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3：波子汽水

“快天黑了，最近還是不要在外面逗留比較好，需要我幫你一起拎回去嗎？”

黑發少年擡眼伊濑海，神情淡淡，慢吞吞道：“名偵探才不會去做這種體力活，只是在等社長而已。”

啊，原來是在等人。

伊濑海恍然大悟，從挎包裏抽出一張紙交給他。

“總之還請注意安全。這上面有電話，如果遇到什麽事情，可以及時向警局求助。”

這是一份安全告知書，橫濱的學校基本都因為Mafia的混戰停課，伊濑海所在的海常高校印刷了這份告知書發給同學們。

伊濑海是海常高校的學生會長，也肩負了保護同學們安全的職責。

他記住了全校師生的樣子，卻沒見過眼前這個少年，有可能是其他學校的。在他上位以後，附近的學校關系一直很不錯，大家會相互照應，此時多提醒兩句也沒什麽。

自稱是名偵探的少年對此不屑一顧，“明明是警察來求助亂步大人！”

名偵探、被警察求助……原來如此，他的人設是這樣啊。

伊濑海來了興趣，眼睛都亮了一下，他總是樂于觀察每個人的設定。

作為和漫畫打交道的人設師，伊濑海迅速找到竅門，順着他的人設，順毛撸，從善如流地換了說辭，“那麽請名偵探亂步同學收下這份信息吧，如果發生了案件，請讓警察先生們來為你掃尾。”

有着翠綠眼睛的黑發偵探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用不着，事情已經快被解決了，不過看在你這麽說的份上，名偵探收下了。既然你想幫我，那就幫亂步大人打開汽水吧！”

【叮！玩家觸發随機任務——名偵探的委托。】

【任務說明：這可是名偵探對你的委托，難道會有人拒絕嗎？】

江戶川亂步毫不客氣地把手中的波子汽水遞過來。

伊濑海把這當成一個可愛的小任務，和他交換了手上的物品。

他握着這個造型獨特的玻璃瓶汽水，和面對普通飲料一樣，利落地揭開收縮膜，打算旋開蓋子。

“不對，才不是那麽打開的！”江戶川亂步連忙叫了起來，“要先把彈珠按下去！”

伊濑海是初次見到這種飲料，他記憶始于十五歲的時候，相比一般人，他缺失了太多的常識，更不知道這種昔日的國民飲料是多少人的童年回憶。

他有些好奇，掃了一眼瓶身上的說明，并按照說明，取下T型瓶蓋，從頂部用力将瓶口的彈珠壓進瓶中。

随着哐當一聲，彈珠落進了瓶身的卡槽處。

然而伊濑海完全沒有預料到平靜的汽水下一秒就噴湧而出，甚至濺上了他的臉頰和微卷的紅發發尾。粉紅色的汽水還順着流進了衣服裏，讓他裏裏外外都充滿了草莓的香甜。

他罕見地露出了無措的神情，抓着汽水瓶，眼神茫然，像是在別人家做錯事的孩子。

“噗——”面前的江戶川亂步毫不掩飾地笑出聲來，“你是笨蛋嗎？”

笨、笨蛋？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自己是笨蛋，卻僅僅是因為這種事。

伊濑海頗有些哭笑不得，連反駁都不知道該怎麽說。

他用手帕擦去瓶身的汽水，把玻璃瓶遞給江戶川亂步，“不好意思把你的汽水弄灑了一些。”

【恭喜玩家完成随機任務[名偵探的委托]，獲得獎勵：波子汽水×1。】

江戶川亂步并沒有在意，他晃蕩玻璃瓶，聽着彈珠和瓶子撞擊的清脆聲，透過粉紅色草莓味的汽水看了一眼伊濑海。

然後又從邊上的購物袋裏拿出一瓶藍色的藍莓味波子汽水給伊濑海，“看在你沒有喝過波子汽水的份上，我原諒你了。給你。”

他還補充道：“汽水給你喝，我要彈珠。”

伊濑海确實也對這種飲料産生了興趣，準确來說，他對一切自己不了解的知識都很感興趣，只有那樣，好似才能顯出他并非是有着空白過去的人。

他看看手中的飲料，心有餘悸。

如果要取出彈珠，就必須先把汽水喝完。他這一次吸取了教訓，按下彈珠時謹慎地等了好一會兒，在瓶內氣體徹底鎮靜下來之後才松手。

伊濑海仰頭飲用汽水，細密的氣泡在舌苔上炸開，酥酥麻麻的。

他在聚餐時喝過幾次汽水，大多是一種叫做可樂的飲料，顏色像是咖啡，并且倒在杯子裏汽水随着就餐時間靜置過許久，早就跑汽了。

這樣清透且具有爆炸版口感的波子汽水對他而言是全新的感受。

鑒于自己的目标是其中的彈珠，他不可能像平時一樣緩慢飲用，只好大口大口地喝。

幾分鐘後，他便将其中的彈珠取了出來，還用公園的水池沖洗了一下，打算交給江戶川亂步。

“謝謝你請我喝汽水。嗝——”

