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韓小天聽出顧修遠的怒氣,但他覺得莫名其妙,轉頭問:“什麽?”

顧修遠用指尖輕輕碰觸那片紅印,韓小天身體一顫,嘻嘻笑起來,“癢,給我撓撓。”

聽到他的話,顧修遠用指肚稍用力按了按,韓小天這才覺得舒服,“就是這樣,舒服,再用些力。”

顧修遠見他顧左而言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就按着巴掌印使勁按下去。

“啊,疼,你幹嘛?”

“我幹嘛?都給人打腫了,你幹嘛?”顧修遠怒吼。

“腫了?哦,想起來了,七叔拍的,怪不得後來背上老刺癢刺癢的,七叔手勁太大了。”韓小天這才知道顧修遠的怒氣所為何來,肯定以為別人欺負他了,嘿!這小孩越來越懂得關心他了。讓他心裏怪高興的。

顧修遠瞬間啞火了,七叔是大輩,應該是和小天鬧着玩的,只是,韓小天皮膚太細嫩了,錯估了承受力,兩下就紅腫了。他輕撫着韓小天的後背,華潤的肌膚滑過手心,他再次感慨他的年紀,為什麽不讓他長大的時候遇到他呢?

韓小天被弄得整個後背都酥麻起來,他扭了扭身體:“喂,好了沒,好了就出去。”

話音剛落,就覺得後背被一雙柔軟的唇細細吸允,紅腫的皮膚更加敏感,刺激的他腦中空白,小兄弟直接起立敬禮。

“夠了……,你給我出去……”韓小天聲音細碎,威脅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仿若呻吟。

顧修遠一路向上,雙唇爬上他的耳廓,整個含到嘴裏,用舌慢慢添噬,“我出去了,哥可怎麽辦呢?”

“不用,你管,出去。”韓小天掙紮着拽過顧修遠的衣襟,将他推遠。

顧修遠舔了舔紅潤的雙唇,沖着韓小天搖了搖頭,一臉遺憾的說道:“真可惜。”

這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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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小天惱怒的瞪着他離開,這才垮下肩膀,看着自己的小兄弟發呆,你說你這麽精神幹什麽,不知道你的主人還不想用你嗎?真是的!

小兄弟表示,立起來真的太容易中槍了!

吃過晚飯,韓小天将韓華的事和顧修遠說了。顧修遠終于如韓華所願的那樣激動了,可惜他看不到。

“真的?皇上竟給父親‘文正’的谥號,爹爹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顧修遠臉色潮紅,一面傷感,又一面興奮都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不就個谥號,看你興奮的,那是咱爹應得的,你不用太感恩戴德。”韓小天無法感同身受,人都死了,再封個什麽名號,唉,這代溝差的太大了。

顧修遠和時超聽他那樣說,全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時超更是大叫一聲:“你個土包子,‘文正’是随便個人就能得的嗎?那得是大儒,立過大功的,品德高尚的……之類的人才能得的,百年來我朝就只一人,顧閣老是第二個,你說該不該興奮,這是對顧閣老最高的褒獎了,果然土包子一個!”

韓小天這才恍然,顧齊泰居然有這本事!當下一想,這事他可做不得主,還是找個能做主的人吧,當下帶着顧修遠就去了顧齊福家。

說明來意,韓小天就說:“五叔,您說這個事該怎麽辦?”

顧齊福如同顧修遠、時超那樣,也是情難自已,顫抖着聲音說道:“這是三哥的榮耀啊,也是咱們顧家村的榮耀,當然要好好辦,明天先聽聽韓大人怎麽說,用人用車,咱們村裏都支持!”

“可是,他說修墓,是不是還要移墳啊?”韓小天猶豫的說道。

顧修遠猛一下的轉過頭看他,韓小天摸摸鼻子,被他的眼神攝到,小心翼翼問:“怎麽了?”

其實只是顧修遠突然被韓小天提醒了,之前光顧着為父親傷心了,欣慰了,高興了,沒想到移墳的事,在他看來,入土為安就不應該再去打擾,雖然這是無限榮寵的事,可打擾父親安眠,還是心裏有些不痛快。

顧齊福點頭:“如果墓修好了,那當然要把三哥移到新墓,這樣也好讓後人祭奠。”

“不用!”顧修遠皺眉說道。

韓小天和顧齊福都看向他,“我說,不用把爹的屍骨再移到新墓,我不要爹睡的不安穩。”

“這恐怕不好吧?”顧齊福有些不确定。

韓小天沒那麽多顧慮,他可不想移墳,把墳挖開,再換個地,只是為了後人祭奠,有什麽用!他大大咧咧道:“我聽說過衣冠冢,到時候裏邊放進去爹常用的衣物筆墨之類的就行了。”

“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就這麽定了,人埋之前幹嘛了,埋都埋了又要修墳,要我說皇帝也是……”話沒說完,就被顧齊福和顧修遠捂住了嘴。

“慎言。”

韓小天嗚嗚嗚的點點頭,二人才将手拿下。他翻個白眼,終于确定了他跟這些個官啊,皇帝啊犯沖,以後能離多遠離多遠,能不挂嘴邊就不挂嘴邊。

顧齊福嘆一口氣:“明天還是問過韓大人再說吧,這些不是你我說的能算的。”

“好了,別再想了,明天我去你家和韓大人說,都回吧。”

“好,那五叔明天見。”

第二天,剛吃過早飯,顧齊福就到了韓小天家,等了不一會兒,時越就帶着韓華過來了。

時越給韓華和顧齊福互相介紹後,顧齊福就跪地行禮,韓小天在其身後尴尬死了,你說你磕頭也不打聲招呼,這他是跪還是不跪啊,更重點的是顧修遠和時超也着顧齊福下跪了,韓小天只好低頭下跪。

好在韓華及時扶住了顧齊福,而且制止了顧修遠和時超,韓小天自發的站了起來。

韓華對他的小九九也沒放在心上,幾人落座,就開始商讨修墓之事,顧齊福将三人昨晚商量的事和韓華說了,韓華有些為難。

“不是韓某要推脫,這乃聖上欽定之事,如此行事,豈不是欺君?”

