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進屋,?梨梨子随意将鞋脫掉，在木質地板上光着腳撲到沙發上，還在上面彈了一下：“一回家就好累——”
中島敦彎身把她的鞋擺放好，提着少女的拖鞋軟乎乎地笑道：“不要光腳啊梨梨子醬。”
梨梨子頭埋在沙發靠手上,?聞言幽幽轉向他：“地今天拖過了,?是幹淨的。”
“不是這個。”中島敦自己換了鞋,?向前幾步将少女的拖鞋放在她懸空的腳下位置，“是容易着涼啦，最近不是氣溫降下來了嗎？”
梨梨子看他放下拖鞋又直起身坐在茶幾旁，拿了一個圓溜溜的蘋果：“梨梨子醬要吃嗎？”
“……”梨梨子盯着他，慢慢道，“敦子，今天應該洗澡的。昨天就沒洗。”
“嗯……？”中島敦狠狠一愣，蘋果差點從手心啪嗒落下,?他的紫黃眸就愣愣地瞪大，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的迷茫驚詫模樣。
梨梨子穿上拖鞋走進卧室拿睡衣：“而且這個房子真的很好诶，竟然有浴缸。不錯不錯。”
中島敦聽到卧室裏的少女的滿意聲音,?下意識附和：“那就很好。”
……對哦,?好像是的……住一起，意味着什麽都會在同一屋檐下進行。
和普通朋友同居這些事情都沒什麽，但是和梨梨子醬同居,?這種事情都變得暧昧起來。
當然只有白發少年一個人在慌裏慌張地害羞，梨梨子已經夾着睡衣搶先道：“我先！”
中島敦低着頭到處亂看就是沒看她：“嗯……”
梨梨子反而狐疑地眯眼，她搭在洗漱間門框上不确定說：“……真的我先咯？”
她還以為會搶先後位置的……
中島敦這次沒有說話,?頭上下點了點，停頓幾秒又小心翼翼道：“……有事情梨梨子醬可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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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梨子疑惑皺眉。
……什麽？能有什麽事情？
她先往裏面看看沐浴露什麽的齊不齊全，然後随口嗯了一聲進去。
門被吱呀一聲關閉。
中島敦下意識心髒跟着一跳,?啃了一口蘋果壓壓驚。
梨梨子先放了一池子溫水，她以前租的房子沒有浴缸，這是頭一次，一泡進去溫水漫開，嘩啦啦往外流，溫暖的水包裹住皮膚。
梨梨子靠在浴缸邊幾乎落淚。
…好舒服！！
***
中島敦調大了電視機音量，但虎的聽力太強，硬是在主持人歡欣鼓舞的大聲哔哔中聽到了浴室細微的嘩啦啦的水聲。
心無旁骛，心無旁骛。
中島敦默念，瞳孔都在地震，他緩慢再拿了個蘋果一口口吃掉。
不知道過了多久，浴室裏安安靜靜，中島敦算了算時間，慢吞吞削了一個紅色蘋果等梨梨子出來吃。
結果等了半天裏面都沒有動靜。
中島敦默默調低了電視音量，虎的聽覺十分靈敏，卻依舊沒有聽到一丁點兒聲響。
連剛才偶爾的劃水聲都沒有。
中島敦遲疑不決，他走到浴室門口，磨砂玻璃透出橙色的暖光，隐隐約約。
扣扣。
少年修長的手指彎起，用指關節敲了敲，小聲：“梨梨子醬？”
沒人答應。
他提高聲音，再次敲門：“梨梨子醬——？”
裏面的人仿佛驚醒一樣回答：“啊——抱歉，好像睡着了。”
中島敦提起的心放下：“沒事，快出來吧梨梨子醬，水都涼了。”
嗯，這個時間，再熱的水都會冷掉。
“哦好。”
梨梨子聽到門外中島敦遠去的腳步聲，周身的溫水已經變涼，她立刻從浴缸裏出來，帶出一連串的水花。
嗯……實在太舒服又沒有事情做，就忍不住睡着了……
冷得她迅速穿好睡衣，擦了擦頭發，放掉浴缸的水走出去：“敦子，你去洗吧。”
中島敦卻沒有忙着進去，将削好的蘋果遞到她嘴邊：“梨梨子醬吃嗎？”
梨梨子松開擦頭發的毛巾，低頭就着他手裏的蘋果啃了一口，沒有拿：“你先放桌子上吧，我吹完頭發再吃。”
“好……”中島敦看了看缺口的蘋果，剛才少女低頭靠近的心跳聲減緩。
好像他在向梨梨子投喂食物一樣……不對不對。
