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葉辰忙完正事, 剛閑下來,就被白氏叫進上房。

“娘, 您老神神秘秘的,這是?”

“辰兒,雪丫頭今年都十七了, 還沒相看好人家,再耽擱下去都快成老姑娘, 你是怎麽個想法?”白氏将聲音壓得很低。

葉辰皺了皺眉,反問道:“不是還有大嫂嗎?”

“老大家的都挑花了眼。”說到這, 白氏嘆氣道,“咱家現在高不成低不就, 問題就出在這。擱從前, 事情也好辦,找個家境相當的農戶嫁了就行,眼下這樣, 嫁農家怕是不好,可不嫁給農戶,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好好一個姑娘被人這麽作踐, 不說老大家的, 我這個當奶奶的瞧着都心疼。”

略作思考, 葉辰給出明确态度:“小雪想嫁就嫁, 不拘是誰,只要對方也願意就行,不想嫁, 入贅一個夫婿也可。不管什麽情況,哪怕錯在小雪,也自有我這個當叔叔的兜着,最糟不過和離,到時候接回家便是,家裏不缺她一口飯吃,何況小雪自有謀生技藝,保不齊她還能反過來貼補家計。”

葉辰這話說得漂亮,白氏臉上愁緒頓時一掃而空,揮退葉辰之後,當即扯着嗓子朝外喊了一聲,宋氏應聲而到。

婆媳兩個在屋裏嘀咕了好一陣,方雙雙帶着笑意推門而出。

葉辰本打算事情辦完就回北荒,有了這樁事,索性決定多留幾天,采買的大批種子不用說,自是交由随行護衛先行運回農莊。據他所掌握的消息,晉岷縣目前還算平靜,有這些兵卒護送足矣。

給葉雪相看人家這事,葉辰插不上手,這段期間,他只要時不時露個面表示對大侄女的看重即可,不需整天待在家中,趁空他去東府許家走了一趟。

“葉兄,有些日子沒見,我怎麽瞧着你愈漸意氣風發?”許彥青略帶戲谑說道。

“彼此彼此。”葉辰也不是個臉薄的,對許彥青話中所指一點不怵,立刻回敬回去。

兩人就這般你來我往,氣氛一派融洽。

略加寒暄過後,雙方很快就步入正題,重點不言而明,自是跟焰酒相關,豆腐生意則相對靠後。

許彥青将近況大致說了一遍,末了嘆道:“靈酒帶來的沖擊減小,焰酒銷售開始回升,終究受了影響,高檔焰酒不提,就連中低檔銷量也比最初有所下降。”

“何故?”有現成的人可問,葉辰也沒費那個心思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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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光我們合作的生意,其他生意也是如此。”許彥青啜了口茶,将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原來這都是各地異象頻現,修煉物資漸漸走進人們視線導致。

當大家得知修煉能真正做到延年益壽,而不是看不見摸不着之後,上至天潢貴胄,下至平民百姓,都留出一定資金用于購買修煉相關物品,用在其他地方上的花銷自然而然減少。

焰酒這類非必需品需求下降是必然,沒有大幅度削減,還有賴于焰酒本身獨特口感,屬于壟斷性經營,其餘同類商品競争只會更加激烈。

這一點不難理解,葉辰很快就明白其中原委,略一沉吟,問道:“多餘陳糧都賣了吧?”

許彥青輕點其頭。

“趁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前,新糧上市多收點,這幾年別存糧,只要年景尚可,來年夏收之前清倉,盡量做到糧食每年出陳換新。”葉辰提醒。

許彥青不明白這是為何,斟酌一番後,終究應下。他不是沒見過世面之人,跟葉辰合作又一向愉快,對方沒道理在這上面下絆子陰他,那只可能是跟近期異象有關。

這上面許家落後太多,目前也只能仰仗許彥青唯一能接觸到,又慣來可靠的葉辰。

提起這個,許彥青便想起手中那些閑置元玉,不禁微帶急切婉轉問道:“葉兄,不知什麽時候能進傳功塔?”

“還要等幾個月。”

許彥青面露失望,不過很快就振作起來。他能判斷出葉辰不是在诓他,那對方這麽要求,自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暫且不方便跟他說罷了,感情上失落難免,理智卻告訴他,相信對方沒錯。

當初許彥青就是憑着眼力和直覺跟葉辰合作臭豆腐,誰想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生意往來更加密切不說,最後更是一舉拿下焰酒。

自此,東府許家勢力開始快速恢複,雖然無法跟輝煌時期相比,財富積累速度之快,卻是令衆多當地富戶都眼紅,若非背後靠着慶安侯府,這門生意他家只怕保不住。

而如此強大後臺,卻是葉辰岳家,就連曾經見識過輝煌的許彥青,都不禁感嘆葉辰好運之餘隐藏在背後的實力,雖然他不清楚葉辰倚仗為何,這個論斷怕是沒錯,這點判斷力他還是有的。

許彥青不是沉不住氣之人,屢屢在葉辰面前展露真性情,不過是憑着兩人交情,不屑于隐藏情緒而已。

葉辰自然也投桃報李,再怎麽說,許彥青這個良好合作夥伴的出現,令他省卻諸多麻煩,否則他要有此刻身家,所費時間只怕會拉長幾籌,甚至成倍增長。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葉辰提議:“許兄,玉石如今很緊俏,你再收就事倍功半,不劃算,你不妨派人去收集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比如無人認識的奇花異草奇石之類。嗯,這些最好用玉盒保存,沒有就盡快送到我手上,我以最優惠價格收購。”

許彥青眼睛一亮,起身朝葉辰抱了抱拳,鄭重道:“多謝!”

