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下課,秦家美和秦家宣跑到秦秋意的課桌旁。

“秋意姐,你終于回來了。我們倆都快堅持不住了,大伯娘最近好像發現什麽了,只要我們一回去,就拉着我們問關于你在學校的一些事情,有好幾次差點穿幫。”秦家美拉着秦秋意的手大吐苦水。

秦家宣點頭附和:“是呀,你再不回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秦秋意微微一笑,摸了摸兩人的頭,“謝謝我可愛的弟弟妹妹,你們辛苦啦。吶,我給你倆帶禮物了哦~”

說着,從包裏掏出一袋大白兔奶糖、一盒雪花膏和兩套理科練習冊。

秦家宣撕開包裝袋,快速往口袋裏塞了幾塊奶糖,然後打開一塊塞進嘴裏嚼了兩口,“秋意姐,你可真掃興,練習冊算什麽禮物啊。”

秦家美端起白瓷盒的雪花膏仔細端詳,杏眼裏挂滿喜愛,“秋意姐,這個雪花膏是不是只在市裏的百貨大樓才有的那種?”

“嗯,喜歡嗎?”

“喜歡,謝謝秋意姐。”

“你們兩個人一人拿一套練習冊去做,聽說這套練習冊是今年新出的,跟高考考點重合度很高。我跑了好幾家新華書店才買到,你們可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秦秋意想幫秦家美和秦家宣提升一下成績,最好能考上大學改變命運。

小說原文寫着她們兩個并沒有考上大學,高中畢業後留在縣城的私人作坊裏打工,被老板壓榨了半輩子。

後來兩人相繼結婚,婚後的生活也不盡如人意。

“嗯,好!”

“嗯,好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答,語氣卻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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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意正打算詢問她們的學習進度,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激動又壓抑的男聲:“秦同學,你真的回學校了!”

她的身體稍微頓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眸輕擡,不動聲色地看向那個眼神泛光的男生。

他穿着簡單的白衣黑褲,眉眼清秀,像是後世經常出現在電視劇中的那種校園初戀的樣子,幹淨、純然。

此刻他偏褐色的眼珠正專注地注視着秦秋意,眼睛不舍得眨一下,生怕眼前出現的少女是自己的幻覺。

秦秋意扶了扶額,苦惱地垂下眼簾:又原主留下的桃花債……

秦家宣起哄似的“哦”了一聲,在秦秋意舉起書本作勢要打他時,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書裏并沒有提過姚健舟這麽個角色,不過,原主的記憶中卻有他的影子。

姚健舟追求了原主大概半年的時間,原主偶爾也會跟他暧昧一下,但對他更多的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玩弄于股掌之間。

年後原主去了南橋市發展,更是把他忘在了腦後。

秦秋意沒有繼承原主魚塘的意思,起身準備和他劃清距離,勸他好好學習,不要把過多的精力放在早戀上。

姚健舟見她起身向自己走來,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纖細柔軟的腰肢上。

原來她的腰線這麽細,他悄悄伸出右手在心裏比劃一下,兩只手就能合握住了吧。

緊接着,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思想有些不太正經,姚健舟慌忙甩了甩頭,把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不過……

不過秦秋意這身衣服真好看,她看上去也更漂亮了,莫名讓人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秦秋意不知道她才走了幾步的距離,姚健舟的思想已經活躍到繞操場跑了兩圈了。

“姚同學,咱們單獨聊聊吧?”秦秋意忽略身後滿教室滿臉八卦的同學,聲調輕柔地開口。

姚健舟的臉轟地一下紅了半邊,手指無意識地抓住上衣衣擺搓動着,“哦,好。”

秦秋意帶着他來到樓梯拐角的位置,停了下來。

天邊桃紅色的晚霞撒落在學校的每一個角落,秦秋意完美無瑕的五官被染上絲絲淡粉,凝脂一樣白皙的皮膚像是沐浴過後毛孔微張的模樣,濕潤而溫暖。

琥珀色的眸子也像含了極淡的水氣。

姚健舟趕緊把眼睛移開,不敢再直視她,生怕再看下去,自己心裏會閃現出什麽亵渎的想法。

“姚同學,關于上次你讓我考慮的那件事,”秦秋意決定快刀斬亂麻,“我的回答是‘抱歉’。”

