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來乍到 他會代替原身,保住烏拉那拉……
眼前的烏拉那拉氏看着很年輕,清秀的面孔似乎才二十出頭,臉上還帶着一種稚嫩感。
管這麽年輕的女子喊“媽”,翃晖心裏很微妙,幸好滿人對母親的稱呼是“額娘”,他在心裏将這烏拉那拉氏與後世的母親區分開。
他還在心裏想着,要怎麽才能将女孩子哄好,根本就沒派上用場,烏拉那拉氏不需要人哄着,只要她兒子安然無恙地醒來,她自然就好了。
烏拉那拉氏一向端方自持,很少有這般失态過,可這次弘晖的病是真的将她吓得不輕,她自己都不知道,若是這次弘晖沒有好起來,她要如何是好。
“太醫快上前來,弘晖這番可是已經好了?”
在福晉進屋之前,太醫就已經為翃晖診過一次脈,如今聽着烏拉那拉氏問話,絲毫不慌,“還請福晉放心,弘晖阿哥這番醒來便是好了大半,只要好生溫養着便無礙……”
聽他這麽說,烏拉那拉氏心裏懸着的心才放下些,給一旁的丫鬟侍女示意,立刻有人上前給太醫賞銀,順便還打聽了一下弘晖阿哥接下來的飲食注意事項。
從頭到尾,翃晖都老老實實地躺在床榻上,乖巧地看着烏拉那拉氏,不打算先開口說話,而是要靜觀其變。
等烏拉那拉氏細細着聽着太醫的叮囑事項,一轉過頭來,便瞧見床上的孩子目光沉沉望着自己,格外乖巧,頓時心裏一軟,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他的發頂,入手溫熱,還有一小撮紮手的小絨毛。
“你好生養身體,暫且現在正院住幾日,等身子好全了再去外院讀書。”
翃晖不懂這些院的區別,含糊着“嗯”了一聲,然後聲音放軟撒嬌道,“額娘,我有些乏了……”
烏拉那拉氏手一頓,然後給他掖了一下被角,“那你先好生歇着,額娘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嗯。”翃晖縮在薄被裏應了聲,便見眼前的福晉站起身,帶着一衆奴仆浩浩蕩蕩離開,心下松了一口氣。
此刻屋裏并非完全沒人,還有一個小太監看守着,他記憶裏自己似乎還有一個大丫鬟,是烏拉那拉氏的親信,特地撥過來照顧他的,眼下沒瞧見人,翃晖估摸着可能是去煎藥了,心裏放心不少。
不管是福晉烏拉那拉氏,還是那個大丫鬟,翃晖如今面對他們都是有些壓力的,她們先前與原身相處的時間長,翃晖擔心自己在他們面前會露餡,就想先避着些。
他心裏有些發愁,如今胤禛是随康熙去塞外了,等胤禛回府,那又是一個大難關,他很難保證這些古人不會亂想,若是真叫他們知道自己是從後世穿越而來的,翃晖不敢想象自己會遭遇什麽,所以他只能努力茍住,盡量不要暴露身份。
如今弘晖阿哥醒來,正院的奴仆各個都喜上眉梢,那嬷嬷見烏拉那拉氏此刻卻還是擰着眉,很是不解。
“主子,咱們阿哥這番已經醒過來,您該放寬心才是。”那嬷嬷日日伺候在福晉身旁,眼瞧着她好幾日沒合眼休息了,怎麽這番弘晖阿哥醒來,主子心裏還煩擾呢。
烏拉那拉氏嘆了一口氣,擡眼看向那嬷嬷,“我總覺得,弘晖如今與我生分了許多……莫不是還在惱我?”
那嬷嬷聞言臉上笑容一滞,轉瞬道,“福晉多慮了,您與弘晖阿哥乃是親母子,您勸他向上終究也是為了他好,他又怎麽會怪你?”
