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

到郁家附近,郁徊并沒有立刻進去,反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從兜中掏出蔣方給他的那幾個符咒。

“符咒有問題?”薩爾見周圍沒人,出來坐在他肩膀上晃着腿。

“沒有。”郁徊搖頭,“符咒和魔法卷軸有幾分類似,只是有些符咒的使用仍然需要魔力。”

“你想自己畫?”薩爾立刻明白他的目的,但仍有幾分不解:“我研究過了,他們的修練方式雖然和我們不同,但最後殊途同歸,沒必要學。”

郁徊伸手過去,薩爾知趣地幻化成一只黑色的毛茸胖啾,鑽進他掌心。

“掩人耳目。”郁徊道,他一手輕輕撫摸小胖啾柔軟的羽毛,一手撚住符咒:“在實力完全恢複前,不能太過特殊。”

薩爾啾了一聲:“說得好聽,你就是看到完全不同的修練方式想研究。”

他的小腦殼被郁徊用食指輕輕摁了下去。

不說話就不說話,薩爾啾啾兩聲,把腦袋藏進羽毛裏。

郁徊沒研究太久,搞清楚兩邊修練方式不同的本質區別後,他對如何模仿這邊的手段有了心得,便起身朝郁家走去。

還沒走上幾步,便見聞月華一身長裙,挎着包走出來。這個時間點,大概是要去姐妹的下午茶聚會。

“聞月華。”郁徊出聲叫住她,看她一瞬間僵直了身體,嘴角弧度上揚:“好久不見,要和我聊聊嗎?”

“我和你沒什麽好聊的。”聞月華警惕地看着他。

距離上次見面其實才過了一星期左右,郁徊給她的感覺愈發深不可測。回門時對方還有種命不久矣的虛弱感,如今站在那,卻宛如深淵般,即使在陽光下也讓人禁不住身體發冷。

“哦?”郁徊輕聲道:“關于大師賣給你的佛像和我身上存在了這麽多年的詛咒,你不想和我說一說嗎?”

聞月華瞳孔微縮,但她依舊沒有松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世界上怎麽會有詛咒這種東西。”

Advertisement

她似乎還想裝作好阿姨的樣子,露出個溫婉的笑,将幾縷散落的發絲掖回耳後:“小徊你病了太久,不相信現在的科技醫療也情有可原,但是随便相信外面那些神棍的話,會讓身體變得更糟的。”

郁徊知道她不會那麽容易承認,畢竟她踩着原主的生命與氣運享受了十幾年,如果暴露,可不止是跌回原點那麽簡單。

“詛咒被解除後,所有曾受其饋贈的人都會被反噬。”郁徊微微彎起眼:“你不會真的以為是我推了郁承昊吧。”

聞月華略顯不安地抿唇。

最近幾日确實沒有以前那麽順利,甚至稱得上是倒黴,郁承昊的舌頭斷了大半,經過搶救後雖然勉強保住了,但愈合過程中總是出現各種問題,以後說話也肯定會受到影響。

難道真的是詛咒的反噬?

聞月華捏緊了手中的包帶:“你想和我談什麽?”

“找個安靜的地方。”郁徊朝她微笑:“你應該也不想被別人聽到這種事。”

他們找了家清淨的水吧。

聞月華頗有些坐立不安,她佯裝淡定,實際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捏在一起:“現在總能說了。”

“別急。”郁徊微微歪頭看她:“我可以給你一些組織語言的時間。”

“……你既然都知道了,還來找我幹什麽。”聞月華深吸一口氣,那張向來帶着假意溫柔的臉終于完全冷淡下去:“就算你現在擺脫了詛咒,也沒多久可活。”

“不到臨死的那一刻,誰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郁徊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清淡的味道自味蕾蔓延,帶着淡淡的回味:“有的人覺得自己能長命百歲,但可能活不過下一秒。”

“你在威脅我?”聞月華冷聲問。

郁徊想了想:“你可以這麽認為。”

聞月華冷笑一聲:“你拿什麽威脅我?詛咒在法律上可不算犯罪,頂多會對我的名聲有一些影響。”

郁徊擡眼看她,正要說話,她又搶先道:“難道你真的以為晏宗會幫你?他如果真的想查,哪還需要你自己跑過來問我。”

“挑撥離間沒有用。”郁徊忍俊不禁:“我和晏宗結婚的原因,你們不是最清楚了嗎。”

他微微俯身:“更何況,我還不屑于依靠其他人的力量。”

郁徊的長相并不算有攻擊力那一挂,他眼型偏圓,眼角微微下垂,嘴唇也是嬌嫩的水紅色。至少曾經一起生活的十幾年,聞月華從未在這個繼子身上感受過威脅。

可如今,僅僅是被他盯着,背後便冒出細密的冷汗,身子更是一動也不敢動。

人的變化真的會這麽大嗎?