姚健舟曾經在放寒假之前,鼓足勇氣跟原主告白,可惜原主并沒有放在心上。

“你是個很好的人,但是咱們年紀還小,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上了大學以後再考慮感情的事。”秦秋意直直地盯着姚健舟,面無表情地發了張好人卡。

姚健舟瞬間臉色慘白,他緊緊咬住下唇不說話,睫毛顫抖着,看起來下一秒可能就會哭出來。

被他無助的表情弄得一愣,秦秋意的眼皮輕跳:“你不會是要哭了吧?我是真的對你沒那個意思,我喜歡那種高大強壯款的猛男,總之,咱倆沒戲。”

她胡亂說了幾句,随即火速逃離了現場,再待下去,她怕看到某人淚灑樓道。

回到教室,正趕上許玉婷教的數學課,許玉婷瞪了她一眼,然後才開始上課。

秦秋意支着下巴,扯了扯嘴角,無聲地回敬她一個白眼。

“秦秋意,你給我滾出去罰站!”

秦秋意雙手撐着桌子慢慢起身,眉梢一挑,聲調慢悠悠的:“許老師,我能知道為什麽嗎?我犯了哪條課堂紀律?”

言下之意,許玉婷要是找不出她觸犯紀律的罪名,她就不出去。

許玉婷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看着秦秋意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嘲諷的笑,直接折斷了手裏的粉筆:“你剛才對我翻白眼了。”

“哦,原來課堂上不能随意活動眼珠子啊。可是不動眼睛,我怎麽看黑板?”

“你別給我強詞奪理。”

“我看是許老師無理取鬧才對吧?”

巡邏的教導主任見教室裏許玉婷正跟一個女學生對峙,用教棍敲了敲門口的玻璃:“許老師,沒事少折騰學生,趕緊上課,不要耽誤同學們學習。”

許玉婷經常體罰學生,有幾次學生家長甚至鬧到學校來,學校領導沒少給他們賠不是。

教導主任說過她很多次,她就是不聽,依然我行我素的,因此他對她印象特別不好。

許玉婷咬了咬牙,憋屈地應了一聲:“是。”

秦秋意眉眼微彎,重新坐回座位上,不再去看許玉婷恨不得吃了她似的視線。

時間轉瞬即逝,從秦秋意交完一塊錢的報名費到參加完高考預選,不過十天的時間。

這幾天她天天拉着秦家美和秦家宣刷題,試圖利用題海戰術提高兩人對試卷的熟悉度。

考完試,學校給她們放了三天假,三天後會出預選結果。

預選每個地方都有指标,一般會刷掉三分之二到四分之三的人,通過率通常不足30%,像鹿桂縣這樣的小縣城,通過率會更低。

秦秋意三人并沒有回闵家村,而是坐車直接去了南橋市。

她們父母在南橋市的小飯館已經正式開始營業。

“聚香樓家常菜館”同樣在紅旗大街上,離青·墨科技公司不到一站地的距離。

柯榮在聽說秦峰他們要來市裏開飯店時,特意讓柯靖墨幫忙找的店鋪,租金也便宜了一些。

柯榮還帶着柯靖墨一起去跟秦峰、劉思豔兩口子說了取消婚約的事,并道了歉。

他們兩口子搖搖頭說是兩個孩子沒有緣分,并沒有責怪柯家的意思。

離開菜館,柯榮私下對柯靖墨囑咐:“你叫你手底下那千八百號員工多去秦叔叔的店裏捧捧場”,希望借此彌補一下秦峰兩口子。

柯靖墨只冷淡地回複一句:“公司裏有食堂。”絕口不提要去捧場的事。

把柯榮氣了個倒仰。

“爸、媽、二叔、二嬸,我和家美家宣來看看你們。”

她們來的時間,恰好趕上晚飯的飯點,飯店裏來了四五桌客人,秦秋意和秦家美放下書包,到廚房幫忙端菜。

劉思豔是主廚,丁春蘭是收銀員兼服務員,秦峰秦立負責進貨、配菜、收拾衛生等,四個人分工明确,把小菜館經營得倒也有聲有色。

因為柯榮不遺餘力的推薦,加之菜館的環境幹淨整潔、菜色經濟實惠,所以,來“聚香樓家常菜館”吃飯的客人不算太少。

“服務員,我們要的紅燒茄子和糖醋裏脊好了沒?”

