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得罪飼養員的下場【已修】
這句話之後,陸焚和謝昱在刻骨冰冷的侵襲中被彈出了走馬燈,視線的最後是那青年越來越荒蕪慘淡的眼神。
陸焚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向前踉跄了幾步的謝昱。
病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醒過來,雙眼無神的望着天花板。
謝昱撤掉了陰氣,走到女人的病床前。
女人聽到響動轉過頭看他,看着看着眼眶紅了起來:“您長得真好看,和我哥……一樣好看。”
“原來勾魂的陰差是這般模樣……媽媽和哥哥那時候看見的也是您嗎?”
謝昱十分認真的回答:“早些年的話應該都是打扮成你們想象中的牛頭馬面的樣子。”
地府沒改革的時候,所有的做派都是老一輩的扮醜模樣。
不說別的,一個照面确确實實鎮得住人妖鬼怪。
講究一個地府的威嚴,只不過新任的閻君凡間輪回歷練一番之後回去就開始對地府大刀闊斧的改革,雖說行事的确方便不少,但是生死簿這個APP真的十分智障。
謝昱看了眼生死簿,面前女人的壽命在他們穿梭一次走馬燈之後竟硬生生從原本的半個月縮短到了兩日。
“說說吧,有什麽要求着面前這位最是心軟的老好人的?”陸焚雙手抱胸站在謝昱的身後,見女人因為這句話眼中驟然亮起兩簇火苗,不由得朝着謝昱抛了個眼神。
就知道這位臉皮薄不好說話的當家遲遲不吭聲定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想承認陸焚開口的确是緩解了尴尬的謝昱:“……”
病床上的女人如同被激起了全部的生機,掙紮着從病床上想要坐起來。
謝昱下意識的跨了一步過去動作熟練地搖起病床還順手抄起旁邊的枕頭墊在了女人腦後,剛做完整個人就僵硬了表情,默默後退了一步。
陸焚将面前的一幕看的真切,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低頭摸着鼻梁忍耐自己的笑意,陸焚不由得對謝昱的過往更加感興趣了起來。
這般心軟怎麽就成了勾魂索命的鬼差?
是哪個這麽不長眼的舍得讓這樣該被精心呵護的美人天天出來奔波勞累。
遠在隔壁省忙着跑地圖勾魂的楊和平大大打了個噴嚏,引得身邊的戀人一臉擔憂地遞手帕。
“大人!我沒有什麽別的願望,只想再見一面我哥哥和媽媽可以嗎?!”女人幹枯的手指緊緊攥着白色的床單,渾濁的眼睛哀求的看向謝昱,眼睛裏卻并沒有面前這兩個男人的映像。
謝昱早在走馬燈裏就查過那個青年的生平,青年早在三十四年前就已經自|殺身亡,算算時間只怕還在第十四層枉死地獄服刑。
在地獄服刑的鬼除非刑滿否則不得外出,這是閻君定下的鐵令,也是無常判官絕不可能應諾的願望。
至于那個婦人,一生無功無過,早在進入地府沒多久就喝了孟婆湯轉世了。
“你母親已經轉世了。你兄長……”謝昱頓了下,“自|殺将會進枉死牢獄服刑五十年,他還有十六年。”
“我哥沒有罪——!”
那女人聞言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坐起來撲向謝昱,眼睛時時刻刻長在謝昱身上的陸焚當即拽過謝昱将人攬在自己懷裏,謝昱卻臉色大變伸出手去接住了撲了空一頭栽下病床的女人。
手臂被女人死死抓住,腰又被身後的陸焚用力攔着的謝昱一時間動彈不得,只能無奈的轉頭看了眼陸焚。
“啧。”
陸焚有些不爽的松開手,下一秒繞到病床旁邊一根根掰開女人用力到泛白的手指,然後不容反抗地将女人塞回了病床,拍了拍病床的防護杆,眼神自上而下罩過去帶着警告的意味:“好好說話,別碰他。”
謝昱張了張嘴又閉上,心裏有種異樣的滋味蔓延開來。
如果他出意外的時候陸焚在他身邊,是不是……
“對、對不起……”女人被陸焚的眼神鎮住,驚魂未定的抱着病床上的被子,求助的眼神飄向謝昱。
她如何看不出來這兩個人裏心軟的是那位,主事的也是那位。
謝昱拍了拍陸焚的胳膊,表情卻放松了許多:“這麽大火氣?等會去買冰激淩給你降降火。”
陸焚不服氣的嘟囔:“一個冰激淩就想哄我……”身體卻很誠實的往旁邊讓了讓。
“大人,我哥他沒有罪的,如果有罪也應該罰我的!我願意替我哥贖罪,去哪個地獄都可以!求您了讓我哥去投胎好不好?我換個願望換個願望我不想見我哥了,只要他能去投胎就好!大人——”女人說着又想過來拉謝昱的衣角,卻被陸焚的眼神燙了一下收回來,但整個人還是急切的朝着謝昱的方向傾身靠近,“大人,求求您,我哥真的沒有什麽罪的,做錯事的是我,全都是我——真的!大人——”
謝昱的涵養讓他安安靜靜的聽着女人颠三倒四的哭求,等到女人說不下去哽咽淚流之後才開口:“是非對錯自有閻君決斷,但自|殺是重罪,服刑之後他自有他新的去處。”
“你的時間不多了。”
女人頹然的坐在病床上,她這一生都困在幼年時期犯的錯裏,後半生渾渾噩噩,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家庭,到頭來竟不知道自己在執着些什麽。
想起當年因為她的話那個看起來溫柔又堅強的哥哥在出院前決然自樓上一躍而下,因為哥哥的自|殺,得知消息的媽媽一夜白頭自此變得瘋瘋癫癫,只堅持了半年就在某天忽然發了瘋一般叫着哥哥的小名沖上了馬路被高速駛過的貨車當場碾壓身亡。
她自幼跟着舅舅長大,聽着舅舅長籲短嘆媽媽哥哥的悲劇時,她總是聽不了幾句就奪門而出。
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些話媽媽不是故意那麽說的,甚至張阿姨走後媽媽還和她說,讓她多去醫院看看之前見過的那個哥哥,問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媽媽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猶豫又掙紮,但她卻忽然很害怕。
害怕從小被爸爸媽媽挂念在心尖尖上的哥哥突然回來會奪走媽媽的愛,爸爸去世之後原本媽媽就将心思盡數挂在了尋找哥哥身上,如今哥哥回來了,媽媽還會當她是唯一的寶貝嗎?
