第38章

原先葉辰還不解為何那麽多人都擠在藥園, 問了肖瑾琰他才知道,藥園所在山谷有進無出, 如此一來,人自然是越聚越多。

肖瑾琰這邊停手後,葉辰略作思索便拿出金元陣, 眼神示意肖瑾琰跟上,對準一個他感覺不錯的禁制啓動陣法。

頓時金元力化作柄柄利刃, 連綿不絕轟擊在禁制上,鬧出的動靜着實不小。

不用葉辰提醒, 肖瑾琰便令親兵圍成圈,擋住他人窺伺的同時, 防備可能到來的危險。

金元陣不是入門陣法, 攻擊強度還不錯,起碼對付目前水平修士綽綽有餘,饒是如此, 葉辰還是低估了藥園禁制,足足轟了三輪,也就是說中途兩次停下恢複金元力, 才暴力破解掉一個禁制, 這比起血解法不知麻煩了多少倍。

葉辰自己不滿意, 其他人卻是連望向他這邊的目光都不對了, 不僅皇族,就連暫時擰成一股繩的其他權貴家族,也心生忌憚。

葉辰沒管別人, 一直注意着肖瑾琰,見他只是略略皺眉,随後一直保持淡定姿态,沒有絲毫責怪意味,當即決定放開手腳大幹。

“瑾琰。”葉辰朝對方招了招手,肖瑾琰立刻附耳過去。

“這兩個你拿着,控制法訣是……”葉辰一邊從背包中取出金元陣盤,一邊詳細講解。

肖瑾琰接過,目光複雜地望着葉辰,不過僅只一瞬,很快便收回,正事要緊,有問題大可以回去再談。

煉制金元陣不僅魂力要達标,還得有足夠金元力支撐,操控倒是不必,只是使用其他元力的話,威力會不同程度降低。

肖瑾琰水元力天賦極強,金元力只是中上,且并沒有相應心法提升,不過操控金元陣倒也夠了,金元力不足,水元力補。

另外一人就得好生挑選。

聽說要挑一人控制金元陣,護衛們頓時齊刷刷望向肖瑾琰,眼中的渴望再明顯不過。

肖瑾琰動作一頓,但還是堅持原先打算,将金元陣連帶操控法訣一起交給随行人員中金元力最強者——慶安侯留下的親衛秦千。

四硯微微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公子不選他們,并非不信任他們,而是他們能力不夠,看來以後得加把勁,要不然明明近水樓臺,機會也會被別人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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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陣難,操控陣法卻是很簡單,略微熟悉一會,肖瑾琰和秦千兩人便順利掌握,三個金元陣一起轟,一天下來,至少能破開三個禁制。一天兩天不算什麽,十天半月,差別就大了,要是時間更長一點,這中間的差距足以人為構築起一道鴻溝。

在接連轟了三天後,其他家族臉都綠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此下去,肖瑾琰這邊必成為衆矢之的,到時候別說皇族,只怕其他世家大族也得倒戈相向。

肖瑾琰自然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瞧着火候差不多,便趁着休息空檔去跟兩邊談判。

葉辰沒有跟過去,并不清楚肖瑾琰怎麽跟他們談的,只知道三方争吵不斷,聲音大到瀑布轟鳴都蓋不下去,卻也沒到能聽清的地步,模模糊糊,就跟蚊子在耳邊嗡鳴差不多,有點煩人。

葉辰當即收回注意力,專心恢複之前幾近耗光的元力。等他休息好,一睜眼便發現肖瑾琰坐在他不遠處,顯然談判已經結束。

察覺身邊動靜,肖瑾琰側頭望向葉辰:“分了總體一半給各家,我手上只有一成。”

聞言,葉辰當即笑了:“你想要我手中那些?”

