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顧修遠只瞪着他,不說話。緊挨着他們的顧大聽到韓小天的問話,“嘿嘿,該,我說小天吶,這禮都成了,你也該改口了吧?”

“改口?” 怎麽越來越像結婚了。

“對呀,你和小遠結契,當然得叫老三叫爹了。”顧大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韓小天。

韓小天一琢磨,是這麽個理,幹兄弟的爹不就是幹爹麽,爹和幹爹不都是爹麽,行,咱入鄉随俗,接受能力強。

“知道了,謝謝大爺提醒。”韓小天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看得族老們又是一輪點頭,不錯,這孩子不錯。

正吃着酒席,時越領着他兒子時超趕了過來,一進門就道歉:“不好意思,衙門裏一時走不開,這會兒才到,小遠不會怪師兄吧。”

顧修遠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是他父子倆根本就沒通知時越,按着顧齊泰的意思,以後再不接觸才好呢。可這家夥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的消息,還趕了過來。

“時師兄嚴重了,還請上座。”一邊往桌子那邊帶,一邊給族老們介紹時越。

這下子,就算是顧大在有臉面,那也是在顧家村,這縣令都來了,趕忙起身就要伏拜,被時越攔住。

“老丈不用多禮,按說我是閣老的學生,諸位都是閣老的長輩,當我來拜見諸位才是。”

衆人趕忙說:“哪裏,哪裏。”

最後,時越還是被人讓在上座。這才又都落座。

之後,時越指着顧修遠對時超說:“這是你修遠師叔,你還記得不?”

時越的眼早就看向吃食了,哪顧得上看周圍的人,聽得父親問起,才抽空瞄了一眼,身上皮一緊,起身行禮:“小師叔好。”

顧修遠,怎麽可能不記得,要不是他,時超還過着逍遙自在想吃就吃的生活呢,就是因為上次在唐爺爺家,父親見過顧修遠一次後,回來就把他數落了一頓,從學習到品行,一樣不如,還克扣了他的零食!所以說,梁子結大了。

要說時越是個我行我素的,時超也不遑多讓。從小就被爺爺奶奶嬌慣長大,養成的性子也有些纨绔,唯一的愛好竟然是吃,無論是山珍海味還是粗糧餅子,拿起來都能吃下,還都吃得津津有味,也就早就了時超嚴重超重的噸位,可他從不在意人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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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來,就是為着吃個夠本來的,反正是顧修遠家的飯,不吃白不吃,所以他不等顧修遠回禮,坐下就開吃了。

雖然已經極盡隆重,財力在那裏,而且顧齊泰還給他家省着用,席面上八涼八熱,素的多葷的少,五六席的菜一鍋炒出來的,味道也就一般,可偏偏時超吃得是投入十分,連站在一旁,等着和他打招呼的韓小天都看不到。

時越沉下臉來,這小子又皮癢了。在桌子底下踢了時超一腳,時超這才擡起頭來,發現了立在顧修遠一旁的韓小天,立即想起今天是顧修遠結契的日子,相比旁邊站着的就是他的契兄,他三下五下将嘴中的食物咽下。

他站起來,笑得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這位一定是韓叔叔了,小侄有禮了。”

韓小天看着那個腰肥肚圓的小屁孩故作潇灑的樣子,差點爆笑出口,好在還有在現代二十多年來的修養,忍住了,不過看着時超兩頰那顫抖的肉肉,都擔心它要掉下來,而且,尼瑪看着都比顧修遠大,居然叫他韓叔叔!他有那麽大嗎?

正不知道怎麽回答時,顧修遠輕笑一聲:“時兄只比在下大一歲,稱呼在下師叔就算了,咱們還是平輩論交吧。”

時超暗道一聲好,想不到這姓顧的小子還挺上道,當下就叫道:“韓兄,顧弟。”

韓小天剛要回應,就被顧修遠拉着坐下來,不再搭理時超,剛才你不是無視我嗎,現在我也無視你,一報還一報!

韓小天徹底無語了,難道是相差了幾千年的代溝果然太大了,怎麽他一點都搞不懂這倆小孩兒啊?

時超一下子就陰沉下了臉,還從沒有人敢這麽對他,當下就一邊吃一邊想怎麽找回這場子來。

時超一個表情,時越就知道他要幹嘛,一巴掌拍到他的後腦勺上:“你給我安生點,要是讓我知道你對小遠做了什麽,小心你的皮!”

時超翻個白眼,小聲嘟囔:“到底誰是你的兒子?”

一頓飯就這麽的吃完了,之後嬸子們洗涮,叔伯們拾掇,不一會,就将該歸還的歸還,該打掃的打掃好了,陸陸續續和主人家辭行。

顧大和顧齊福一起離開,臨走時,特意抓着韓小天的手囑咐道:“你們還年輕,只好踏踏實實過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大爺爺。”韓小天點頭。

顧大又猶豫半刻,貌似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小遠還小,你再等個兩三年的,就好了,知道嗎?”

