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5：中二人設

如果你在參與一場五千億争奪時處于下風、甚至已經落敗，而只要在一個小游戲上獲勝——游戲內容由你來指定，你就可以獲得一名特殊的異能力者，即使失敗也不會危及生命，你會怎麽選擇呢？

還在猶豫嗎？

那麽再加上一條，如果你放棄這個機會，他就會到你的競争對手那裏去。

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已經不言而喻了。

一個組織的據點內。

“游戲結束。我贏了，還請大家遵守賭約……”說出這句話的，是個打扮奇怪的家夥，聽聲音應是個少年人。

白色的大兜帽披風籠罩全身，連一根發絲都看不見，面部用祭典上幾乎人手一個的狐貍面具遮擋住住半臉，身上穿着的衣服仿佛是從哪個歐洲古堡的活動中走出，上面用以裝飾的藍寶石也都是真貨。

這個贏下了游戲的少年，正是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炙手可熱的異能力者。衆多組織意圖招攬他，可他卻選擇了這個平平無奇的組織。

但要讓他加入，有一個條件——在游戲上贏過他。

坐他對面的男人就是這個組織的首領，面對失敗，他猛然暴起，抄起槍支，掀翻了面前的桌子，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少年，“過家家時間結束了，小子！你以為我會放你輕易離開嗎？識相點就乖乖聽話。”

兜帽下的少年，伊濑海嘆了口氣，“你并不是第一個這麽對我說的。為什麽大家都不相信呢？”

看來是我做的還不夠啊。

系統默默計數，【又一個。】

透過狐貍面具，男人看到了那雙平靜的令人心悸的碧藍雙眼，正是這樣的眼睛令他在自己擅長的游戲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潰敗。

伊濑海站起身來，這樣普通的動作卻吓了對方一跳，朝着他扣動了扳機，想用子彈來威懾他、控制他。

但冰冷的槍支卻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男人憤恨地想抓住他，卻有一股無形的力控制住了他的身體，令他動彈不得。

他終于心生恐懼，“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伊濑海的指尖微動，卻沒有回複他的問題。

“你作為組織的代理人輸給了我，所以你們永遠都不能傷害我。這是之前的賭注之一，在我勝利的那一刻，賭注就已經生效了。”

身披兜帽的少年只是善意地重複着先前的約定，無所畏懼地從衆多槍口和刀鋒面前悠然走過。

若不是的賭注必将應驗，其中也包括了忘記與他有關的一切記憶、銷毀相關證據，否則這一幕或許會被他們一輩子的記在心底。

在踏出大門前最後一步，伊濑海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用含笑着說道：“我期待你的自首。”

找了個無人無監控的角落，他解除了異能力，身上誇張的衣服變回常服。

這個附帶的換裝能力倒也有些作用。

微妙地變成了魔法少年的伊濑海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新手任務——群狼環伺4/5】

系統興奮道：【明天再踢館一家，我們就完成這個任務了！】

【明天我們打誰？】系統歡快地拉出了一長串的組織名單，像是組織裏的小弟問老大一樣說着。

這麽長的名單，一個個找過去也實在是麻煩。伊濑海只是挑揀了幾個，殺雞儆猴，從而打消其他組織的抓捕念頭。

他自诩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當然不會做出殺人的事情，所以他選擇在賭注中加入一條——自首。

凡是輸給他的組織首領，都主動前往警察局自首，交代一切罪行。

這樣的結果也吓到了不少人，一個混得好好的首領，會跑去自首？

任誰都知道其中有貓膩，可他們越是探查，就越是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伊濑海當然知道這樣的忌憚只會讓其他人越發注意，可一味的躲避和退縮沒有意義，還不如一開始就威懾住他們。

他可以讓他們“自願”自首，就會有人懷疑他還可以做到別的。

這種猜測、這種未知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這樣更有意思不是嗎？

伊濑海期待着，能在這樣的情境下找到他，站到他面前的人。

系統嘿嘿道：【簡直就像反派BOSS一樣的發言呢。】

伊濑海突然覺得有些手癢，沒辦法揍到這個家夥。

“你能從我的腦子裏出來嗎？附到玩偶或者動物身上？”