“嗯。”肖瑾琰輕應了一聲,絲毫沒有掩飾自己打算的意圖。

“想要啊,也不是不行,就看你能付出多少。”葉辰一臉興味盎然。

“再要兩成,一月一次,主動,期限一年。”肖瑾琰豁出去道。

“兩次。”葉辰讨價還價。

“就一次,別得寸進尺。”肖瑾琰臉上泛起淡淡紅意,目光卻異常堅定,顯然不會輕易退縮。一月主動一次已經夠讓他局促,再多,怕會影響他心境,況且這只是他主動,又沒限制對方向他索求。

“好吧。”見肖瑾琰誓不肯再退一步,葉辰很是遺憾地應下。此時他才感覺到,找個意志堅定,能跟上他腳步,不被遠遠甩在後面的伴侶,某些時候還真是掃興。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相較弊端,他得到的好處更多,起碼跟這樣的人在一起,不會無趣,很有挑戰性不是?

交易達成,肖瑾琰心裏一寬,同時,對葉辰的觀感好了幾分。這人雖老愛挑戰他承受極限,卻總能剎住腳,不過界,讓他想反感也反感不起來。

但這也代表着這人非常不好應付,只要肖瑾琰往後退一步,葉辰定然進一步,斷不會出現他後退的情況。

肖瑾琰倒是想嘗試下進一步的滋味,斟酌再三,到底沒有這麽做。

衆人大概還沒适應新的力量體系,藥園中一派祥和,除了偶爾有口角之外,不見任何紛争,就這麽相安無事等到集體被傳送到第八層。

若說第七層只是讓試煉者适應新能力,危險性不高,那麽第八層就是步步殺機。剛出傳送點沒多久,人員便折損小半,“死法”各種各樣,有被蟲子蜇了“毒死”,誤中陣法“萬劍穿心”,被猛獸“撕裂而亡”,更有莫名其妙中招,到“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葉辰全程外放魂力,倒是避開了不少危險,但也沒能走到最後,至此,試煉者全軍覆沒。

被踢出試煉塔的瞬間,葉辰身上嚴重的傷勢立刻眨眼就恢複,唯有血跡斑斑表明他曾經遭遇。

葉辰注意力卻并不在這上面,而是取過背包翻看收獲,見試煉塔中所得一樣不少外,還多了一枚玉片,心情不由大好。

葉辰是最後一個被踢出試煉塔,被傳回傳功塔一層時,身邊空空蕩蕩,自然一眼就看到場中唯二之人——肖瑾琰。

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定然是在等他,葉辰臉上笑容愈盛,跟肖瑾琰并肩離開。

一踏出傳功塔大門,瞬間世界變了個樣,明明剛剛還跟肖瑾琰在一起,一步跨出,葉辰就出現在田野中,身邊哪還有佳人相伴?

葉辰倒也不慌,很快就回過神,朝之前肖瑾琰一行消失的官道走去。

他剛走出沒幾步,地面便一陣晃動,一座高塔拔地而起,葉辰回首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心下駭然,這不是傳功塔嗎?

這玩意現世,只怕會紛争不斷。

試煉結束後,葉辰腦海中可是接收到不少信息,傳功塔進入并無限制,誰都可以,哪怕剛出生的嬰兒都行,但需要門票——元玉。

除了首次進入的人可以免費獲得至少一種心法之外,此後再進,就得用元玉買,而且還不一定到手,得跟守護相應功法的傀儡□□戰,贏了,功法才歸挑戰者,輸了,花出去的元玉也不會歸還,試煉塔開啓就更麻煩。

總之一句話,傳功塔對任何人開放,但要有元玉。

葉辰自然不認為事情會這麽簡單,只要有元玉,傳功塔想進就能進,懷着這種想法的人心思實在太過單純,十成十,傳功塔會被某方或幾方勢力占領,然後收門票。一旦得罪這些人,哪怕手握成堆元玉,只怕連傳功塔的門都摸不到,還不如随機不定時出現,那樣至少對任何人而言都是公平的。