“無需如此多禮。”葉辰沒有避而不受,但也沒因此就沾沾自喜,覺得高人一等,朋友相處,不用計較那麽多。

說來,到這方世界兩年多,能真正稱得上朋友的,還就許彥青一個,葉辰認識到這點後,也沒想着去改變,朋友貴精不貴多,十個酒肉朋友,比不上一個真心相待,這方面毋須強求,順其自然就行。

許彥青也不矯情,謝過之後,又跟葉辰天南地北暢談起來,說着說着,猛然想起一事:“葉兄,稍等,我去去就來。”

“你自去便是。”葉辰也不跟許彥青客氣,自顧自拿點心就茶,好不惬意。

許家東府正院。

一進偏廳,許彥青便問道:“夫人,那幾棵怪參還在嗎?”

“怪參?”李氏一時沒想起,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說的是那五色參?”

“對,就是那些花花綠綠的人參。”

“在倒是在,就是……”

許彥青心懸起:“怎麽了?”

“你不是讓我随便收着嗎?剛好那時簡兒過來我這,瞧着那人參顏色鮮豔,就抓着玩,我看你對這些怪東西并不上心,也就沒阻止,別的倒沒什麽,就是斷了好些根須。”不知為何,李氏莫名覺得心虛,不曉得是為哪般。

許彥青心神一松,笑道:“沒事,你将其全拿出來便是。”或許能憑此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也沒準。只不過這後半句話他并未宣之于口,省得白高興一場,畢竟即便放到以前,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多了去了,可不是只要是個新事物就能派上用場。

拿到五色參後,許彥青沒讓小厮搬運,親自抱着一疊錦盒趕往前院書房。

“葉兄,你看看,這些有沒有用?”許彥青一放下錦盒,就将它們朝葉辰面前推。

“是什麽?”葉辰略帶好奇地問道。這麽快就送來,那定然不是現行收購,估計是以往無意間所收。他沒聽說晉岷縣有什麽比較明顯的怪異現象發生,那只能是從外縣而來。

“我瞧着像人參,只不過五顏六色,沒人敢用。”許彥青實話實說。

“哦?”葉辰來了興致,擡手打開盒蓋,一株赤色人參躍入眼簾。他再掀開其餘錦盒蓋子,頓時綠的、金的、藍的、土黃占滿眼球,再容不下其他顏色。

葉辰散出魂力細致感受,元氣逸散不明顯,這不像是古跡所出,反倒跟位于聚元陣中碧粳稻從普通水稻朝靈稻演化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這五色參衍生方向更加怪異稀少,幅度也更強。

“是好東西,正适合普通人用。”葉辰也沒有藏着掖着,直白說道,“哪來的?不方便就別說,你給我弄些參籽就是。”

許彥青臉上帶出明顯笑意,爽快應下:“這事沒什麽不方便,我家最早是靠藥材起家,只不過後來在酒樓食肆上經營出一片天地,便從藥材行業抽身,但也沒全然退出,至今還留着幾個小藥鋪。這些就是位于紅原縣許記藥鋪送上來的,有鋪子專屬采藥人奉上的,也有從其他人手中所收購。”

至于為何東府許家在祖地晉岷縣沒有藥鋪,想也知道,跟西府許家有關,葉辰自不會不識趣地揭人傷疤,直接略過這點不提:“這樣的人參不多吧?”

“嗯,剛上的貨,到目前為止,那邊藥鋪就收到這麽七根。”許彥青語氣肯定。

葉辰當即恍然,怪不得他沒聽到消息,一是剛發現沒多久,紅原縣離晉岷縣距離不算近,跟晉岷縣與鎮北府相距差不多,有着幾百裏路程,消息傳遞不方便,二則是出現數量少,涉及人員自也不多,容易封口,不利于消息擴散。

葉辰摩挲着綠參,若有所思。他記得乾坤珠莊園其中一間儲藏室內有本靈植大全,可惜,那本書無論他怎麽嘗試都打不開,倒是送進去的魂力和元力,不管多少,它都來者不拒。

此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不過片刻,葉辰便收攝心神,拿出其中五根人參,正好每種顏色一根。

李氏随口說的五色參還真沒叫錯,她不知道,葉辰卻明白,這五種顏色代表五行,具體作用他也不知,大致效果卻明了,是補氣佳品,比普通人參更加溫和,藥效還強,只要不是實在虛弱到極點,大可放心食用。

