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二章
放學回來的顧修遠一進屋就發現兩人的被褥不見了，床上只鋪了一層墊子。
韓小天見他站在門口發呆，就說：“天冷了，咱們搬到炕上睡。”
“那我呢，我的被子也不見了。”時超從另一個屋子探出頭問。
韓小天笑嘻嘻：“一起呀？”
“一起！”時超尖叫，和顧修遠一起睡覺，開什麽玩笑。
“一起？”顧修遠眯起眼睛疑問，他才不要別人打擾他和哥哥的相處。
韓小天雙肩上聳，要不要這麽大反應，三個大男人，不，三個男孩睡一起不很正常嘛，有必要這樣？
“我不同意！”顧修遠眼神如冷風，嗖嗖地往時超身上刮，時超抖抖身體，“你不同意，我還不樂意呢。”
“都不同意？”
“對！”
“哼。”
“行，你們自己一人一間，我自己去睡，先告訴你們，冬天冷了自己生火盆，我可不管！”小樣，敢跟家長鬧，分分鐘找虐的節奏。
想起這幾天晚上凍的緊縮身體的情形，時超很快就英雄氣短，向溫暖投降了。
顧修遠委屈的嘟起嘴巴：“哥哥，你說過對我不離不棄的……”那個尾音轉的三個彎，一個比一個嗲。
韓小天嗤笑一聲，動不動就拿這個撒嬌，真以為他這麽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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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來越冷，我老胳膊老腿的受不得涼寒，你愛睡哪睡哪，反正我睡炕。”
顧修遠扁扁嘴，在韓小天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的瞪偷笑的時超。
“好了，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晚上咱們睡大炕。我看天陰了，說不定什麽時候要降溫，要把白菜和蘿蔔出出來，不然就要凍壞了。”
韓小天很快就給三人安排了活計，他負責把白菜和蘿蔔出出來，顧修遠将蘿蔔纓剝下來，時超繼續挖坑。
時超抱怨一聲：“為什麽挖坑的總是我。”就扛起鐵鍁到菜地旁挖坑了。
因為你總是被坑，韓小天默默回了一句。
因提前澆了些水，白菜和蘿蔔都很好拔，就是根部挂的土多，顧修遠有些放不開手腳，等韓小天全部拔完，他那蘿蔔纓連一半都沒剝完。
韓小天從廚房拿出菜刀和案板，利落的将蘿蔔纓剁下來。
“剛才幹嘛不讓我剁。”看韓小天幫自己，顧修遠有些讪讪，好像家裏就他不會做活，連時超那個胖子都比他幹的好。
韓小天哪能想到他腦袋裏的彎彎繞繞，擡頭看了他一眼，繼續手中的活：“你還小，拿刀再把自己砍到了。”
顧修遠聽了他的話，一面覺得被韓小天寵很幸福，一面又為他的年紀悲催，每次都被說，還小，還小，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啊。
将蘿蔔收拾好後，時超的坑也才挖了半米深。
“好了，不用深挖，再挖大點。”韓小天看了看坑的深度，拿起鐵鍁和他一起挖，很快就挖了一個直徑約二米的圓坑，韓小天将蘿蔔和白菜各往裏邊放了一半，用土埋上，剩下的現吃，吃完了挖坑裏的，随吃随挖。坑裏的可以保存到明年春天，既保鮮又防凍，比放到屋子裏要好。
晚上，韓小天炒了個醋溜白菜，又炖了個蘿蔔炖肉，鮮香的氣味将早已饑腸辘辘的三人的饞蟲勾起，就着大白饅頭和小米粥，三人竟将兩鍋菜全部吃完了。
時超摸着圓滾滾的肚皮，打個嗝，“好飽。”
就連顧修遠都坐在椅子上不想動彈，沒辦法，太飽了。
韓小天摸摸鼻子，笑着攆他們去散步，可別窩住食了。
等過了半個時辰，時超被逼着做了雙倍的運動，他彎着腰捂着肚子，肺裏好像進了辣椒水，淚流滿面：“韓叔，算你狠！”
“哎呀，別這麽說嘛，我也是為你好。”韓小天看着時超皺到一起的臉，怎麽這麽可樂呢？
臨到睡覺，韓小天将三人的被褥均勻鋪在炕上，屋子的北半截全都壘成炕了，所以，三人睡的地方是綽綽有餘。
時超第一次睡炕，有些新奇，摸了摸已經暖上來的褥子，歡快的脫衣服鑽被窩。
還沒閉上眼，就被顧修遠目不轉睛的注視吓到，開玩笑，要被他這麽看一晚，還不得噩夢連連。
他往外看了看，韓小天還在洗漱，沒人管這個小混蛋，只好吸吸鼻子，鑽出被窩，連褥子帶被子一起拽到最東頭，鑽進被窩，面朝牆，蒙上頭，努力減少他的存在感，媽蛋！睡個覺而已，用不用跟防采花賊似的防他？
韓小天洗漱進來，看到顧修遠蓋着他的被子，時超更是在牆邊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裏了，“時超你怎麽靠牆那麽近？靠牆冷，往中間點。”
時超在被子裏搖頭：“不了，韓叔，不靠牆我睡不着。”
“什麽毛病！冷了自己挪。”韓小天說完就不再理他，沖着顧修遠說：“蓋你自己的被子。”
“我要和哥一起。”
韓小天一陣頭麻，“不行，自己睡。”
顧修遠雙眸懸淚欲滴，水汪汪的看着韓小天。
