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進宮
第二天下起了雨。
劉太監看看天,覺得晦氣。
“一旦下雨,就要下十天半月的,讨人嫌的很。”他拿了一把傘給小盛,“快些去提,下雨天走的慢,殿下肯定是要提前走的。”
小盛便也顧不得打傘,跑着去的小廚房,跟楊太監道:“楊爺爺,我幹爹說要快些,殿下許是會走的早。”
楊太監早就備好了,笑眯眯的将膳食盒遞過去,“拿着吧,裏面有殿下喜歡吃的掌中寶,這個開胃,還有兩碗面,湯和面是分開裝的,免得冷了。你讓筠霧拌在一起,若是殿下想吃辣子,還可以加點辣子進去,蔥姜蒜辣子我都切了碎末單獨裝着的,想要什麽就放。”
太子殿下口味實在是瞬息萬變,楊太監就琢磨出了這種法子,下雨天來碗熱騰騰的面肯定是好的,如果再将蔥姜蒜辣子等放對了分量讓殿下高興,那這碗面就是好面。
這法子是楊太監慣常用的,但是每一次面被提走之前,楊太監都會說一遍剛剛說的話。說過了,再出錯,就不是他的責任。
折筠霧沒來的時候,都是劉太監伺候用膳,每次伺候殿下吃面的時候,他都罵楊太監的娘,咒他死後下十八層地獄,然後又不得不去小心的加蒜,加蔥,看着殿下的臉色加蔥蒜。
小盛就不得不佩服楊太監做事圓滑和周到。在他感慨的時候,楊太監還喂了他一碗生姜湯,“你小子都濕透了,別着涼。”
小盛喝完了感覺全身熱乎乎,抹抹嘴巴,笑着道:“放心,我自己心裏有數。”
然後提着膳食打着傘一路疾走回去,等他回的時候,果然見劉太監在外面着急的等,看見他後連忙将膳食接過去,“你快去換衣裳,別着涼了。”
小盛便将楊太監囑咐筠霧的話說給劉太監,“讓她随着殿下的心意加蔥姜蒜和辣子。”
劉太監這回沒罵楊太監的娘,他罵:“去他奶奶個腿,就知道自己圖省事。”
罵的輩分從娘升到了奶奶,可見多憤怒。
兩人在外面說話,太子在屋子裏面隔着窗戶看見了,等劉太監進來的時候,他随口問了句:“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劉太監笑着道:“小盛說小廚房的廚子囑咐筠霧,讓她給您調湯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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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是第一回 吃湯面,對這種吃法是認同的。他就喜歡這樣能自己做主的吃法。
折筠霧正在幫殿下佩戴玉佩,聞言擡頭,“殿下,您想吃辣一點嗎?”
太子,“都行,你看着調吧。”
折筠霧哎了一聲,替他整理好衣裳,就過去将面擺出來,然後打開湯罐,用長勺盛了三勺的湯在碗裏。
她看着這瞬間更加熱騰騰和誘人的面,便多加了點辣子,蔥姜蒜适量均勻用小銀勺撒了點在湯上面,最後遞給了殿下。
太子吃的很滿意,雖然有點辣,但不影響他覺得開胃,再吃了點掌中寶,便覺得飽了。
吃完飯,看看時辰,比平常出門早一刻鐘,太子便不慌不忙的提醒折筠霧,“今日午膳孤不回來用,晚間還要去太後那裏用膳,你記得多練字,等孤回來的時候,要見到你寫好的大字。”
太子殿下說完匆匆離去,折筠霧送他出了門,立馬就回去寫字,就怕辜負了殿下對她的期待。
殿下對她太好了,她只想好好報答他。
寫完了字,用午膳的時候,她特意去了內院找春隐和夏隐一起吃飯。
她好久沒見兩人了!
春隐摸摸她前面的頭發,小聲問,“殿下還沒讓你翻上去啊?”
折筠霧吓一跳,“可不敢!”
撩上去,殿下就會不喜歡了。
春隐見她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便也不繼續說,只跟她說起其他的事情。
“殿下不是給端王賜婚了嗎?是英國公沈家的姑娘,身份尊貴,賜婚幾月了,餘貴妃也沒有什麽動作,結果昨兒個太後娘娘跟蜀陵侯家的姑娘說了一句話,她便立刻叫端王把那幾個妾室給送走。”
折筠霧還是第一回 聽春隐她們說這種八卦,連忙豎起耳朵。
春隐是東宮裏的人,自然對端王和他的生母餘貴妃沒有好感。
她哼了一聲,“端王馬上就要出宮開府了,正要修繕王府,哎,陛下還親自給他畫庭院圖。”
折筠霧就覺得春隐真的消息好廣,什麽都不知道。她對端王開府陛下親自畫宅子圖這事情也很氣憤,她心疼太子殿下,殿下那麽好,但是他的父親卻好像并不對他很好。
她也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殿下很多時候不高興都是因為陛下。
但這事情除了憤怒她就沒法子了,就問前頭一件事情,“那端王的妾室被遣走了,會被送去哪裏?”
