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可以, 看看老師的眼睛嗎?”

“可以哦。”

……

她應該是喝醉了,又或者僅僅只是借着醉意,提出了自己一直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

她想看看他隐藏在黑色眼罩下的眼睛, 想親眼看見那雙眼眸最真實的模樣。

清水櫻跪坐在他腿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穩住身形, 伸出另一只手, 帶着點猶豫和不确定, 輕輕落在了他的眼罩上。

這個場景讓他有一瞬間時空回溯的錯覺, 就好像, 他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回到了八歲的五條家本宅中, 初次見面的小姑娘膽大包天地伸出手來觸摸他的臉。

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五條悟伸手扶住她的腰, 防止她不小心摔下來。

清水櫻很慢很慢地,像是怕摘眼罩這個舉動會弄疼了他似的, 一點一點非常輕柔地拉下了他的眼罩。

被隐匿起來的真實面容, 也随徹底暴露在她面前。

她呆住了。

那是一雙蒼藍色的眼眸, 像是天空一直延伸到盡頭時的顏色,純粹而開闊, 明亮而深邃, 蒼藍色眼眸中映出她的模樣,恍惚間, 清水櫻似乎在藍天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沒有了眼罩的束縛,柔軟的白色短發垂了下來, 他睫毛纖長,和發色如出一轍的白,仿佛冬夜雪屑落于其上, 仿佛下一秒就會融化在風中。

清水櫻曾經根據他顯露出來的下半張臉,腦補過五條悟全臉的模樣。雖然僅看下半張臉也知道五條老師的模樣必然是帥氣出衆的,但她怎麽也沒想到,和猜測中的英俊面容相比,他的真實容貌反而要更加俊美秀氣,大大的貓眼讓他看起來比真實年紀小了很多,再加上他自身随意懶散的氣質,實在不像是個比她大了十歲左右的老師,反倒更像是她的同齡人。

而那雙眼眸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說,然而最終卻只是歸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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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第一次見到這張臉,她卻并不感到陌生。

清水櫻心裏突然湧上一絲極輕極淺的傷感。

她說不清這種感覺究竟源于何時,源于何處,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突然湧上心頭——最初她恢複意識站在一片麥田中,看着風中翻湧的金色麥浪時,這種極輕極淺的傷感也曾經萦繞于她胸口。

與其說是突然湧上來的情緒,不如說是某種情感的殘留。

當她的目光觸及到他蒼藍色的眼眸時,那種突兀的、若有若無的情緒在瞬間爆發,變得洶湧了起來。她驚慌失措,一時竟分不清這到底是自己本身的情緒,還是被他所帶動起的共鳴。

她想要親吻他,僅僅只是想要親吻他的臉頰,不帶一絲情/色或欲/望,更像是對于悲傷太久的人的一個淡淡的安慰。

可是還沒等她親吻上他的側臉,已經進入血液的酒精終于在此時發揮了作用,昏昏沉沉的感覺占據了上風,她努力想要保持清醒,然而卻只是徒勞。

最終,清水櫻閉上眼,一頭栽進了他懷裏。

……

當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了一個白發藍眸的少年。

夢裏的場景跳躍不定——

月光下一身雪色和服的男孩神情冷漠,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做鬼臉吓哭她的頑劣少年,轉眼卻摘了朵白色的小花別在她的鬓發後。

把她緊緊抱在懷裏的俊美少年,笑着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

夢裏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蒙着層薄紗似的看不真切,她不知道其中的劇情和邏輯,卻清楚地看見了夢境中那個少年的模樣。

白發藍眸,俊美帥氣。

那是——

五條老師。

關于那天晚上的後續,清水櫻只能根據第二天她醒來時的情況,判斷五條老師在她昏睡過去後就把她送回了咒術高專的女生宿舍中,并且拜托釘崎野薔薇幫忙照顧一下她。

雖然很生氣她獨自一人去那種地方兼職,但是對于她為什麽會喝醉,他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沒有向其他學生透露她去幹了什麽好事。

所以醒來後的第二天,清水櫻沒有看見五條悟。

守在她旁邊的是釘崎野薔薇,她不滿又擔心地抱怨着她怎麽能一個人在外面喝醉,這樣太危險了雲雲。清水櫻剛清醒,還有些懵,環視四周并沒有看見五條悟的身影,她下意識地詢問釘崎野薔薇:“……五條老師呢?”