丁春蘭笑眯眯的,“你們請稍等一下,我這馬上去廚房催催。”

“服務員,有沒有白酒?”

見丁春蘭去了後廚,秦秋意拿起酒水單子遞過去:“你好,請問想要哪種白酒?散裝和瓶裝的,我們這裏都有。”

“瓶裝的,就要咱們本地産的‘南橋清’。”

丁春蘭端出一盤糖醋裏脊上桌的時候,秦秋意已經幫客人記好單子,拿出白酒并幫他開了瓶。

晚上八點,小菜館徹底清淨下來。

劉思豔揉着酸痛的肩膀,端着最後幾盤菜出來。

“大家過來吃飯吧。”

秦家宣和秦家美歡呼一聲,坐在一張剛被秦峰清理幹淨的桌子上,丁春蘭放下算盤和記賬本,也圍了過來。

丁春蘭:“大嫂,你猜咱們今天的進賬有多少?”

“多少?”

“足足150塊錢。”

正在拖地的秦立一愣,扭頭和秦峰對視一眼,飯店裏的氣氛倏然産生了一絲不同尋常的變化,大家的眼底疲憊卻興奮。

秦立掰着手指算筆賬:“賺了150塊錢,利潤大概是100塊錢左右,咱們一家分30塊錢,一個月30天,那豈不是有……”

“一個月有900塊錢。”秦家宣搶先答道,他激動得跳了起來,第一次明确感受到家裏終于要擺脫赤貧了。

秦家宣迫不及待地提要求:“爸,媽,我看上了一雙球鞋,學校的好多男生都有,能不能給我也買一雙?”

秦立用手乎了他一巴掌,“先看看你這次的成績怎麽樣,要是考得不好,別說是球鞋,我連飯都不給你小子吃。”

提到成績,秦家宣立刻抿緊嘴唇不吭聲了。

他考完試就知道,這次預選估計通不過。

丁春蘭把秦家宣叫到身邊,指尖緩緩地揉着他堅硬的短發,看着他腳下那一雙幾乎被大腳趾頂破的布鞋安慰道:“放心,不論成績怎樣,媽都會給你買雙新鞋。還有家美,給你們倆一人一雙。”

以前家裏條件太差,孩子們穿的衣服和鞋子經常是大補丁摞小補丁,基本沒穿過新衣服新鞋。

如今日子慢慢好起來,她不想孩子們再受苦。

“謝謝媽!”秦家宣快樂得像個孩子一樣,猛地抱住丁春蘭的脖子撒嬌賣萌。

秦家美把頭貼在丁春蘭的肩膀上,輕聲說:“謝謝媽。”

“秋意,爸爸也給你買……”秦峰也想享受一下女兒的親昵,準備發動禮物攻勢,結果看到女兒身上的新衣服和新鞋,後面的半句話直接被噎回了嗓子裏。

劉思豔看着秦峰卡殼的樣子,翹起嘴角偷着樂。

“咳,秋意,你什麽時候買的新衣服新鞋?哪兒來的錢?你不會是去唐家了吧?”秦峰才問到一半,便眉峰緊鎖,最後提到唐家時,差點鎖成死結。

“唐家的人看不起咱們,你自尊自愛一些,不許再找她們。”

他的語氣有些重,但不是針對秦秋意,而是之前被唐父唐母還有唐秋朵和唐曼給氣的。

別的人就不說了,他們養了十八年的秋朵,在知道她不是秦家女兒的那一刻,立刻就跟唐家人走了,毫不猶豫地改了姓,從此再沒有看過他們一眼。

唐秋朵最後輕慢漠然的眼神,至今像一根刺一樣卡在秦峰心裏。

秦秋意知道他的心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爸,我沒有去唐家。”