系統瑟瑟發抖：【不可以！系統沒辦法離開玩家。】

“是麽，真可惜。”伊濑海不明所以地感嘆了一句。

系統：【說起來，我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麽最近玩家開始戴面具了？明明之前不是還直接露臉嗎？】

伊濑海回它，“情況不一樣，如果我之前帶着面具，根本接近不了那個調查員。不過對于這些組織來說，越是古怪的家夥，在他們看來還更可信一點。”

“再說了，之前的調查員可不會有人發現異樣，但是這些人是一定會被調查的。”他解釋道：“二次元作品裏不是常有嗎？預知、占蔔、時間回溯、讀取記憶、動物控制、無效化……這些麻煩的異能力，說不定現實中也存在呢。如果盟約的能力被解除了，一下子就會順着找過來。”

系統：【可是如果遇上這些異能力，一個面具也擋不了什麽吧？】

“稍微拖延點時間，當做是新手保護期了，我不是還在做新手任務麽。”說到這裏，伊濑海滿是怨念，“我也想低調，可我現在是地獄開局……簡直是不講理的開門殺。”

自知理虧的系統不說話了，另一個新的問題卻浮現在了伊濑海的腦海中，先前那個組織首領的提問讓他無法再忽視這問題。

他需要一個适合宣稱出去的新身份，或者說，一個人設。

由于空白的過去和監護人的漫畫家身份，讓他始終是通過漫畫作品來理解這個世界。

現代背景的漫畫作品時常發生在校園，于是他也開始學習知識，考上了附近的海常高校。

校園漫畫作品中，學生會會長出鏡率極高，成了他最熟悉的職位，因此現實中他也參與選舉，一年級時便當上會長。

他參照的漫畫作品，給自己設定了一個人設，照着人設的模樣去活。

掩藏起自己對世界的一無所知，在陌生的環境中，以陌生的姿态，像個普通的學生一樣生活着。

從目前來看，他的做法很成功。

直到自己異能力的覺醒，伊濑海嗅到了一絲熟悉，也将他從普通的日常中拽了出來，來到了一個陌生的、異能力者的世界。

在這裏，僅限校園中使用的學生會長的人設顯然已經不适合了，普通的學生身份在異能力者中總感覺還不夠炫酷。

所以，按照他失憶後的習慣，他需要一個人設來讓自己更加自然地混跡于異能力者的世界之中。他不可能永遠卡在新手期，也沒打算解決完眼下的安全問題就做回一個普通人。

那太無聊了，好不容易有異能力這麽有意思的東西，當然要玩個夠！

不，我本來有一個适合的人設。

伊濑海腦中靈光一閃，他回到家中，找到了那個與自己的異能力相配的人設。

系統小聲問道：【是那個BUG人設嗎？】

伊濑海：“不，是另一個。”

可看到第一行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捂臉。

【姓名：潘·多拉（Pan·Dora）】

這名字給紙片人還好，套自己頭上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是希臘神話中，為人類送去潘多拉魔盒的神造美人。

