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梨梨子是孤兒院的一員，還是非常調皮的那一挂。

孩子王名副其實，後面總跟着一串尾巴。

長大了，小學的年紀，反而覺得人太多了，就分開了，只留下一個小尾巴一直跟着。

“看！”黑色短發的小女孩舉着蠕動的毛毛蟲笑嘻嘻地說道。

銀發的男孩配合的大叫，逗得梨梨子開懷大笑。

“敦子敦子，要哭了麽要哭了麽！”

中島敦吓得打嗝，支支吾吾道：“嗝，不…不要叫我敦子，梨梨子醬。”

“诶——明明很好啊，你看。”梨梨子指了指自己。

“梨梨子。”

又指了指中島敦，“敦子。”

翹起的黑色短發随着動作一搖一搖，梨梨子拍掌，“超配！”

中島敦捏着洗的皺皺的體恤，小小的手緊成一團，臉上染上薄紅，“梨梨子……”

“啊！是蝴蝶！”異常活潑的女孩沒有聽到對面害羞的銀發男孩的聲音，就急匆匆地起身追蝴蝶去了。

中島敦：“……”

中島敦：“嘤”

***

黑暗的房間，潮濕的地板，中島敦害怕地躺着，不明白院長為什麽把他關在這個黑黑的房間裏。

害怕，恐懼。

誰來救救我。

……

扣扣

銀發的少年睜開眼，又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沒有動。

緋紅的膝蓋也在隐隐發疼。

扣扣

是真的！

不顧疼痛，中島敦撲到有聲響的牆邊，牆上有一絲不靠近都發現不了的縫隙。

模糊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即使是模糊了的聲線，聽了無數遍，早已将她的聲音刻在心底的中島敦，下一瞬就忍不住盈滿了眼淚。

一個人的時候，還可以堅持。但一聽到梨梨子的聲音，就只想委屈地落淚。

“吶吶，敦子——你還好麽——”

矮矮的草叢中，已經長大了的少女用手作成喇叭狀，小聲呼喊着牆那邊的人。

及腰的黑色發絲柔順的披在背後，粉色的眼睛像是會說話，月色下，沾染上點點星光。

中島敦哽咽了一下，才說道：“……我沒事的，梨梨子醬，你快回去吧。院長是不會同意你來這裏的。”

少女沒在意，敲敲牆，繼續說道：“敦子不寂寞麽？梨梨子沒有敦子，很寂寞的。”

“嗚”中島敦的眼淚不要命地連串掉落……心跳的頻率也熟悉地加快。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只是覺得這樣一輩子當梨梨子醬的跟班也不錯。

黑夜裏，少女和少年斷斷續續地聊天，半晌，她才離開。

中島敦睡下時，沒有發現，內心的恐懼和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的愧疚已經消失不見。

……

接下來幾天，少女都很聰明的躲過眼線，來到牆邊。

敲敲，“knock,knock,敦子敦子。”

“梨梨子醬。”

黑發少女坐在草地裏，環抱雙膝，“敦子，你不知道，今天木村他……”

講着今天的趣事。

中島敦的耳邊充滿了少女的絮絮叨叨，像棉花糖塞滿了耳朵，又像溫水流進心髒，暖洋洋的。

即使躺在冷硬的地板，也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除了吃飽飯，這種幸福的感覺只在梨梨子醬身邊出現過。

多日的緊張，讓他疲憊不堪。放松下來，中島敦漸漸閉上沉重的眼皮。

“……還好我聰明！”梨梨子一錘定音，還不忘誇獎自己。

才發現敦子沒有聲音了，以為他睡着了，梨梨子站起身，準備離開。

“敦子，晚安。”

右腳剛踏出去，身後傳來巨大的聲響。

“吼——！”

黑發少女回頭，永生難忘的一幕。

粉色眸子裏映出破碎的牆壁，一只白色猛虎憑空出現，危險的獸眼像在盯着獵物。

梨梨子愣住，甚至連恐懼都來不及産生，白色身影撲面而來。

“敦子——！”

***

幾年後——

“暮雨梨梨子老師，你的稿費。”咖啡廳內，黑發少女慎重地接過信封袋，“非常感謝。”

對面戴着眼鏡的男人聞言，推推眼鏡，“說笑了，暮雨老師小小年紀就能選擇我們周刊，我們也很感激。希望下次合作愉快。”

梨梨子露出練習很久的微笑，“合作愉快。”

男人說着“我還有事，就先走了”，離開了座位。

黑發少女沒有動，心裏瞬間計算出兩人的咖啡要多少錢，心疼地滴血。

說到底，她掙得漫畫錢少的吓人，也沒多少人看，能上周刊都是擦邊最後一名上的。

自從主動從孤兒院離開，她就一直在為生計奔波，十八歲就已經懂得了很多。

她嘆了口氣，将錢妥帖地放入書包。

原本的學校，也沒錢繼續讀了。

在下一部漫畫連載前，要先去找個兼職。

梨梨子拿起報紙，眼睛停在招聘外賣員那一欄。

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