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誰跟你說,我是因為愧疚……

第23章誰跟你說,我是因為愧疚……

日落大道其實原本不叫日落大道, 是賀君持來這開店不久,某天下午他們在這條路上玩滑板,看這條路的夕陽時分很美, 所以私底下就取了個“日落大道”的名字。

南櫻眨眨眼,反應挺平淡, 哦了聲。

南櫻一貫是這種态度,他也習慣了, 扯起嘴角一笑,沒再說什麽,陪着她看一群兄弟們“撒歡”。

“诶诶诶。”

一男生從滑板上摔下來, 跑去撿起起滑板, 偷偷往對面路邊那兩個人的方向看一眼, 然後笑着跟其他人說:“你們看到沒, 有沒有夫妻相!”

“那可太有了。”另一男生歪頭看了眼, 打趣着說道:“你們看老板那個樣子,乖乖陪着人小姑娘坐路邊,連滑板都不來了。”

以前他們老板雖然也注重養生, 但到底是年少輕狂的年紀, 一手滑板玩得出神入化,遇到這種活動都會參與。

如今像只大寵物似的,乖巧地一直蹲在主人身邊, 想盡辦法跟她說幾句。

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南櫻在路邊坐了會,等到他們也都收起滑板忙起來, 也就走了。

賀君持照例去送她。

快到小超市前,賀君持又問她:“明天還來不來?”

怎麽天天把人往你那叫。

你很閑嗎?

彼時南櫻正要進去,腳步頓了下,白皙細瘦的手臂擡起随意揮了下, 語氣也特別的淡:“再說。”

賀君持垂頭笑了笑,然後說:“嗯,那明兒見。”

“……”

南櫻蹙着眉回頭看他一眼,接着沒幾秒兩眼向上一翻,就走了進去。

喬桂梅沉迷麻将,正好水馬街這頭跟她興趣愛好同樣的人不少,一夥人經常聚在一起打麻将。

今天在這家,改天那家。

最近正好輪到了在小超市。

“誰缺萬?”

“我缺。”

“你能不能別摸了,還能變個花樣啊,快點兒的。”

麻将的清脆碰撞與摩擦聲拼命攪動着人的神經。

笑聲,混合着渝港方言的的說笑吆喝,還有煙味,槟榔味道共同充斥在超市裏。

空氣滞悶。

手機裏群消息響個不停,都是艾特她的,南櫻英語聽不下去,索性摘了耳機,走出小超市。

最後,還是被賀君持給叫了過去。

不過南櫻不覺得這是打臉。

因為她沒有主動提!

一群男生門照舊熱情的不行,不過這回南櫻沒陪他們打游戲,獨自在在角落沙發裏聽英文。

她堅決不去賀君持的屋子裏聽。

賀君持只好讓他們都不許打擾她,男生們也都很有眼力見,在經過她周圍時都保持了安靜。

下午人并不多,也挺安靜,還有免費空調吹,南櫻耳朵裏塞着耳機,聽得挺專注。

過了會,眼前一暗,接着面前被放了碗水果跟牛奶。

南櫻仍舊塞着耳機擡頭,看到賀君持放下後微微直起身來,那張漂亮的嘴唇一張一合。

【休息吃點,再聽】

南櫻翻翻白眼,依舊目光垂落。

賀君持沒動,兩秒後,忽然走過來,擡手摘掉她的耳機。

“你幹嘛。”南櫻下意識想搶回來。

“吃點。”賀君持随意一閃,拿着她的耳機,垂着密長眼睫居高臨下道,嘴裏很是毒舌:“耳朵聽壞了又賴我怎麽辦?”

吃就吃,最好吃垮你。

南櫻壓了壓火,直起身拿過碗悶頭吃起來。

小姑娘的嘴巴不大,一塊橙子就塞的鼓鼓的,臉頰肉往外鼓,看着似乎……圓潤了點。

賀君持坐在對面打量了會,不動聲色地垂下眼。

水果的屬性都是溫的,牛奶裏也加入了蜂蜜。

南櫻喝着,腹裏的火也漸漸随之消散。

她知道自己剛剛發火不對,又壞脾氣了。

小姑娘自尊心強,拉不下臉來道歉,尤其是對他,抿了抿唇,悶悶吃完最後一塊鳳梨後,放下了碗。

牛奶也喝完了。

胃裏舒服很多。

“不打擾你了。”

決賽快到,賀君持沒影響她,把耳機還給她,打算拿起碗碟就走。

“喂。”

對面忽然傳來一個稍顯別扭的嗓音。

賀君持一頓,然後緩緩擡睫,對上南櫻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漂亮小臉。

南櫻表情漠然:“快比賽了,你不聽會英文?”

