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歷劫

師羿安走過去,看到那團肉一起一伏,似是還有救。他也顧不得太多,蹲下身子,用手去扒拉那團東西,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半米高左右的小孩。

小孩沒穿衣服,全身都被熏的黑黢黢的,散發着一種皮毛被燒焦了的味道。師羿安把手探到孩子的鼻子下面,摸到孩子還有呼吸。因為不知道傷情,師羿安也不敢随意抱他,他沒有處理這些緊急情況的能力,所以只能叫雲墨來幫他,只是叫了兩聲,也沒人應他。

該死的,平時神出鬼沒的雲墨,今天真正到了有求于他的時候,居然找不到。師羿安跑出思危居去找其他人幫忙,剛巧在出門時與趕回來的雲墨遇上,雲墨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側身進了思危居,直奔那個黑孩子。那個黑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睛,笨拙的爬起來,伸長手對着雲墨的方向說:“雲……墨……雲墨。”

雲墨走過去俯身下去,把孩子抱起來,本身他自己就是個少年的樣子,再抱着一個半大的孩子,讓人看着格外的別扭。

“你認識?”師羿安弱弱的問,上次燒壞了雲墨的桌子,雲墨就給他臉色看,這回要是劈壞了雲墨的孩子,他還不得把自己串起來烤着吃了。

雲墨點點頭抱着孩子進了屋,師羿安心虛的在思危居中轉了一圈,他現在很想去關心一下那個孩子是不是被雷擊壞了,但是又覺得心虛不已。他也不敢再在沒人的時候自己去練習了,畢竟自己捅了那麽大的簍子,沒打死人算是自己幸運,要不然他現在就該去好好查查,招來閃電劈死人要被判多少年了。

晚飯的時候師羿安心中有事,嘴上的話也就沒有平時那麽多了,他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要不要跟其他人說。

“羿安今天怎麽了,怎麽這麽安靜。”大伯放下碗筷突然道。

突然被提起來的師羿安說了一句沒事,就低頭繼續吃飯。

“你今日的巨雷符練的怎麽樣了。”小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還行吧。”引下來那麽一個東西,應該算是還行吧。

小叔接着道:“說起來,今日府上有小妖渡劫,我看天雷是向着思危居方向打過去的,又是門口的桃花精?”

“不像,以天雷的威力來看,怕不是普通的動植物修妖能承受的。”老爺子開口說話。

天雷?師羿安忙開口問:“也就是說,這個天雷是因為有妖怪要渡劫,所以才會被引下來的,跟別人無關?”

“不然你以為是什麽。”小叔語氣中帶着玩味,眼中帶着笑意望着師羿安。

我以為是我用符紙引下來的,我還以為自己TM的差點把一個孩子用雷電打成BBQ。說到孩子,師羿安一拍大腿,頓時就明白那個被雷打成一塊焦炭的孩子是誰了,那雙圓滾滾黑漆漆的眼睛,還有那種纏着雲墨不放的性格,準是那個毛團子沒錯。

Advertisement

好你個毛團子,自己引了天雷渡劫,還害的老子跟着你被吓了個半死。

晚飯過後,師羿安馬不停蹄的趕回思危居,毫不意外的看到雲墨和那個小屁孩兩個人坐在桌子邊上吃飯,雲墨不吃飯,就坐在旁邊看着,小屁孩自己拿了個勺子,正在奮力的往嘴裏扒拉飯。

看到師羿安進來了,小屁孩鼓着個嘴,好像想要将嘴裏的飯吐在師羿安身上一樣。

師羿安剛好與師羿行相反,他能忍得了小動物,卻受不了熊孩子。看了小屁孩一眼,冷着臉說:“你要是敢吐在我身上,我就用符紙貼住你的嘴。”

小屁孩求助似的望着雲墨,雲墨拍拍他的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雲墨,我讓你幫我養狐貍,怎麽給養成小孩了。”師羿安坐在雲墨對面,語氣頗為無奈。畢竟養個狐貍只需要給它個睡覺的地方,有口肉吃就齊活了,它要是敢搗亂就扔進籠子裏。現在可好,這只狐貍搖身一變就成了個孩子,這吃穿住行都上了檔次不說,你要是敢對他有一點點不好,別的不說,未成年人保護法就不會放過你,而且這小子一看就是熊孩子,光是想就覺得很麻煩。