因為喝得太倉促，伊濑海不受控制地打了個藍莓味的氣嗝。

從未如此失态過的他，表情瞬間空白，耳垂也忽的泛起紅色，好似兩顆剛剛成熟的小草莓。

江戶川亂步捂着肚子，更加肆無忌憚地笑起來，“你果然是個笨蛋呀！”

系統悄悄将玩家失态的這一幕收進了CG相冊。

這家夥絕對是個被寵壞的小混蛋。

莫名其妙坐實笨蛋之名的伊濑海臉上一陣燥熱，斜了他一眼，好氣地說着，“別笑了。”又怕自己繼續打嗝，說完就緊緊閉着嘴。

江戶川亂步才不放過他，得意洋洋地喝了幾口自己的汽水，似乎在炫耀自己喝汽水沒打嗝這件事。

他是小學生嗎？

伊濑海一噎，塞了一塊菱形的黃油餅幹堵住他的嘴，這是他購物袋裏唯一采購的零食。

被堵嘴的名偵探用控訴的目光看着他。

伊濑海假裝沒看到。

“亂步。”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你等的人來了，回去的時候記得注意安全。”

第三人的到來讓伊濑海連忙調整好情緒，重新揚起友善的微笑，仿佛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江戶川亂步只能發出兩聲嗚嗚，賣力咀嚼着餅幹。

“再見啦，亂步同學。”伊濑海将碧藍的彈珠放在江戶川亂步的手心，不服氣地留下一句，“我可不是笨蛋。”

等他走後，江戶川亂步咽下了餅幹，才嘟囔道：“我明明比你大。”

江戶川亂步，外表看着只有16、7歲，心理年齡被吐槽只有6歲，但實際年齡已經20歲了。

“亂步，剛才那是？”福澤谕吉走了過來。

江戶川亂步将晶瑩剔透的碧藍彈珠收好，鼓着腮幫子，帶着小脾氣道：“是笨蛋君。”

福澤谕吉無奈了，但既然江戶川亂步這麽說，就意味着對方沒什麽問題，他也掠過這個話題不提，“那邊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回去吧。”

提起橫濱難以終止的混亂現狀，他眉頭緊皺，江戶川亂步知道他的擔心，回複他：“不用擔心，事情快結束了。”

福澤谕吉的眉頭這才舒展了一些，一雙有力的大手拎起沉重的購物袋，帶着亂步回去了。

晚飯時間，異能特務科的調查員坐在駕駛座上撕開一個飯團充作晚飯。他被上司派來調查白麒麟和那個新出現的異能力者，可一天下來并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咚咚。”駕駛座的車窗被敲響，調查員看過去，結果發現是一個紅發藍眼少年，他有印象，是這裏的居民。

調查員将車窗搖下，“這裏不能停車嗎？”

有着靓麗紅發的少年搖頭道：“先生，您是在調查今早那個被熱議的異能力者嗎？”

“你知道些什麽嗎？”他在收集信息，走訪調查，難免被常駐居民看出些什麽。今天這麽多組織前來探查，想要完全隐瞞根本不現實。

紅發少年點點頭。

調查員繼續追問，他卻左右張望一番，面色猶豫。

是怕被盯上嗎？

調查員目測一下，大致确認他身上沒有武器，便開了後車門，“上車說。”

紅發少年松了口氣，拉開車門坐到後座上。

系統有些緊張，【玩家，你怎麽直接A上去了？他分明是來調查你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想從他這裏套點情報。十條盟約還是挺好用的。”

伊濑海回家沖洗換衣服之後，發現了這輛陌生且低調的車。

這簡直是白送的情報源，他正好需要了解一些事情，如果連盯上自己的究竟是哪些人都不知道，也就無從談起下一步行動了。

在任何時候，情報都是至關重要的第一位。

系統：【啊？可是他萬一不接受你的挑戰，就沒辦法戰勝他，利用十條盟約達成強制執行的賭注。】

伊濑海自然是早有準備，“莫慌，看我操作。”

調查員轉頭打算詢問情報，卻發現他身上普通的白襯衫突然變成了繁複的禮服，就好似換了一個人。

紅發少年坐在後排座中央，坐姿放松卻充滿自信，更帶着一股說不出的貴氣。單看他的姿态與着裝，完全想象不到這裏是狹小的汽車後座，而應該是豪華馬車之類的座駕。

他托腮微笑着，碧藍的雙眼對上調查員震驚的目光。

“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調查員先生，我們來玩個游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