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晉江獨家
沉重而堅固的雙開門被來人一腳踹開。
比動作更快的,則是他咬牙切齒的暴喝。
“太宰!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時候?”
橘發少年一把揪起坐在辦公桌後的某人的衣領。
“整個裏世界都等着趁你根基不穩盡快殺了你,以動搖……”
不對,這條該死的青花魚不會不知道他自身的處境。
見這個連臉上都纏了繃帶的混蛋一直保持着笑容,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自己的怒火。
“你到底又在搞什麽東西?”
伴随着質問,抓住衣領的右手越收越緊,太宰治的呼吸也越來越不順暢。
但這絲毫影響不到他的心情。
黑發少年一點也沒有表現出反抗的意味,反而擡手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
這一舉動順利收獲到對方更加震驚的回瞪。
雙頰帶了幾分難得的血色,太宰治笑意更深。“中也怎麽還沒習慣呀?我現在可是首領。”
“首領”。
這兩個字一從太宰治口中吐出,中原中也渾身上下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怒火便在剎那間凍結了。
他緩緩松開右手,退開一步,一字一頓地重複道:“首、領。”
雖然不知道這家夥用什麽方法當上了首領,但在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命令就是絕對的。
“所以,那算命令嗎?”橘發少年從喉嚨裏擠出剩下的話,“在這種時候,叫我去帶一個小女孩在橫濱旅游?”
下屬交給他的資料上寫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個沒有異能、沒有裏世界背景,甚至算得上根正苗紅的17歲少女。
人家本應該好端端地呆在俄羅斯練花滑,而不是突然跑到橫濱來。
而這一切,怕不是都要拜面前這混蛋所賜。
聽到他的質問,太宰治滿不在乎地一擺手:“當然啦!”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伸出手指,飛快地點擊着屏幕。
“這可是我作為新任首領,交給中也的第一個正式任務。”
黑發少年抽空從屏幕中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視線最終落在他的肩頭。
“考慮到方方面面,我相信中也一定能很好地完成它才對。”
話音剛落,他接着補充道:“而且又沒讓你去別的地方,只是橫濱而已。再加上我前幾天不是新帶回來一個孩子?他的異能力保護我也不是不可以的嘛。要給新人鍛煉的機會呀,中也。”
話都被太宰治說完了,再加上這還是“命令”。
中原中也只能選擇妥協。
在橘發少年的沉默中,重新坐回辦公桌後的太宰治笑眯眯地把玩着手機。
“我記得中也和公關官的關系很不錯。”
沒有人能從他彎起的眼睛裏猜到他此刻的心情。
“這位小姐也算是公關官的朋友哦。”
哽了一瞬,中原中也滿臉複雜地應下:“我知道了。”
多年搭檔的默契無疑讓他立即明白了這兩句話的用意——那名少女只認得“公關官”,而他也要用“公關官的朋友”這樣的身份來接觸她。
所以她到底代表着什麽,值得青花魚借公關官的名義把她騙來?
還是說……她根本就和資料上顯示的一點都不一樣?
縱使中原中也再怎麽讨厭太宰治,他也會認真完成來自首領的命令。
畢竟只有這樣,才是對港口黑手黨來說,最為正确的選擇。
按照俄航給出的落地時間,中原中也準時趕到了東京羽田國際機場。
因為對俄航的秉性不夠了解,他并沒能在規定的出口處找到目标人物。
在路過機場裏的M記時,幹部先生終于完成了任務的第一部 分。
他拎着剛在櫃臺處買來的小吃,走到正用剛注冊的小號刷推特的少女身邊。
“你是拉伊莎·米哈伊洛夫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黑發少女猛地一擡頭,推了下墨鏡,“是我。你就是公關官找來接我的人嗎?”
這個問題問得也太沒防備心了吧?
就算是騙子,聽到這樣的問題也只會回答“是”啊!
中原中也放下手中的托盤,不甚贊同地答道:“中原中也,我的名字。”
“中也先生——等下,我可以稱呼你為中也先生嗎?”
拉伊莎明顯對日語并不熟悉,說得有些磕磕絆絆。
“我記得日本人好像不能随便稱呼名字?”
見她實在不适應日語交流,幹部先生便換了英語,“不過是名字而已。”
哪怕隔着墨鏡,他都能看到對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中也先生的英語說得好流暢!一點也不像日本人!”話剛出口,少女才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補救道,“我真的沒有歧視的意思,只是太驚訝了。”
“沒關系。”中原中也并不在意,只是把托盤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他略一伸手以示邀請,“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你應該等了很久吧?”