這是南櫻在給他一個臺階下。

賀君持摸索清楚了。

他然後回:“聽。”

“那你坐對面聽會吧,免得班主任到時候問。”

南櫻一邊往耳朵裏塞耳機,一邊說着,好像只是為了完成班主任的任務。

來不來随他。

賀君持盯着她看了一會,彎起唇角,悠悠地哦了聲。

不一會,他重新返回,拿了手機跟耳機過來坐下。

南櫻收回目光,不再管。

不知過了多久,耳朵裏忽然聽到一道略顯陰陽怪氣的聲音。

“哦,找我們老板啊,我們老板忙呢。”

“不知道啊,自己找呗。”

……

彼時南櫻正跟賀君持搶自己的手機。

這傻逼非說他們倆聽的老師給的真題有道答案是錯的,她不信,他就要聽她的原文看看,南櫻自然沒同意,正搶着時聽到這對話,停了動作轉頭。

門口的四人桌旁邊站着一個女生,穿着一襲藍裙,披着頭發,肩膀挺的筆直,雙手放在身前提着一袋什麽東西,正側頭與許歸說着什麽。

側臉的弧度秀麗白皙。

許歸吊兒郎當地擦桌子,應的很不耐煩,其他男生更是不搭理。

女孩于是抿抿唇,回過頭來,臉上表情依然帶着高傲。

許是感應到什麽,女孩忽然擡眼向他們這邊看過來。

下一秒,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些微微的變化。

“啊,是對的。”

對面突然傳來一聲挺懶散的聲音。

南櫻回頭,才發覺自己與賀君持靠的很近,而他向後靠着沙發背,拿着她的手機快速翻,還擡眼看她笑,一張俊臉又帥又吊兒郎當。

一股慌亂無措的情緒湧上來,南櫻立刻拿走自己的手機,返回到原位坐下去。

賀君持擡眼看着她,舔了舔嘴唇笑,仿若無人。

這時,餘光裏出現了一個人。

賀君持這才轉過頭,過了兩秒,才聲音平淡道:“你怎麽來了?”

對陌生人一樣。

林詩檸垂了垂眼,飛快調整好情緒,沒有去看旁邊的女孩,擡起目光直視着他,輕聲說道:“上次你有事沒來我們家,我媽媽特意做好讓我給你送過來。”

她擡起手上的保溫桶放在桌上。

賀君持垂眼看了一眼,又看看對面低着頭塞耳機聽英文的女孩。

南櫻也沒有搭理他們,仿佛視而不見。

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謝了。”

他撇過頭,随口說了一句,然後又問:“還有事嗎?”

這話就是在趕人了。

林詩檸臉色微變,垂下的手指無意收攏,深吸口氣,輕聲道:“我能跟你談談嗎?”

在賀君持再次擡頭看她時說:“只有我們兩人。”

“師父師父,天啦,你怎麽能讓老板跟那個女的單獨出去啊!”

看到兩人一前一後地出去,許歸忍不住跑到南櫻面前大呼小叫。

然而這位清冷的小美人不假辭色眼也不擡,視線依舊停留在手機上,隔着耳機淡聲道:“是我讓他們走了。”

“……”

“???”

“我嫌他倆礙眼。”

“……”

好吧,果然是老板看得上的女孩,就是不一樣。

不過等等。

“師父,你就不擔心嗎?”許歸又追問。

“擔心什麽?”南櫻奇怪地轉頭看他。

“老板被勾搭走啊!”

