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傳承(下)

看到白小飛走了進來,李天林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白小飛卻很冷淡,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淡淡開口道:“來吧!”

這一幕,再次讓一些觀衆看得有些不舒服。

人家不就是想讓你學點東西嘛!

李天林問道:“爺們尿完了?”

“尿完了!”

說着話,白小飛從李天林手裏接過快板:“來來來!”

明顯一副想要快點完成任務的樣子。

李天林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點頭道:“來,把剛才的那個來一遍啊,聽我口令—”

打着拍子:“一、二、三走——”

白小飛歪着臉,應付差事般的飛快的打着快板,根本聽不出太多的節奏,亂七八糟,純粹就是噪音!

李天林提醒道:“好好打,來,唱!”

白小飛立刻張嘴:“…霎時間,只刮得,星散、坑平、冰化…”

剛開始的一段吐字還算清晰,到後來嘴裏就一片囫囵了,嗚哩哇啦什麽也聽不清,最後一句終于清晰了,“哇呀呀呀,憋的我臉發青”,收板,叫了聲“好板”!

李天林愣愣的轉過頭,猛地擡起腿踢了白小飛一腳:“好個屁好!”

“怎麽又打我啊?”

李天林指着白小飛:“你…你剛才那‘哇呀呀是怎麽回事?啊?這‘哇呀呀’是京劇的東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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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觀衆樂了,感情白小飛一直慢半拍啊,剛從彈詞跳出來進入京劇的角色,現在,他已經到相聲師父這裏了,說的卻是京劇的東西!

待會到彈詞師傅那,肯定又得說快板了…

白小飛支支吾吾,總算找到了理由:“師父,我忘詞兒了。”

李天林:“忘詞,你也不能加‘哇呀呀’啊,你得加咱們的俏口兒啊!”

“咱們的俏口?”

李天林白了他一眼:“要不咱們這麽着吧,要不咱們那麽着吧。”

白小飛打着板接了句:“要不咱們怎麽着吧?”

“行,你跟我貧!”

說完,李天林四處轉圈,低頭找東西,像是要揍白小飛,白小飛吓了一跳,趕忙跪倒在地,抱住李天林大腿:“師父——”

李天林一邊擡腿把白小飛往旁邊抵,一邊沒好氣道:“起開!”

低頭看了看白小飛,李天林忽然嘆了口氣:“唉,爺們兒,咱爺倆是沒有師徒的緣分了。”

白小飛此時正一副痛哭流涕的模樣,但眼淚卻沒有出來一滴,顯然是裝出來的,聽到這話,像是解脫了似的‘哦’的一聲爬了起來。

觀衆忍俊不禁。

就在這時,李天林轉身握住他的雙手:“咱倆拜個把兄弟吧!”

白小飛有點懵,目瞪口呆的望着李天林,一時間沒有回過神。

觀衆終于爆笑起來!

先抑後揚的手法加上出乎意料的臺詞,這個包袱終于抖響了!

白小飛眨巴眨巴眼睛:“合适嗎?”

李天林滿不在乎:“這叫忘年交!”

“不是,您圖什麽?”

李天林沒有直接回答,擡腿一腳踢在白小飛膝蓋彎,後者雙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正要掙紮地爬起來,李天林卻把白小飛往下使勁兒按,邊按邊憤憤的大聲道:“我不圖同年同月同日生,就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不學…我就拉你下葬!”

李天林順勢跪下,按着白小飛的腦袋往地上磕頭,大喊道:“蒼天在上!”

白小飛慌忙大叫道:“我學!”

李天林似乎沒聽見,繼續自己動作:“黃土在下!”

白小飛急的聲嘶力竭的大喊:“我學!我學!你撒開手!”李天林這才才氣呼呼的放手。

站起來,白小飛呼呼喘勻了氣,回頭望了望李天林,忽然招了招手:“爺們兒,坐!”