烏拉那拉氏還是有些傷感,“先前确實是我逼得太緊了,他如今只不過才八歲……罷了,日後還是随他自己吧,畢竟弘晖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
那嬷嬷見自家主子終于想通了,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她原先便覺着沒必要将弘晖阿哥逼得那麽緊,若是累壞了身子如何豈不是得不償失,如今見福晉想通,就再好不過了。
烏拉那拉氏一臉慶幸,“嬷嬷你不知道,原先我真的以為弘晖……以為他不會再醒了。”她說不出那種感受,先前心裏往下墜,似乎是一種不祥的預感,那種痛苦和絕望差點将她逼瘋。
那嬷嬷被她話吓了一跳,“哎呦,我的好姑娘,您可別瞎說,呸呸呸,怎麽能這麽說咱們阿哥呢……”
那嬷嬷原先就是烏拉那拉氏未出嫁時的奶娘,如今情急之下,連她舊時的稱呼都喊出,烏拉那拉氏看着那嬷嬷急得團團轉的樣子,噗嗤一聲就笑了,但眼裏還是有着晶瑩。
她是真的那麽想的,或許是母子連心,那一瞬間的絕望感真的讓人崩潰。
但眼下她的弘晖卻是醒過來了,或許那只是一個錯覺吧。
弘晖醒過來的消息不過半晌功夫,就立馬傳遍了雍王府,上上下下的仆婦都跟着歡喜,便是心中有些想法的人,此刻願望落空,也是不敢露出半點不是,而是要跟着一起歡喜的。
但作為“正主”的翃晖如今卻是高興不起來,他沒想到清朝居然還有這種淨餓療法,如今他身體沒好全,每日的飲食居然頓頓都是大白粥,滴油不沾,甚至連白粥都不讓他吃飽,對此,他只能無語凝噎。
空腹餓一陣子确實對免疫力有些影響,但前提是适量,他日日白粥都吃不飽,如今只想着感情病好全了,然後就能大魚大肉好好吃一頓了。
紫蘇聽着弘晖阿哥的抱怨聲,無奈地笑了笑,“可不是奴婢不給您吃這些,如今您還沒好全呢,太醫都特地叮囑過的,奴婢哪敢不聽,等你好全了,不管是什麽山珍海味,只要您想吃,讓大廚房的人做便是了。”
“我覺得我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這幾日餓得厲害有些腿腳無力,不若你再找個太醫來替我看看,說不準我如今已經是好了呢。”
紫蘇笑道,“那奴婢回頭就禀了福晉,讓人遣了太醫來給你好生瞧瞧,若是阿哥真的病好了,說不準奴婢還能得賞呢。”
翃晖聽得出她是在說笑,便也跟着笑了一聲,“若思紫蘇姐姐當真能讓那太醫準了我不再喝着白粥,我也是可以給你賞錢的。”
紫蘇眼裏納罕,“阿哥這回病了,性子倒是越發活潑,奴婢哪敢要您的賞錢。”絕口不提白粥之事。
翃晖不甚在意,反正只要再熬幾日,那太醫總歸是要來複診的,屆時他親自和太醫提起便是。這幾日他試着和周圍伺候在他身邊的人相處,發現最好糊弄的就是這些丫鬟太監,因為身份上的天然差異,這些人心裏便是覺得他哪裏不對勁,也不敢深思深究。
而福晉烏拉那拉氏那裏他覺得自己如今也差不多能應付過來,原身應該也是個很乖巧聽話的孩子,情緒一向比較內斂,翃晖的性子相對而言要更加活潑些,雖然有些差異,但烏拉那拉氏似乎自行接受了。
翃晖甚至還在這段時間裏打探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家庭人員狀況,因為他爹如今是雍郡王胤禛,除了他娘以外,還有其他的一些侍妾側室,其中比較獨特的就是宋格格與李格格,宋格格曾經生過一位女兒,年歲比他原身還要大些,不過很小就夭折了,李格格就厲害多了,接連生下了一女三兒,除了其中的弘昐,其他的都活下來了,在這後院裏都是獨一份。
其實翃晖覺得這原身的死,其實多多少少與這李格格有些關聯,不過卻不是被她給直接害死的。
李格格生下這麽多的子嗣,給雍王府後宅的女人都造成了巨大的壓力,尤其是福晉烏拉那拉氏,若非是生了嫡長子,早就不知道被這李格格給擠兌到哪裏去,故而烏拉那拉氏平時對這唯一的兒子看得極緊,對其學業要求也一刻不松懈。
原身是個懂事聽話又孝順的孩子,雖然年歲小,但是心裏也有意想要做好功課,給自己親媽争臉面。
可他年歲終究不大,盡是為了讀書将将自己給累倒了,翃晖弄清楚一切好,沉默着嘆了口氣。
原先他還想着這裏面有沒有什麽陰私,他既然繼承了原身的身體,自然得替他報仇才行,可原身确實是自己将身體累垮的,那他也就不用報仇了。
從今以後,他不再是翃晖,而是弘晖,是烏拉那拉氏與雍郡王胤禛的嫡長子。
他會代替原身,完成他想要做的,努力給烏拉那拉氏争臉,保住烏拉那拉氏的地位和尊榮。
但絕對不是以讀書的形式,一想到這清朝皇子阿哥每日的讀書行程,他頓時感到頭疼,覺得這壓力簡直比他後世高考還要大。
康熙非常重視對皇子的教育,宮裏的皇子都是六歲開始進學,每早五更就起來去上書房了,他在心裏換算了一下時間概念,差不多早上三四點就得起床,一直要學到下午三點多左右。而要學的課程也很多,既包含文治,還包括武功,種類齊全。除此之外,日程還緊,休息日極少,一年才只有五日休息。
胤禛後來出宮開府,完整地将自己幼時的授課經歷套用在了如今的王府裏。
弘晖突然覺得未來有些艱難,若是單靠讀書,那他肯定要給原身和烏拉那拉氏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