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梨梨子算是在養傷階段——雖然吧,?即使不受傷她也是這種生活狀态。

由于上次那種奇怪的互動太過舒服，梨梨子忍不住再攬住中島敦的脖子，小聲：“我還想來一次。”

中島敦瞳孔微微縮小：“………好。”

……心髒！！被一支箭射中的感覺！！

她窩在沙發上，會被少年往裏壓,?軟軟的沙發墊陷下去,?看起來像是少女被鑲嵌在裏面。

梨梨子一只白皙的手臂有紗布,?抱住他的背，另一只手臂有可疑的紅點，扯住他的發。

頭頂明晃晃的白燈都變得模糊，似乎在偷聽底下細細的摩擦聲。

先是梨梨子哭出來，不過是舒服的哭。

冒的淚花又很快被舔去。

然後梨梨子舒服夠了，拒絕，變成了中島敦紅着臉哭。

默默哭，垂淚像只兔子,?眼睛紅紅的，從一開始就是紅的，現在染上哭泣的微紅。

梨梨子以為他也是舒服的哭的,?就沒多在意。

誰知道過了幾天,?次數越多，中島敦最後掉眼淚就越委屈，不出聲,?就默默地自己縮成一團，抱住膝蓋頭埋在臂彎裏，只露出一雙眼睛盯着她。說是哭其實也只是紅了眼眶,?沒有每次都真的掉眼淚。

即使是遲鈍的梨梨子也在一周後發覺不對。

因為被敦子看着居然有種負罪感……

在又又一次晚上梨梨子喘着氣抱着他，中島敦已經習慣，甚至不用梨梨子推他,?她一個呼吸頻率的變化都能讓中島敦知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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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聽話地停下，原本應該松開她，但是中島敦依舊沒有，他等梨梨子說了他才會戀戀不舍地離開。

這次梨梨子平緩了呼吸，卻沒有讓中島敦離開，反而眨了眨眼，裏面積累的淚水頃刻間冒出眼角，中島敦下意識迎上去。

梨梨子閉眼，溫熱在眼皮掠過，她習慣了：“……敦子，你不舒服嗎？”

“诶？……嗯……梨梨子醬為什麽這麽說？我很舒服！”以為自己說了不舒服以後這種事情會減少的中島敦極力否認。

梨梨子：“好吧……因為看你每次都很委屈的樣子。”

“……”中島敦一哽，半晌，慢慢道，“沒有的，因為…因為我也很舒服……”

然而舒服的程度是卡在那裏，不上不下的。

中島敦默默吞掉內心的眼淚。

梨梨子狐疑：“這樣。”

看來她誤會了。

梨梨子很快高興，雖然每次那樣她全身都黏糊糊的，但是洗個澡就沒事：“那下次再來好嘛。”

“當然可以！”

中島敦痛并快樂着。

***

日子按部就班地進行，梨梨子再次跟劍先生交稿。

咖啡廳內，胖胖的編輯推一下自己的眼鏡，仔細觀看手稿：“不錯，梨子老師的劇情越來越流暢了。”

梨梨子：“謝謝劍先生。”

“沒事，是梨子老師你的确在進步。”

那可不是……整天待在房間裏玩一會兒就畫畫，畫一會兒就玩，的确進步很快。

梨梨子日常道謝，哈哈笑幾聲。

這幾天也和索尼雅安奈她們出去玩了幾次，老實說每次梨梨子出橫濱，然後玩了個痛快回家時，都能看到家裏一只銀色大貓默默等着她。

看見她回家，中島敦失落又寂寞的表情瞬間變為開心欣喜，堪稱變臉大師。

梨梨子差點幻視成一只狗狗在等她回家，中島敦仿佛身後有一條尾巴，高興得飛速旋轉成陀螺。

“梨梨子醬辛苦了！”中島敦笑得軟乎乎的。

“啊不，我是去玩的……”梨梨子沒說完手裏的行李就被中島敦提走收拾好。

然後他會坐在餐桌邊緊張抿唇：“我做好飯了，是梨梨子醬最喜歡的咖喱哦。”

“啊謝謝。”梨梨子坐下，香氣撲鼻，她禁不住露出笑容。

“沒事。”中島敦撐着下巴露出傻笑，相處久了他的一些話也很容易在兩人獨處時說出口。

“梨梨子醬，玩的開心嗎？”

梨梨子：“嗯！開心。”

“那、那我們下次也出去玩好不好……”中島敦臉紅撲撲的。

梨梨子吃一口咖喱，欣然同意：“當然可以。”

中島敦：“那我們下次要去哪裏玩呢？”

他陷入提前的幻想中。

梨梨子腮幫子鼓鼓的，看着男友捧着臉雙眼發亮，仿佛随時能迸發出一朵小花，她嗯了一聲：“都可以。”

吃完飯，梨梨子洗澡，雖然玩了幾天但一回到家就又累又困，栽倒在床鋪上。

她臉貼在枕頭上，迷迷糊糊昏昏欲睡，中島敦進來就看見少女趴在床上蔫蔫的，也沒有蓋被子，壓在被子上的。

中島敦失笑，撚住被子一角：“梨梨子醬要蓋被子啊。”