兩人面對面的盤坐在地上。

“大哥,我跟你說啊,你今天是不是必須得拉着我死?”

李天林一拍大腿:“對,兄弟你說對了!”

這句對話一出,全場頓時起哄起來,歡呼着鼓掌!

李天林化着妝,明顯就是一老人,白小飛喊他爺爺都不為過!

這種差輩的調侃,算是是喜劇的一種技巧,充滿了幽默感,觀衆自然覺得新奇、好笑。

當然,這個包袱在高曉攀那裏沒有抖響,原因很簡單,高曉攀那個版本,飾演相聲師父的尤憲超跟他本來就是兄弟,哪怕他演的是一個老人,但在觀衆眼裏,他們還是兄弟,所以再怎麽調侃,都不會有太大的效果!

觀衆叫好,舞臺上的小品還得繼續!

不是相聲,相聲可以等觀衆叫完好。

不可能等觀衆停下來,還是要繼續往下演。

白小飛接着問:“你死,是不是就打算找我做陪葬?”

李天林理所當然回答:“哎,對了,就沖你來的!”

白小飛大聲問了一句:“我不死你就不能下葬?”

李天林立刻點頭:“是這個理兒!”

齊了活,白小飛站起來挑釁似的指着李天林道:“等着我啊!我不回來,你就不能下葬!”

李天林也氣呼呼道:“來,我等着你!”

白小飛把手裏的快板往李天林那一扔,撂了句話:“你等着!”

“你還敢扔我快板,這是樂器,不是暗器!”

白小飛已經離開了,轉身來到盛一雲的房間,李天林也自己走回床邊。

盛一雲坐在床上,懷裏抱着琵琶,比劃着什麽,白小飛一進門,直接道:“來吧,來吧,來吧!”

說着話,白小飛直接搶過了她手裏的琵琶,坐了下來,保持抿嘴微笑的姿勢,看得觀衆既好氣又好笑。

盛一雲回過神後問道:“藥吃了嗎?”

“吃了。”白小飛依然那副姿勢,微笑以對。

“是不是吃錯了?”

“你甭管,唱哪段兒?”

白小飛拿出了剛才應付梅雁舒和李天林一樣的态度——早完事早交差!

“嗯,唱《長生殿》!”

盛一雲話音方落,白小飛直接唱開了:“一見龍顏淚盈眸,兩年宮禁萬千愁…”

白小飛剛唱了兩句,盛一雲伸手扶額,一臉的不忍直視,場下的觀衆咧開了嘴…

白小飛哪裏知道身後的事,還在唱着:“只道今生怎麽能夠見到君王面,幸得那個君王恩重把舊情勾”

前一句還是正經的唱詞,後面發展成了快板的俏皮話…

盛一雲終于聽不下去了:“停!”

白小飛扭頭,盛一雲擺出一副咬牙的模樣:“你就這麽喜歡快板嗎?”

這曲子的原句是“一見龍顏淚盈眸,兩年宮禁萬千愁。只道今生難見君王面,幸得君王恩重把舊情勾。”,而到了白小飛這裏,讓他加了‘怎麽能夠’、‘那個’這樣的快板俏口,盛一雲自然不滿意了。

被盛一雲這麽一瞪,白小飛才想起自己又跟快板搞串了,頓時摸了摸額頭,一副汗顏的尴尬模樣。

《長生殿》選段不算出名,但白小飛和盛一雲演的很好,觀衆一眼就能看明白,紛紛嘴角上揚,想看看白小飛怎麽應對!

盛一雲從床上站了起來,臉色雖然平靜,但似乎有着抑制不住的憤怒。

白小飛做錯了事,趕緊讨好似的跟在盛一雲後面,給她捶着肩。

沉默幾秒刻,盛一雲扭頭看了看白小飛:“小飛啊,我覺得咱們兩個做師徒一點都不合适。”

白小飛楞了一下,臉上露出竊喜的樣子,但嘴裏卻言不由衷卻:“我…我覺我還行。”

“要不然這樣吧?”