中島敦忙制止自己的胡思亂想，進浴室關門。
梨梨子打開吹風機吹頭發，沒發現少年的不對。
浴室沒有白色霧氣，因為梨梨子泡得久了，溫水帶來的暖氣早就消失不見，甚至有一絲涼氣。
中島敦卻覺得熱乎乎的，他脫掉衣服，浴室洗漱臺上有一面鏡子，中島敦側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
以往瘦弱的身體現在強壯了不少，雖然很多舊傷痕依然在，但隐約能看見少年青澀的身體有肌肉的輪廓。
中島敦頓了頓，彎彎手臂，嘗試做出展示手部肌肉的動作。
……嗯，有沒有強壯一點呢？
天知道那次游泳在換衣室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鼓起勇氣走出去，幸好梨梨子醬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這個……說出來更心酸了怎麽回事。
沒辦法，在偵探社的朋友們面前沒什麽，但在戀人面前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在意起自己的外表。
……這樣能不能讓梨梨子醬滿意呢？
中島敦看着鏡子。
女生總是會喜歡更強大一點的男生吧？
唔……好像強了一點。這段時間外出任務很多。
中島敦照完鏡子開始洗澡，他沒有泡澡，一想到這是梨梨子剛才泡過的就害羞得臉燥紅，更別說進去了。
哦對了……他們還會用同一個沐浴露。
中島敦定定地低頭看手裏的沐浴露：“……”
這種既羞恥又開心的情緒怎麽回事。
***
梨梨子吹幹頭發，一口一口吃掉男朋友削好的蘋果。
才吹幹的硬質頭發毛毛躁躁的，梨梨子用膠圈束好，回屋躺床上玩手機。
等中島敦出來發現客廳沒人，他看一眼卧室，吹幹頭發就馬上關掉電視機和客廳的燈，跟着進去，完全沒有自己在客廳娛樂的想法。
梨梨子剛剛跟宮前劍聊完天。
[宮前先生：直接叫我劍吧，下周我來收稿。]
[梨梨子：好的劍先生。]
梨梨子将“宮前先生”的備注改為“劍先生”。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擡頭，銀發少年站在門口，洗完澡露出的皮膚都是粉紅色的，整個人仿佛在冒熱氣。
他喊了一聲梨梨子的名字，遲疑地鑽進自己的被子。
梨梨子側頭看他，伸手摸了摸中島敦的頭發，才洗完，細碎的銀發軟軟的，很好摸。
“唔……”梨梨子看中島敦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默默湊近。
她有一種男朋友在悄無聲息地蹭她手心的錯覺。
兩人的距離接近，兩床被子間的空隙減少。
梨梨子想了想，為了公平提議道：“你也可以摸我的。”
她的發圈取掉了，毛毛躁躁的黑發重新翹起。
中島敦：“诶！？……好、好吧。”
他心裏覺得應該拒絕，但最後到嘴邊卻是迫不及待地答應。
中島敦擡手摸到少女的發，硬硬的，有點紮手。
梨梨子醬的頭發……好舒服。
中島敦得出和事實完全相反的結論，眯着眼不自覺笑着順她的發尾。
梨梨子：“怎麽樣？”
她自己摸都硌手。不過敦子的倒是軟趴趴的，羨慕。
中島敦傻笑：“很舒服啊。”
梨梨子皺眉：“……？”開玩笑的吧？情侶之間的安慰話？
她最後都放手沒有摸了，中島敦依舊沉迷，從她發根撸到發尾，從耳發撸到後面的黑發。
仿佛一個人型梳頭機。
梨梨子打算等他撸夠，但時間太久，她有種快要禿頭的感覺。
梨梨子幽幽看着他：“夠了麽？”
中島敦回神一驚，讪讪放下：“夠、夠了。”
其實沒有，總覺得梨梨子醬的頭發硬硬的存在感極強，在他手指間劃過有種強烈的“梨梨子”的感覺……不知道怎麽形容，反正很喜歡。
特別是梨梨子近距離注視他的視線，幾乎讓中島敦飄飄然起來。
梨梨子轉頭關燈：“好困，睡覺睡覺。”
燈關閉，黑暗中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中島敦悄悄側身望着閉上眼的少女，小聲：“……梨梨子醬，後天多久去呢？”