不過這世上有公平可言嗎?沒有,從出生開始就出現差距,後天努力倒是可以彌補一二,但跟同樣努力,起點卻更高的人放在一起,那真是拍馬都趕不及,只能寄望于後輩上。

葉辰能想到的,顯然其他人也能想到,傳功塔那麽顯眼,除卻早早便離開那部分人,其餘都心思疊起。

肖瑾琰第一時間就派人回山峪關調動部隊,之後留下一半護衛守在傳功塔門口,其餘行程不變,彙合葉辰後便直奔晉岷縣。

葉辰環視一圈,沒發現山峪關部隊身影,慶安侯府那邊也沒有派人前來,不覺有些奇怪,仔細查閱離開傳功塔時接受到的信息,這才發現,原來才過去一天多。

這麽一算,流焰應該剛離開晉岷縣沒多久,估計路上能碰到。

葉辰猜測沒錯,行到半途,就見流焰長嘶一聲向他沖來,身後遠遠墜着葉午。

“小辰,你怎麽這麽冒失,不知道家裏有多擔心你?”一上來,葉午就逮着葉辰一陣訓斥,眼裏哪還看得到肖瑾琰等人?

葉辰好脾氣地笑了笑,對于真心關心他之人,他自然不會不知好歹擺臉色給他們看。

葉午不是啰嗦之人,将心中擔憂的話說完,自然就停了,這才發現哪裏不對,一偏頭,好家夥,數十騎就在葉辰身後列着,最要命的是,葉辰旁邊就是肖瑾琰。

連葉午自己都搞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将如此醒目之人漏看。

場面頓時尴尬萬分,葉午哪還有方才訓人的氣勢,卻強自鎮定,在心裏不斷給自己打氣,這麽做還真有些效果,起碼沒有當場失态,比去慶安侯府送定親禮那回表現要好。

見狀,葉辰嘴角彎起的弧度大了些,雖然葉午改進不是很大,但有進步就好,葉辰對家人這方面要求還真不高。

兩人是認識的,自然沒必要再介紹一次,肖瑾琰在禮節上做得很到位,主動開口招呼,氣氛頓時緩和下來,很快回歸正常。

寒暄過後,一行人繼續前行。

氣氛正好時,流焰卻鬧了起來,不時用腦袋去頂葉辰身下戰馬,眼裏透着股惱意。

葉辰無奈,只好把戰馬還給借他用的随行人員,換上流焰。

目的達到,流焰歡鳴一聲,回頭示威地看了那匹戰馬一眼,噠噠噠向前跑去,将衆人遠遠甩在身後,這才慢悠悠踱步等候大家趕上。

唯有熾焰例外,它覺得自己受到挑釁,這怎能忍!遺憾的是,肖瑾琰勒緊缰繩,不讓它撒開四蹄肆意奔跑,它只好噴了噴鼻息以示抗議,怎奈肖瑾琰不為所動,熾焰只得消停下來。

見此,流焰更加歡快。

葉辰笑看着這一切,并沒有出手阻攔流焰撒歡,偶爾放縱一下無傷大雅,更何況此次它可是大功臣,就當作是任務完成良好的獎賞。

葉辰定親宴上,一位當事人壓根就沒到場,另一位當衆離開,在當時可是被傳得沸沸揚揚,只是這種情況沒能維持多久,不過才一天過去,就被鄰縣大量人口失蹤案蓋過風頭,等傳功塔現世,更是被人遺忘到腦後。