南櫻愣了下,面上情緒沒變,而是端詳他兩秒,有些奇怪地慢慢問:“你為什麽對那個女生敵意這麽大。”

聞言,許歸瞥了瞥嘴,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對她告狀起來:“你沒看她那個高傲勁嗎,一副看不起我們這些社會佬的樣子,關鍵我們也沒幹嘛啊,長得兇了點能怪我們嗎?反正我們兄弟幾個沒一個喜歡她的。”

“聽說她跟我們老板是朋友,但我們老板對她也不怎麽熱情,倒是她三天兩頭地往這邊跑,啧啧,那樣子真不像個大小姐。”

南櫻沒有說話。

“诶诶诶,那朵白蓮花纏着老大在說什麽,你們快去看看,別讓老爸被弄髒了!”

有男生慌裏慌張地跑回來報情報。

活像賀君持已經被玷污了一樣。

“南櫻!!快去救老大,老大的清白之身就靠你了,拜托求你!”

一群男生戲精上升,拉起南櫻就往外面推。

“???”

喂……她并不關心好嗎!

院子後巷裏站着兩個人,被午後的悶熱光線折射出朦胧的光影。

陽光穿過樹梢間斑駁的光斑漏在地上。

“我們搬來這裏都三年了吧。”

女孩的聲音響起。

男生沒有回應。

林詩檸擡起頭來,目光直視着眼前的男生,聲音高了些,語氣似是勸說:“君持哥哥,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我們都應該放下往前走,與自己和解,而不是沉溺于過去。”

“我知道,我們都有錯,可當時南叔叔已經沒有生命體征,與其就這麽埋進土裏,還不如救下六個人的性命,造福他人。更何況叔叔生前很牽挂那兩個病人,如今他們都恢複的很好,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叔叔當時還能開口,也一定會同意的。”

賀君持垂了下眼,沒答。

“我們都長大了,所有人都變了,君持哥哥,她已經變了,不一樣了,我們都回不去了。這是大人們的決定,與我們小孩無關,更何況賀叔叔,還有我爸爸都已經辭職離開那間醫院,你別因為愧疚搭上自己,當時你也只是個孩子,你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

林詩檸仰着頭苦口婆心勸道。

她這麽說着,賀君持也只是擡了下眼,不置可否地牽了下唇角,徐徐地開口:“誰跟你說,我是因為愧疚。”

林詩檸愣了一瞬,而後很快自我調節好,繼續說道:“她現在一直抱着仇恨生活,看整個世界都是黑色的。我們沒辦法讓南叔叔複活,救不了她了,所以你放棄吧,那件事跟你沒關系,你的年紀還輕,還有着大好的未來,你給自己的懲罰還不夠多嗎,別讓自己未來都毀了,好嗎?”

“我……”

躲在門後面的一個男生一個“操”字剛要憋出來,就被旁邊的男生一把捂住嘴巴,拼命地拿眼神示意。

“南櫻……”

許歸呆愣愣地看着前面的女孩,被偷聽到的信息量震的渾身都在發麻。

他原本以為南櫻只是脾氣有時候古怪了點,但她性格一點也不壞,一點也不嬌氣,跟他們都能玩得好,只是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個故事。

什麽救六個人的……

是他們……想象的那個意思嗎……

而林詩檸輕柔的聲音還在持續不斷地傳過來。

周邊所有男生都沒再嘻嘻哈哈的了,一個個的小心地看着南櫻。

氣氛一時間死寂至極。

女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對面的女生,眼角微紅,胸口起伏,忽然擡腳往那邊走去。

“诶,南櫻!!”

許歸沒忍住喊出聲。

林詩檸正說着,被那聲音驚到,剛轉過頭,就看到南櫻朝她走過來。

賀君持反應的快,擡手想抓她的手臂,南櫻用力推開,一撇頭劈頭蓋臉地就對林詩檸說:“你憑什麽替我和解?憑你們一家都是既得利益者,還是憑你那讓人可笑至極的聖母心?”

林詩檸表情變了,腳下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但還是強裝平靜地說道:“南櫻,你別再偏執了好嗎?”

“強搶誰不會。”南櫻眼角紅的厲害,唇角卻偏偏勾出一個諷刺的弧度,壓低了聲音:“你常年霸占的英語競賽,你所有的第一名,我他媽搶定了。”

林詩檸的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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