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吃完飯,?他們解決得幹幹淨淨，中島敦自告奮勇道：“梨梨子醬煮飯了，那我就洗碗。”

梨梨子沉默，看着中島敦收碗謹慎地進廚房：“……”

……算了,?不洗碗也挺爽。

電視機被打開,?幾個頻道轉換最終停在搞笑綜藝節目上,?梨梨子咬着一盒奶的吸管百無聊賴。

廚房傳來碗筷碰撞的輕響，流水聲不斷。

她看一眼廚房，大開的門裏能看見少年背後的衣角，忙忙碌碌，沒怎麽洗過碗的人在努力嘗試做好。

梨梨子移開視線：“………”

這就是同居嗎？

中島敦正用洗碗巾擦拭最後一遍，他總覺得自己的力氣太大，一使勁，這麽脆弱的碗會不會就原地碎掉……

于是更加小心,?實際上中島敦平日裏不會想到這一點，他的力氣不用異能力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大，可能因為今晚上的第一次同居沖擊力太強,?腦子給昏了。

這邊人虎在盡力自學洗碗技巧,?那邊梨梨子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吃飽了就想睡覺……

電視屏幕裏的兩人表演着一唱一和的喜劇，聲調偶爾突然升高，帶來一陣背景笑聲。

等中島敦出來,?梨梨子才驚醒，慢慢打了個哈欠：“給你。”

将一盒奶塞進他懷裏。

中島敦忙接住：“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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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梨子：“嗯，很好喝的。”

中島敦拆開吸管插上,?遲疑地喝一口，絲絲涼涼的濃稠牛奶灌進喉嚨，一路到達內裏。

中島敦愣愣：“好喝。”

梨梨子：“坐啊。”

中島敦瞬間緊張,?輕握住奶盒的手指不自覺加緊，幸好喝了一大口不至于漏出。

他堪稱小心翼翼地坐到梨梨子旁邊的沙發上。

雖然以前也是這樣，和梨梨子醬一起看電視，中島敦早已記住了她喜歡看的綜藝名字和頻道，但是……今天不一樣啊。

中島敦以往會偶爾跟着梨梨子一起笑出聲，現在卻緘默不言。

梨梨子沒發現什麽，她克服困意陷進綜藝裏，等它播放完了廣告開始放送梨梨子才意猶未盡地關上電視：“我要睡覺了。”

仿佛一個奇怪的信號，中島敦繃緊的神經一下子愈加緊張，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拉扯——或許就是梨梨子醬呢，她輕飄飄的一個動作和言語就能讓他坐立難安。

梨梨子毫無所覺，先進洗漱間洗漱，順便在裏面換了睡衣，短衣短褲。

中島敦緊接着進去，他照着鏡子，鏡子裏的“中島敦”明明是慌不擇路的情緒，但除了眼睛微微閃爍，其餘的卻顯現出少見的鋒利感，嘴角拉平。

仿佛一只既膽怯又期待無比的獸。

“……”中島敦愣了愣，鏡子裏的“中島敦”于是徹底軟化，變成以往看似普通又禮貌的少年。

……奇怪，他剛剛……

中島敦遲鈍地摸到自己的臉。

……原來是那種表情麽？

***

中島敦推門進卧室時心髒快跳到嗓子眼，卧室是簡約的風格，書桌堆滿了稿紙和墨筆工具。

床是黑白黃格子的樣式，黑發的少女靠在床頭似乎在和誰手機聊天。

[梨梨子：咦你遇到麻煩了？]

[索尼雅：……沒什麽。]

[梨梨子：你可以說說，萬一我能幫上忙呢？]

[索尼雅：你不會打架，幫什麽。]

[梨梨子：！？果然是殺手之間的矛盾嗎！]

梨梨子瞬間腦補出月黑風高，刀光劍影，生與死的決鬥。

[索尼雅：……算是吧。而且我必須要說]

索尼雅沒打完，梨梨子等她發下一句，察覺到什麽擡頭，銀發少年穿着寬松的白色短袖呆愣，站在床邊遲遲不動。

梨梨子疑惑：“你上來啊？”

中島敦：“……”

……腦子空白一片。

他仿若一個提線木偶，聽少女的指令機械地動着，顫抖着手掀開被角，仿佛挺屍一樣躺下，眼睛直勾勾望向刺眼的燈。

梨梨子見中島敦躺到她右邊，便轉移注意力。

[索尼雅：殺手行業，異能者真是……這也是我不去橫濱的理由。]