“昨晚五條老師送你回宿舍後就離開了。”釘崎野薔薇道,“原本還以為是不靠譜的大人,沒想到五條老師意外地有靠得住的時候啊。”

醒來的第一時間看不到五條悟的身影當然是正常的,清水櫻也知道作為老師,他能把她安全地送回宿舍就已經盡到自己的指責了,他原本就沒義務在這裏等着她醒過來。倒不如說,如果他堅持在女生宿舍等她醒來那才是有很大的問題,可能會被人質疑師德敗壞。

盡管明白這個顯而易見的道理,她心裏還是湧上了一絲淺淺的失落。

夢裏的場景又一次湧現在她面前。

包括她醉酒時對五條老師做的那些幾乎稱得上是冒犯的舉動。

回想起這一切,她突然明白了很多。

她明白了為什麽她在知道“五條老師偏愛我”後,反而更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告訴老師她弄髒了他的衣服。

明白了為什麽所有老師和前輩中,她唯獨不想虧欠五條老師什麽,唯獨不想要給他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明白了為什麽他對她笑一笑她就會覺得開心,他略微皺眉她也會難過得想汪得一聲哭出來。

明白了為什麽——

她唯獨會那麽在乎五條老師的看法。

她不清楚這種情愫是從何時開始的,或許是源于他一次又一次地幫助她,或許是日常生活中他對她看似随意實則無微不至的照顧,或許是他對她的偏心,讓她真切地在這個找不到容身所的世界裏感受到了旁人對自己的“愛”,所以下意識地想要依賴他,又或許僅僅只是因為第一次見面時他毫不猶豫送給她的那袋限量版草莓大福,總——

她喜歡五條老師。

這種酸澀的感情還沒來得及破土生長,就被另一種名為“羞愧”的情緒壓過,重新埋進了土裏。

因為她知道,這是注定見不得光的感情。

她作為學生,應該懷着尊重敬畏的心情對待老師,更何況五條老師還這麽照顧她,對她這麽好。她怎麽能一邊接受着他對她的照顧,一邊卻……對五條老師懷有這種不尊重的想法呢。

如果五條老師知道她的心思,一定會感到非常失望吧。

然後他會疏遠她,不會再有任何親昵的舉動或者言語,也不會再把她當做他最偏愛的學生。

只要一想到他會用冷漠的目光望着她,清水櫻就感到一陣窒息般的難過。

她不能讓這樣的情況發生,所以……

【她不能喜歡五條老師。】

【她不該喜歡他的。】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如果能完全自主控制,又怎麽稱得上感情呢。在沒意識到自己對五條老師的心思前,清水櫻還能以乖學生的身份态度自然地和他相處,但是在意識到自己的感情後,再用以前那樣的态度和他相處,反倒讓她十分不自在。

感情越是壓抑,越是瘋狂生長。

為了避免自己在相處過程中不小心露餡,清水櫻只能盡可能地減少和他的接觸,除了上課、出任務、以及大家一起行動這些無可避免的特殊情況,她開始躲着五條悟。

盡量避免和他有超出課堂範圍學校範圍外的接觸,遇到任何困難和無法解決的情況,她也不再去找他尋求幫助。

對此,五條悟似乎毫無所覺。

她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卻又感到有些失落。

她已經盡量減少了和他的接觸,可是為什麽心裏對他的喜歡,卻似乎并沒有絲毫減輕呢?

清水櫻覺得有點委屈。

她在這邊難過糾結到夜不能寐,他卻能完全不受任何影響。

為了讓自己能轉移一些注意力,不在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五條老師身上,所以,在釘崎野薔薇提議去參加和外校的聯誼活動時,她只是短暫地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不是咒術高專啦,是其他普通人上的學校,不過出去散散心也好啊!”

可能是上天都想幫她擺脫五條悟的陰影,清水櫻在聯誼活動上認識了一個有着燦爛金發的帥氣少年,他自我介紹叫黃濑涼太,喜歡打籃球,平日裏偶爾會去做模特兼職。

黃濑涼太的性格就像他那頭耀眼的金發一樣燦爛,清水櫻永遠都會被這麽耀眼的少年吸引,按理說黃濑涼太應該是她的理想型,可是當她注視着那頭金色的頭發時,腦海中不其然間冒出來的,卻是一頭雪色的白發。

似乎在什麽時候,也有一個同樣俊美的少年略顯惡劣地沖她這樣笑過。

可她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

雖然她全程都很呆很安靜,不怎麽說話也不怎麽和大家玩,但是她出色的外表還是替她吸引來了不少人的矚目,聯誼還沒結束,就有好幾個男生找她要聯系方式。清水櫻想了想,通通婉拒了,既然她沒有哪方面的意思,就不應該給別人留下幻想的餘地,這只不過是在浪費雙方的時間而已。

就算身處人山人海中,她心裏想的也還是那個人,旁人的熱鬧和她沒有分毫關系。

聯誼活動舉辦的時間是周末,這就意味着她們不僅回學校的時間晚,第二天還要一大早爬起來上課。

清水櫻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除了讓她更加疲憊困倦外,聯誼根本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盡管眼皮都要阖在一起了,但她一向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所以還是強忍着打瞌睡的欲望,端端正正地坐直了聽講。期間五條老師抽她起來回答了一次問題,難度明顯要略高于他們現在所學的知識,但是清水櫻一向有提前預習的習慣,所以即使難度超過平均水準,她也還是順利地答上了。

“诶,很不錯嘛,這種難度的問題看來是難不倒清水同學了。”五條悟驚訝似的揚了揚眉,笑了起來,“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

毫無商量态度的命令式口吻。

但凡是學生,對教室辦公室這種地方就不可能沒有抵觸心理。

為、為什麽她明明答對了題目,還要被老師叫去辦公室?!

