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見到我的表了嗎?

柯胤和容雨遙的對手戲在富麗雄偉的宮殿拍攝。

時好雨抱着學習的态度坐在攝制組中觀摩,發現他們的每一個走位都恰到好處的照顧了每一處攝像機,出景的概率相較自己真是少的可以忽略,他們的臺詞功底也是一氣呵成非常自然,感情到位,對于半路出家的時好雨來說,兩位前輩是他望塵莫及的高度,起碼現在如此。

這倆位大腕真是當之無愧的熒幕最佳情侶,他們的表演似乎攜帶光環,引人矚目的同時也不乏細膩深情。

"陛下"

容雨遙身着桂冠華服坐在軟榻上,掩住雲袖優雅的洗着紫砂壺中的清茶,露出纖細凝白的手腕。

萱蓉皇後微笑淺淡,落落大方,儀态萬千:"聽聞陛下赦免了今日抓獲的亂軍頭領的死刑"

玟王緩緩轉動精致的紫砂杯:"他不是叛軍頭領,他只是一個孩子"

皇後抿唇微笑,為他斟茶:"陛下還是那麽慈悲為懷"

玟王倚在軟榻上懶懶笑道:"難不成皇後希望朕做無德不仁的昏君"

皇後放下紫砂壺,欠了欠身道:"臣妾失言,陛下勿怪"

"呵呵……不怪"

皇後繼續為他斟茶:"那麽前朝叛将之子楊明疏,陛下欲作何處置"

"叛将?"玟王笑意深沉:"楊家三代忠烈,楊将軍也是護住而死,怎麽到了你們口中,這些為玉而亡的忠臣良将都成了亂臣賊子"

皇後微微低頭,發鬓上鳳釵搖曳,柔聲道:"陛下此話欠妥,我朝開國功臣才是真正的忠臣良将,前朝已滅大勢已去,不歸順陛下者,只是餘孽,陛下更應關懷的是那些和您打下江山的将士"

玟王笑了笑:"皇後此言有理,是朕寡見,但是皇後又怎得知這江山是衆将士為我打下,而不是我為你們打下,若身為王室舊子的人不是我,你們是否還會一路扶持他走到皇位?"

"……陛下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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玟王端起茶杯淺酌一口:"皇後的手藝還是這麽好,和在王府時無異"

皇後揚起朱唇:"陛下喜歡就好"

玟王撐着額角看着她:"我有多久沒有喚你愛妃了,皇後……不,萱蓉"

皇後擡起頭,雙眸微微閃動:"應該是很久了"

玟王笑了一聲,用小指沾了沾杯中的茶水,慢慢在桌子上寫下萱蓉二字……

"看你的名字,都有一個草字頭,當初成親時你說很向往踏草田園的生活,不愛金玉虛榮,想與我隐居山水不與世争……這些話,你應該是忘記了,蓉兒"

皇後看着他用衣袖擦去了桌子上的水跡,征了片刻道:"臣妾不敢忘"

玟王擡眸看她一眼,笑道:"我們也從夫妻變成了君臣,都變了"

"陛下……何意"

玟王爽朗笑道:"你的茶把朕給喝醉了,言歸正傳吧,朕即刻下令通緝楊明疏,至于那個孩子,皇後還是開恩吧"

皇後低着頭,聲音清冷:"陛下是不肯除掉他了?"

玟王還是在笑,身體前傾靠近她道:"殺了那麽多人,留一個又何妨,朕要他活,好好的活"

"卡!"

時好雨心中滋生一股寒意,似乎自己真是那兩個人讨論生死的對象。

容雨遙長呼一口氣,按着跪的發麻的膝蓋慢慢起身。

"愛妃"柯胤笑着去扶她:"愛妃當心,懷了朕的骨肉不能馬虎"

容雨遙掏出衣服裏的綿帶扔到他身上:"接好你的孩子"

時好雨及時送上冰袋,大夏天的拍深秋的戲真是熱死人了。

容雨遙接過去貼在脖子上:"還是我們好雨貼心啊,本宮繞你不死了"

時好雨笑笑:"謝容姐"

容雨遙擺擺手:"導演啊,我可以去卸妝了嗎,這頭飾快把我的脖子壓斷了"

"你的鏡頭結束了,去吧"

容雨遙在助理的和化妝師的擁簇下走了。

下一場的重頭戲是秋天在玟王的寝宮和他重逢,時好雨正在短短一頁的劇本中尋找秋天的情緒和感情線。

劉導對時好雨的要求很簡單:"我要的是來自往事清風中一顆塵埃的淚水和無可奈何的悲痛"

時好雨:……

您确定這可以演出來嗎,我讀書少不了解這麽抽象的句式。

柯胤攬着他的肩膀為他解惑:"有沒有拒絕現實的時候"

"……有"

"就想着你最不想看到的畫面,而畫面中是你最想看到的人"

"……好"

柯胤用力攬了攬他:"放輕松,好好準備一下……司徒呢"

時好雨指了指被幾個古裝美女淹沒的某人:"被拉過去聊天了"