“大概一個月前,南橋市第一紡織廠在報紙上征集服裝設計圖,我閑來無事就畫了幾張去投稿,結果被選中了。紡織廠不僅給了我300塊錢,還送了我三套衣服,喏,我身上這身就是。”秦秋意半真半假地解釋了一下,讓秦峰和劉思豔放寬心。

聲音剛落,滿屋子人的視線立刻集中在她身上,驚羨不已。

丁春蘭詠嘆一聲:“秋意真厲害,畫幾張圖又能賺錢又能賺衣服。”

秦家宣和秦家美眼睛睜得老大,錯愕地盯着秦秋意,像是不認識她似的。秦家宣甚至還無意識地張大了嘴巴,看起來有點搞笑。

劉思豔詫異地望向女兒:“這件事你怎麽沒跟我們提過?”

“我這不是不想上交那300塊錢嘛,想偷偷給自己買點吃的用的。”秦秋意眨巴眨巴桃花眼,眼睫随之一顫一顫的,像兩只振翅欲飛的蝴蝶,臉上帶着一絲小女兒家獨有的羞赧。

劉思豔捏了捏她小巧玲珑的鼻子:“這麽小就知道藏私房錢了?”

秦秋意“嘿嘿嘿”傻樂兩聲,試圖蒙混過關。

劉思豔捏緊秦秋意的鼻子不讓她呼吸,迫使她張開嘴巴呼氣,“說,下次有事還敢瞞着我們不?”聲音輕柔,語調中卻壓着笑意,透出淡淡的調侃意味。

“不敢了,絕對不敢了。”秦秋意匆匆擺擺手,試圖逃離劉思豔的控制。

劉思豔大發慈悲地松開手,擡了擡下巴,“哼,諒你也不敢。這次就暫時饒過你,錢你就自己拿着當零花吧。”

秦秋意用手指在右手上比了一個下跪的姿勢,聲音甜軟中含着幾分俏皮:“謝母後不殺之恩。”

“你就耍貧吧。”劉思豔假意瞪了她一眼,然後轉過頭招呼大家吃飯,“快吃飯吧,再不吃,菜都要涼了。”

晚飯後,她們回到後院休息。

柯靖墨幫她們找的這個院子類似四合院的布局,前面是小飯店的門臉,後面是住宅,除了廚房和洗澡間外,還有三間屋子用來居住。

秦家美和秦秋意一間,秦家宣依然是跟丁春蘭夫婦一起住,秦峰和劉思豔一間,和在老家的住宿安排沒有區別。

在睡覺之前,劉思豔把剛洗完澡的秦秋意叫到屋裏。

秦秋意用毛巾擦着頭發,發梢幾滴水珠趁着她不注意,順着纖長優美的天鵝頸滑落,滑過線條流暢的鎖骨,最後滿足地沒入兩枚玉兔中央的深溝。

“媽,你找我有事?”

劉思豔拿過她手裏的毛巾,用手輕輕按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坐下,我幫你擦。”

秦秋意乖乖照做。

手指貼着毛巾在纖細柔軟的發絲間穿過,劉思豔醞釀了幾秒鐘後,慢騰騰地說:“你還記得小時候的柯伯伯和他的兒子嗎?”

秦秋意皺着眉心,使勁從原主的記憶深處扒拉出相應的兩個人。

一個總是愁眉苦臉的伯伯和一個瘦到脫相的少年。

“記得的,怎麽了?”

劉思豔像是有點難以啓齒,“柯伯伯和你爸爸給你和他的兒子,口頭上訂了一門親事。”

秦秋意頓時有些炸毛,她直起身,不高興地鼓了鼓臉頰:“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已經不流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了。”

劉思豔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不喜歡柯伯伯的兒子?”

前幾天見過柯靖墨兩次,真的特別帥氣,特別優秀,總覺得退婚有些遺憾。

“媽,我小時候只見過他幾次,連話都沒說過,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他?”