梨梨子沒睜眼：“嗯……大概下午？三十分鐘就到了吧。”
中島敦：“是和上次那個金發的殺手嗎？”
嗯？哦……索尼雅嗎？
梨梨子：“是啊。”
安靜下來，梨梨子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她以為沒有問題了，于是逐漸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中島敦聽着少女入睡時變得更加漫長的呼吸，在黑暗中緩慢眨了眨眼。
……殺手的話，不會很危險嗎？仇家什麽的。
***
梨梨子在家又畫畫了一個下午，晚上和中島敦在外面吃飯散步回家。很快到了同學聚會的那一天。
她在等電車，低頭發消息。
[梨梨子：我知道啊，沒事沒事。]
[敦敦子：要注意安全啊梨梨子醬。]
[梨梨子：放心好了！]
她收好手機。
好像敦子很不放心，千叮咛萬囑咐，就差從電話裏跳出來親口給她說。
梨梨子進車。
[梨梨子：你們到了沒？]
[安奈：已到！誰也比不上我！]
[索尼雅：等等，我需要一點時間處理東西。]
[梨梨子：……]
她從索尼雅的消息裏嗅到一點點血液的味道，估計是殺手需要處理的東西吧。
說是同學聚會，也就她們三個，其餘人也沒有到相聚的關系。
二十多分鐘後，梨梨子下車，按照地圖走向奶茶店。
***
這邊，武裝偵探社今日沒有新的任務，銀發少年焦急地在寫報告。
偶爾心裏冒出想法。
梨梨子醬應該到了吧？不是橫濱異能者應該很少……
太宰治日常悠閑，“敦君，你一副啊我好擔心好想飛過去多久才下班的焦急表情呢。”
中島敦一驚：“诶？太宰先生……抱歉。”
谷崎潤一郎一愣：“發生什麽事了？”
谷崎直美照舊抱着她哥哥潤一郎，意味深長道：“啊——是擔心戀人吧，就和直美一樣哦，哥哥一個人我也會擔心得要死掉的——”
“直、直美！這裏不可以！”谷崎潤一郎紅着臉忙制止她亂動的手。
衆人：“……”
國木田習慣性無視他倆，“沒事敦，太宰那朋友不是認識暮雨小姐的朋友嗎？”
中島敦一臉希冀地望向太宰治。
“織田作？”太宰治笑笑，“他說很危險呢那孩子，厲害的殺手，以前高中就出任務很出色了。”
中島敦：“……”
那仇家應該很多……更擔心了怎麽辦！！
太宰治笑眯眯看着少年後輩更加坐立難安，不怕亂的加一句：“而且以前織田作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差點中招了呢。”
國木田警告：“……太宰。”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太宰治舉手做投降狀。
他站起來走出去，路過中島敦時鳶色眸低垂，富有深意：“要時刻警惕哦。”
“……”中島敦頓了頓，低頭看白色的紙張沉默，額前碎發遮住眉眼看不清神色。
……太宰先生不說他也會這樣，時時刻刻都在注意着梨梨子，關注她的一舉一動，一點點情緒的改變都會察覺。
太宰治打開門走出去，卻被身後跟出來的金發男人叫住。
國木田獨步仔細觀察他：“太宰，你很不對勁。為什麽要這麽插手他們情侶之間的事。”
太宰治擺手，死不認賬：“诶——我才沒有。”
“……”國木田深深盯着他。
駝色風衣的男人看他一眼，慢悠悠嘆口氣，狀似妥協道：“怎麽說也是我拉敦君進偵探社的，算是引導者？”
國木田吐槽：“沒看出你是這麽有責任心的一個人。”
“那是什麽話哈哈哈哈哈，我可是會傷心的哦國木田君。”太宰治愉悅道，停頓幾秒，才低聲說，“……我說的是真的。我以前差點就要失去自己的朋友了呢國木田君，有時候等意識到對方的重要性時通常已經晚了，更別說自視甚高的異能者。”
如果他的朋友織田作在幾年前的危機死掉，那可真是難以想象，幸虧熬過來了。
嗯……雖然現在去國外了，不過還可以接受，偶爾回來喝喝酒什麽的。
所以他只是善意的提醒罷了，畢竟敦君可是選擇了更難的一條路——和一個沒有異能力，沒有半分涉及他們異能者世界的普通人交往，将對方牢牢地禁锢在心上，像是圈地，把她圈在離自己最近的位置。
