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又一次被自己蠢哭
紀禦川揚袖繞開小七，不再理他，快步往前走。
“喂，公子，等等我。”
溫笑七知道這是觸到紀禦川的底線了，趕緊追上去，河灘不遠處有塊巨大的石塊，巨石東邊猶如被刀削過一般，下面是一段比較窄的河道，晨水急流而下。紀禦川飛身越過那塊巨石，消失在巨石之後，溫笑七擔心他真不要自己，加緊速度爬上去。
溫笑七在巨石上喘息不止時，紀禦川已經走出很遠了。我是覺得你是小枚，不是覺得你像小枚，概念不一樣，能不能聽我說清楚。
“嘩啦”一聲巨大的水聲，紀禦川急忙轉頭，溫笑七身後揚起數丈高的水花，一條青鱗大魚從水中跳出，張開巨口，溫笑七也感覺到了後身的異變，在做出反應之前，就感覺到紀禦川那霸道的掌風從耳邊強勁的推過去，下一個瞬間溫笑七就被那青鱗大魚的尾巴扇進水裏。
河水湍急，溫笑七被魚尾扇下去的時候幾近暈厥，連喝幾口水，氣泡不斷的往上冒，沒撲騰多久又看見那條滿嘴利齒的青鱗巨魚撲過來，就在溫笑七幾乎只能等死的時候，一股力把溫笑七拉向一側，那條魚撲了個空，游出老遠才扭過來。
紀禦川單手拉住溫笑七，另一只手舉着一塊半人高的石頭。等那只魚再次撲上來，紀禦川把那塊石頭塞進青鱗巨魚嘴裏的時候，溫笑七已經不行了。
一直長長的觸手把溫笑七拉向水底，紀禦川戀戰，回過神時手裏只剩一截衣袖，水底深處，溫笑七身體的輪廓漸漸消失。
紀禦川張開雙臂劃水，向水底更深處游去。
巨石下游，原本波瀾不驚的水面上湧起巨大漩渦，紀禦川把水底的九足長蛇扯得四分五裂，最後破水而出，把溫笑七帶到河灘的一塊平坦的地上，不時擠壓小七的腹部，讓他把肚子裏的水都吐出來。
“小七，醒醒？”紀禦川試着給他注入些法力進去，溫笑七遲遲沒有呼吸，紀禦川皺皺眉，俯下身對着嘴給小七做人工呼吸，順便渡些真氣進去。
溫笑七醒來看見紀禦川那張放大數倍的臉時吓了一跳，知覺恢複過後才發現兩人的唇緊緊的貼在一塊，紀禦川正把自己的氣渡給他。
“咳，咳咳……”
溫笑七緩過氣來，翻身咳嗽不止，紀禦川被他突然醒來弄的有些狼狽，在旁邊看着，見他咳的難受，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不動聲色的輕輕拍着他的背。
“謝……咳，謝謝……公子。”溫笑七不住說道，剛才紀禦川飛身消失在那塊巨石上的時候，溫笑七真的以為紀禦川再也不要他了。
溫笑七看着紀禦川的唇，他居然……可以給一個小跟班做人工呼吸，為什麽，你可以對別人這麽好，這麽溫暖，為什麽不去拯救世界？溫笑七盯着紀禦川的唇看了會，偷偷瞟了瞟他的眼神，紀禦川也在看着他，溫笑七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紀禦川怎麽可能會害羞的躲開別人的目光，于是兩人就尴尬的對看了許久，頗有些狗血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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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溫笑七終于喘勻了，臉色恢複正常了些，立刻裝失憶打破僵局，回到最初的話題，“公子，我就是想問問你，假如有一本書講的是我們這個世界，你說，有沒有人可能是從書外面來的？我想問的是，你是不是從這本書外面來的？”
溫笑七再也不想玩那種“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猜來猜去的游戲了，魔界裏的一切都太過陌生，每走一路都充滿危險和孤單，如果沒有一個人來自真實就算了，大家都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吧。但是一旦有這個可能，誰也不會放棄的吧，孤獨是人類的死敵。因此他真的很想知道，紀禦川，到底是不是小枚。
紀禦川扭過頭去，溫笑七貼着他的臉看過去，紀禦川表情沒有什麽異常，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補充了一句，“我沒有把你當成小枚。”
“我不是。”紀禦川聽到小枚這個名字冷冷的答道。
真的不是？怎麽可能不是？如果紀禦川是小枚，那麽一切都解釋得通了，紀禦川看過《魔界混沌史》，所以他知道紀府靈堂後第三塊地磚封印着弈獸，可能是為了避免弈獸日後傷人，紀禦川私下放出弈獸，不想弈獸咬傷了小七，導致了溫笑七的穿越。
而弈獸的封印被解開，與紀家靈堂下面封印相連的結界也被打開，邈姬得以從魔界進入绛城之夜，腐蛟也随之提前蘇醒……更為重要的是，可以解釋的通紀禦川取消婚約和去南冥山找謝維。
可是他偏偏不是！！！
紀禦川走的很快，溫笑七在後面追，魔君大人，你聽我解釋啊，就算你不是小枚，不是穿越來的也沒有關系，解釋不通就解釋不通吧。
“公子，你等等我。”
“公子，你別生氣了，我真的沒有把你當成小枚。”
“公子……”別走那麽快好嗎？
晨水之南。
