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讓我抱一會兒好嗎?
車內寂靜，能很清晰地聽到周圍樹上鳥兒清脆的叫聲，以及，彼此那細微而極近的呼吸聲。
費莫禮身上那種涼而好聞的男士香水味，不可避免地鑽入了她的鼻翼裏，竟然帶來了某種安心的感覺，她忽然有些出了神。
這味道，總覺得好似不陌生……
看到費莫禮直起身子，那溫潤的目光裏，呆傻的自己正清晰地倒影在裏頭。郁曦急忙回過神來，讪然地說他說了聲“謝謝”，然後兀自快手快手地開車門，下車。
“這是我工作的地方嗎？”
郁曦望着眼前這間不大卻精致的小洋房，扭頭問邁步走來的費莫禮。
費莫禮在她的身旁站定，微側頭垂眸看着她額前柔軟黑亮的劉海，回答：“這是給你休息的地方。如果你覺得家裏，歌劇院和這裏幾邊跑比較辛苦，可以住在這裏。”
郁曦微微睜大眼睛望着這置身閑适惬意花園裏的美麗的小洋房，覺得這真是一個太過細致周到的工作場所。她是如何的幸運，能遇到費莫禮這位大貴人！
出了這裏，走個十五分鐘左右就能到幾條街對面的歌劇院，平常搭公交車都要近二十分鐘呢！簡直是沒有對這樣的住宿條件更加便捷的了。
內心雖然沸騰無比，但臉上她還是特鎮定地問：“這怎麽好意思呢？”
“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這棟房子許多年沒有人住了，你要是住了，還能時常打掃，多點人氣。”
人家都這麽說了，她要是拒絕的話，豈不是很不善解人意麽？于公于私，她都欠了人家很多人情。
“那這樣的話，真的挺謝謝的。對了，我工作的區域是哪邊？”
費莫禮沉吟了下，道：“明天你過來找管家就可以了，有什麽需要，他會跟你說。”
“哦，好的。那……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拜拜。”
郁曦微笑着揮了下手，費莫禮卻道：“等一下，我送你吧。”
郁曦趕緊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已經很感謝你了，我記得路的，自己走就可以。”
費莫禮擡手看了下腕表，微蹙着眉看她，“現在已經快十點了，你步行去歌劇院已經來不及了。我開車送你吧，不用客氣。”
“啊…那好的，謝謝啊。”
唉，真是糾結啊，這麽麻煩人家，總讓她覺得心裏很過意不去。
車上，費莫禮難的不再那麽冰山似的沉默，竟然主動開口問她：“郁小姐喜歡歌劇嗎？”
雖然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郁曦能感覺他們之間好似之前那般疏離。
說起這個，她的臉上就浮現出了發自內心怡悅的笑意，“是呀，歌劇對我來說，有着一種特殊的感覺和意義。可能是因為我四年前出車禍失憶了吧，只有對歌劇的喜愛是刻印在腦海中沒有忘卻的。它對我來說，好像就是我茫然若失的人生中，抓住的最後一把能指引生活方向的鑰匙……”
“呲！——”急促的剎車聲劃過天際，郁曦驚得心髒像是堵到了嗓子眼。
她猛然扭頭看着身旁緊握方向盤費莫禮，焦急問道：“費先生！你沒事吧？”
費莫禮深埋在方向盤裏的臉，急促地喘息着，片刻靜默後，才慢慢地擡起頭。他将臉埋進左手掌心裏，啞着嗓音回道：“沒事。”
郁曦覺得他看起來狀态很不好，怎麽會沒事？
“你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院吧？”郁曦擔憂地看着他冷毅的側臉，下意識，伸手摸他的額頭。
費莫禮身子一怔，松開手緩緩轉頭看着身邊這個美好如昔的女人。
所以的克制和冷靜，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他伸手，一把将郁曦擁緊了懷裏！
他就是想這樣把她抱在懷裏，像午夜夢回那般無數次在腦中回蕩的畫面。他無時不刻的想要找回她，愛她，護她……
郁曦被費莫禮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整個人都發愣發懵了！
“費先生……你怎麽了？”
她能感覺得到，費先生的這個舉動并非是那種帶着非分之想，相反，她卻感覺他狂跳不已的心在擁她入懷間，慢慢地平靜了下來。所以郁曦才沒有貿然推開他。
“讓我抱一會兒好嗎？”耳邊是他黯啞無力的嗓音，透出一種悲傷哀涼的情愫。
郁曦剛想動，發覺費莫禮攬在她被上的手掌跟着緊了幾分。給她一種自己好似他身處洪水中想要拼命抓住的一塊甲板，如果她推開了他，他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或許是剛才費先生看到什麽而受了刺激吧？等他冷靜下來吧。只是一個擁抱，要是能幫到他，也沒有什麽好拘謹的。
想到這裏，她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伸手安撫地，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費莫禮因她的舉動，徒然睜大了雙眸，心好似被狠狠地敲了一記，整個人瞬間都清醒了過來。
他在幹什麽？
他随即松開了郁曦，對她輕聲道：“抱歉。”
“沒事，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郁曦見他的臉色恢複了些許，說道：“要不然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
她本想問一下費先生是不是生了什麽病，但又覺得這麽問人家好像有些冒失，就吞回這句話。
費莫禮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揉着眉心，冷淡地道：“不用了，我送你去歌劇院。”
“……哦。”
……
費莫禮坐在車裏望着郁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歌劇院的門口，出神地望了許久，才驅車離開。
路兩旁的景物在車子的逐漸瘋狂提速下，已模糊得什麽也看不清。
修長的手指緊箍住方向盤，上面的指節和暴露的筋絡清晰可見。
費莫禮瘋了一般風馳電擎地朝前駛去，沖去！
那些往昔的回憶中的畫面在腦海沖撞着，混雜着，交彙在一起的全都是他們曾經那些無數美好的時光。印着彼此燦爛的笑臉，是那樣的醒目，一齊到如今，全都變成了近在咫尺卻無法觸及，諷刺而遙不可及的距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