顧修遠緊皺眉頭,小手死死的攥住韓小天的食指,一言不發。

韓小天手指都被攥疼了,看了他一眼,只好說道:“既然是聖上的恩寵,他肯定是要讓後人們感念恩德的,怎麽能留下瑕疵,讓後人垢诘,不如韓大人給皇上寫封信,問上一問?”

韓華對韓小天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很感意外,“不瞞賢侄,這開國至今就沒有這麽做的,韓某貿然去信,且不說往返耽誤工期,就是聖上看了,恐龍顏大怒,得不償失啊!”

“你不問怎麽知道?興許皇上就恩準了呢?”韓小天不死心說道,在他心中,那個皇帝生氣就生氣了,大不了不給修墓,還省得折騰顧齊泰了。

顧修遠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沖他搖了搖頭,他早已發現,韓小天對權貴官宦沒有階級的觀念,對誰都一個态度,一種禮數,在這個偏遠的地方,這樣也許沒事,可是在那個遍地權貴的京都,這樣可是作死的節奏,而且,雷霆震怒不是誰都能受得了的,父親已經去了,不能再跟着一個墳墓而斷送了整個顧家村人的命!

“哥,不要說了,随韓大人的意吧。”顧修遠第一次萌生了入仕的想法,底層老百姓,過得再好再有錢又如何,抵不過權貴的一句話!他一定要向父親那樣,權傾一方,保護好哥哥。

韓小天可不知道顧修遠心中已經轉了這許多的彎彎,只一想到顧齊泰臨死受的罪,就不想再讓他人死了還不得安生。

“小遠,我們還可以争取一下的。時大人,你說呢?”韓小天最後把目光落到到時越身上,希望他能幫忙說上幾句好話。

時越心中一番掙紮,唐文斌的信上隐約提過顧修遠的身世,只說位高權重,但現在無法接他過去,也許可以走那人的門路,可是求親爹孝敬養父,這親爹可怎麽想?會不會答應?

“不若我們先選址,然後修着,反正一時半會也修不好,我先給老師去封信,讓他探探皇上的口風,再行行事,你們看如何?”時越打定主意,回去就給老師寫信,看老師如何定奪。

韓華思索半晌,最終點頭同意。

顧修遠總算露出了點笑顏,韓小天松了一口氣。他就怕這孩子犯軸,自己再憋出事來。

商量完畢,選址,式樣都是需要的前期準備,都有專門的人來做,只需要韓華最後點頭就行。他現下無事,就想去祭拜顧齊泰。

韓小天給他準備了祭拜的紙錢和貢品,和顧修遠一起領着韓華到顧齊泰的墳上。

韓華将紙錢燒掉,貢品擺上,這才從懷中拿出一個白瓷瓶,整個瓶身光潔無暇,線條流利,口處用木塞塞着,他用力将木塞拔下,酒香就飄散開來。

正在拔草整理的韓小天聞到味道,不免吸吸鼻子,“好酒啊。”

“賢侄也懂酒?”

“不懂,就聞着香。”韓小天摸摸鼻子,他不好酒,再好的酒到他嘴裏也就一個辣字,不過這酒聞着可真香,生生把人的饞蟲勾上來。

韓華将酒灑下:“閣老生前最愛的就是天香酒肆賣的這種梨花白酒,有着梨花的淡香,卻又是最濃烈的燒酒。就如閣老此人,生性淡雅,卻最嫉惡如仇,待民如子。韓華敬閣老一杯。”沒有說出口的,是韓華十多年的堅持,如今一切都煙消雲散。

所有的感情都該放下了,也該成個家,生個娃,讓母親高興高興了。就連你都養了個孩子,不是麽?

韓小天有些沉默,以前,他只把顧齊泰當作小說裏的一個配角,後來他把他當作對親人的寄托,此時,他突然感到顧齊泰是個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被人敬仰,被人緬懷。

而這裏的每個人都是真實的,性格飽滿的,有着各種各樣的性格、優點和缺憾,不是小說裏以作者的角度,片面的描寫。

韓華的傷懷是真的,顧齊福的關心是真的,時越的幫助也是真的……,那麽,顧修遠的感情也是真的麽?不行,他還那麽小,感情不定,萬一等他長大,後悔了,會不會恨他誘騙他?

想到這裏,韓小天自然的将目光放到一直沉默的清理墳墓的顧修遠。

或有所覺,顧修遠看了過來,眉角一挑,似有疑問。

韓小天笑笑移開目光。

“好了,我們回去吧。”韓華收拾好心情,沖二人說道。

韓小天将最後一株雜草拔掉,扔到一旁,拍拍手,轉過頭又給顧修遠拍拍衣服上沾到的土,這才點點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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