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窮
白澤的人形是白發銀眼, 眉眼細長,瞳孔清澈,這種眸色的人若是長了副好面貌, 又神情高深,看起來格外的神聖通透,不似人類。
郁徊對他很感興趣,微微湊近:“為什麽這麽說,是你看到的未來嗎?”
白澤點點頭, 又搖頭:“我知道你對我的能力感興趣,但這不是人類應該了解的。”
“人類?人類又如何。”郁徊眼睛眯起:“你預料到自己會被人類以怨氣浸染,成為他們危害世界的幫兇了嗎?”
白澤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後,妥協地嘆了口氣:“你比我想象的還要難纏,你想如何研究我的能力?”
“看來你聽說過我。”郁徊挑眉。
“我有被怨氣浸染的記憶。”白澤輕描淡寫道:“雖然沒有直接和你對話,但也曾在未來的場景中看到過你。”
“你能看得多清楚?”郁徊好奇問:“看到的是多久的未來?可控能力嗎?”
他對預言能力實在好奇,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白澤倒是耐心地一一回答了。
“近一些的未來可以看得十分清晰,仿佛眼前的影像, 看到未來的能力是可控的, 但是無法控制看到的片段。”他停頓片刻, 彎着唇笑起來:“比如我想看到你之後的事,見到的卻是你收到禮物的場景。”
“什麽禮物?”郁徊繼續追問, 想要以此判斷他預言的準确性。
然而白澤搖了搖頭:“驚喜說出來反而無趣。”
他說出禮物其實已經讓郁徊有所心理準備,之後肯定沒有了那種突然的驚喜,但他如今能力受損,暫時只能看一次未來,只好出賣掉晏宗了。
郁徊摸摸下巴, 倒也沒強求,而是換了個問題:“未來可以改變嗎?”
“可以,但很難。”白澤微微垂眸,雪白的睫毛合在眼上:“不論我是否說出未來之事,被未來所困的人努力掙脫,卻陰差陽錯成了我看見的結果,這種事發生得太多,而改變未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有趣。”郁徊笑起來:“我喜歡這種有挑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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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白澤能看到的未來不可控,不然真想讓他現在就給自己演示一下,看看他是否能夠成功改變未來,以及改變的程度。
說實話,認為自己能改變未來的人很多,作為能通未來的瑞獸,白澤見到的更多,但他們幾乎沒有幾個真的成功,無一例外都黯然離去。
但瞧着郁徊眼底的亮光,他卻無端地認為也許對方真的可以做到。
“這個世界在複蘇,也在滅亡。”他道:“若你認為自己能夠改變,不妨試試能不能拯救這個世界。”
郁徊一怔。
“救世主的戲碼?”他抱起手臂,手指在臂彎微點:“世界在複蘇是指靈氣複蘇,滅亡指的什麽?想讓我當救世主,總要讓我知道世界滅亡的原因。”
“多種多樣,你心裏應該也清楚。”白澤淡聲道。
郁徊猛地靠近他,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聲音微沉:“我讨厭說話像猜謎的人。”
尤其是會預言的家夥,都神神叨叨的,能夠一句話說清楚的事,非要用各種奇怪詭谲的詞彙掩蓋。
白澤好歹說的還挺通俗,但也對關鍵信息避而不談。
盯着那雙銀白色的眼睛,郁徊忽的又笑了一聲:“難道傳說是真的,預言家真的會因為透露未來而被上天懲罰,有損性命,所以才會遮遮掩掩讓人自己猜測?”
“可以這麽說。”白澤皺眉想了想:“并不會危害到性命,但敢于窺伺天機之人,總會付出一些代價。”
“再大的代價難道還比不過世界毀滅?”郁徊哼笑一聲:“說到底不過是不願意自身承受損失。”
白澤揚起唇笑了笑。
郁徊和他談得極其不愉快,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瑞獸也是這種自私的家夥嗎?”
“瑞獸兇獸是人類的稱呼。”白澤道:“對人類友好的叫做瑞獸,危害人類的便為兇獸,我們可從未承認過。”
确實,雖然瑞獸和兇獸之間關系可能不怎麽好,但只是人類如此記載,他們自我介紹時可不會說自己是兇獸啥啥。
郁徊微微眯起眼:“看來你所說的世界滅亡,對人類的影響更大。”
那就不是整個世界毀滅,而是針對如今人類社會的滅亡。
白澤一怔,彎着唇笑起來:“你很聰明。”
他們正說這話,門突然被推開,晏宗出現在外面,神色不太好看:“你們湊那麽近幹什麽?”