千頃沼澤，無數淩亂的腳印遍布其間，有些地方還有一些剛被挖開的大坑，坑底有些清淺的黃色液體，像是什麽東西的蛋液，那本該是邪赤魔遺族的洞穴，裏面是正在等待孵化的魚卵，現在已經盡數毀了。
溫笑七用天眼看了一下周圍，生命的跡象寥寥。
“公子，這裏沒有成型妖怪……呃……成型的人魚。”
“嗯，找根樹枝給我。”紀禦川點頭，循着地上的兩條痕跡，慢慢向前，最後停在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地方，拿起小七找來的樹枝，猛力向下插去，隐約傳出骨頭斷裂和鮮血冒出的聲音，來自尚未成年的人魚。
溫笑七暗想，那應該是變成水蛇躲過一劫的邪赤魔遺族。
紀禦川又尋找了幾處可能藏有活物的地方，一一解決幹淨。
“公子……”溫笑七想開口說些什麽，卻也知道魔界厮殺的慘烈，沒有誰願意留下潛在的對手，即使這些對手要在千萬年以後才會出現。
回程路上，紀禦川依舊走在前面。溫笑七在後面不斷說，公子你等等我，公子我錯了。
紀禦川被吵的煩了，從懷裏拿出一塊帕子包着的東西，那是溫笑七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三塊淡黃色的糖！
“又要吃糖？”溫笑七悲哀的想，“我吃了，公子能不能原諒我？”
“我救了你又給你做了人工呼吸，怎麽不原諒你？”
真的？魔君大人果然生不起氣來。吃糖就吃糖吧，雖然那三塊糖在紀禦川懷裏揣的又是汗水又是河水的，樣子不太美觀，口感也……不怎麽好。溫笑七還是很開心拿了一塊極其黏牙的糖吃了，紀禦川走在前面，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這傻子。
溫笑七吃着吃着就發覺出不對來，人工呼吸，人工呼吸，擦，古代沒有這個詞！那時候說的是渡氣吧？
不對，你就是小枚！
“小美……小梅……等一下……”溫笑七口齒不清的跑到紀禦川跟前，用手把嘴裏的糖弄出來，激動的說道，“小枚，你就是小枚，人工呼吸，這本書裏我絕對沒有寫過人工呼吸這個詞，你就是從書外面來的對不對？”
紀禦川看着他，萬年難得有表情的臉終于像結冰的湖面一樣，破裂開來，最後忍不住低頭笑出聲來，然後看着小七，點點頭，“對，終于猜出來了，比我想象的要笨的多。”
溫笑七發誓這是他來到這個鬼地方之後遇到的最幸運的事情，幾乎之前所受的所有倒黴的事情都是在等待這一刻。雖然紀禦川還是說他笨，但是溫笑七依舊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想也不想就撲過去抱住紀禦川，太不容易了，在這種鬼地方遇到一個和自己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類實在是太不容易了，那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感懷不已的感覺溫笑七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你知道我是誰？”溫笑七有點不敢相信的問。
“溫笑七。”紀禦川笑着看他。
很久沒有人叫這個名字了，弄得溫笑七也以為自己真的叫小七了。“那我上次問你你為什麽不說？”
“笨，有洛東尋和謝維在旁邊聽着。”紀禦川有些受不了溫笑七抱的那麽緊，但也沒推開。
“你那個時候就知道我是溫笑七，為什麽後來不和我說？”隐瞞着別人很好玩嗎？別告訴我你有什麽苦衷。
“嗯……”紀禦川心裏惡劣的想，确實沒有什麽苦衷，只是知道別人不知道的事情确實挺好玩的，“不是在那個時候，而是在那之前我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小七。”
“那？”
“只是想看看你有多蠢！什麽時候才能猜到我不是真的紀禦川。”紀禦川絲毫沒有半點玩弄了別人的自覺。
不要說的這麽直白好嗎？“所以你一直騙着玩？”
“嗯。”
耍我就那麽好玩？你知不知道我猜來猜去的很痛苦，你居然覺得好玩，溫笑七控制不住就怒從中來，離紀禦川的脖子很近，怒氣一上來張口就要咬。
“又咬我？”紀禦川意識到自己做的有些過分，知道小七要生氣咬他，立刻冷色阻止。
溫笑七恢複理智，收回已經貼在紀禦川脖子上的牙齒，讪讪的放開他。之前，他們的關系也沒有好到抱在一塊咬脖子吧？
“對不起……”溫笑七放開他，心情有些低落，你也不能騙我玩吧，“可是小枚，我一個人……”
“……我真不是小枚。”小枚小枚，你就知道小枚，拖出來砍了！
“你就是小枚，”到這個時候文小七才發現自己的蠢，“你是不是看過一本恐怖懸疑小說叫《苗蠻紀事》的，那是我寫的。”
“看過，那又怎麽了？”
“你當時的賬號叫讀者一枚啊，你忘了？”
“嗯……”紀禦川想了想，“馬甲太多，忘了。”
這也怪不得紀禦川，因為溫笑七從來沒有在和他聊天的時候叫他小枚，只是備注标着小枚，習慣了。所以，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溫笑七再次被自己蠢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