白小飛應了一聲:“恩。”

“咱們兩個,結個婚吧?”

白小飛目瞪口呆,往後退了幾步,臺下的觀衆則哄然大笑,甚至還有不少叫好的…

盛一雲今年四十,但身材保持的很好,雖然化了妝,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一位風韻猶存的熟女…

白小飛似乎被臺下的叫好聲吓到了,有點茫然的看了看觀衆,随後讪讪道:“這…合适嗎?”

盛一雲笑了起來,撫掌道:“太合适了!”

然後,她伸出手指,沖臺下比劃了一下:“我這個人沒有別的,就一個優點!”

白小飛有點茫然,問道:“什麽?”

盛一雲微微一笑:“克夫!”

白小飛被吓的再次倒退幾步,驚恐的望着盛一雲,被噎的半天沒說出一句話,盛一雲繼續微笑:“我給你講講前三個是怎麽被克的,第一個…”

“師父!我找一個你能克的去啊!”

撂下這句話,白小飛在觀衆的大笑中落荒而逃,一邊跑着,他還扭頭叮囑:“等着我,師父!”

陳繼禮再次登臺,直接把他截住就:“你怎麽回事?跑什麽?”

“那個…”白小飛慌亂之後,突然眼神一亮:“咦,院長…”

陳繼禮愣了愣,反應過來問道:“啊?”

“您單身嗎?”

陳繼禮繼續愕然的點了點頭:“單身啊。”

白小飛臉上露出一片喜色,抓住陳繼禮的胳膊,拍着他的胳膊道:“那我給你找一個忘年克吧?”

臺下的觀衆再次爆出一片笑聲…

陳繼禮扭了扭頭,很明顯識破了白小飛的伎倆:“你少來這一套!”

直接拆穿:“是不是唱評彈那老太太?”

白小飛傻眼:“你怎麽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陳繼禮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白小飛,直接唱道:“我爺爺小的時候…”

只唱了一句,随後臉色一板:“就聽過她唱評彈!”

白小飛聽到院長的話,直接懵了,茫然的轉頭望了望盛一雲那個方向,随後撲到陳繼禮跟前跪下,帶着哭腔道:“院長…”

這下輪到陳繼禮發懵了,連忙拉住白小飛,急道:“別、別、別介啊!”

白小飛嚎道:“院長啊,我真受不了了!您替我盯一天院裏行不行,這三位我真伺候不了!院長您就盯一天,我真沒法當這個義工,院長我求你了院長!”

一邊說着,白小飛一邊不斷作揖鞠躬,連連後退。

陳繼禮一臉糾結,揮手道:“行行,沒事,你走你的,你走你的!”

說着,他嘆了口氣:“哎,我這個人,就是心眼軟啊我。”

聽到陳繼禮的話,白小飛松了口氣,滿臉興奮的轉身就要走,但剛走兩步,就聽到陳繼禮在那兒扯着嗓子吆喝:“小飛呀,慢點走——啊…”

聲音很大,明顯是想讓那三位都聽見!

而且陳繼禮一邊吆喝,眼珠子還在那兒咕嚕嚕的轉個不停,十足的奸詐相。

剛喊完,聽到聲音的三個師父都走出房間,梅雁舒立刻叫道:“小飛?”

三人異口同聲的道:“要走啊?”

剛走了兩步的白小飛瞬間石化,整個人僵立在那裏,徹底懵逼!

“哈哈!”

觀衆哪料到這一幕,剛剛他們還在想,白小飛都走了,接下來該是什麽情節,誰知道峰回路轉,院長這邊藏着這一手,簡直是往死裏坑白小飛啊!

“這院長太壞了,哈哈!”

臺下笑聲如雷,這是這個節目開始以來,觀衆笑得最大聲的一次!

白小飛松了口氣。

這個最大的包袱總算逗樂了觀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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