她悶悶嗯了聲，往旁邊一滾，被壓住的被子露出，中島敦順勢扯出來蓋在她身上。

他嘴角是忍不住的笑，自己也縮進被窩，看着因為臉被壓住堆起可愛軟肉的少女。

啊……已經五天沒有見到梨梨子醬了。

每天一個人在床上睡覺，中島敦偶爾會抱着被子滾來滾去。

唔……沒有梨梨子醬的味道。

每天下班都在想念。

但知道梨梨子玩的很開心又想她多玩幾天——畢竟梨梨子醬很少出去，他怕她無聊，中島敦不能每時每刻陪着梨梨子醬是最大的遺憾。

既想她和朋友們多玩幾天，又忍不住偷偷想念想讓梨梨子醬快點回來。

極度矛盾的心情。

一般體現在晚上他給梨梨子醬打電話的對話裏。

他給在外面旅游的梨梨子打電話時說話都混亂：“梨梨子醬多久回來啊……沒有催的意思！因為梨梨子醬玩的開心就玩的久一點更好……也沒有不要梨梨子醬回來的意思！”

與中島敦的慌亂不同，梨梨子一如既往：“大概是後天就回來了敦子。”

“好……”

還有兩天……！

“我好想你啊敦子。”

确實想，打電話的時候最想，梨梨子習慣了有中島敦的生活，白天玩樂夠了，晚上寂靜時就會想他。

“！！”中島敦驚到，炸毛，他正滾着被子側躺在梨梨子睡覺的那一塊地方，軟乎乎的銀發散在屬于少女的枕頭上，她不在家，中島敦日常“鸠占鵲巢”，是懷着害羞又隐秘的心思在她睡覺的地方睡着的。

中島敦磕磕絆絆：“我…我也好想你啊梨梨子醬……”

啊啊啊說出來了！

“嗯，我後天就回去了，晚安。”

“晚安……”

挂了電話。

那頭的梨梨子和安奈開始枕頭大戰，這頭的中島敦又在床上滾了滾心跳不已。

總的來說，他們的情侶生活過得很好。

***

又是陽光的一天，梨梨子在房間畫畫，手機鈴聲響起。

“喂喂喂，暮雨小姐嗎？”

梨梨子一愣：“啊是的，太宰先生？”

“嗯嗯，打這個電話只是想說一句，那個院長出車禍去世了。”

“……啊？”消息太突然梨梨子甚至沒反應過來，她頓了頓，“敦子知道嗎？”

“知道了哦。”太宰治瞥一眼崩潰完搖搖晃晃往家裏走的少年背影，“快回去了吧。”

“好，謝謝太宰先生。”

“嗯……暮雨小姐不傷心嗎？”

梨梨子：“不知道。”

實際上真不知道，她心裏暫時空落落的，沒什麽情緒。

太宰治的笑聲傳過來，很快挂了電話。

梨梨子愣愣的，門口突然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她走過去，門打開，站在門口的銀發少年眼睛哭泣過的痕跡沒有消失，嘴角卻是上揚。

梨梨子：“敦子我知道……”

她沒有說完，中島敦就一把抱住她，像是鑲嵌在懷裏。

“……梨梨子醬。”他輕輕的嗓音。

“為什麽我現在——”

“好暢快。”

溫熱的淚水同時掉進她後領，扭曲的情緒清晰可見。

“………”梨梨子回抱他。

複雜的感情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于是用動作。

這個晚上是一起擁抱着入睡的。

他纏得很緊，梨梨子好像被一只蛇纏住四肢，明明蛇自己就冰涼，非要索求她的溫度。

梨梨子一直沒回過神。

按理說，院長保護過她，但是也傷害過她。

奇怪。她又該用什麽态度對待他。

……其實也無所謂了，畢竟，誰也沒想到院長去世的原因是這樣，他意外墜入死亡深淵，誰都沒回神。對死亡的人思考她什麽态度，又覺得失去了意義……

中島敦緊緊抱着她，像是抱着救命稻草不斷地索取溫度。

梨梨子到半夜都沒有睡着。

四肢糾纏，中島敦的腦袋沒有安全感地緊貼在她鎖骨處，剛剛還在細微的顫抖，現在停下。

梨梨子甚至掙脫不開。

沒有多餘開解的話，她不會。

沒有她對院長的評判，沒必要。

只剩下沉默，與身體的陪伴。

梨梨子半夜醒着，忽然埋在她鎖骨處的少年擡頭，自己在流眼淚，卻輕輕伸舌舔走少女的淚水。

梨梨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絕對不是因為什麽為親人的哭泣，也許對院長有一些感激之情，但也有傷害的怨念。

梨梨子不是情緒外露的人，她不清楚。

大概單純的覺得，過去，就這樣随風飄散了。

不管是父親還是院長，都随風飄散了。

不管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回憶，參與的人都退場。

黑暗裏，同一個絨被下，兩人明明都在無聲地落淚，少年卻一下一下吞掉她的眼淚，自己的眼淚沒入床單變成深色的一點。

梨梨子覺得冷，她伸手進中島敦的上衣下擺，中島敦逐漸從她下腮的淚水一路舔到她的眼睛，拖住梨梨子的小臂将她送進自己衣物包裹下的身體。

直到她覺得暖和，沒有流眼淚了，中島敦才停下，但是依然是緊緊纏住的姿勢。

換成梨梨子嘗試一樣吻了吻中島敦的濕潤的睫毛，結果一下子吻出更多的淚。

中島敦一被她模仿着吻淚，手臂緊了緊，梨梨子更加貼近。

她同樣吻到中島敦沒有掉眼淚了才停止。

夜色逐漸變淺。

無需言語，相擁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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