現在人們開口傳功塔,閉口試煉,哪怕三歲小兒都能說上幾句,可以說上至朝廷,下至黎民百姓,都心思浮動。

上層階級想要繼續享受權力,底層百姓妄圖改換門庭,一朝翻身青雲直上。

世界規則被打破,只等有朝一日重鑄新秩序。

本來這跟葉辰關系不大,但誰叫他看上了肖瑾琰呢,也只好盡些綿薄之力。

不過眼下他暫時沒空理會這些,遲來的定親禮務必補上,只是宴席就不擺了,只請親朋好友過來觀禮,再奉上厚禮權當麻煩他們兩回的補償。

看着堂中身姿挺拔,氣勢淩厲,一看就跟他們不是一路人的肖瑾琰,底下衆人竊竊私語。

感受最深的還要屬葉家人,尤其是白氏,坐在堂上都有些手足無措,除了幹巴巴說出這段時間特意準備的吉祥話之外,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一個勁招呼肖瑾琰吃點心喝茶。

肖瑾琰何曾見過如此熱情的場面?葉家人不自在,他也不差多少,目光不時瞟向穩坐一旁的葉辰,希望他出手“搭救”一把。

結果倒好,葉辰權當沒看見,不,應該說比這還要過分,他看得津津有味,似乎看着肖瑾琰出糗,他就高興。

葉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仆從,那些莊丁不算,肖瑾琰便入鄉随俗,沒有讓小厮丫鬟伺候。這個時候他就感覺到格外不方便,有這些人在,便可借助他們的口,将他不願做的事擋在外,現在被一群熱情的未來夫家親戚包圍,肖瑾琰還能怎麽辦,只好茶不離手,少說多聽。

結果可想而知,等熱鬧散去,肖瑾琰灌了一肚子茶水不說,臉更是笑得都快僵了。

葉辰看戲看得歡樂,報應馬上就來,當晚任憑他怎麽求歡,肖瑾琰愣是卷着被子背對他不理不睬,任他如何拉都拉不出。

葉辰無奈,只好作罷,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擔。心下暗嘆,太熟悉也不好,這不,問題因他而起,他就有點下不去手。

如此良辰美景,兩人竟然一人裹着一床被子一覺睡到自然醒,每每想起這事,葉辰就不由龇牙。

如今世道有變,肖瑾琰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他能遵照約定履行義務就已經很是負責,實在沒空跟葉辰再交流感情,翌日用過朝食,他立刻帶着人離開。

将人送到城外,葉辰同樣變得忙碌起來。

随着這方世界力量體系複蘇,露草已經算不得稀罕物品,不需再避着人,葉辰很是幹脆利落将露草種植交給葉午葉酉兄弟倆負責,他則開始培育靈田。

要想擁有靈田,先決條件是周圍必須元氣充盈,顯然,北荒并不具備這點,不,應該說,除了異象出沒地之外,這個世界任何地方元氣都不符合要求。

但這不要緊,自然條件不行,可以人為構造,現代都能小範圍征服氣候,反季節蔬果遍地都是,眼下辦法就更多。

葉辰手中沒有大型轉元陣這樣的利器,但他有小型聚元陣,哪怕北荒元氣再稀薄,構建小塊下品靈田也夠了。

陣法操控方式分兩類,一種就是像轉元陣那樣,啓動之後不用再管,消耗的是元石這類能量物品,另一種就是用修士元力維持,不額外耗費能量。

葉辰手上唯二兩種陣法正好将這兩類操控方式都占了,金元陣用元力激發并維持,聚元陣則是消耗元玉。

不過轉元陣聚元陣都是特殊陣法,耗費能量的同時,自身也在不斷得到補充,一加一減之下,能量損耗極小。換而言之,但凡帶有聚集元氣效果的陣法,都非常節能。

饒是如此,維持聚元陣對葉辰而言也是不小的負擔,無他,元玉元氣含量要比元石低千倍,若說一元石能維持小型聚元陣一年,那一元玉連半天都堅持不到。當然,這只是随手舉例,實際消耗并不是這個數值,元玉能支撐的時間要比這長。

考慮到便捷安全等問題,葉辰将靈田位置選在湖邊。目前他還不會防禦陣法,暫且用籬笆圍起,忙完這些,他讓人從落燕山取來腐殖土鋪上,然後引入湖水,靈田雛形便有了,接下來就是等,等到靈田中元氣逐漸濃郁,就可以種植靈植。

