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竟
等晏宗兩手空空地回來, 就發現郁徊被軍隊的人奉為上賓,坐在裏面喝着茶等他。
啥都沒抓着的晏宗:……
雖然完全沒有羞愧的必要,但晏宗在青年擡眼看過來時, 少見地感到一絲窘迫。
他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當初第一次出門捕獵,因為貪玩只抓了只低級魔獸回去交差,盯着長輩疑惑的目光的時候。
不過郁徊看起來并沒有對此感到失望,似乎也不是很意外:“拿到什麽線索了嗎?”
“我把他打成重傷,但他跑到了一個空間波動紊亂的地方。”晏宗道:“那裏的靈氣波動更為劇烈, 可以去看看。”
“空間波動紊亂?”郁徊眼前一亮:“會不會是……”
因為還有不知情人在場,他沒有明着說,點到即止。
晏宗搖頭:“和那個無關, 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暫時對周邊沒有影響,但是能幹擾我對空間的感知。”
“看來他來這幾年也沒少做準備。”郁徊用手撐着下巴:“估計早就打聽到你的身份,做了充足的準備, 所以這次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來救人。”
晏宗無法開口承認這次是自己的失誤,若之前沒有出神地盯着郁徊,說不定能在對方到達那處地點前抓到對方。
他并沒有深究是龍族的驕傲亦或者是別的什麽情緒在阻撓。
“既然他受了重傷, 一時半會兒估計不會再搞事。”郁徊起身:“現在着急也沒用, 不如去異管局看看我的白澤和飛僵。”
聽他說起這個話題, 晏宗的臉色似乎僵了一瞬,但很快便自然道:“好。”
然後微微別開臉:“我還有事, 就不陪你去了。”
郁徊挑眉,總覺得對方好像有什麽事在瞞着自己,但他與晏宗的關系還沒有深到什麽都要問個清楚,便揮揮手與他道了聲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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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異管局,他的飛僵面前發現了滿屋的道士和淚汪汪的蔣方。
郁徊在異管局人員為難的神色中花了兩秒想通這一切發生的原因, 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他對晏宗龍族的身份太過放心,總覺得龍族都是些自視甚高,不屑于搞小動作的家夥,一時間忘了晏宗在人類世界待了三百年,對其中的彎彎道道恐怕比自己都清楚。
“大、大佬。”蔣方正躲在角落暗自垂淚,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連忙用衣袖擦着眼睛,怕被師父師兄們看到自己軟弱的模樣。
沒想到一擡頭,卻是自出事那天便再也沒找到機會見面的郁徊。
他期期艾艾叫了一聲,又不知道說什麽,紅着眼眶撓撓頭:“聽說是大佬把他們救了回來,謝謝你。”
郁徊眼尾一挑:“變成這樣可不算救了他們,我也沒有救他們的意思。”
他可是把飛僵當做研究材料帶回來的,盡管現在滿屋都是道士,他也不打算就這麽把自己的戰利品拱手讓人。
“道長們被煉制為僵屍無法改變,但還是感謝你将他們從壞人手中救出來,給他們一個解脫。”蔣方啞着嗓子堅持道:“再也不會被驅使着傷人,我想他們也會感到高興。”
“就算是作為實驗材料也會高興?”郁徊語氣微沉,腳步一轉要繞過他繼續往裏走。
蔣方下意識直起身子:“我、我也不知道,但不論如何我們都很感激你。”
“只有感激?”郁徊側頭看他:“自我們認識以來,這種話你說過很多遍,但實力增長的速度可不怎麽樣。”
蔣方一時間無言。
最近事态頻出,道觀裏亂成一團,學校那面也有很多事,每次一忙起來,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他的實力與剛剛認識郁徊時增長的确實很少,不怪大佬嫌他沒用。
“我會努力的!”蔣方大聲道:“我之後一定會好好修煉!”
“不需要和我說。”郁徊道:“心裏清楚自己要做什麽,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不然也不過是被世界吞噬的一員,就像這些人一樣。”
他話說得很不客氣,蔣方咽咽唾沫,用力嗯了一聲。
郁徊在他的帶領下才看到自己的飛僵,被道士們貼了不少黃符,直愣愣站在地上,但隐約還能看到掙紮的跡象。
“呀。”寧遠道士在衆多中年人中非常顯眼,他靠在牆上,第一個發現郁徊進來,笑眯眯朝他打了聲招呼:“聽說你和異管局的人要了這兩個飛僵的研究權。”
“怎麽能研究……”其中一個道士憤然開口,又被旁邊的老道士拉住,低聲勸道:“別激動,之前已經說好了。”
“是啊。”郁徊揚起下巴:“我抓到的,自然歸我,還有那個白澤,醒了嗎?”