下課鈴聲響起,小夥伴們看向她的視線都帶着些微憐憫。

“櫻醬最近是得罪五條老師了嗎?”

“別擔心,被叫去辦公室也未必是要懲罰你,可能是有別的事要說呢。”

“是啊是啊,五條老師這麽喜歡你,不會舍得對你生氣的。”

“不過話說回來,五條老師最近心情好像是有點糟糕?前實戰課訓練的時候他明顯比平時下手要狠啊。”

……

總而言,不管怎樣教師辦公室是必須要去的了。清水櫻沒有再和小夥伴們揣測五條老師的想法,一個人去了辦公室。

她在門前站定,輕輕敲了兩下門。

“進來。”

隔着木制門框,裏面傳來的聲音讓人聽不太真切。

她有些緊張地推開門,偌大的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的身影,只有五條悟坐在辦公桌前,似乎是在翻閱着什麽資料。

看見她進來,他微微揚了揚下颚,示意她坐到自己前面的椅子上。

辦公室的門被穿堂風輕松關上,整個封閉的空間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清水櫻又有些緊張起來了。

“五、五條老師。”她小聲地開口,“叫我來辦公室是有什麽事嗎?”

“別這麽緊張嘛,老師又不會吃了你。”大概是注意到了她開口時的磕絆,五條悟笑了一下,但隔着眼罩看不清他的眼睛,很難說那抹轉瞬即逝的笑裏帶着幾分真意,他說,“應該不是我的錯覺,你最近好像在躲着我?”

他、他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清水櫻像是被大灰狼逮住了尾巴的小兔子,全身的毛都要立起來了,心虛地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有沒有!沒有的事!我怎麽敢躲着老師呢……”

“真的沒有嗎?”他聲音輕飄飄的,“可是我确實覺得見到櫻的時間變少了。以前常常能在校園裏偶遇櫻,現在即使刻意想要找人,也會經常撲空呢。”

這句話話裏有話的既視感太強,讓她沒辦法再随意敷衍,但是又肯定不能承認自己的确是在躲着老師,清水櫻只好硬着頭皮小聲說:“最近在外面找了幾份其他兼職,事情有些多,太忙了所以在學校裏的時間就減少了。并不是刻意躲着五條老師的……”

“啊,是這樣啊。”他了然似的點了點頭,唇角笑容分毫不變,“原來櫻這麽忙,忙到有時間去和外校學生聯誼,也沒時間待在學校啊。”

“五、五條老師……?”

他、他怎麽會知道她周日去參加聯誼活動了?

五條悟輕巧地跳過了這個疑問,繼續以一種老師般的口吻說道:“并不是要幹涉你談戀愛的自由,但是櫻現在年紀還小,應該是好好學習的階段吧?把過多的時間放在校外,也是會影響學業的哦?今天上課的時候你很困吧,畢竟昨天那麽晚才會學校。”

昨晚她和釘崎野薔薇晚上八點半前就回宿舍了呀,應該不算晚吧?

不、不對!為什麽他會知道她是幾點回學校的呢?

抛開這些疑問不說,他語氣雖然輕飄飄的,從用詞的态度來說,清水櫻卻後知後覺地感知到——五條老師好像有些生氣了。

這個認知,讓她也在突然間難過了起來。

緊跟而來的是委屈。

她明明是因為他,因為不想對尊敬的老師産生不該有的心思,才會拼命遏制自己,才會想要盡量避開和他接觸的機會。

他都不知道她忍得有多辛苦,為什麽還要這樣說她,仿佛她做錯了什麽似的?

可是這些話她都不能說。

她更怕五條老師會因此讨厭她。

“不過今天找你來,并不是因為這件事。”五條悟淡淡地說,他把剛才翻看的資料擺在她面前,“櫻,你的學籍信息有問題。”

“你的學籍是十年前的——包括你手上的入學通知,也同樣是十年前的。入學通知過期作廢,十年前的學籍也不可能現在才登記記錄,你原本是不應該入學的,不知道咒術高專為什麽會同意你進校,大概是學校系統出了問題。”

清水櫻呆呆地看着攤在她面前的入學通知和學籍信息。

她并不願意去理解他的話,但還是不得不理解,她聽懂了,她手中的入學通知和學籍都是過期的,她原本不應該是咒術高專的學生,是招生的時候出了差錯。

“所以……學校是決定要開除我嗎?”