“啊,什麽?”韓小天一臉茫然,等什麽?

顧齊福早就察覺韓小天在有些話題上時,總是接不上來,就準備探上一探:“結契後,你們就是契兄弟了,知道契兄弟的含義麽?”

韓小天哈哈一笑,這有什麽不知道的:“知道,不就是結拜嗎,拜把子,我知道的,放心,我會把小遠當親弟弟一般照顧的。”

顧齊福差點要笑翻了,硬憋着以至于臉都扭曲了,扶着目瞪口呆的顧大,轉身就走:“放心,我和你大爺爺都放心,回吧。”

等走了一段路了,顧大才往回指着:“他,他……”

“這樣不是很好嗎?”

顧大轉念一想,可不是嗎,就算是韓小天以後懂得契兄弟的含義,要求履行義務,至少現在顧修遠不用承擔,點點頭道:“挺好的,你這是從哪撿來的寶啊!”

“咱村口,我不是說過嗎。”

“是呀,是呀,哈哈。”

韓小天覺得顧齊福離開時的表情很怪異,又想不出是什麽意思,轉頭問顧修遠:“他什麽意思?”

顧修遠上下打量一番,沒想到他心中的契兄弟是這個意思,那還用得着說什麽生啊死啊的?白讓自己感動一番,嗤笑一聲:“意思是你很傻。”說完也不理他,徑自往回走。

“我去。”這代溝果真比得上馬裏亞納海溝了。搖搖頭跟在顧修遠身後回去了。

時越又呆了一會,問了問韓小天以後的打算之類的,看天色不早就帶着時超回去了。

等客人都走了,韓小天一屁股癱坐到椅子上,今天這一天可真夠累的,稍微歇了一會,就到東屋,想問問晚上吃剩下來的飯行不。

顧齊泰和顧修遠聽到有人進來,齊齊往他這邊看來,韓小天一張嘴,遲遲說不出話來,直到憋得臉色漲紅,眼神飄逸,才低頭小聲的說:“爹,熱一下剩飯吃行嗎?”

“行,怎麽不行。”顧齊泰大笑,就喜歡他這個樣子的,不經意間的羞澀,要比故作大方好太多。

顧修遠撇撇嘴,不久一句爹麽,你至于嗎你!

韓小天低頭出屋,才長出一口氣,我去,差點憋死老子了,想要叫爹還真不容易!

吃過晚飯,洗漱過後,韓小天像往常那樣将顧修遠打發到西屋睡覺,他就自顧躺倒在顧齊泰旁邊。

“小天啊,你去西屋睡吧。”

“不用,我睡着挺好的,爹,您也睡吧。”

“我覺得好多了,你去小遠那睡吧,你們兄弟也聊聊天,親近親近。”顧齊泰心裏是願意讓二人培養出一些感情來的,這樣就算以後有個啥,二人也能互相擔待。

“什麽時候不能聊天啊,我就在這,萬一您晚上又咳嗽起來怎麽辦?”韓小天本就覺得今天這事真他麽的別扭,更別提晚上還睡一屋,倒更像結婚了,打定主意顧齊泰說什麽也不去西屋。

顧齊泰見韓小天意志堅定,也只好作罷,這才躺下。

“也好,你陪我說說話。”

“好,說什麽?”

“聽說你把前院的地翻了,想種什麽?”

“種點菜,這樣就不用老吃野菜了,離得又近,什麽時候吃都摘新鮮的,不過我好想翻的多了,用不了那麽多,我盤算着,把西邊那塊挖個廁所,這樣就不用天天沖馬桶,還能當做化糞池,春天就能給麥子施上肥了,也不知道我的麥子能長成什麽樣,底肥沒上,希望不會減産太多……”一說起自己的地來,韓小天就像是看到了希望,有說不完的話。

等他回過神來,顧齊泰已經睡着了,他翻個身,打個哈欠也睡了,折騰了一整天,早就困了。

半夜,韓小天迷迷糊糊感覺好像置身于火爐中,汗出了一身又一身,身上黏黏嗒嗒的很難受,他強掙開眼睛,打算打一盆水擦擦身體再接着睡。

起身間,碰到顧齊泰的胳膊,他一下子就徹底驚醒了。

怎麽那麽燙,他将手放到顧齊泰額頭一探,果然發燒了:“三叔,三叔?爹?”

韓小天一邊搖,一邊叫,顧齊泰偶爾呻吟一聲,就是不醒。

他跑到西屋,将顧修遠搖醒:“小遠,爹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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