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1：神明

作為理想主義者的旗野蒼一臉認可， “你說的沒錯，我們應當以身作者，遵守法律， 才能有效、有名目地去打擊那些人。”

“可那是異能開業許可證。”佐佐城信子考慮的問題更現實， 她委婉地說道， “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拿到的。”

潘·多拉志在必得地說着：“既然存在，就可以得到。”

他沉靜的碧眼讓人不自覺地信服，身上也有一種上位者的氣質，仿佛只要跟随他，一切難題都将迎刃而解。

佐佐城信子冷靜下來思索。

其實從眼前這個少年作為西洋棋現世到現在，滿打滿算還沒有一個月，可他卻在衆多組織的圍捕下安然至今， 還能在論壇上高調發帖招人。

這些絕非運氣， 而是一步步心思缜密地布局才能走到今天。

他不是那種冒進的人，一定有什麽計劃。

于是， 她問道：“有什麽我們能做的嗎？”

潘·多拉反問：“你們有什麽能力？”

“正式介紹一下，我是旗野蒼，18歲，我的能力是看到人們身上的罪惡。”旗野蒼如實說了自己的異能力， 并說明自己此前已經加入了非時院。

潘·多拉略微詫異地挑挑眉。

旗野蒼繼續講述着。

非時院和傳統的王與氏族模式不同，所有的成員都是維持國家機器運轉的齒輪。

而其中一些齒輪在這個過程中逐漸腐朽了，他不知道黃金之王是否知道這些事情，但他仍然記得自己上任第一天時所看到的震撼與肮髒。

他難以進入禦柱塔頂端， 也無法完全相信只見過一面的黃金之王。

說到這裏，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連自己名義上的王都不完全信任， 卻在剛剛信任了同樣只見了一面的家夥。

簡直就像是被迷惑了一樣。

被盟約之下的美好世界所迷惑， 被對方展現出來的信任所迷惑。

可至少現在， 他是心甘情願被迷惑的。

眼前的少年對他而言，猶如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在他之後，佐佐城信子也做了個自我介紹，在提及能力時，她道：“我沒有異能力，也沒有加入氏族。不過我有一些人脈，也知道不少內部消息，也許能幫上你。異能開業許可證的發放機構只有兩個，青之王的Scepter4和異能特務科。”

她猶豫一下，“雖然我們和Scepter4的室長宗像禮司認識，但他絕不會因為我們的幾句話就下放許可。迄今為止他手上還沒有通過任何一個組織的申請，近幾年放出去的許可證都是從異能特務科那邊流出去的。”

“異能特務科……”

提及這裏，她神情有些奇怪，“我和蒼之前就在懷疑，那些掩蓋了官員們罪證的人，應該就出自異能特務科。我偶然聽行業裏的前輩說起過，異能特務科下有一個收容危險異能力者的秘密機構。”

“這屬于絕密信息，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但我認為的确存在這樣一個機構。

有一個新型搜查犯罪組織曾招攬過我去做外務分析官，組織名為‘倉’。他們通過一個被叫做罔象女的異能力者，收集罪犯的殺意，構建虛拟世界，然後從虛拟世界中找出兇手的線索。”

還未畢業就被這樣的組織招攬，也由此可見佐佐城信子的優秀與前途無量。

系統：【總算有點靠譜的成員了。】

佐佐城信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個組織的出現是毫無風聲的，他們不屬于警察廳，而是隸屬于異能特務科。罔象女的能力因為有助于破案來到了明面上，那麽就有可能存在不适合出現在明面上的異能力者，他們同樣在工作，但做的也許是一些髒活。”

這也是她和蒼沒辦法信任現有官方機構的原因之一。

潘·多拉相信她的說辭，也并不奇怪存在這樣的機構。

早在他第一次向異能特務科的調查員獲取情報的時候，對方就說過他被暫定為特級危險能力者A級人員之一。雖然第一要求是拉攏，但是在确認他有反社會傾向之後也會采取特殊手段。

究竟是什麽特殊手段呢？其他的具有反社會傾向的特危A級又在哪裏呢？

恐怕都和佐佐城信子提及的這個秘密機構有關。

有意思，既然牽涉到了，屆時順帶調查一下也不錯。

也許會有什麽意外收獲。

“我明白了。”潘·多拉點點頭，看着時間和昨天差不多，他便解除了異能力，淩厲的上位者氣質散去，恢複了一身學生制服的純良模樣，一派溫和親切。

兩人看着這樣的他，一時間不太不習慣。

單純的旗野蒼心中嘀咕道：

這個異能力還能切換性格？

伊濑海臉上挂着愉悅的神情，“我本來也是打算從異能特務科那裏獲得許可證，不過目前還缺點人手，接下來要拜托你們幫我篩選一下。”

