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近日的一身兒衣裳叫她越發地活潑跳脫,慕容南唇角的笑容如同水波一樣蕩開,頓了頓便帶着幾分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世上,最不希望表哥娶不上媳婦的,就是我了。”他說了這話,清隽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幾分溫柔。

“母親都與表哥說了?”知道這是那日的笑言,明秀頓時低頭咳了一聲。

慕容南立在明秀的身邊,側頭看着她垂頭露出了白皙修長的頸子,只覺得滿心歡喜,便也含笑低聲道,“這樣的‘大事’,舅母怎會不與母親說呢?我一回家,母親就與我急了,只說叫我趕緊顧着表哥的親事。”

“姑母也是關心大哥哥呢。”明秀目光落在慕容南貼着自己的青色的衣角上,低聲說道。

“今日的花兒格外好看。”慕容南見懷裏的明嘉歪頭好奇地看着自己與明秀說話,仿佛懵懂間帶着幾分奇怪,便忍不住笑了,也将一只迎春花折在修長的手指間把玩了一會兒,之後将這花□□了明秀如雲的發間。

“勝卻珍寶無數。”他溫潤的聲音在明秀耳邊響起。

“這話的意思是,表哥以後只送花,不送首飾了麽?”明秀嘴角一抽,忍不住戲谑地問道。

“最美的花已經有了,首飾再華麗,也壓不住。”慕容南見表妹古靈精怪的,幾乎要笑壞了,卻只是搖着頭笑道,“當然,平王府還沒吃不上飯,花兒首飾的,都有。”他見明嘉也抓着自己想要簪花,也覺得今日的話多了,臉上泛起了薄紅。

“世子的心,真叫人看着羨慕。”玉惠見慕容南抱着笑起來的明嘉往別處去尋初開的花朵兒,便在摸着臉笑起來的明秀的身邊低聲說道,“郡主日後,也該多說幾句這樣的話,才能叫彼此都歡喜。”

她的目光落在不知何時并肩說話的沈明程與慕容笑的身上,帶着幾分釋然。

本就是無望的喜歡,何必再戀戀不忘,叫人為難,也叫自己傷心呢?

“我都知道,只是一時還緩不過來。”明秀的心裏,慕容南做了自己表哥十幾年,如今雖然變了身份,到底有些話說不出來,只是慕容南寬容,從不與她計較,越發叫她感激了,頓了頓便低聲道,“我也該叫表哥歡喜的。”

“什麽歡喜?”明秀正低頭喃喃,慕容笑湊到自己面前問道。

“我來了一會子,姐姐才看見我?”明秀挑眉問道。

“阿南好容易與你說說話兒,我不好插嘴的不是?”慕容笑看着明秀耳邊的那只迎春花兒,心裏嫉妒壞了,蓋因慕容郡主這花兒是自己插戴的,明秀這個可是慕容南給戴上,越發地回頭看了橫了自己一眼的沈明程,她便對着手指小聲兒說道,“我可不是……”

郡主大人可不是見色忘義啊!

當然,若沈明程也懂給郡主簪花什麽的,那就更美了。

“大哥哥木讷寡言,難得你還能與他說了這麽久的話。”這話倒是明秀真心的,感慨了一下慕容笑的這份兒能耐,見慕容笑回頭看着沈明程的眼神就跟看大英雄似的,她便搖頭對着遠遠立着的自家大哥一擺手。

沈明程自然也見着了妹妹鬓角的花,露出了幾分沉思。

“男子麽,誇誇其談,多叫人不喜歡呀。”慕容笑她大伯平王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平日裏不大張嘴,然而萬事都默默地給人想到頭裏去,很叫人心安可靠的,慕容笑見識了平王的風範,就覺得男子都該是自家大伯父那樣兒。

像是一座山厚重沉穩,能叫人感覺心裏踏實。

“姐姐喜歡就好。”這幾乎是表白了,明秀無奈地看着抿嘴兒羞澀的慕容笑,很想與這位郡主說說,這等表白不好在她一個姑娘面前說的,合該往她大哥面前說一回的呀,不然光她喜歡又有什麽用呢?