媽蛋，一個男的說哭就哭，吃準他心軟了是不是？可他還就吃這一套，将外衣脫下扔到一邊，吹滅燭火，鑽進被窩，背對顧修遠睡下。
顧修遠眨眨眼，哪裏還有淚，一臉得逞的笑着，小手爬上韓小天的腰身，這才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
屋裏被火炕熏得溫暖如春，屋外北風呼嘯，累極的三人都睡得深沉，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早上，韓小天被癢醒，顧修遠的小爪子在他身上四處游移，他捉住顧修遠的手，瞪了他一眼，不自在轉過身穿上衣服。
顧修遠挑眉，舔了舔嘴唇，這才起身。
時超躲在被窩裏，從支起來的縫隙中目睹了這一切，他撇撇嘴，等二人都穿好衣服後，這才坐起來，慢吞吞穿上衣服。
韓小天摸了摸炕沿，經過一晚上的散溫，炕已經變涼了，屋裏也不再暖和，他又覺得窗戶亮的有些過分，推開門一看，竟下雪了。
“呀！下雪了！”韓小天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這麽大的雪了，足足沒過腳面，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顧修遠和時超聞言也跑了出來。
不論大人孩子，見下雪總是興奮的，韓小天彎腰捧起一捧雪，揉成團，照着顧修遠的頭就扔了過去。
顧修遠跑開，學他的樣子，攥了一個雪球，扔了回來。時超也不甘寂寞，照着二人狠砸……
玩過一會兒，韓小天記起二人還要上學，這才停戰去做早飯，二人意猶未盡，續戰。
時超可也逮着機會虐顧修遠了，此時就顯出時超人高馬大的好處來了。他趁顧修遠不備将其撲倒，跨坐到他身上，将周圍的雪都往他身上埋。
顧修遠手推腿蹬的，奈何不了時超，“哥，哥。”
時超聽他喊哥，急忙往他脖子裏填了幾把雪，抽腿跑人。
等韓小天從廚房跑出來，看到的就是披頭散發，渾身是雪，坐在雪堆陰沉着臉的顧修遠。
“噗”一個沒忍住，韓小天笑了一聲，接着就指着顧修遠哈哈大笑。
本就黑的臉瞬間如潑墨，他站起來走到韓小天身邊：“很好笑？”
“一般，一般，哈哈。”彎腰低頭大笑，□出的脖頸就這麽暴露在顧修遠眼前。
顧修遠擡起手，幹淨利落的将手中的雪球塞到韓小天的衣服裏。
“嗷”韓小天一陣狼嚎，努力将衣服中的雪團抖落。
“算你狠，你個白眼狼！”
“哼，哼！”活該！
當此時，顧修水過來了，看到三人的樣子，先是一番嘲弄，這才說道因雪大，路滑，先生派人來說，今天放假一天。
韓小天謝過顧修水，“吃了沒，在我家吃吧，剛做好。”
“吃過了，我回了，還要掃雪。”顧修水拒絕後就回家了。
韓小天這才一臉悲憤的看着自家的大院子，剛才光顧着興奮了，都把它給忘了。得趁着雪未化清掃出來，不然就是上個廁所都麻煩，而且等雪化了就泥濘一片了。
“哥，怎麽了？”顧修遠拉拉韓小天的衣襟，問道。
“掃雪，忘了這茬了，你倆趕緊去換身衣服，然後吃飯。”
飯後，韓小天給把炕燒了一把柴火，這樣屋子裏就不清冷清冷了。拍拍手，讓顧修遠和時超在炕上溫書，他起身去掃雪。
“我幫你。”顧修遠自從倒糞後很樂意說這句話，至于能不能幫上忙，還是幫倒忙他不在乎，在乎的是二人一起做事的感覺。
韓小天最近特怵聽他說這句話，拒絕他給你噘嘴，同意你還得先教給他，做不好你還得返工，還不如不幫，他自己麻利的幹完呢！
“我也幫你，韓叔，溫書多沒意思，難得下次雪。”
二對一，韓小天只能同意。
三人鐵鍁，掃帚，簸箕的幹開，原本擔心将人凍着的情況沒出現，反而一個個頭上冒白煙，熱出汗來。
裏院的雪都堆到影壁處，外院的雪都堆到菜地裏，豬棚上的雪也要掃下來，不然會壓塌，看了看窩在豬棚裏的豬，給他往裏邊扔了幾把麥稭，增加保暖，別看它癡肥癡肥的，還挺聰明，立即就将麥稭攬到自己身下，壓了壓，這才繼續趴下。
雞窩裏的雞也瑟瑟發抖擠在一起取暖，韓小天取來一件舊衣，将雞窩口擋住，遮風。
弄好這些，看顧修遠紅着小臉還是不想回屋，就童心未泯提議堆個雪人，顧修遠和時超都沒堆過，當即同意。
院子的雪都被鏟的粘上了土，三人就跑到街上去滾雪球。
滾完一大一小兩個雪球，在自家門口堆起來，韓小天從廚房找出兩塊黑炭，一根彎曲的木棍和一個小蘿蔔，黑炭做眼，蘿蔔做鼻子，木棍當嘴，一個傻傻的雪人就成了。
“好傻！”顧修遠嫌棄。
“我覺得像韓叔。”時超笑哈哈跑遠。
“有本事你別跑。”韓小天緊追。
街上留下三人歡快的笑聲。
顧齊剛在自家院中就聽到外邊的笑鬧聲，沖着自家婆娘說道：“到底是孩子呀，一場雪就讓他們樂的。”
“是呀，咱家那個不也早跑出去玩了嗎？”
顧齊剛掃完院子，出門想将街上的雪掃掃，此時陸陸續續有人開始掃街上的雪了，唯有韓小天三人一路撒歡的，要不在空白的雪地上蹦蹦跳跳留下一串的腳印，要不張開手腳往雪地裏一躺，留下一個人坑，顧修遠最秀氣，在雪地上寫了好幾篇詠雪的詩。
看的各家大人都不好意思打擾這仨孩子的狂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