秦秋意連忙表明态度,生怕下一秒劉思豔直接把兩人送作堆,“現在都是自由戀愛,我喜歡誰、和誰在一起,由我自己選擇,就不勞煩爸媽費心了。”

劉思豔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紀,提什麽自由戀愛?羞不羞?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許想這些有的沒的。”

說完,她停頓一下,眼睛注視着秦秋意,神色認真。

“是你先提這個話題的,怎麽最後又賴在我頭上。”秦秋意垂眸小聲嘀咕一句。

劉思豔把毛巾罩在秦秋意頭上,裝作沒聽到她的嘀咕聲,“你柯伯伯前幾天上門,他的意思是你和他兒子沒有什麽感情基礎,不如把那個口頭約定的婚事作廢。我和你爸當時也同意了。”

哦,還好,還好。

秦秋意扒拉開毛巾,微微舒了一口氣,眉眼彎起,“我現在一心撲在學習上,是絕對不會談戀愛的。”

擡起右手,她用大拇指壓住小拇指,豎起中間三根比了一個發誓的姿勢。

“行了,回去睡覺吧。”

“小秦老師,你回來啦。”嚴向鳳換好訓練服,看到秦秋意推門進來,立刻笑着打招呼。

秦秋意眼神柔和,“嗯,我最近不在的時候,你們有沒有好好訓練?”

她提着兩套早上跑去百貨商場的僑彙區買的化妝品,随手放到一張桌子上。

上次從廣交會回來,拿到錢後她便回了闵家村,接着回了學校,也沒來得及給模特隊的一群人開個會,督促她們繼續訓練。

姜絮三步并作兩步跳到秦秋意面前,“我們一直按照你原來做的計劃表在訓練。”

“倒是一個禮拜前,錢副主任回來後見你不在,讓我們跟時裝表演隊的人一起訓練,那個李文靜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看我們不順眼,天天找茬。”

她吐完苦水,伸手挽過秦秋意的胳膊晃了晃:“幸好你回來了。”

秦秋意但笑不語。

李文靜看她們不順眼,肯定是因為她搶了李文靜去春季廣交會名額的事。

現在廠裏誰不知道,去廣交會的四個模特和服裝設計師出了大風頭,照片上了那邊好幾家報紙的頭版頭條,甚至還登上了一些國外的報刊。

李文靜嫉妒得不行,覺得如果沒有秦秋意,那麽出名的該是她和她的時裝表演隊。

嚴向鳳湊過來:“小秦老師,你能不能跟錢副主任提一下,我們不想讓李文靜當我們的形體老師。”

嚴向鳳從鄧田志那裏知道秦秋意要參加高考,近期恐怕沒有時間給她們做特訓。

但要天天看李文靜那張晚娘臉,聽她陰陽怪氣的話,嚴向鳳實在是膈應得慌,她嚴大小姐可不受這種氣。

所以,跟着李文靜訓練的第三天,她就大鬧了一頓,被李文靜趕出來了。

秦秋意點點頭,“我正想去找領導說一下這件事,李文靜的訓練方式不适合咱們模特隊,需要單獨再找一個形體老師。”

秦秋意在李文靜的時裝表演隊待過,她更注重個人表演,而不是專注于臺步臺風。

因為還有兩個月高考,她每周只有周六日可以過來帶她們訓練,其餘五天則需要其她人來帶她們。

把她們交給李文靜,她也不放心。

李文靜這個人心眼小、說話刻薄,肯定也做不到對嚴向鳳她們一視同仁,這樣只會耽誤她們的進度。

聽到秦秋意的話,嚴向鳳誇張地拍了拍胸口:“幸好你回來了,不然我們以後就變成沒人管的小可憐了。”

秦秋意擡眸,好笑道:“怎麽回事?”

嚴向鳳把自己看不慣李文靜那副臭屁樣子,當着衆人的面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連累大家一起被轟出小禮堂的事說了一遍。

秦秋意聽完,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嚴向鳳許久:這很像嚴大小姐會辦出來的事。

被她的視線掃視得一陣緊張,嚴向鳳偷偷咽了口口水,側過臉小聲說:“你不會怪我吧?”