他簡述了一下替補的事情。

能夠看到罪惡的旗野蒼和敏銳聰慧的佐佐城信子，把事情交給他們，自己也能輕松一點。

果然當BOSS就是爽！

佐佐城信子接下了這個任務，“你計劃怎麽獲得許可證？”

“抛開王權者和官方組織以外，所有獲得許可證的組織都有一個特點——做出了巨大貢獻或者解決了什麽麻煩的社會事件。”

伊濑海歪着頭，微笑着：“而眼下不是正好有這個機會嗎？”

系統愕然：【玩家，難道你第三輪測試提出那樣的要求，一開始就是……】

可這起炸彈事件看起來沒有嚴重到那種地步。

饒是心有疑惑，佐佐城信子還是沒有追問下去，她深深地看了眼伊濑海，行禮後和旗野蒼一起告辭了。

【聊天室·迪司博德】

甘樂：剛剛Pan又收回了異能力，大家見到他了嗎？

神之眼：啊，我還在上班，要是不加班的話去看看吧。不過我遠程看了下，人好多，有點難找。

猿：之前是你搶了攝像頭控制權？

神之眼：有一部分，芳子先生也分走了一些，剩下在你哪裏？你居然不是黑入的。

不想上班：……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不想上班：Pan什麽提示都沒有給，真的有想讓我們找到他嗎？

最讨厭小矮人：噗——反正我已經見到咯。

不想上班：你怎麽突然改名了？

不想上班：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鼠：一場美妙的游戲。

棉花糖：很有意思哦～

伊濑海看着聊天室的公屏，注意到了神之眼話裏的意思。猿擁有監控的秘鑰，是以正規途徑查看和控制攝像頭。

他若有所思，發了個郵件向理事長詢問，不一會兒便得到了回複。監控秘鑰确實被交給了調查炸彈事件的Scepter4。

伊濑海回憶了一下，先前和他對接的是個黑發戴眼鏡的青年，總是沒精打采的樣子，看起來才18歲左右，但是在組織中地位很高，是這次行動的帶隊人，被其他人尊稱“伏見先生”。

性格和語言習慣也能對得上，而對方的名字就是——伏見猿比古。

系統艱難道：【怪不得任務懲罰是一群二五仔，就連佐佐城信子也險些加入官方機構。】

他不禁失笑，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他這個聊天室裏還真是惹來了一群身份不凡的家夥。

青之王和綠之王那邊他暫時沒打算招惹，暫且放一放。不過他這裏需要技術人員，聊天室裏的芳子是個足不出戶的，他只能考慮之後蹲守一下神之眼——該不會又是什麽王權者的人吧？

祈禱一下自己別那麽背，伊濑海在天臺朝下看去是，從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腦袋。

是那個BUG人設。

不，應該說是一個疑似異能力者的PK學園高中生。

如果是自己的猜測是真的，那他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而且從上次的情況看來，比較愛好和平，沒有什麽攻擊傾向，也許能交個朋友。