雲墨攏攏袖子道:“與我無關,它本來就快渡劫了,我還以為你是知道的。”

雲墨以為師羿安帶了這只九尾回來是想要等到九尾渡劫後收做靈寵,奈何師羿安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先不說,大伯講靈寵的那節課,他早就忘幹淨了。就算師羿安沒有忘記,他也不會想要收個奶娃娃做靈寵,這貨看起來不但幫不上自己,估計還得給自己惹事兒。

“孩子你就先帶着吧。”師羿安想伸手去戳戳小屁孩兒的鼓鼓的小臉,結果小屁孩機敏的躲開了,還對着他伸出半截小舌頭。師羿安攤攤手表示無奈,果然自己還是沒有孩子緣啊。

毛團子修煉成人後沒兩天,師羿安就深深地後悔了,早知會有現在這種樣子,當時應該趁他還是狐貍的時候就把他給紅燒了。當那只精明毛團子發現,眼前這個靈力充沛的天師事實上只是一個空殼子,根本就沒有任何本事的時候。師羿安的就再也詐唬不住他了。

精力旺盛的團子,從早折騰到晚,憑借自己的法力,攆的外面的桃花精到尖叫着處亂跑。要麽就抱個鼓在書房門前敲,鼓被雲墨沒收了,不知道又從什麽地方摸出個笛子在那裏吹,那種尖銳的聲音就像是一不小心踩到雞脖子一樣。更讨厭的是用他奶聲奶氣的聲音荒腔走板的唱一些師羿安聽都沒聽過的民歌。

師羿安連着畫錯第三張符紙之後,終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齒的将所有的廢紙揉成一團,催動體內靈力,把廢掉的符紙燒成灰燼。他已經忍無可忍了,所以他準備去找小叔想辦法。

小叔聽了來龍去脈,難得沒有損人挑刺,爽快的答應了幫忙。他找個本子,撕了張紙下來,将紙随手撕成大小不一的碎紙片,口中默念了些什麽,一揚手就将手裏的東西灑向窗外,那些飄落的碎紙就變成了千紙鶴飛走。

其娴熟的手法,又一次把站在旁邊的師羿安給看呆了。要是真把這招學會了,以後泡妞什麽的豈不是手到擒來。

“完了?”師羿安問。

“等着吧。”三叔負手而立看着窗外,窗外的分吹進來,吹的三叔的頭發亂飛,頗有大師風範。

點墨軒的房靈于青拿了個掃帚走過來,白了三叔一眼,将地上沒能飛走的千紙鶴掃走。裝13失敗的三叔對着于青抓了抓頭發,尴尬的笑了笑。

雖然這個三叔不着調的時候很多,但是不得不說,做事情找他還是比較靠譜的。不過幾天,就有人來告訴師羿安有一對夫婦來拜訪,說是來找兒子。

雲墨帶着團子正在洗澡,所以師羿安就一個人先去正廳,想到自己要見真的狐貍精了,心裏還真是有些小激動。

正廳裏坐着一對長相普通老夫婦,老頭穿着一件藍灰條紋的皺巴巴的半袖衫,老太太穿了一件外面早市上随處可以買到的碎花襯衫,兩人的褲腿均在布鞋上面三寸的地方吊吊着,這種質樸的樣子和師羿安想象中的華麗風格完全是背道而馳。師羿安頓時有一種心塞的感覺。

兩位老夫婦不僅來了,還帶了好多當地的土特産,什麽蘑菇,木耳、榛子、核桃之類的山貨,裝了滿滿兩個大袋子,因為袋子太滿,其中一袋中的小蘑菇滾了一地。這讓師羿安有一種強烈的他倆肯定是認錯孩子的感覺。狐貍幻化出來的妖精不可能是這樣的TAT。

“自前一段時間沐沐走失,我們已經找了好久了,只是沒想到沐沐居然誤打誤撞的跑到貴府了。托您照顧,最近真是叨擾了。”老太太談吐到不似一般的農村婦人。

師羿安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沒照顧,都是雲墨的功勞。”我只不過是用電棍把它電倒了,還把它裝進籠子裏了,這樣應該不算是照顧吧……