說到靈植,這還真是個麻煩事,葉辰到現在都不清楚哪裏有低級靈植可挖,至于他從試煉塔帶出的那些靈藥,這個就算了,下品靈田壓根就種不了,勉強種下,恐怕也只有種死的份,它們對元氣需求太大,以目前世界元氣水平,很少有地方供應得起。

提起這事,葉辰就難免想到遠在山峪關的大型轉元陣。肖瑾琰真是走了大運,若沒有那個陰氣源存在,就以目前世界元氣濃度,哪怕轉元陣在手,也發揮不出多大功效,別說極品陣法,就連葉辰手中的聚元陣潛力都沒能挖盡。

葉辰想着要不要趁靈藥還沒徹底失去活性的時候,将它們栽到山峪關轉元陣內,最終否決了這個誘人想法。山峪關并非肖瑾琰的後花園,讓他幫忙沒問題,這種持續性幫助就免了。

靈植并非種下就能順利成長,人工幹預都能種死,更別提任其自由生長。

自力更生不可取,人工照顧又牽扯到以上問題,葉辰便将目光放在自己培育的靈田上。

在試煉塔中,葉辰一共煉制出三個聚元陣,三個金元陣,其中一個金元陣給了肖瑾琰,他手上就還剩三個聚元陣,兩個金元陣。

留下一個聚元陣平常修煉使用,另兩個都被葉辰用來培育靈田。為避免陣法之間互相影響,葉辰将兩個聚元陣分開布置,一東一西,正好将湖泊籠罩在內,沒準将來某一天湖水都能當靈藥使。

時間一天天過去,看着空蕩蕩的靈田,葉辰決定不再等,直接選了市面上最好的碧粳稻種下,管他是普通稻谷還是靈谷,種了再說。

葉辰剛将靈田打理好,許彥青便匆匆趕來。

葉辰給他上了一杯茶,道:“真是稀客,什麽事這麽急,竟需要你親自跑到北荒找我?”

“高檔焰酒滞銷。”許彥青神情凝重,他顧不上喝茶,一落座就直入正題。

“原因?”葉辰臉上笑意淺了幾分。

“靈酒。”沉吟片刻,許彥青嘆了口氣,最終卻只吐出這麽兩字,

葉辰立刻明白問題所在。

靈酒喝了對身體有實實在在的好處,還能提升修為,焰酒卻沒有,這就是差距。

以目前狀況來看,靈酒必然稀缺,沖擊的自然是高檔酒品市場。對于那些位高權重養尊處優的人來說,為了多活幾年,一擲千金不在話下,有更好的追求,自然再也看不上普通酒,哪怕它品質再高,在這些人眼中,也不過如此。

恐怕此刻外界已為此瘋狂。

“大幅減少高檔焰酒生産,中低檔也逐步減産,盡快出清糧食,只要能支撐到夏收就行。”沉吟片刻,葉辰給出建議。

許彥青愣住,半晌方道:“這麽嚴重?”

“嗯。”

“只能如此,沒別的辦法?”許彥青不死心,如此一來,酒坊損失就大了,此前坊中可是囤積了大批糧食。

“陳糧必須盡快抛售,等新糧一下來,全面改用新糧釀制。”這點葉辰堅持,随後問道,“哪家在賣靈酒,你知不知道靈糧來源?”

許彥青欲言又止。

葉辰看出他的為難,主動引出話題:“說吧,不管什麽麻煩,我都受得住。”

“葉家。”

葉辰皺眉。

許彥青補充道:“穗豐村葉姓那一宗族長家。”

“怎麽回事?”