伊濑海躍躍欲試想要前去試探一番。

考慮到對方如果真的和自己的BUG人設一樣，那異能力實在多得數不過來，極有可能也具有心靈感應的能力。

上次自己剛起疑就恰好得到解釋，實在是太巧了。

這次他決定謹慎一點，清空了雜念後才走下樓去。

人群中，有幾個人明顯是結伴而來。

前面一對恩愛的夫妻，後面跟着三個高中生，走在中間的那個就是伊濑海的目标，名為齊木楠雄。他左邊是一個中二少年，右邊是一個屁股下巴的笨蛋。

走在中間的他面無表情，不論身邊人說什麽都毫無波瀾。

橫濱祭的宣傳不知怎的被他的母親齊木久留美知道了，便決定要一家人來這裏玩。準确來說，是過來約會的夫妻加上齊木楠雄這個保镖。

齊木楠雄是個具有衆多異能力的能力者，能力要是介紹起來幾頁都說不完，心靈感應只是其中一樣，但他和其他想要搞事的各種異能力者不一樣，他只想當個普通人。

齊木楠雄本想隐身過來，結果同學燃堂力意外被母親邀請一起前去游玩，這個家夥因為太過笨蛋導致自己的心靈感應對他無效，防不勝防，讓他只好放棄原本隐身的打算。

他并不想在海常久留，因為很可能會遇上一個麻煩的家夥。就是他上次為了免排隊瞬移到橫濱甜品店時遇到的，把他當做人設成真的人。

真糟糕，看樣子是半年前的那次記憶沒有清除幹淨，殘留了一點印象才會導致對方做出那樣的人設。

如果早知道對方腦子裏那麽想，他一定在感應到對方要進店之間就瞬移離開，而不是抱着他反正不記得自己的僥幸的心理留下來吃咖啡果凍。

那家夥最近察覺到自身的異能力後還開始花樣作死了，當初有說會是這樣的性格嗎？

齊木楠雄感覺自己上當了。

但為了遵守和某個委托人的約定，他還是時不時隐身來橫濱看看，好在對方會用異能力之後就不會再遇到半年前那種生死危機了。

“啊——”走在前面的齊木久留美驚呼。

由于人太多，她避讓人群時被周圍人的肩膀撞了一下，無意間松開了手中的關東煮，眼看就要摔落在地。

一只手穩穩地接住紙杯，重新放回了她手中。

“已經沒事了，夫人。”伸出援助之手的紅發少年溫文爾雅，“這邊是主幹道人有點多，可以先去C區看看，那邊也很有意思。祝您在這裏玩得愉快。”

紅發少年剛與他們擦肩而過，齊木久留美就小聲感嘆，“真像王子啊。”她的丈夫立刻開始吃醋，兩人說起了一些甜膩的話語。

因為他本來就是王子。

齊木楠雄在心裏想到。

這時候，他全天候開啓的心靈感應能力讓他聽到了紅發少年的心聲。

——這是剛才那位夫人落下的錢包嗎？

齊木楠雄下意識看過去，地上空空如也，而紅發少年則含笑看着他。

糟糕。

過于習慣心靈感應能力的他反而中計了，他平時的日常生活中很少有這麽狡詐的家夥。

對付這種人，即使說自己注意到的是他身後的攤位也沒有用。

——看樣子是真的，複數異能力者？

——你好呀，BUG先生，你叫什麽名字？

——我沒有敵意，只是來打個招呼而已，感覺你看起來很親切，我們以前認識嗎？

齊木楠雄默默拿出自己用以消除記憶的道具，在對方詫異的眼神中，飛速往對方頭上敲了一下，也把周圍注意到他敲頭動作的人也敲了一下。

這能消除對方一分鐘的記憶，失去的記憶會自動替換。

——赤司君失散的兄弟？

讀取了對方被替換後的想法，齊木楠雄放心地跟着衆人繼續朝前走。

伊濑海确實沒發現剛才的記憶有什麽不對，他在近距離看到對方的樣貌之後，懷疑他是赤司征十郎的兄弟，因此忘記了測試他是否是異能力者。

直到他聽到手機郵箱的鈴聲，摸出手機看到自己之前維持在備忘錄的界面，上面有一個數字1。

他笑了起來。

這是他在下來之前就準備好的，如果他确認了對方的身份，就盲打一個1來記錄。可如果剛才他漏了确認，根本不會有這個數字。

所以，他的記憶被動過手腳了？

還沒走出200米心靈感應範圍的齊木楠雄頓住。

他猶豫了一下是否要用影響巨大的時間穿梭，直接回到過去抹掉對方在甜品店見過自己的記憶。

——嘛，如果是真的，那有着複數異能力的他簡直就是神明大人。

——記憶被替換了說明對方不想和我交朋友？這是被讨厭了嗎？這還是第一次遇到，真是挫敗。

算了。

齊木楠雄心想，反正以他遲早就會記起一切，到時候也會見面。

——那就不打擾你了，神明大人，玩得愉快哦，有緣再見。

伊濑海不知道對方能否聽見，故意在心裏說道。

——啊，再見。

齊木楠雄回道。

心裏突然出現另一個聲音，伊濑海楞了一下，回望着齊木楠雄離開的方向。

他對系統說道：“所以這是沒有讨厭我的意思吧？”

系統：【重點是這個嗎？！】

伊濑海聳聳肩，回過頭來翻看着自己手機郵箱新進來的消息。

“啊，是亂步君找我過去。”

真是難得。

郵件是與謝野晶子發來的，說是江戶川亂步讓他去一趟偵探社，可以在今天的橫濱祭結束之後再去。

後半句的體貼顯然不是江戶川亂步的風格，應該出自她這個發信人之手。

會是什麽事情呢？

距離今天的橫濱祭結束還有四個小時，可伊濑海已經忍不住心懷愉悅地期待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