柯胤一撩龍袍邁步過去了,立刻成功把美女的注意力聚焦到自己身上。

時好雨笑了笑,往躺椅上一坐就開始發呆,垂着眸安安靜靜的樣子讓旁邊的人無端放緩了動作,壓低的嗓門,不由自主的不忍打擾。

拒絕想起來的回憶當然有,最想看到的人當然也有,只是這次被迫去回憶的情景有所不同……

"做個實驗,看好了"

然後,時好雨就看到他跑到山坡頂上跳了下去,一瞬間完全消失在視線中,速度快的在月光下猶如一個鬼影……

時好雨坐在原地愣了好一會,遲遲才起身沖到山頂,穩下身心後向下望去,朦朦胧胧不見底……

時好雨看着昏暗的陡坡發怔,半蹲着身子定格一樣,一動不動。

江留在他背後站了半天也沒見他又什麽反應,于是有點洩氣。

這麽鎮定?連喊都不喊一聲?

江留遲疑着擡手搭上他的肩膀,剛碰觸到他的身體,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猛然轉身甩開了自己的手。

時好雨逆着月亮,投在臉上的滿是陰影,表情昏暗看不真切。

江留舉着手停在半空中,慢慢皺起眉……

時好雨忽然往後退了一步,他自己也沒注意到他在往後退,而結果就是,踩空了……

"诶!"

江留在他身形搖晃的同時伸手抓他的胳膊,結果敵不過地心引力,反被他帶了下去……

沿着山坡滾落的天旋地轉的過程中,時好雨反倒異常清醒,清醒到還去尋找江留的身影,江留在他身下的地方,沿着陡坡急速的滾落。

接近山麓的地方,江留忽然抱住了近在身旁的時好雨,同時伸出右手準确的抓住長在陡坡上的小楊樹。

筋骨猛然拉張的痛感頓時在手臂骨關節處蔓延,江留依舊抓的很緊,另一只手緊緊摟着時好雨。

時好雨完全是自救本能的摟住他肩膀,看清他近在眼前緊皺的五官時,腦子暈的更厲害了:"你快放手"

"準備……松手了"

有了途中的着力點分散大部分的重力,剩下距山麓不到十米的路程也有驚無險。

江留躺在草地上緩了緩才捂着右臂坐起來,輕輕擺動胳膊,疼的皺起眉。

時好雨還沒從驚慌裏回過神,睜着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江留活動着肩膀看他一眼,挑起唇角:"看來你沒那麽鎮定,我還以為你到什麽時候都面不改色,處變不驚"

"……你胳膊怎麽樣"

江留看着他笑道:"出大事了,肌肉拉傷還有脫臼,你是不是應該負責"

他眼中調笑戲謅的笑意很明顯,帶着漫不經心和雲淡風輕。

時好雨垂在草地上的手緩緩握拳,掌心滿是青草,一股闊別已久的怒氣從心底蔓延,清清冷冷道:"您的玩笑開的過分了,老板"

老板看了他一會兒,饒有興味道:"我怎麽過分了"

時好雨偏開頭躲避他的目光:"是你假裝往下跳,後來的意外有我的直接責任也有你的間接責任,我很感謝您拉了我一把,但是事故責任不歸我"

時好雨說完自己也愣了愣,這麽具有攻擊性的強詞奪理顯然不是他的語言風格,但是他的确這麽說了,而且說的義正言辭。

時好雨這下更無法正視他了,轉頭完全屏蔽他充滿探索的目光,一半是懊惱,另一半說不清。

貓被踩到尾巴會反攻,但是他卻是邊後退邊攻擊,永遠和對方保持安全距離,永遠待在退路通暢,轉身可逃的地方。

江留發現他從一開始就低估了時好雨,低估了時好雨防備極深心理屏障,江留看着他線條柔韌的側臉,以及他眼中顯而易見的緊張和懊悔。

江留拍掉身上的草屑,慢慢起身,單膝蹲跪在草地上,逼近他低聲笑道:"你一定要跟我把界限劃的這麽清?"

他們的距離太近,時好雨清楚聞到他身上攜帶了青草味,微微向後仰身,依舊倔強的轉着頭:"我們之間的界線本來就很清楚,不是我劃分的,它本來就存在……老板"

江留笑了笑,伸手拿掉他耳邊的頭發上的一根雜草:"說的還挺有道理,這麽說來你只把我當成老板,上司?"