“他家出了個煉丹師,搭上了昱王。”說到這,許彥青頓住,視線掃向葉辰,“昱王跟壽王交好,壽王是許太妃之子,許太妃是我的隔輩堂姑。”

說到這,許彥青也是一言難盡。

葉辰更是直接沉下臉。近來他一直有事情要忙,便忘了還有一人等着他去收拾,結果就這麽一耽擱,事情便起了變化,果然,有些事輕忽不得。

想到拐來繞去,葉威霆那老家夥竟然跟許三爺那邊有了牽連,葉辰便感嘆世事無常,他跟許彥青兩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難兄難弟。

提到這,葉辰不由想起王縣令,可別連這人到現在都還活蹦亂跳,那他的運氣還真沒誰了。

氣惱只是一瞬,葉辰很快神色如常,靈酒遲早會面世,不管出自誰家,都會對普通酒水市場造成沖擊,這是大勢,誰也改變不了,讓他意外的只是對方身份罷了。

“就這,沒別的?”理清思路,葉辰重新把關注點放回正事上。

“沒了,只知道靈酒出自昱王府,至于誰釀的,靈糧來自何處,一點消息都探不到。”

“這樣……”葉辰眯起眼,片刻後突然說道,“把酒拿出來我嘗嘗。”

“你怎麽知道我有酒?”許彥青目露訝色。

“競争對手握有這麽好的資源,你要不去買一些探底,那你這個酒坊老板可以撤了。”葉辰一臉理所當然。

“拿去。”許彥青不舍地從随身行李中抱出一個巴掌大的小酒壇,推到葉辰面前,随後抱怨道,“這東西好是好,就是太貴,這麽點大一壇,就要百兩銀子,還得排隊買,昱王府怕是賺錢賺瘋了。”

估計用了修士手段,小酒壇材質特殊不說,封口也非泥封,光看賣相還真沒得說。

“用力擰。”見葉辰半天沒動靜,許彥青出言提醒。

葉辰嘴角微抽,他還沒笨到連酒壇子都不知道怎麽開的地步,心裏雖這麽想,嘴上卻不會表露出來,當即用了點力,将酒壇起開。

蓋子一掀離壇口,霎時酒香四溢,比起葉辰在末世中喝過的最高檔酒都要來得誘人。香味入鼻剎那,葉辰精神一振,初步判斷,這酒帶有醒神功效,至于別的,就要喝過才能知道。

書房中沒有酒杯,葉辰倒是幹脆,直接舉壇就要飲,結果他剛一動,就被眼尖的許彥青攔下:“一人一半。”

“小氣。”葉辰無奈放下,取了一個空茶碗,他倒是想要滿上,可惜有許彥青盯着,沒能如願,只倒了個半滿。

之前就酒香四溢,酒從壇中流出,再灌入茶碗內,香味更加濃郁,卻不讓人感到絲毫膩味。

酒液清冽,跟酒香呈現兩種極端,色香都屬上乘,品鑒完後,葉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既不像焰酒那樣烈如火燒,也不同于其他酒的甘醇,給他最深的印象是幹淨,對,就是幹淨,好似不沾一絲塵埃。

葉辰的感覺沒錯,酒液滑入喉嚨,再經血液循環散入四肢百骸,将體內髒污帶出,不過片刻,皮膚便隐隐有黑色滲出。

“哪來的臭味?”許彥青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直接問出口。他跟葉辰的交情在那擺着,說話不用太拘謹,這麽問他并不覺得失禮。

“我去更衣,失陪。”葉辰将茶碗中剩餘的靈酒一口幹盡便閃人,獨留許彥青在那發怔。

這是什麽神發展?許彥青想不明白,看葉辰的樣子,不像是病了,他搖搖頭起身打開門窗,散去房中異味。等他回到座位上,望着餘下靈酒,心裏沒來由升起一陣膈應,好似吃菜吃到蒼蠅,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喝也不是,不喝他又舍不得。

最終理智戰勝情感,許彥青眼一閉,脖子一仰,将碗中靈酒盡數灌入口中,末了還意猶未盡不雅地咂了咂嘴。

“味道絕了。”許彥青真心贊道,要是賣酒的人換一換,那就更美了,當然,他自己賣那最好。

約莫一刻鐘後,葉辰淨手歸來,整個人身上還殘留着水汽,身上衣衫也換過。

“剛才怎麽回事?”許彥青好奇問道。

葉辰指了指盛酒的茶碗。

“什麽意思,別告訴我剛才那臭味跟這酒有關?”