龍龍醋壇子翻的很厲害。
白澤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地拉遠他與郁徊的距離,化為麒麟一般長着山羊胡子的純白異獸,安詳地在房間中央的軟墊上趴了下去。
郁徊收斂了臉上的冷意,笑着問他:“你工作結束了?上面的人又讓你幹什麽?”
“出去說。”晏宗警惕地看一眼閉上雙眼的白澤,雖然對方很快化為獸形,但他看清了白澤的人形,長得很是俊美,說不定會是郁徊喜歡的類型。
最主要的是,白澤的顏色與他的本體有些撞色,萬一郁徊想上去摸兩把,他現在有沒有阻止的立場,想想就覺得不舒服。
而且剛剛只是說個話,居然靠得那麽近,郁徊和他說話的時候都很少靠得那麽近!
郁徊也談得差不多,而且心情不愉快,不想再看見白澤,幹脆便跟着晏宗出去。
一直等門将白澤的身體完全遮住,晏宗的表情才好看許多,就是發絲半遮着眼睛顯得十分委屈。
“你和剛見面時完全不同。”郁徊挑眉:“倒是讓我相信你在龍族中年紀不大。”
“我已經成年了。”晏宗重音強調:“成年多久對龍族都一樣,就算是剛剛成年,也可以獨立生存。”
他頓了頓:“再怎麽說,我的年紀也比你大很多。”
“是嗎?”郁徊笑眯眯地道:“可能是你太愛撒嬌,我都忘了。”
晏宗知道他在故意嘲笑自己,但假裝沒聽出來,還裝傻道:“我只給你一個人看幼年期形态,只是讓你更了解我,不是撒嬌。”
郁徊笑了聲:“确實對你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的龍族筆記也能多寫幾頁。
晏宗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好道:“小偷我找到線索了,但他們似乎跑出國,之前在公海上發現的,所以緊急叫我去抓。”
郁徊眼睛一亮:“是東瀛那面的人嗎?”
“說的是東瀛話,但我不懂。”晏宗咳了一聲:“他們找翻譯來問,我來叫你旁聽。”
這下哪裏還顧得上逗龍,郁徊立刻道:“快走快走。”
去晚了別落下什麽內容,或好不容易抓來的人自盡了。
他之前查過,東瀛那面的忍者中有很多死士,被俘虜就會自盡。
晏宗拉住他:“別急,我用法術禁锢他們,确定他們不能動,而且那面說好等我們到再開始。”
他在華國的地位,這種要求輕而易舉。
其實他可以帶郁徊瞬移過去,但他拉着青年的手腕,裝作不經意間下滑到手掌出,緊緊握住,往前走得腳步卻慢吞吞的。
郁徊一開始以為他拉自己的手是為了瞬移,跟着走了一段後意識到不對:“嗯?”
雖然沒有問出具體事項,但是心虛的晏宗立刻道:“地方不遠,就在異管局中,很快就到了。”
然而異管局經過他的擴建也并不小,預備的房間與監牢都長長一列。
郁徊看出他的小心思,冷漠無情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既然不瞬移,也沒必要牽手,還是說你想占我便宜?”
那當然是想占便宜……不對,和喜歡的人牽手怎麽能叫占便宜,這明顯是情不自禁!
晏宗在心底為自己開脫,看着郁徊垂在腿邊微微晃動的手,心中十分遺憾。
剛握了不到兩分鐘,殘存的溫暖與柔軟在指尖滑過,都沒來得及細細感受對方的溫度就沒了機會。
他這時候想起以前郁徊主動牽他的手,還摸他,那時候他覺得不耐煩,認為郁徊作為人類非常不知廉恥,如今角色卻對調了,而且他還想回去把以前那個不知珍惜的自己打一頓。
有那麽好的機會不知道珍惜,現在想牽個手真的很難!
郁徊看他抿着唇,眉頭擰着,有種兇巴巴的委屈感,又道:“我對其他人說了,我們是商業聯姻,而且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的身份,沒必要再假裝恩愛。”
晏宗愣住。
他沉默了幾秒,才點頭:“好。”
郁徊還詫異他怎麽答應得這麽幹脆,就聽他道:“我會告訴他們我在追你。”
就算是商業聯姻,其他人也不會有機會叼走他的寶物!
“倒也不必。”郁徊摸摸下巴:“這樣弄得你很沒面子。”
顯得晏宗在倒追他一般,微博上的追妻火葬場小論文又要寫起來了。
晏宗輕描淡寫道:“我不在意。”
他的面子早就在變成小龍去和郁徊撒嬌的時候掉沒了,至于其他人類怎麽看他,晏宗完全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什麽時候能讓郁徊資源被他叼回窩。
——所以今晚變成小龍能和郁徊一起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