“沐沐貪玩,修行也不甚努力,這次能順利渡劫,真是托了貴府的福了。”

小叔客氣道:“狐族天賦強,能夠渡劫也都是虧了他本人。”

兩邊的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虛僞着,師羿安就抱着一種“我是新來的,我不懂”的态度,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喝茶,直到雲墨帶着團子剛從後院走過來,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才算是告一段落。

團子尖叫了一聲沖過去撲進老太太的懷抱,叽裏咕嚕的不知道和老太太說了些什麽,老太太用相同的語言回了團子。

縱使是先前師羿安再懷疑兩位的身份,現在也确定了,這二位就算不是父母,肯定也和團子來自同一個“星球”……

老夫婦兩人對雲墨千恩萬謝,搞得一向淡定的雲墨都有些不好意思。

等到老夫婦一家人離去之後,師羿安才問道小叔:“狐貍精真的都是這樣的嗎?他們長得有點略微不敬業了吧。”

小叔在他頭上削了一下說:“亂說什麽,那對夫婦早就已經修成狐仙了。在狐族的低位不低,就只有你這等俗人才會看臉。”

“得,你不俗,你不看臉。我就是個俗人,我得看看他們送什麽了。”師羿安把兩個袋子一翻,将松子蘑菇什麽的扒拉到一邊,說道:“我家雲墨不食人間煙火,這些東西給了也沒用。”

突然一個黑色木盒打袋子的下面掉了出來,掉在地上發出卡的一聲,師羿安撿起盒子在耳邊晃了晃,聽到裏面有個硬東西。

“好東西哎。”師羿安打開盒子,看到盒底放着一塊青蔥透亮的翡翠挂墜,挂墜被雕成一只九尾狐貍的樣子,雕工細膩,選料上乘,即使是對翡翠一竅不通的師羿安也一下子就看出這玩意兒是個好東西。

“照顧那個熊孩子,雲墨這兩天你辛苦了,這個你拿去吧。”師羿安啪的合上盒子,把盒子遞給了雲墨。自己抱了一袋子松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吃的不亦樂乎。

小叔用腳尖踹了師羿安一腳道:“亂來,那個翡翠是狐族信物,你給雲墨幹什麽。到時候你要是下了山,出了什麽事情都能找狐族幫忙。”

“下山?”師羿安把手中剝好的松子全都扔進嘴裏咬的吱嘎作響,拍拍手上的殘渣含糊不清的道:“以我現在的水平,什麽時候能下山還真說不準,再說,那是人家狐族送給照顧沐沐的人的東西,我拿着幹什麽。”

雲墨站在哪裏,拿着木盒端詳了半晌,最後收了木盒回去了。師羿安蹲下來把狐族送的其他東西分了分給其他人送了過去,等溜達完一圈回到思危居的時候,看到雲墨坐在海棠樹下的石凳上發呆,石桌上擺着那個盒子。

看到這一幕師羿安突然有些自責,因為自己讨厭熊孩子,就托三叔幫團子找家人,把團子送走了,現在想想,雲墨從修成人到現在已經幾百年了,好不容易在孤單寂寞的時候有了一個可以陪伴他的團子,結果這個團子還被自己送回家裏了。

師羿安走上前正要上前安慰,就看到雲墨從口袋裏取出一雙白手套,他把翡翠從盒子裏倒出來随手放在桌子上,一臉興奮的撫摸着那個盒子,那種撫摸非常細致,一寸一寸每一個花紋都不放過,與此同時他還不時的放在鼻子前嗅一嗅,活像一個變态。

……

“雲墨?”師羿安試探着叫了一聲,就看到雲墨立馬将盒子放回桌子上,然後一本正經的轉過頭來看着師羿安,變臉水平不輸師家老爺子。

“有什麽吩咐。”雲墨問到。

“沒什麽,就是告訴你,今天晚上我不回來睡覺了,最近巨雷符一直沒什麽進展打算多練練。”師羿安說,畢竟雲墨是思危居的房靈,他師羿安在不在房間,雲墨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與其到了晚上讓雲墨到處找,到時候節外生枝,倒不如提前告訴他。

雲墨垂着眼皮想了想,馬上問道:“四少爺要帶你去鬼市?”

“噓。”師羿安馬上對着雲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說:“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我好不容易才求得小叔同意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