春隐嘆氣,“她們都是伺候過端王的,若是被遣走,只能是去尼姑庵裏面。”
折筠霧就覺得做妾室實在是太慘了。端王的妾室慘她沒見到,但是清莺的慘她卻是見到了的。
殿下如今根本就不記得有清莺這個人,他将她給忘記了。一般情況下,肯定是不會主動記起來。
她臉色不太好,春隐就立馬認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夏隐給她一個眼神,春隐連忙道:“筠霧,你去看看将軍吧,它肯定很想你。”
折筠霧哎了一聲,剛剛的喪氣立馬不見,高興的站起來去見将軍,“它肯定氣壞了,見了我,怕是要啄我頭發。”
等人走了,夏隐就瞪春隐,“你跟她說這些做什麽,你這張嘴,遲早要出事情。”
春隐也很後悔,“好在筠霧是個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的,不然我能悔死。”
然後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個巴掌,“我可得管管嘴巴了。”
小盛來的時候,便見着春隐打自己,裝着吓了一跳的模樣退後幾步,“哎喲喲,我可別瞧見了什麽不該瞧的。”
春隐笑,“你怎麽來了?”
小盛就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來是為了清莺的事情。”
夏隐好奇,“她怎麽了?”
小盛:“……”
這事情他不好說。
他道:“剛剛阿雲來找我,求我給清莺弄點藥……治女人肚子疼的。”
春隐立馬明白了。這是來例假的時候疼。
但她和夏隐都不疼,肯定沒有備藥的,宮裏的東西都有數,一時半會,她們還真找不到藥。
至于看大夫?宮裏的大夫都是太醫,別說是太子一個不受寵的妾室,就是皇帝的宮妃,也不敢輕易去請太醫。
春隐跟小盛說實話,“奴婢哪裏會有這個藥,肚子真有疼的,也是咬着牙過去,還得繼續幹活,不然挪了你出去,再回來哪裏能有人等你?次數多了,就要被送去浣衣局洗衣裳,再無出頭之日。”
小盛也明白是這個道理,他嘆氣,“說是之前不會疼的,可自從那事情之後,清莺就一直沒有來……”
三個月了,小盛自己理解便是血太多,堵着了。
夏隐也沒辦法,塞了些紅棗給他,“這是我自己留着的,你拿過去給她,再用熱水敷肚子,許是有效。”
小盛見實在沒法子,便只能匆匆離去。
到了靜竹軒,他将棗子給阿雲,讓她喂清莺吃下,然後自己去小廚房要了湯婆子給清莺暖肚子,他折騰了半天,眼看天要黑了,這才回溪繞東。
折筠霧正好練完字,見了他回來,問:“你去哪裏了?”
小盛想到她之後可能有的身份以及清莺的身份,還是撒謊道:“去廚房那邊了。”
他沒有說實話,但他知道折筠霧的為人,一般是不會追根問底的,果然就聽她哦一聲,繼續去給殿下收拾衣裳。
下雨天,殿下回來肯定要馬上換一身幹淨舒适的,她如今伺候殿下得心應手,立馬找到了一件藍色圓領袍挂好,拿了湯婆子去熱,這樣衣裳的濕氣就沒了。
小盛在旁邊幫忙,兩人齊心協力将衣裳全部暖好,太子就冒着雨回來了。
他的神色如常,看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但是折筠霧還是能感覺到殿下更偏向于不高興。
而且,她開始試探着猜想他為什麽不高興,并且迅速想到了一個緣由:皇後娘娘。
其實只要去皇後娘娘的宮裏,殿下都會不太高興。
她伺候的時候就更加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的給殿下換好衣裳,卻見殿下擡腳卻又出門。
“屋子裏面悶。”
太子站在廊下聽雨,朝小尾巴一般跟着他的折筠霧道了一句。
然後趕她回去,“你去裏面。”
太子确實不是很高興,他想一個人靜一靜。今日在長樂宮裏,母後竟然給他出主意讓他去請蜀陵侯家的侄女看桃花。
“她是蜀陵侯看重的侄女,就跟女兒一般,你娶了她,助力便有了,母後沒用,鎮國公一脈幫不了你什麽,如今端王有了英國公,你就該有蜀陵侯府。”
“母後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但你單槍匹馬的,肯定不行,趁着你父皇還有點良心,便盡快定一門好婚事吧,不然這儲位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沒了——要不,母後将折明珠召進宮裏吧?就說是喜歡她,想要她陪陪本宮,這般一來,你們多見見——”
太子一聽這些話,就說不出的氣和愁。若是母後不是為了他好,他也能甩臉子罵人,可她确實樁樁件件都是為了他好,只她腦子糊塗,做的事情更加糊塗,他就很生氣。
而且她還倔,你跟她說道理,她不聽,做錯事情了,還會振振有詞。
譬如上回給他送宮女,他好性子的将道理說與她聽,她卻道:“我就是這般的人,就是一個想要抱孫子的祖母之心,天下哪個母親不是這般的?偏你怪的很,送個宮女像押着你去刑場。”
太子就更加氣,嚴肅的斥責皇後不準這般做,去了太後那邊,也不敢說皇後的壞話,怕太後對皇後做什麽難堪的事情。
于是他只好自己氣,氣悶在胸口,出不了,只能站在廊下透氣。
但他還是太小看皇後了,即便他第一次那般用斥責的口吻跟她說話,她還是背着大家讓小太監去蜀陵侯府接折明珠進宮。
蜀陵侯當時臉都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