時好雨躲開他的手,偏着頭垂下眼眸,聲音壓的更低:"您本來就是我的老板"

江留低低的嘆了聲氣:"你怎麽這麽老成理智,那你覺得我們之間的界限怎麽樣才能模糊一點呢"

時好雨心虛的厲害,口中卻不動聲色道:"我不懂您的意思"

江留卻不肯放過他:"你這麽聰明,肯定知道我什麽意思"

時好雨依舊倔強:"不知道"

江留眸光一暗,輕聲道:"看着我,我告訴你"

時好雨側臉線條更加繃直,一動不動。

江留擡起左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轉頭。

時好雨先是一愣,随即想要掙開他的手,江留手上用力,冷聲制止他:"別動"

時好雨再次愣住,江留眼中沒有參雜任何玩味和戲謅的認真神色是他從沒見過的……

江留湊到他面前,眼睛微微眯起:"別動,再碰到我的右手可就真殘了"

然後,向他緊抿的薄唇吻了過去……

時好雨睜着眼睛,雙眼木滞,嘴唇上傳來溫潤帶有淡淡青草香的觸感,向後仰承着身體的雙臂陡然脫力,上身沒有支撐點緩緩下垂,似乎是在躲避。

江留卻步步緊逼,伸手按在他身旁的草地上,完全把人桎梏在身下,貼合在一起的嘴唇也有了進一步的動作……

時好雨後知後覺的想推開他,卻被他抓住雙手按在耳側,身上的壓迫太強,心焦慌亂的張嘴咬在他的下唇上。

江留仍不退開,就這樣讓他咬,胸膛裏發出一聲很低的笑聲。

時好雨腦中撞鐘一樣一聲嗡響,猛然轉頭松開他的嘴唇,呼吸雜亂。

江留這才松開他的手腕,時好雨一恢複自由就馬上推開他,連忙坐起來。

江留被他推到一邊,看着他笑問:"就這樣?沒了?"

時好雨低着頭,薄薄的劉海遮住了眼睛,垂在身側的雙手松了又握,周而複始,久久他聽到自己說:"什麽沒了"

江留說:"我都做好準備被你揍一拳了,沒想到你就這樣放過我了"

時好雨轉頭看着他,雙手再次握成拳,看清他唇角很明顯的傷口時又無力的松開,慢慢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轉身走開。

江留坐在原地看着那個欣長單薄的背影,月光把他的背影拉的很長,在他走的很遠後才忽然起身追了過去。

時好雨聽到背後漸漸逼近的腳步聲,幾乎接近狼狽的加快步伐,結果沒走幾步就被他抓住胳膊。

時好雨真的是怒了,猛然轉身甩開他的手,咬着牙盯着他,真像一只拱起背,豎起毛發,随時準備攻擊的貓。

江留毫不在乎他敵視的态度,收回手放在褲子口袋:"你不是路癡嗎,應該由我來帶路"

時好雨緊盯着他的眼睛:"剛才你說你也不認識路"

"呵呵,騙你的"

江留越過他前方帶路,沒聽到他跟上來也不急,依然慢悠悠的往前走,忽然聽到他說:"你到底什麽時候是真的"

江留悠悠停下步子,轉身面對他反問道:"你看不出來"

時好雨遠遠的看着他,不再說話。

江留笑了聲:"剛才就是真的"

"時好雨!"

時好雨一個激靈站起身,只差沒有立正敬禮。

"到!"

周圍的小姑娘捂嘴偷笑,我們好雨好萌啊!

劉梓嵩瞥他一眼:"睡着了嗎"

時好雨微微欠身笑道:"沒有,不好意思的導演,跑神兒了"

劉梓嵩的眼神很冷厲:"下一場你的戲,十分鐘準備"

"是"

時好雨松了一口氣,拿起劇本繼續看。

司徒先生舉着手機走過來,"好雨,接電話"

時好雨把手機拿過去:"誰"

"江總"

時好雨:……

手一滑,差點把手機摔了,壓低聲音說:"他幹什麽,我能不接嗎"

司徒先生很詫異:"怎麽能不接,快點說話,別讓江總等"

時好雨把手機貼到耳朵聲,那邊的聲音很準時的響起來。

"你見到我昨天帶的那只腕表了嗎,黑棕色的"

時好雨頓了頓:"沒有"

司徒先生搖頭,怎麽能這麽冷淡!兩個字兩個字的說話太不适合跟老板交流了,真是自絕星路!

時好雨在司徒先生眼神的斥責下硬着頭皮說:"我沒看見,丢了嗎"

"丢到是沒丢"

時好雨:……

沒丢你打電話來找什麽腕表。

江留淡淡道:"就是找不到了"

時好雨根本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或者說打電話來的目的是什麽:"……您還有事嗎,我在拍戲"

"有事,你幫我問問司徒,今天的財神位在那個方向"

時好雨有點想笑,問司徒:"今天的財神位在那個方向"

神棍經紀人擡頭觀天象,一臉肅穆的得出答案:"坐南朝東,切記神像方圓一尺之內不能見水,見水則蛟龍摧毀紫苑星,皆是大災"

時好雨硬着舌頭轉述一遍。

江留聽完只說了一句:"我只是想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雨"

兩者必然嗎有聯系嗎?這種事你去看天氣預報不會更準确一點嗎?司徒先生再怎麽神神叨叨他也不是個陰陽先生他是個經紀人!

時好雨直接把手機還給司徒先生,遠遠走開。

找什麽腕表,沒事找事……

時好雨一臉陰沉的盯着臺詞,昨天你穿的短袖襯衫根本沒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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