嗯？這樣一看，暮雨小姐身邊最危險的因素是敦君也說不定。啊……抱歉暮雨小姐，不能提醒你。
太宰治毫無愧疚心的想。
只要維持這個局面，敦君不會邁出那一步的，所以放心好了暮雨小姐。
國木田獨步皺眉：“太宰……”
“況且，”太宰治微微勾笑，偏頭，“你也意識到了吧國木田君，敦君在暮雨小姐出現的那一天起就變了不少——嗯……也不能這麽說，應該說他的弱點更明顯了。敦君可經不起失去暮雨小姐的痛苦，是個不确定因素呢。”
國木田一愣。
他确實發現了，但是一直沒有細想，畢竟他堅持不幹涉別人的私事。
他不禁開始分析暮雨小姐遭受危險失去生命的糟糕假設。
……敦，會崩潰掉的。
毫無疑問。連旁觀者都看得出敦與暮雨的依賴關系。
“但是這不是我們的職能，只能讓敦君自己去守護了。”太宰治忽然涼薄的笑出聲，“偵探社需要近攻型異能者。敦君是同伴，但他如果守護不了自己瘋掉，那就……”
他轉頭看向街道，無所謂道：“那就沒辦法了。”
“太宰！”國木田警告他的危險發言。
“喂喂國木田君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壞好不好？我是指要盡力幫助敦君啊。”太宰治大聲反駁。
國木田狐疑：“真的？”
太宰治表情認真點頭：“當然了，都說了畢竟是我帶敦君進偵探社的，他可比我以前遇到的一個需要管教的下屬好多了……再說誰知道港口黑手黨知道暮雨小姐的存在會為了一些目的做什麽，啊，他們的心很肮髒的！特別是那個暴力狂！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
中間的話音量降低，國木田沒有聽清，後面的對港口黑手黨的控訴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太宰治沒等他問就嚴肅道：“而且你知道麽國木田君，談戀愛到一定程度會生一種病，一天不見到對方就會死掉，每分每秒都想挂在對方身上，滿腦子都是對方，入土都是想着對方哦。”
“誰信啊！？人這麽容易死的嗎！”
“真的，外國教授發表過論文的，不信你去網上查。”太宰治信誓旦旦，“因為案例很少，沒想到敦君也得了這個病。”
國木田狠狠動搖：“……真、真的嗎？”
“真的真的，要不然我為什麽要這麽提醒敦君早點去見暮雨小姐。快記下來，萬一遇到這種任務。”
“哦哦對。”國木田認真地記筆記，“談戀愛的病——那需要實驗一下見照片可不可以，萬一敦以後要出差……”
太宰治湊他旁邊看他寫的東西，忽然噗嗤笑出聲，到國木田耳邊輕聲道：“還有一件事。”
國木田疑惑：“什麽？”
太宰治小聲哔哔：“那個病，是假的哦。”
太宰治說完就立刻遠離，揮手：“再見國木田君！”
駝色風衣男人飛速溜走。
“……”國木田手中的鋼筆斷裂，“太宰治——！！還沒有下班你給我回來！！”
太宰治當然不會回來，跑得飛快，國木田氣得爆炸，回偵探社，坐在自己座位上繼續工作。
“……”不知道為什麽，他眼鏡白光一閃，在電腦搜索關鍵詞。
……什麽？真的有類似的病？
國木田幽幽看向辛勤工作的銀發少年。
中島敦努力使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要不然腿就可能會不聽使喚自己動起來去尋找少女，察覺到一股複雜的視線，他擡頭。
中島敦：“……”
中島敦：“呃……國木田先生有什麽事嗎？”
國木田獨步推推眼鏡：“敦，你有暮雨小姐的照片嗎？”
“……诶？”中島敦卡殼，然後發現自己居然沒有。
他沒有梨梨子醬的照片……！！！
作者有話要說：假期第二天快樂（？）
感謝在2021-10-01?23:00:33~2021-10-02?22:14: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楊柳拂河橋。?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