她小聲說,小臉慘白慘白的,看起來非常無助。

五條悟搖了搖頭:“不,學校不會開除你。”

還沒等清水櫻緩過來,他又輕描淡寫地說:“只是以後,你大概不能叫我‘五條老師’了哦。”

這是什麽意思?

學校不會開除她,但是他也不讓她再叫他“五條老師”?

……為什麽啊?

是因為她沒有真正的入學資格,所以也就沒有資格再當他的學生了嗎?

清水櫻又想哭了,她沒想過不能再當他的學生竟然會比被學校開除還要更讓她難過。

她已經沒有奢望能和五條老師有其他的可能,她把內心的悸動壓在了不能被陽光照間的地方,只希望能繼續和他以師生的關系相處。

可是現在,就連這個想法,似乎都已經不可能了。

“為、為什麽啊?”她抽抽噎噎地問,“老、老師是覺得我沒有資、資格再當你的學生了嗎?”

就在眼淚即将奪眶而出的時候,她被擁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耳邊似乎響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不,并不是覺得你沒有資格當我的學生。”

“而是我不想,僅僅只是當你的老師。”

話語裏所蘊藏的壓抑已久的渴望和欲/念,終于在此刻爆發了出來,即使不知道前因後果,僅僅窺視其中一角,也令人不寒而栗。

他輕輕摩挲着她柔弱的脖頸,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就在這時,清水櫻似乎聽見從什麽地方傳來了一聲很輕的,飄忽不定的機械聲。

【四周目進度:70%。】

【“為、為什麽啊?老、老師是覺得我沒有資、資格再當你的學生了嗎?”】

【“不,并不是覺得你沒有資格當我的學生。”】

【“而是我不想,僅僅只是當你的老師。”】

巨大的屏幕中,俊美青年和秀麗少女親吻的場景唯美得仿佛某個愛情電影的剪輯片段,如果此時再配上背景音樂,整個畫面就完整了。

就在這時,屏幕中突然跳出來了一個提示進度條。

【四周目進度:70%。】

畫面突兀地被中斷。

天元研究所。

這是一座以白色為整體底色的研究所,無數信息流在其中穿梭,就像是二十一世紀科幻電影中的建築。

而現在,科幻電影中的一切似乎成為了現實。

十幾個人圍繞着投影光屏坐成一圈,其中有男有女,他們分明都還只是二、三十歲出頭的年紀,眉宇和眼神間卻有着與年紀嚴重不符的威嚴和沉穩。

那不僅僅是靠磨砺就能得到的穩重,而是必定要經歷歲月的沉澱,才能擁有。

他們的靈魂已然蒼老,肉/體卻仍舊年輕鮮活。

令人恐懼般地年輕鮮活。

這裏坐着的是日本這個國家四分一的高層人物,掌握着整個社會的運轉,他們的時間該是何等地寶貴,可是現在他們卻聚集在一起,如同看電影般地觀看起了光屏中這個充斥着狗血元素仿佛幾個世紀前的古早言情故事。

中島敦是最近才加入天元研究所的新人,是因為能力出衆,性格溫順,很受上級的賞識,所以即使是這樣的場面,他也能和其他加入了好幾年的研究員們一起作為輔助講解的人員參與其中。

站在他身旁的研究員同樣資歷不深,看見眼前的場面,不由得小聲嘀咕道:“真是奇怪,為什麽這些大人物會對這麽狗血的愛情故事感興趣?”

中島敦垂下眼眸,輕聲道:“因為他們在恐懼。”

“恐懼?”研究員不解。

中島敦不再說話。

他的上級已經走到了臺前,向他做出示意,讓他配合自己完成演示。

他順從地向上級遞上了演示所需的裝置,然後就想影子一樣,默默無聞地退到了角落裏。

“中島君,你還沒回答我呢?”剛才的研究員好奇地湊在他身邊,“他們都是大人物,随時掌握着別人的生死,他們有什麽好恐懼的?恐懼五條家那位悟少爺嗎?”

中島敦對他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這是研究員現在還無法理解的事情。

這群高高在上,掌握着旁人生死的大人物聚集在此的唯一理由——

是因為他們深深地恐懼着光屏中那個看起來如櫻花般毫無威脅,柔弱可欺的女孩子。

【清水櫻。】

這個國家的掌權者們,曾經為她專門制定了一條法律。

僅對她一人使用。

她活着一日他們都寝食難安,迫切地想要宣判她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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