梨梨子：“？”

她聯想到索尼雅對異能者的忌憚和從來以最壞的打算揣測他們，随即恍然。

哦，是傳說中的出生即比別人強一大截。

殺手行業很危險，索尼雅最近好像接的單子少了許多，由于橫濱是異能者最多的地方，她通常會遠離，接的單子都是傳統的普通人。

看來她又被哪個異能者弄得狼狽了吧……

梨梨子安慰她。

[梨梨子：沒關系，異能者應該很貴很少吧，索尼雅遠離就好。]

[索尼雅：我知道，就是吐槽一下。]

[索尼雅：還有，最貴的，不就是你男朋友麽。]

梨梨子：“……？”

她呆了呆，轉頭，躺在枕頭上的少年好像緊張到爆炸，整個人宛如一根木棍直挺挺的，不敢亂動，眼睛也沒有閉上。

梨梨子：“敦子，你們偵探社……我能問問是你的工資最高嗎？”

“……嗯？當然不是了。”中島敦回神，他下意識跟着轉頭眼前卻是少女坐起來的腰，忙不疊向上看對着梨梨子的眼睛不放開，生怕看到其他的地方。

梨梨子：“這樣。”

……那索尼雅不是說錯了嗎？

她沒有多想，和索尼雅說了再見就把手機放置床頭櫃上，“我關燈咯？”

中島敦悶悶：“嗯。”

梨梨子關燈，卧室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視覺受阻，于是聽覺更加敏銳。

中島敦聽到耳邊少女躺下，卷了卷自己的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好像還撩了撩發，可能被腦袋壓住不舒服。

中島敦閉眼，依然擋不住胡思亂想：“……”

自己蓋着的被子傳來淡淡的薰衣草味道，身邊輕輕的呼吸，她轉身時的摩擦。

……心髒聲音好大，會吵到她嗎？

心髒仿佛跑到中島敦的頭頂劇烈跳動。

自從和梨梨子醬相遇以外，他的心髒時常失控，或者激動到情難自制。

現在就是。

一邊心動，一邊激動到十分清醒——單純是因為她在身邊，所以激動。

其餘的他不會想。

想了可能會原地爆炸，第二天班都不用上了。

中島敦清醒着瞪大眼望向天花板，黑暗一片。

動也不敢動。

嗯……又翻身了，梨梨子醬是睡不着嗎？……不不不不要想！

明明是兩床單獨的被子，但旁邊那張棉被一絲一毫的起伏都能瞬間牽動他的神經。

虎的視力在黑暗中毫不遜色。中島敦臉在發燙，銀發散落在枕頭上，耳廓露出，在微弱月光中染上緋紅。

少年獨自在黑夜的被窩裏，慢慢的，不敢動的成為一只紅蟹。

……

梨梨子睡不着。

起初她困意綿綿，即使有中島敦在她緊張一下又抵不住睡意，朦胧着閉上眼。

半晌，她睜開。

……她記得，晚飯就只是土豆和豆腐吧，以防失敗梨梨子讓中島敦買的菜很少，蒸的飯因為搞不清楚兩個人的正确的量而也是少的。

理所當然的，半夜被餓醒。

梨梨子：“………”

好餓。

她翻身。

抑制不住肚子的饑餓感。

……好餓。

梨梨子側躺，看向中島敦，少年閉着眼，睡姿可謂是乖巧到一定的程度，就差雙手交疊放至腹部僞裝“屍體”。

梨梨子盯了片刻，中島敦的眼睛依舊閉得緊緊的。

見中島敦睡熟，梨梨子小心掀開被子的一角下床，悄悄開門走出去。

卧室重新進入完全靜谧的環境，原本“睡熟”的少年睜開眼，撚了撚被角。

……差點，差點就要忍不住睜開躲避。

即便是黑暗中她的視線依舊太過強烈——對中島敦來說。

毫不掩飾的目光，由于特定的環境而讓他更加羞赧。

梨梨子醬是去上廁所嗎？

中島敦等待，也不知道在等待什麽，她回來也只是睡在一邊甚至連對話都可能不會産生，但他就是在等。

梨梨子醬……多久回來呢……

仿佛被裝進紙箱子裏的貓，無盡的等待。

直到他以極其靈敏的聽覺捕捉到客廳梨梨子疑似在吃東西的少量聲音。

中島敦：“………”

中島敦：“……嗯？”