葉辰點頭打破許彥青美夢。

完了,以後還能不能好好喝酒了?許彥青心底哀嘆。

“這酒清除了我體內部分污穢,難道你沒有?”葉辰雖是在問,語氣卻無比篤定,顯然他已經從許彥青表現中得出結果。

事情不出所料,許彥青喝酒之後确實沒有出現這等異狀。

“體質問題。”看着許彥青炯炯發光的雙目,葉辰如此解釋。

許彥青目前還只是個普通人,對修煉相關事物不太了解,葉辰這麽說,他便這麽聽,事情就此揭過,重新回歸正題。

葉辰先前提議相當于壯士斷腕,損失無法追回,且用不了多久,焰酒的高收益就将不複存在。

許彥青匆匆來此,自然不會只為了向葉辰讨教這個,而是把目标放在靈酒靈食一類上,看他有沒有辦法弄到。

許彥青也是沒辦法,許家沒人趕上傳功塔首次現世,再想進就難了,不光要弄到足夠元玉,還得有關系才成。

後者倒是好說,葉辰應該能幫上忙,許彥青可是聽說他家那位領着鎮北軍占據了最大份額,關鍵是怎麽拿到元玉。如今的情況是捧着錢都沒人賣,至少晉岷縣是如此,其他州府又距離太遠,一時半會消息傳不過來,他也不清楚是什麽狀況,只能抓住眼前他唯一能抓住的,這個人不言而明,除了葉辰還能有誰。

知曉許彥青此行主要來意後,葉辰斂眸沉思,許久方道:“靈酒靈食我這沒有,這樣吧,你去收玉,不要成品,太過極品的也不要,只收玉料,越多越好,新挖出的優先。”

許彥青:“……”

“我用元玉跟你換玉料,價值一千五百兩玉石換取一元玉,你換不換。”葉辰不再吊人胃口,結果一出口就炸懵了許彥青。

“你有元玉,還有很多?”許彥青騰地站起來,神情激動。

“嗯。”

“我這就去收。”撂下這麽一句,許彥青便沖出書房,顯然他已經急到連一天都等不得。

明眼人都清楚,如今的世道下,個人乃至家族實力才是生存保證,其他一切都是虛的,比以前更容易垮塌。許家東府沉寂太久,現在有一個讓家族重新崛起的機會擺在許彥青面前,他自是要緊緊抓住。

許彥青不問葉辰這麽多元玉從何而來,他只要知道結果就行。

對于許彥青如此大反應,葉辰一點都不奇怪,對方壓抑得太久,若看到希望還不知道伸手抓住,那許家就真該沒落了。

等人一走,葉辰開始思索之前他喝靈酒出現的異狀究竟是怎麽回事,總不能真如他随口搪塞許彥青說的那樣吧?

說到污穢,葉辰就想起他長時間陰氣過體一事,難不成一直沒驅幹淨,他體內還有殘留?可他并沒有不适的感覺。

暫時想不明白,葉辰也沒在這上面死磕,跟兩位堂兄交代了幾句,便開始收拾行李。

翌日清晨,葉辰用過早飯,便騎着流焰直往傳功塔而去。他走的是近道,并不經過晉岷縣城,也就沒進家門。

傳功塔出現在元和縣官道旁原野上,葉辰到時,那裏早就戒嚴。

粗粗一看,光部隊就有好幾支,其中最醒目的自然是鎮北軍,占據着絕對優勢。其餘都是地方守軍,除了本地元和縣之外,還有上級州城,以及上上級鎮北府守軍。這三支都屬地方部隊,跟鎮北軍不是一個級別,真刀真槍動起手,他們哪一個都扛不住鎮北軍。