她甚至埋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
既然已經失蹤了十四年,為什麽不再繼續失蹤下去?
為什麽要回來?
可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只是因為她的一句話,或許會有的哥哥,原本溫柔博學的母親,一夕之間全部與她陰陽兩隔。
事情為什麽會這樣?
女人好似流完了淚水,眼眶如同內心一般幹涸空茫。
都是她的錯!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現如今她的哥哥竟然還因為當年的過失在地獄苦苦煎熬不得轉世投胎!
都是她的錯!!!!
陸焚的身子直起來:“她的味道變了。”變得……更好吃了。
謝昱皺起眉,上前一步攥住女人骨瘦如柴的手腕,陰氣蔓延到女人的身周壓制住女人開始翻滾的不甘與絲絲縷縷的煞氣。
就在謝昱用陰氣壓制女人逐漸失控的情緒時,旁邊的陸焚手指張張合合蠢蠢欲動了好一陣,終究還是沒忍住誘惑動作飛快的伸出手從女人的魂魄裏拽出了一個紅色的東西攥在手裏。
因為陸焚動作實在太快沒來得及阻止的謝昱:“?”
女人身上濃烈的不甘還在持續,但那股化厲的煞氣卻逐漸化為絲絲縷縷的黑紅色煙霧飄蕩進了陸焚攥着的拳頭裏。
【您的任務目标狀态改變,請判官大人及時查看。】
這生死簿的播報還挺狗腿哈?
謝昱眉梢一動。
生死簿上女人的死期竟然又回到了半個月後!
謝昱抽出折扇在女人的眼前一晃,抹去了女人關于他們的記憶,撤掉了陰氣屏障拽着陸焚飛快離開了病房。
陸焚被謝昱突然拽着一陣奪命狂奔,雖然不明白原因,但目前而言十分信任飼養員的陸焚一矮身抱住前面的兩條大長腿将的謝昱抗在肩頭,甩出鎖鏈向前一勾,幾個起落間就蕩出去十幾米遠,大輕功甩着短短幾秒就沒了蹤影。
就在兩人離開後不久,一個穿着道袍的中年人神色匆匆的關上出租車的車門,盯着手中不停晃動的羅盤徑直走進了西城人民醫院。
與此同時,本該在白日裏回避的陰鬼們像是聞到了什麽一般躁動起來,順着陰影緩緩朝着腫瘤科的方向靠近。
……
“夠、夠了!”
耳邊的風呼嘯着,謝昱扒拉着陸焚的後背簡直不敢張嘴,怕一張嘴就是一肚子北方空氣裏的霧霾沙塵混合物。
陸焚很聽話的找了個樓頂将謝昱放下來,表情無辜的看着剛一落地就扶着牆開始幹嘔的謝昱。
“我以後、都不會想搭你的順風車了!”
謝昱皺着眉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腹。
一直都是這種移動方式并且剛才還降低速度了的陸焚:“嗯……”
這個時候開口嘲諷是不是會被打?
但……
“你這體質是不是有點弱……”陸焚在謝昱危險的眼神下吧後面跟着的“雞”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謝昱繃着臉擦拭着額頭的虛汗,很是無情的宣布:“你冰激淩沒了。”
陸焚:“???”
謝昱還覺得不夠:“今晚沒有晚飯了!”
這混蛋居然把他當做麻袋一樣抗在肩膀上!
這短短幾分鐘活謝昱像是騎在一匹撒歡烈馬上面奔騰,攪得這會兒五髒六腑都覺得挪了位置。
吃什麽吃!就你嘴饞!
不準吃!
陸焚小心翼翼的靠近謝昱,伸手戳了戳繃着臉生氣的飼養員,滿臉讨好的轉移話題:“當家的?”
“對了,那女人為什麽不認找回來的兒子?你們中原人不是都重視講究血緣親情嘛?”
謝昱卻伸出手:“你先把那東西交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兩位小天使:Ultimate 11瓶;三月 10瓶;
啵啵!
其實謝昱昱真的是個特別心軟的大可愛,唉
施工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