不錯,還有點自知之明。

秦秋意一把摟過嚴向鳳的脖子,迫使她微微俯下身,然後食指輕勾,用指節在她腦袋上使勁鑽了幾下。

放開抱住腦袋嘤嘤哭的嚴向鳳後,秦秋意表情稍稍松了些,眼底染上一層笑意:“好了,已經懲罰過你了。”

她轉過身,“大家先集合,我檢查一下你們近期的訓練成果。如果表現得好,我會安排大家去參加一些演出活動。”

姜絮等人一聽,立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

之前嚴向鳳四人去參加春季廣交會,不僅名聲大噪還收到了不少紅包的事,她們被留下來的四個人十分清楚。

所以這次她們鉚足了勁,要好好表現,争取下一次的廣交會要比嚴向鳳她們更出彩。

“嗯,不錯,站姿姿态和表情管理全部合格。”秦秋意笑了笑,看得出來她們是下了苦功,“既然如此,咱們來學習模特走路姿态,也就是臺步。”

秦秋意示範:“我先給你們講一下擺胯訓練的分解動作,提胯—送胯—邁步。”

“提胯的時候要注意,膝蓋微彎,腳尖點地……”

一個上午的時間,模特們一直在重複着擺胯練習,休息的時候,她們甚至感覺到腰胯的位置有些發木了,像是和身體分離了似的。

“你們先休息一下,等會兒我帶你們出去吃飯。”秦秋意披上一件薄外套,拎起手包出門。

來到錢副主任的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

秦秋意應聲而入。

“是小秦同志啊,快坐。”錢副主任擡頭,看到是秦秋意過來,放下了手裏的報表和鋼筆,起身和她打了聲招呼。

他從玻璃櫃裏取出珍藏的青花瓷茶具,親自動手沏了一壺茶,然後把茶杯遞給秦秋意。

“小秦同志,我聽模特隊的鄧同志說,你回學校參加考試去了?”

秦秋意接過茶杯,碧綠的茶葉在熱氣蒸騰間緩慢綻放,“嗯,昨天剛剛結束預選考試。”

“考得怎麽樣?”錢楊坐在秦秋意對面的沙發上,笑容不減。

秦秋意:“感覺還不錯,應該能過。”

錢楊提前道了聲恭喜,然後才問:“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錢副主任,是這樣的,”秦秋意喝了一口茶水,微澀卻口味回甘的味道漫過舌尖,“是關于模特隊的事。”

錢楊笑呵呵地說:“你那個模特隊的人可是不好管啊,前幾天李文靜專門找我抱怨來着,說她教不了她們。”

李文靜拍馬屁的功夫不錯,領導們對她的印象基本都過得去。

尤其是錢楊當初提議建立時裝模特隊時,李文靜第一個跑過來幫忙,因此兩人之間的關系比較融洽。

秦秋意放下茶杯,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李文靜還好意思跑這告狀,我還沒說她做過的那些破事呢。故意找我們模特隊的茬,耽誤她們的訓練進度,最後竟然來了一招冷暴力,這樣的訓練老師,我們可要不起。”

“什麽?李文靜還做過這種事?”錢楊也放下茶杯,沒心思再喝茶,眉心縱成一片。

“她有沒有做過,你随便找一個時裝表演隊的人或者模特隊的人,一問便知。”秦秋意眼皮一掀,盈盈的桃花眸如溪水潺潺,她的視線在錢楊臉上流連一圈。

爾後,薄唇輕勾:“錢副主任,我這次來不是來告狀的,只是想讓你幫模特隊再請一個形體老師。”

錢楊聽後,沉吟片刻,直接點頭同意。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你最近兩個月專心複習,期待你考上一個好大學。”

秦秋意笑:“謝謝錢副主任,我每個周六日休息的時候,會來模特隊監督她們訓練的。”

“哈哈哈,那最好不過。”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達到目的的秦秋意才拎起手包,告辭離開。

等秦秋意回來,嚴向鳳依舊第一個迎上來,“小秦老師,怎麽樣?”