不過也有明顯限制,既然五色代表五行,那就不能亂吃,必須和自身五行相對應才行。大部分人都五行俱全,只是完全平衡的極為少見,多多少少都有偏向,好比葉辰,他就是以金木兩種元力見長,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只能服用金木兩種五色參,而是缺什麽補什麽,金參木參只要不超量,自然多多益善,餘者也是如此。

沉吟半晌,葉辰放出金元力将七根人參一分為二,一半重新放入錦盒,一半就擱在面前,意思不言而明。

許彥青看得眼角直抽,他這位商業合作夥伴兼好友還真不懂客氣為何物,可他心底卻升不起一絲反感,商場爾虞我詐他見多了,正缺這樣直爽說話不繞彎者。

更難能可貴之處在于,葉辰并非真如此直腸子之人,這點許彥青心裏如明鏡一般。因此,看到葉辰這般舉止,他除了覺得沒眼看之外,并無任何異樣,只不過視線一直落在對面,靜靜等着對方接下來動作。

葉辰也沒吊人胃口,直說:“許兄,我記得你祖父父親身體都不好,這東西極為補身,你拿這五色參各切少許,每一種單獨炖成補品給他們用,感覺舒服就每隔幾天給他們吃上一些,難受就停用,你祖父我不好說,你父親定能下床行動如常。”

聞言,許彥青騰地站起來,神情激動:“葉兄,這參真有你說的那樣神奇?”

“嗯,這是五行參,帶有元氣,跟普通人參不一樣,非常溫補,不光體弱之人,就是正常人也可以進食,用法同上,只要身體感覺不适即刻停用就行,其餘時候能吃多少是多少,對體弱之人尤其适合,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進氣少出氣多之人不可用,伯父沒弱到這等程度吧?”

“沒,我父親只是不能外出,偶爾下床活動不成問題。”此刻,許彥青眼睛亮得吓人,眸中閃動着名為希望的光芒。

不管許大老太爺還是許大老爺,都不是尋常人,許大老太爺暫且不提,若非中風,對于許家而言,那妥妥是定海神針般的人物,就是常年卧床的許大老爺,也是腹有經綸,未必擅長經商,其他方面卻能幫到不少。就算兩人什麽都不做,人好好地出現在衆人眼前,也比現在許彥青獨挑大梁更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東府許家老中青三代,前兩者都病到不能出門,這一點家喻戶曉,突然現身人前,不說別的,許家背後有名醫這點跑不了,無論是托重重關系找到,還是直接求上門,這都是不可多得的資源。

要知道,許大老太爺是在家敗後發病,治不好,衆人并不覺得意外,許大老爺可是自小體弱,只是年紀越大,症狀越發嚴重罷了。

試想,許大老爺弱症在許府盛時都沒能治好,身體愈發弱時反倒痊愈,這怎能不令人心生遐想?別忘了,現在可是異象紛呈之時,只要許家不明說,恐怕不少人都會往丹師這上面想。有了這等猜疑,別人想動許家,就得好生掂量一番。

有此倚仗,許家只怕再不會輕易就被人針對,如此種種,許彥青怎能不激動!

“先緊着病人,有多的就給選定入傳功塔之人用,對了,這些參最好用玉盒保存,木盒會流失元氣。”見正事閑事都已談得差不多,葉辰沒再逗留,起身告辭。

許彥青也沒跟他客套挽留,另取錦盒把葉辰要走那半五色參包好,送到門口便匆匆返回書房,親自抱着七個錦盒前往上院,之後又進入他父親所在院落。

等他踏進前院,已到午時,一輪耀陽高懸頭頂,明明頗為曬人,許彥青卻只覺得溫暖,渾身輕松。

葉辰所說一點不差,甚至效果更好,不光對方出言确定能治愈的許大老爺見效明顯,就連中風在床的許大老太爺試用之後,五官也不像之前那麽歪斜,眼睛也多了一絲生氣,哪怕最終依然無法治好,能開口,能稍微活動一下,那也能讓許家多一個主心骨。

許大老太爺不同于許大老爺,他親自延續許家盛況,又歷經衰落,遠比許彥青見多識廣,只要他能說話,縱使坐着輪椅被人推到外人面前,他家也要多三分聲勢。

許家這些事葉辰自然不得而知,出許府之後,之前還只有個模糊輪廓的念頭便越加清晰,很快他就有了決定,打算等過個幾日,葉雪親事大抵有了眉目之後,就走一趟山峪關。

每當此時,葉辰便真切感受到生活在古代之不便。交通還好,畢竟他不用頻繁長途奔波,只是跑個幾百裏,有流焰在,頂多一兩天就到,通訊才是真正大麻煩,一般事情或者只是傳遞消息也就罷了,派個人通知一聲就行,稍微繁瑣一點,他就得親自前往,實在有夠浪費時間。

不過面對肖瑾琰,這一問題自然不存在,葉辰還能趁機跟他多相處,再讨要點夫夫間才有的好處,那換成其他人呢?

葉辰有自己的交際網,他不可能一直就只跟肖瑾琰和許彥青來往。看樣子,他得弄一門傳訊功法或法器之類,到時候聯絡就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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