他怎麽會取這個奇怪的名字？

好像是因為當時橡皮擦上有哆啦A夢的形象。

回憶起原委，伊濑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系統也沉默了。

【身份：來自以游戲決定一切的幻想世界“迪司博德”，人類種最後的王國艾爾奇亞的小王子，王國原第二順位繼承人。

經歷：從小以拯救最末位的人類種為目标，卻因意外[存疑]流落異世，在異世界時為了尋找回家的方式搞了不少事，被大佬們忌憚着，是神秘的幕後boss。

性格：中二、高傲、冷漠、因其身份對臣民具有統治欲和責任感

喜好：甜食、有趣的事物、汲取知識

厭惡：長翅膀的人形生物

親人：堂姐史蒂芬妮·多拉（原第一順位繼承人）、祖父（前任國王）

信仰：游戲之神特圖

異能力：向盟約宣誓

異能介紹：能力所及之處，凡是具有知性的生物，皆強制遵循十條盟約。

……】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搞事的人設。

又中二又炫酷，放在二次元裏好像時髦值還不錯，但是……

伊濑海盯着稿紙，捂着臉倒在床上。

潘多拉、小王子、幕後BOSS什麽的，放到現實世界果然好羞恥。

不，伊濑海你可是人設師，你自己都不接受自己的人設，憑什麽要甲方買單！

他義正言辭地想到。

這個人設和衣服很搭，變身後的衣服雖然日常穿很羞恥，但如果是非日常的時候，感覺就很帥氣了。

帥氣很重要！搞事人設也深得他心。

他心中的天平頓時有了傾斜。

中也以前還被叫做羊之王呢，還有一群名頭各異的王權者，他叫小王子怎麽了！

花了點時間做心理建設，給自己找好合适的理由，伊濑海愉快地做出了決定。

他清清嗓子，快速入戲。

紅發少年神情冷峻，帶着王子般的矜貴，碧藍的眼睛看向窗外的橫濱景色，無畏道：“我，艾爾奇亞王國的王子潘·多拉，在此向異世界發起挑戰。”

“——向盟約宣誓！”

他的異能力再一次覆蓋了全橫濱，仿佛為了回應他似的，這一次他變身以後，頭上多了一頂鑲嵌着藍寶石的金色王冠。

【叮！恭喜玩家獲得飾品[潘·多拉的王冠]（綁定）×1！】

太宰治正在地下審訊室中，眼前這個被他審訊的男人原本是一個小組織的首領，卻大大咧咧地跑到了警局去自首。

港口Mafia将他劫了回來，是為了調查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這個男人和之前幾個人情況一樣，撤銷拉攏/抓捕“西洋棋”的命令後，跑去找警察自投羅網。包括今天本應和他一起的屬下，也都失去了相關記憶。

是誰做的顯然不言而喻。

這是對方的警告，也确實有很多組織已經開始動搖。

西洋棋，這是他們對那位新出現的異能力者的稱呼，如同澀澤龍彥的外號是白麒麟一樣。

太宰治抓着這個男人的手臂，他的異能力【人間失格】生效，“你今天見了什麽人？”

男人面露茫然，嘴裏大罵着港口Mafia，吵着嚷着要去自首坐牢。

太宰治放下手。

“看樣子，你無法消除他身上的異能力。”立于一旁的和服美人似乎不太意外這個結果，“如果要解除對方的賭注，還是得找出真身。”

是的，他們仍然知道對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因為他們港口Mafia有一個能夠讀取物品上記憶的異能力者。在太宰來之前，這個男人是怎樣落敗、怎樣失去一切記憶，都已經被坂口安吾通過異能力查出來了。

只是能得到的線索還是有限。

這場混戰也讓街上的監控十不存一，他們根本找不到對方的蹤跡。

此時，外面的屬下走進來說：“橫濱又出現了西洋棋的虛影。”

尾崎紅葉微微詫異，除了最開始疑似不會控制異能之外，之後對方再沒有大範圍使用過異能。

太宰治聽聞外面的情況，對着罵罵咧咧的男人擡手一槍，殷紅的血液緩緩蔓延到了地上。

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實則是在驗證——所謂的【十條盟約】無法約束他。

而他們的首領森鷗外卻在第一次的時候就驗證過，哪怕是愛麗絲這種異能體也會被盟約束縛。

對方的能力比他們想象得更可怕，卻又沒有那麽可怕。

尾崎紅葉輕嘆，“可真是條棘手的大魚。不過眼下還是這場抗争更重要，別把什麽事都推給中也。”

太宰治撇撇嘴，有氣無力地說：“是是。”

他暫且擱置了自己原本的計劃，眼下也确實不是最适合的見面時機。

突然出現的西洋棋看起來并沒有插手橫濱局面的打算，那麽眼前的局勢已經逐漸明朗起來了。

蟄伏到最後才出手的港口Mafia無疑會是最後的贏家，其他組織已經難成氣候，現在對他們而言算得上是攔路虎的，也只有一個白麒麟。

橫濱的某處地下室中，白衣白發紅眸的澀澤龍彥拾級而下，見到了他的俄羅斯友人。

“恭喜你快要終結這場混亂了。”看起來虛弱的黑發俄羅斯人對他說道。

澀澤龍彥的臉上不見什麽喜色，“一個無趣的地方罷了。你找到那個人了嗎？”

俄羅斯人費奧多爾淺淺笑道，“雖然他藏得很好，但我能判斷出他的下一個目的地。”

他很好奇，如果他作為外來者混入其他組織，那個人的“遺忘魔法”會對他奏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