在詢問過對應出口的工作人員之後,幹部先生終于對俄航的無所畏懼有了一點了解。
不是每家航空公司都能在延遲半小時起飛的情況下,還能提前四十多分鐘達到目的地。
做得到的只有俄航。
也正是因此,他才沒能準時接到拉伊莎,還叫她等了将近一個小時。
把口罩扒到下巴下面,拉伊莎捏了一根薯條放進嘴裏。
她不假思索道:“也沒有很久啦!只是坐在這裏等着你來而已,又不是什麽麻煩事。”
見面還不到五分鐘,中原中也已經被她這毫無防備的自來熟噎住了好幾次。
他完全能夠确定“拉伊莎·米哈伊洛夫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這個人,和資料上描述的那個很少同外界接觸的花滑運動員如出一轍。
會這麽容易相信別人也許只是因為運動員的世界十分純粹,純粹到讓人于心有愧。
就算這份信任來得如此輕易,也不是應該被利用的理由才對。
利用對方的信任以達成某種目的——這簡直再太宰不過。
他又不是太宰,實在沒辦法不做些什麽。
更何況,這應當也屬于任務的範疇。
中原中也掃視一圈,注意到少女左手小臂上打着的石膏和她不知去向的行李箱。
他一挑眉道:“你的行李還沒拿?登機牌給我,我去取回來。”
叼着薯條的拉伊莎捏住紙巾的一角,擦幹淨指尖沾上的油星,從運動褲口袋裏扯出登機牌。
“中也先生你真是個好人!”
她鄭重地将登機牌單手奉上。
“也請中也先生放心,我肯定會在這裏等你回來的。”
沒再多說什麽,幹部先生以最快速度取回了行李箱。
等到他回到M記時,坐在桌旁等着他的卻不止拉伊莎一個人。
雙手緊緊握着筆記本的陌生女人用一種既關切又心疼的眼神注視着拉伊莎,走近了還能聽到她的“諄諄教誨”。
“拉娅一定要安心養傷,就算現在是發育關也不要太着急了。”
她的視線始終離不開少女左手臂上的石膏。
“雖然采訪時你說過‘除非有比賽,不然不會來日本’,但你已經在這裏,我也不會多問。”
女人注意到行李箱的滾輪聲越發接近,回頭看了一眼。
“放心好了,你在這裏的事情我不會向外說的。”她拿着用來簽名的筆記本晃了兩晃,“要玩得開心呀。”
說罷,她便行色匆匆地拉走自己的行李箱,離開了M記。
坐到那女人讓開的座位上,中原中也終于把足足憋了将近二十分鐘的話吐了出來。
“我說你啊,怎麽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
他按住帽子,翹起二郎腿,語氣也很是煩躁。
“我和那個女人要都是壞人,你要怎麽辦?她說是‘不向外透露你的行蹤’,可要是她說了,你又要怎麽辦?太過輕信,可是會遇上很多麻煩的。”
上挑的眼尾更為他钴藍色的眼睛增添了幾分兇色。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扯動的嘴角也帶着一點恐吓般的怒氣。
此時此刻,要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都絕不會對他“壞人”的身份有所懷疑。
但拉伊莎并不能算作完全意義上的“普通人”。
“她不會說的。”
黑發少女擡起左臂放在桌面上。
“而且你們都是好人。”
趕在中也反駁之前,她接着說道:“不要急着否定嘛!我可很相信我的直覺哦。”
拉伊莎單手摘掉墨鏡,收到一旁,露出那雙和胞弟同樣顏色的葡萄紅。
比起眼尾上揚的雙胞胎弟弟,她的下垂眼看起來天真又無辜,就像是乖巧可人的小型犬。
稍稍彎起雙眼,少女誠摯地笑了。
“不過說是這麽說啦,我當然不會只依靠直覺就作出判斷。”
她不僅戴了口罩和墨鏡,就連運動服都沒有穿最常穿的牌子。
而那個女人能在這種情況下精準辨認出她,還能記得她在以前采訪中随口說過的話……至少這份熟悉程度确實符合“粉絲”身份。
捏起最後一根薯條,拉伊莎戳着面前粉絲幫忙擠好的番茄醬。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她們早就習慣了對我的消息三緘其口。”
說罷,她嘆了口氣,叼住薯條不再說話。
其實是說出來也沒有用,因此習慣了沉默。
就像她永遠不能從原本的手機上看到關于自己的負|面|消|息一樣,她們也沒有任何辦法在論壇上交流并不是官方發出的關于她的信息。
所有帶有關鍵詞的帖子都會被屏蔽、删除,繼而在網絡上不留一絲痕跡地消失。
這當然不會是她的意願。
沒有人會想要把自己完全封閉在琉璃繭房。
也沒有人會給追随着自己、喜歡着自己的人增加不必要的煩惱。
或者說,至少她并不喜歡現在的局面。
可為她打造這個精致鳥籠的人……
是她自父母離世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面的弟弟。
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同一個名字,從端坐在本部大樓中的另一個人口中默念出來。
他摘下連接着竊聽器的耳機,目光落在手機屏幕顯示出的和拉伊莎的對話框上,難得有些期待地彎起了嘴角。
多虧了中也臨走前給了自己塞竊聽器的機會,不然還要多花些時間才能确定下來。
正如他所推測的那樣,于剛剛結束的索契冬奧會上斬獲金牌的“拉伊莎·米哈伊洛夫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和這個世界的魔人費佳有着非比尋常的關系。
雖說在看到拉伊莎的第一眼時,這件事就能得出大差不差的結果,但主世界的自己可從沒聽說過什麽姓“陀思妥耶夫斯卡娅”的天才花滑女單。
所以還是依靠作風來判斷更可靠些。
如今,老鼠夾子已經備好。
什麽時候能夠有所收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