中島敦遲疑，擔心的心情占據上風，他下床打開門。

黑乎乎的客廳傳來細微的咀嚼面包聲，好像看到中島敦在愣愣望着她，梨梨子只能看見中島敦的輪廓，殊不知中島敦把她嘴邊的面包渣都看的一清二楚。

梨梨子停下：“………”

對哦，他們吃的是一樣的晚飯。敦子可能也餓了呢？

吃獨食的心虛感湧上心頭。

她清了清嗓子：“敦子你要吃嗎？”

中島敦正盯她嘴角的面包渣陷入奇妙的說不清的情緒，聞言回神：“嗯……”

他這才發覺自己有一點餓意。

中島敦流浪慣了，以往在孤兒院也時常餓肚子，所以不到餓狠了的程度，他是不會怎麽樣的。

以至于這點點饑餓程度他甚至下意識忽略。

梨梨子分給他面包：“吃完睡覺。”

中島敦接過：“好……”

兩人就坐在茶幾旁的地板上啃食面包，也懶得開燈。

………

不知道什麽時候吃完的，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回卧室睡覺。

等中島敦仗着在黑暗滋長的妄想輕輕覆蓋住她的手背，梨梨子眨了眨眼，對視。

她的視角裏的少年模模糊糊，但看得見中島敦眼睛底下的那塊皮膚莫名的起了紅暈，他呼出的氣息忽然加重存在感。

輕輕的，密密麻麻的，萦繞在周圍。

在中島敦眼裏她卻是擡頭直白地望着他，一副我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的心知肚明的模樣。

梨梨子醬好狡猾……這樣不就更襯得他很弱嗎？

少年黃紫的眼眸逐漸失神，像是迷失在她的注視裏。

大概……靠近一點也沒關系。看着少女無畏的樣子中島敦想到。

于是真的靠近。

梨梨子感覺手背被他覆蓋住，熱熱的，少年的手掌大到直接把她的手完全蓋住密不透風。

他緩慢地彎身，雙眼暈開了一層水波。

和以前的敦子不一樣。

倒是隐隐透出戰鬥時的侵略性，但奇妙的又含有平日的害羞緊張。

梨梨子盯着，眼睜睜看着中島敦靠近，直到呼吸交纏的距離，他卻停下。

中島敦回神：“……”

距離已經很近，是一低頭就親上的距離。

梨梨子似乎不知道危害性還饒有興趣地看他難得的主動。

中島敦：“………”

他應該停下的。

應該的。

中島敦抿唇，只微微垂下。

柔軟相接。

稠黑的夜給予五官最大的刺激，唇上的柔軟觸感無限放大。

他莫名的，依照記憶裏的位置舔了舔她的嘴角，将一直存留在那裏的面包渣卷走。

梨梨子似乎沒有料到，唔一聲。

梨梨子感到這和上次的吻不一樣，少年沒有停下的意思，仿佛一只真的虎一樣乖乖的舔舐。

是的，明明剛才還有一絲侵略性，留給她的卻只剩下克制的乖巧的舔舐。

梨梨子恍惚間還以為他變成白虎了。

熱度上升，漸漸的，中島敦直起上身，梨梨子沒有多少力氣只得攬着抱住他，腿随意搭在他的腿上。

中島敦似乎陷進去。

梨梨子的呼吸加重，趁他終于沒再舔遠離的空隙說道：“……等下…”

與此同時，少女的眼睑傳來濕潤的觸感，她不得不閉上眼。

溫熱的，濕潤的，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像是讨好的動作又像是冒犯。

他在舔舐她的眼睛。

或者說，是在舔舐讓中島敦貪戀的少女給予的——專屬于他的注視。

黑暗是最好的掩飾，也是最好的掀開虎身上的貓皮的工具。

害羞膽怯的是他，兇意殺氣彌漫的是他，小心翼翼的也是他。

中島敦腦子空白一片，只盯着近處她的皮膚。

梨梨子醬的味道，在他臆想裏似乎真的炸開在舌尖，肯定是他很喜歡的味道。

太好了，能和梨梨子醬在一起太好了。

能被喜歡的人喜歡太好了。

中島敦一整天的混亂情緒一股腦傾瀉。

戀人的同居在他眼裏意味着另一種關系的上升。

她願意和他處于相同的空間。

胸腔擠滿了對她的依戀。

而現在，梨梨子的态度給予他的無限勇氣，讓矛盾的異能者愛戀依賴地抱着他的戀人，進行無意識的最淺層次的“标記”。

仿佛抛下一切僞裝，真真切切為她跳動的心肉在稠黑中顯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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