不過能以付出較小代價就和平解決,想來沒誰願意開戰,肖瑾琰這麽做很是明智。

除了部隊之外,幫忙維持秩序的還有衙役,顯然元和縣縣衙也摻了一腳,倒是沒見州府衙門過來人手。

這并不難理解,地方部隊只要理由合适,可以在駐地內任意調動,從上級州府派衙役常駐,這的确有些不太像話。

葉辰環視一圈,沒發現肖瑾琰,便沒再刻意尋找,直接拿出軍師腰牌,找到鎮北軍負責人一遞,核實無誤後,立刻跟人攀談起來。

很快,葉辰就獲悉他想要知道的消息,傳功塔收取的費用是一人次十元玉,只限一層,實際上的門票費卻是一人次十五元玉,中間這個差價自然就入了各級部隊和衙門賬上。

對此,葉辰不僅沒覺得這些人心黑,反而感覺頗為仁義。要知道他從許彥青手上賺取的利潤就高達一半,正好跟部隊所獲收益相當,他這還是友情價,通過各種關系找上門的,他收取的費用只會更高。

當然,這個價格只是針對大衆,關系戶還要再降幾層,以葉辰軍師的身份出面幫人說項,能拿到一人次十二元玉的價格,肖瑾琰親來,不用說,自然是只收成本費用。

“肖校尉不在?”打聽完傳功塔相關事宜,葉辰問起肖瑾琰行蹤。

“不在,肖小将軍去巡視其他關隘。”

“肖小将軍?什麽時候升的将軍?”

“有陣子了。”說到這,鎮北軍負責人頓了一頓,之後壓低嗓音小聲提醒,“葉軍師,我說你這樣可不行,你得上心點,不能扔着肖小将軍不聞不問……”

葉辰一臉黑線,這人太熱情,跟居委會大媽似的,不過這的确是個問題,下次見到肖瑾琰他得跟他說說,有重要事情發生定要通知他一聲才成,否則還不知道會被人怎麽看。

原本葉辰只打算探聽下消息,發現傳功塔進門費不算離譜,便起了再進一趟的心思,當即問道:“我進去不用多收費吧?”

“不用不用,自己人不額外收錢。”

葉辰裝作從背囊中取東西,實際上是從幸運商城拿出十塊元玉,塞入傳功塔大門龍形石雕口中。

這次大門并未開啓,葉辰直接被傳送進塔內一層。裏面情況跟之前一模一樣,一排排書架直入穹頂,人站在其中很容易生出渺小感覺。

葉辰腦海中想着天賦測試物品,眼前立刻浮現指示路标,饒是如此,他還是費了點時間才走到目标書架,傳功塔一層實在太大。

兩次進入傳功塔,給葉辰最深的感覺就是一個字“多”,無論哪一類物品,少說都有幾十種,多的更是成百上千乃至以萬計數,很容易挑花眼,現在他就碰到了這個麻煩。

葉辰只好憑感覺選擇,當然,價格也必須考慮,太貴的他可要不起,別花了大價錢,結果挑戰失敗,那損失簡直不可估量,目前他還沒有肆意揮霍的資本。

可惜,傳功塔是好,就是限制太多,需要挑戰且不說,最要命的還是一次只能帶走一樣物品,不管貴也好,便宜也罷,選定就不能後悔。除此之外,一年內,第一次進入收取十元玉,第二次價格上漲十倍,第三次再漲十倍,以此類推,直到一年時間到,重新計數。

斟酌許久,葉辰終于選定一個天賦測試陣法,中品,東西還沒到手,一千元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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