“醒了,但體內仍舊有怨氣存在,我帶你去看看?”寧遠道士走過來。
他雖然年輕,但身邊的其他道士對他還算尊敬,一個個主動讓路。
“我是觀主的弟子,輩分高一些。”寧遠道士随口解釋,目光掃見蔣方,又笑着朝他打了個招呼:“你最近在幹什麽?”
蔣方愣了下:“沒什麽。”
寧遠道士只是順口一問,很快領着郁徊往外走。
白澤與飛僵被關在兩個地方,相隔還算遠,寧遠道士一路帶着他過去:“晏宗沒和你在一起?”
“他說他還有事。”郁徊笑了聲:“大概知道飛僵會被道士們圍起來,所以先跑掉了。”
這個形容聽起來不太像晏宗,不過寧遠見過對方對待郁徊與對待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對此并沒有懷疑,反而促狹地笑了笑:“看來他不太希望你研究飛僵。”
郁徊搖頭。
但是他就不應該在晏宗面前放血,誰能想到對方那麽大反應。
“你準備怎麽辦?”寧遠道士突然問,他雙手擱在腦後:“雖然已經差不多商量好,同意你研究,但是一些保守派以及死去道長關系不錯的人一定會對你不滿。”
“無關緊要之人罷了。”郁徊随意道:“打不過我,不管有多少不滿都要咽回去。”
寧遠道長恍然:“實力為尊,倒是符合你的性格。”
他看了眼面前的門:“到了。”
白澤比飛僵的待遇好,畢竟他是瑞獸,即使被怨氣侵蝕,也不會做出主動攻擊人類的行為,所以只給他安排了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面前還有食物與清水。
“你想研究他的預言能力?”寧遠道士好奇地問:“你打算怎麽做?”
“先把他喚醒。”郁徊看着面前灰撲撲的瑞獸:“如今王嘉許被救走,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人,想他主動說出預言之事只能讓他恢複神智。”
清醒後不願意說還可以用武力降服,沒有神智就要麻煩許多。
寧遠道士看起來有幾分興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讓他快點開始。
郁徊瞥了他一眼,倒是沒讓他出去,而是直接喚出薩爾。
薩爾以黑色煙霧狀出現,出現的瞬間,室內溫度驟然下降,本來悠然自得靠着門框的寧遠道士猛地立起身子,肌肉緊繃。
他的手已經摸進袖子中,若有異動估計就會甩出幾張符咒來。
“別緊張。”郁徊揮揮手,薩爾便覆蓋在白澤身上,吸取剩下的怨氣。
從生物體內吸收怨氣要比從空氣中直接吸收難很多,不過對薩爾來說不成問題,他一口氣吸收幹淨,打了個飽嗝,哧溜鑽進郁徊身體中。
白澤體內的怨氣比他想象得多,有點吃撐。
不過效果立竿見影,白澤原本深灰接近黑色的皮毛此刻潔白無暇,幹淨的琥珀色眸中溫柔透徹,頭頂的角顏色也淺了不少。
“哇哦。”寧遠道士睜大眼:“這就好了?”
“好了。”郁徊點頭。
不過白澤只看了他們一眼,仍舊保持之前趴着的姿勢,合上眼陷入沉睡。
“體內靈力耗盡,怨氣侵蝕後記憶混亂,他估計過兩天才能醒。”郁徊迅速判斷出他的狀态,知道自己沒辦法立刻得到有關預言的消息,無趣地聳了下肩膀:“還是去看看飛僵好了。”
至少可以直接開始研究。
可惜還沒等他往飛僵那面走,便聽那面有人驚呼一聲,一股熾熱撲面而來。
“龍炎?”郁徊臉色一變:“晏宗……”
他立刻意識到晏宗在做什麽,加快腳步往那面小跑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兩個飛僵都在對方的龍炎下化為灰燼。
“你在做什麽?”郁徊聲音猛地沉下去:“誰準你動我的東西。”
晏宗還是第一次聽郁徊用這種聲音和自己說話,扭頭的動作都帶着幾分遲疑。
郁徊上前一步,嘴角笑容消失,深黑色的眸中滿是冷意:“你最好給出一個原因。”
寧遠道士來得比他晚,剛到門口便看他們倆吵起來,更準确說是郁徊單方面兇巴巴,晏宗整個人好像呆在那,連銀白色的發絲都委屈的耷拉下去。
“我抓到了新的。”他像是終于從郁徊的不客氣中回過神,下意識解釋:“不是怨氣催生的殘次品,是切實的飛僵,所以……”
“那又如何。”郁徊皺眉,聲音冷淡:“這次就罷了,以後記住不要随便動別人的東西。”
他說罷,扭頭就向外走,留晏宗一個人站在那,手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擡起。
寧遠道士看郁徊從自己身邊經過,再轉頭看看裏面顯得有幾分落寞茫然的晏宗,一時間也有些茫然。
這是撞見了小情侶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