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談晴并沒有向金貞淑解釋自己辭職的真正原因，她當時守着談母，不知道何時能再回S城，只能編出學業忙的理由，辭去助理的工作。

周業榮從金貞淑的別墅出來，再度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個號碼就變成無人接聽的狀态，仿佛擁有這個號碼的主人消失了。

周業榮心裏隐約不安，談晴平時除了學習就是兼職，簡單的兩點一線的生活，自從她上了大學，他就沒有再讓小江注意她的行蹤，本以為她會一直好好地待在那裏。

周業榮查談晴的網絡圈子，從微博到朋友圈，全部停留在三個月前，似乎結束泰國之行，她就有意無意地與他保持距離，回憶前最後一通電話，她當時的語氣就不對勁。

周業榮驚覺自己錯過了什麽，思忖片刻，他決定到S大走一趟。

冬天的夜晚寒冷刺骨，談晴仍然穿着秋天的裝束，黑色衛衣和小腳褲，之前合身的衣服如今穿在她身上顯得特別寬大，她瘦了，瘦的骨頭的形狀都能清楚地看出來。

離開校園三個月，再回來已經是期末考，翻開書本，全是嶄新的陌生的知識。她想在考前三天補上落下的功課，顯然是不可能的，而她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樣拼搏。失去了主心骨，她如今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只是機械化地去完成。

談晴失魂落魄地游蕩在圖書館與宿舍之間，那麽冷的天，她穿的少，又不見凍，面容冷如冰霜，如同這個格外寒冷的嚴冬。

從圖書館裏出來，有認識她的人在背後議論。道是三個月前，談晴被曝出其綠茶婊的真面目之後，就申請休學了，到了期末才回學校考試，這樣的行為無疑是坐實了帖子的內容。

談晴毫不在乎，如今沒有什麽能夠引起她內心的波瀾，這些诋毀或诽謗，人們熱諷冷嘲的言語，相比失去談母的巨大悲傷，都不算什麽了。

談晴無動于衷地經過那些在背後編排人的八卦女生，帆布包裏放着一摞書，她沉重地走在蕭索的校園小道上，天寒地凍，她的背影看起來那麽削瘦，脆弱，孤單。

男人寬大溫暖的軍綠色大衣倏然從天而降，包裹住她嬌小的身軀，談晴停頓腳步，轉過身，只見周業榮微笑着站在她面前，雙眼熠熠生輝，仿佛藏着星辰大海。他那富有磁性的悅耳嗓音在她耳邊道：“怎麽穿那麽少？要風度不要溫度了？”

談晴沒有問，他是什麽時候來的，跟着她走了多久，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周業榮裏頭的裝束特別像剛從秀場出來，銀灰色襯衣收緊紮在黑色西褲裏，微卷的劉海帥氣地貼在眉間，嘴唇像含了一顆紅糖果，又紅又甜。

四下無人，周業榮不怕暴露身份，他大而暖的雙手捧起談晴被凍僵的雙頰，低頭望她的額頭輕呵氣。

“這樣有沒有暖和點？”

談晴眨了眨眼，他呵出的氣流變成白色的霧茫，把她一下子罩住，身體仿佛被注入了暖氣，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重新活了過來，被凍結的血液開始流動，她又有心跳。

“怎麽不說話？該不會被凍傻了吧？”

談晴緩慢地伸出雙手，圈住男人的腰身，周業榮配合地改将雙手緊緊地回抱她，心裏稍微安定下來，還好，小姑娘沒有裝作不認識他。

談晴側臉貼着他溫暖的胸膛，沉默地汲取周業榮身上的溫暖。

周業榮抱住她，驚覺她瘦得那麽厲害，本就細的腰更是纖瘦，不盈一握，究竟過去這三個月發生了什麽？

談晴不想說話，周業榮就默默陪着她，牽着她的小手漫步在校園中，大約走了一小段，談晴主動停下來。再過去就有人煙了，她不想周業榮被同學認出來，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談晴想把大衣脫下來還給周業榮，他拒絕了，從褲兜裏掏出黑色口罩，他戴上之後，只露出一雙鳳眼，朝談晴眨了眨魅惑的桃花眸，他說：“跟我走。”

談晴不動，只是回望他，眼神仿佛在問，去哪裏呢？

周業榮幫她戴上大衣的毛領帽子，撥了撥她的劉海說：“去我家。”

談晴猶豫不前，周業榮不給她退縮的機會，握緊她的小手，熟門熟路地穿過校園小道，從S大的後門而出。

因是冬天的夜晚，風大寒冷，校園裏人煙稀少，周業榮帶着談晴，倒也不怕被認出身份。門衛是個老大爺，黑夜中眼神不太好使，最初就把周業榮錯認為大學生，聽到周業榮說要帶女朋友去看醫生的話，直接放行了，只因談晴的面色蒼白，看起來确實不适。

周業榮是自己開車過來的，灰色賓利隐藏在夜幕下，他紳士地打開副駕車門，邀請談晴上車。

談晴頓了頓，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最後還是把手交給他。

記不清上次來到這個高級小區是什麽時候的事了，看到周業榮按下最頂層，談晴恍惚，如果時間能夠倒流，那該有多好。

周業榮家裏開了暖氣，進屋的感覺溫暖如春，他幫談晴把大衣脫下，又從她肩上卸下裝滿書本的帆布包，他什麽都不問，把她當成小公主似的伺候。

從衣櫃裏找出一件最小號的襯衫，他說：“洗個熱水澡。”

談晴的心情灰暗，無暇去欣賞他的大房子，赤腳踩在奢華浴室裏，周業榮摘下她的發圈，發覺她的頭發又變長了，披在肩上柔軟得像海藻一樣。

“我自己來。”

談晴終于開口說話，不過卻是一聲拒絕，周業榮點點頭，替她關上浴室門。

談晴洗完熱水澡出來，只見她把男人的襯衫穿成了別致的襯衫裙。

周業榮已經煮好面，他揮揮手，叫她過來。

“趁熱吃，糊了就不好吃了。”

周業榮雙手放在談晴肩膀，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她吃面的時候，他就在身後，把她頭上的毛巾拆下來，替她瀝幹濕發。

談晴已經好久沒有被人這樣溫柔地對待，吃着吃着，眼淚就不自覺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