“你不是郁徊。”她低聲道。

“我當然是郁徊。”她面前的青年笑起來,用手撐住下巴,歪着頭看她:“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這次就放過你,畢竟現在是法制世界,要遵守法律。”

強大的精神力直接作用于聞月華身上,在這種壓迫感下,脆弱一些的人甚至會直接崩潰,更別提要費盡心思編謊言。

聞月華沒撐多久,把能想到的事都說了。

郁徊只對十幾年前和大師有關的事感興趣。

和聞月華見面的大師穿着道袍,紮着道士髻,看上去二十多歲,長相還算英俊,但一舉一動都帶着股邪氣。

就是他說服聞月華,讓她将佛像放在郁徊的房間中,還給了她一道符咒讓郁徊喝下。

據大師所說,郁徊本身的命格極好,如果放任他成長下去,不論是聞月華還是郁承昊都不會有好下場,但只要遵循他的法子,就可以借走郁徊的氣運,甚至讓其以生命使郁家繁盛。

聞月華本身就是小三上位,還帶着個比郁徊大七個月的私生子,為了站穩跟腳,她最終選擇相信大師的話,花光當時所有積蓄買下佛像。

而後事情果然如大師所說,郁家發展越來越好,郁徊也一天天虛弱下去。

明明馬上就要成功,卻在最後關頭被晏宗打亂計劃,郁徊也像變了個人一般。

她雖然懼怕此刻的郁徊,但臉上的表情仍舊充滿不甘,還有幾分疑惑。

郁徊摩挲着杯壁:“這就是貪婪的下場,不過你大概不會懂。”

他起身,朝聞月華笑了笑:“這次就聊到這兒吧。”

原主的死因也清楚了,婚禮太過勞累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點,最重要的是與晏宗聯姻,為郁家攀上晏家,這耗盡了他所有的生命力。

如果郁徊沒來,郁家就會踩着他的屍體得到晏家的補償,繼續過得風生水起。

“你都搞清楚了?”薩爾冒出來:“我還以為你打算讓我咬一口那個女人。”

“你不是說不當垃圾桶嗎?”郁徊笑着調侃:“還是說我餓着你了?”

薩爾氣鼓鼓:“你知道我的意思!”

郁徊這才正色道:“聞月華留着還有用。”

大師那麽多年前就找上她,肯定有所圖謀,說不定還會主動聯系,把她放在外面當一條小魚正合适。

薩爾不耐煩地嘟囔兩聲:“如果實力恢複了,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

“如果不另找方法,這麽低的魔力含量,再修練幾十年都沒用。”郁徊嘆了口氣:“算了,回去研究一下符咒。”

看起來比魔法卷軸好畫。

他買了一堆畫符用的紙和朱砂,回去時卻發現晏宗正坐在沙發上。

他将領帶松散地解開,靠着沙發上盯着前方,眉頭皺着,像是在想什麽疑難問題。

“晏先生?”郁徊挑眉:“今天怎麽有空來找我?”

“有事。”晏宗轉頭看他,眉毛擰得更緊:“你去哪了?”

“去見了下聞月華。”郁徊朝他眨眨眼:“佛像的事現在還沒結果,你總不會不讓我查吧?”

“這件事對你很危險。”晏宗搖頭:“你就算冒然卷進來也無法應對。”

“看樣子晏先生已經有眉目了。”郁徊走到他身邊,伸手來了個沙發咚。

一旁的管家露出堪稱驚恐的神色。

晏宗倒是沒有太大反應,擡起頭和郁徊對視。

郁徊仔細看了看他的表情,确定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才無趣地收手,坐到沙發上。

“我和聞月華談了談,她已經承認當初詛咒了我。”郁徊彎起眼:“交換情報嗎,晏先生?”

“你都知道什麽?”晏宗開口。

“你得先答應和我交換信息。”郁徊伸出手指搖了搖:“不然我豈不是可能被白嫖。”

他見晏宗垂眸思索,掏出從金八那得來的詛咒符咒:“你就算不說,我一樣會被卷入到危險中,而且還會因為毫無防備而受到更多傷害。”

那符咒一掏出來,晏宗的神色便猛地凝住:“這東西哪來的?”

“一個小個子人試圖偷襲我,還好我從蔣方那要了不少符咒,把他打跑了。”郁徊半真半假地道,又把詛咒符在晏宗面前晃了晃:“怎麽樣,交換信息嗎?”

晏宗沉沉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身上的詛咒氣息來源于符咒,而非又被詛咒,才道:“我會把查到的事告訴你,但僅限于此,你也不能再繼續查下去。”

郁徊眨眨眼。

看來晏宗并不相信他查到了什麽有用信息,不過這樣對他的計劃更有利。

他笑眯眯地應下:“好啊。”

反正他沒說自己會遵守承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