秦秋意比了一個“OK”的手勢,“搞定,錢副主任說最遲後天就會有新老師到。”

“太好了。”嚴向鳳總算松了一口氣。

要不然因為她的一時沖動,連累整個模特隊的訓練進度,她真是寝食難安。

“走吧,我請你們去吃飯。”

大家歡呼一聲,紛紛跟着秦秋意出了門。

碧藍如洗的天空,幾朵綿軟的雲朵趴在上面游蕩,溫暖的陽光撒下來,照得行人似有幾分閑适。

空氣褪去寒意,飄來陣陣不知名的花香,不知不覺,春天已至。

孟麗的悅客菜館迎來了一大桌客人。

秦秋意撥開紗制的镂空門簾,視線不經意間撞上一雙清斂冷淡的黑眸。

黑眸的主人脊背挺直,他的五官像是凝固在面無表情這一單一表情上,即使穿着暖色調的衣服,也捂不暖他從骨子裏透出的一種冷感。

冷漠且疏離。

像是刻意隔開與世人的距離,心扉被寒冰封住,任誰也破不開他的心防。

柯靖墨在這裏和秦秋意相遇過兩次。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的住處,只能天天來孟姨這裏試試運氣,看看還能不能巧遇。

柯靖墨吃完飯,已經在菜館又坐了一個小時,實在想不出理由再待下去。

剛要起身和孟麗道別時,忽然看到那個女孩裹挾着一道暖陽而來。

沉靜的桃花眸自帶幾許惑人的風情,每每她長而翹的睫毛眨動間,他就會感覺心頭一蕩,一股陌生的情緒讓他感覺連指尖似乎都在發麻。

兩人沒有說話,只是互相點了點頭。

柯靖墨原本起身要走,這一刻,他淺淡的薄唇微抿,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秦秋意招呼着大家進來點菜。

“這家菜館的菜特別好吃,保證你們吃一次就忘不了。”

她沒敢帶她們去自家開的那個家常菜店,擔心穿幫。

再者,兩家店不是同一種口味,一個是家常菜,一個是精品菜,受衆群體也不一樣。

孟麗把菜單拿過來,聽到秦秋意的誇獎後沖她笑了笑,“今天有牛奶炖蛋,我免費送你們一份。”

潘明亮擠擠眼睛:“謝謝老板娘,老板娘真是人美心善,祝你生意興隆啊。”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果然,孟麗聽完更高興了,“借你吉言。”

秦秋意她們一共九個人,一人點了一道菜,再加上老板娘送的牛奶炖蛋,一共是十道菜。

孟麗先把牛奶炖蛋端了上來,給她們拿了勺子擺在旁邊。

“小秦老師,你們預選考試要什麽時候出成績?”嚴向鳳坐在秦秋意身邊,用勺子舀了一小塊放進餐盤。

秦秋意脫下薄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內裏一襲純白色的收腰長裙,纖腰款款,白嫩的皮膚被襯托得瑩潤如玉。

她把手包同樣挂在椅背一角。

“後天下午,通過的名單會貼在我們高中門口的通知欄上。”

柯靖墨坐在背對着秦秋意的位置,距離很近,仿佛一擡手就能碰到彼此。

此刻,他正襟危坐,表情一本正經地看着前面的牛奶炖蛋。

孟麗給秦秋意她們送的時候,發現柯靖墨還沒走,順手也送了他一個小份版。

柯靖墨拿起勺子,目光清冷,但其實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她們的對話上。

她原來還在讀高中,是今年的高考生。但她不是已經在紡織廠工作了嗎?

“怎麽樣,把握大嗎?”鄧田志有些擔心,畢竟她耽誤了兩三個月的課程,不知道能不能考過。

秦秋意的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碗碟邊緣,一抹自信洋溢的笑意侵上嘴角,“田志哥,你放心吧,肯定能過。”

在訓練時,秦秋意通常稱呼他為“鄧同志”,私下裏仍是叫“田志哥”。

鄧田志眉頭依舊緊蹙,顯然是不太相信這個愛逃課的表妹。

嚴向鳳見狀,把手裏的筷子翻轉一下,用筷子柄輕輕在他頭上敲了敲,“發什麽呆呢,快吃飯吧,天天就知道瞎擔心。”

一會兒的功夫,桌上已經擺了兩道菜。

大家紛紛提起筷子開動。

“哇,秋意,你推薦的這家菜館真的不錯,老板娘做的菜好好吃。”姜絮坐在秦秋意的另一邊,開心地夾了好幾筷子菜,差點把頭埋進飯碗。

柯靖墨的眼神一怔,呼吸也停了下。

小秦老師?

秋意?

那她的全名是——

秦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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