榮華郡主又不能娶妻!

“我早就跟他說我喜歡他了。”仿佛知道明秀在無奈什麽,慕容笑大咧咧地說道。

“說了?”

“前幾日在外頭遇見他,我只問他有沒有定親,有沒有心上人,有沒有想要迎娶的女子,既然都沒有,我還不先下手為強?!”慕容笑繼承了皇家一貫的彪悍,好得意地對無語的明秀說道,“這京裏頭呀,可不是塞外那種姑娘少的地方,你大哥這麽招人喜歡,我,我得先霸住不是?”

這是平王妃教她的,果然很有效。

沈明程今日與她說話的時候,就真的多了幾份耐心。

“你也有心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就是這麽個意思了,明秀覺得慕容笑很能把握沈明程的心思。

這位兄長對女子素來無心,也沒有想過有個紅顏知己什麽的,然而慕容笑這樣沖到他的面前,總會叫他心中有感。且沈明程更看重這樣敢愛敢恨的姑娘,有了慕容笑這一個,日後,想必也不會再去看第二個人了。

“以後你得叫我嫂子。”慕容笑板着手指回頭偷看沈明程高大的背影,眉開眼笑地說道。

“你們喜歡就好。”明秀的目光越發地溫和了下來,見沈明程自己竟往一片不知是什麽花兒的地方去了,挑了挑眉,只裝沒有看見,又見臉上帶着幾分疲憊的明華帶着丫頭們進來,便招呼了一聲。

“叫三妹妹久等了。”府裏鬧得厲害,明華若不是前頭應了明秀,實在是不願出來的。

那府裏頭老太太的惡意,拿着孝道壓着父親納妾時的模樣,都叫明華痛恨。

左右就要分家,雖然日後不會再住在那樣的大宅子裏頭,也未必有如今的日子過得富足,卻叫明華更自在。

母親有句話說得好,一家人在一塊兒,總是會快活的。

“究竟是怎麽了?”見明華臉色不好看,明秀便低聲問道。

“并沒有什麽。”明華笑了笑,不欲叫明秀為自家事操心,握着她的手說道,“不過是睡得晚了,今日不大精神。”她又與回頭尋找沈明程的慕容笑問好,之後目光一轉便柔聲道,“今日花兒開了?倒是極鮮亮的。”

“我的送給你。”慕容笑帶着幾分小心機地将鬓角的花插在明華的發間,抹着自己的長發小聲兒說道,“空得很。”說完,便忍不住跟做了壞事兒一樣地笑了起來。

沈明程此時正往此地而來,聽了這話沉默了一會兒,寬闊的手往慕容笑的發間而去。

他粗手粗腳地将手撞在了慕容笑的額頭上,之後一頓,露出了幾分無奈,直直地去看手掌中的那朵被捏得蔫兒頭巴腦的豔藍色的花朵兒,正要取回來,卻叫慕容笑出手一把将手掌按在了自己的鬓角。

“我的!”豔麗的少女瞪着眼睛急慌慌地叫道。

“爛了。”沈明程看着眼前對自己露出快活笑容的女孩兒,二十多年堅硬的心仿佛都化開了,輕聲說道。

“那我也喜歡。”這是他送給她的第一朵花兒呢,最美不過如此,慕容笑只拉着沈明程的手将這耷拉着花瓣兒的花朵簪在鬓角,這才歡喜了起來,撫着鬓角小聲兒說道,“以後你常摘,就知道輕重了。”

說完一轉頭,這姑娘變臉一樣露出了羞澀的模樣來。

“……嗯。”沈明程沒有對女子有什麽鑽研,人生之中面對更多的就是天真的親娘恭順公主與狡猾的白蓮花兒妹妹榮華郡主,這倆都不走尋常路,此時看着紅了臉眼波如水的慕容笑,唯一的感覺就是——原來女子都是這樣兒變化莫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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