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直男
把人送走,拎着用控訴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的黑貓來到浴室,将貓放進洗手池裏準備開始洗貓。
陸焚四只爪子一用力就竄出了洗手池跳上旁邊的置物架:“我不,我要去那!”
謝昱順着毛爪子指着的方向看向浴缸,又看了眼比成年男人的小臂長不了多少的貓崽子,不置可否地笑笑:“行。”
得逞的陸焚見謝昱這麽簡單就答應了還有點驚訝,矜持地坐在置物架的頂端睜着一雙鴛鴦眼看着謝昱放水,絲毫沒有大禍臨頭的危機感。
謝昱放好水,對着陸焚十分紳士友好地擺手:“陸先生,請。”
陸貓貓踩着矜持又自信昂揚的貓步先是跳到浴缸旁邊,然後在浴缸旁踩了一串濕漉漉的小梅花,伸出爪子試探性地沾了沾水,貓咪怕水的本能讓他不受控制的往後彈跳了一下瞬間炸起毛。
早有預料的謝昱迅速拎住了黑貓的後脖頸,幹脆了當的将陸焚放進了比黑貓殼子大了十幾倍的浴缸裏。
被打濕之後眼睛顯得越發大了的陸焚死命扒着浴缸壁,狼藉的貓臉上滿是“卧|槽”。
沒忍住直接從殼子裏出來的陸焚嘩啦啦一下激起水花兜頭濺了蹲在浴缸旁邊正準備搓貓的謝昱一身。
謝昱:“…………”
煩了,毀滅吧,養這麽個破玩意幹啥?
眼瞅着謝昱臉越來越黑的陸焚惡貓先告狀:“你先動手的啊!”
謝昱看在這兩天陸焚勤勤懇懇當着打手的份上忍了,擡手抹了一把臉,将軟下去沒有知覺的黑貓先放在一邊,先後解開兩只手的襯衫扣子。
陸焚大大咧咧地躺在浴缸裏,感受着浴缸裏舒适度正好的水溫,兩只手往腦後一枕,兩條大長腿曲起把自己整個人浸在水裏看着把袖子折上去開始洗貓的謝昱。
陸焚自從可以光明正大黏在謝昱身上當挂件之後再也沒有呈現出陰鬼一樣的透明狀态,身上那種莫名的金色火焰也被謝昱的陰氣厚實的包裹在體內,唯一的尴尬之處就在于陸焚頭都到腳都是一股子謝昱的味道,每次遇到懂行的陰差和玄門道士看兩人的眼神都分外奇異。
謝昱将水面上漂浮的布料掀起來搭回到陸焚的身上,一只手托着黑貓,另一只手輕柔地撩水充分浸濕小黑貓身上厚實的貓毛。
“當家的,你對誰都是這麽心軟麽?”陸焚忽然開口。
謝昱撩起眼皮斜睨了一眼陸焚,伸手擠了點沐浴露在掌心繼續搓貓:“你眼瞎?”
陸焚嘆了口氣:“我只是在想,像咱們當家的這般嘴硬心軟又漂亮的美人這個世上應該也是不多的吧?”
謝昱嘲諷:“像你這樣長得一身好骨相卻偏偏多了張嘴的也不多。”
陸焚啧了一聲表示不贊同:“我這叫充分表達自己的想法情感,打直球總比彎彎繞繞讓人猜心思好。說你心軟你還真別否認,要不是你心軟,我能賴下來?”
醫科學霸點頭表示贊同:“賴這個詞用的很恰當,十分嚴謹。”
陸焚好像終于感覺到自己身上的金飾鏈子硌得慌,開始陸陸續續往下摘,理所當然道:“憑本事賴下來的那也是勞動所得,臉也是一種天賦。”
“糾正。”謝昱說,“你的臉也就是一般,骨頭倒是長得挺好看,和書房裏的那個骨架差不多,屬于完美體态,可惜了找不到你的屍體。”
說這話的時候,謝昱的表情是一種很真切的失落和遺憾。
差點成為下一個擺在書房的大型骷髅手辦的陸焚:“……”
倒也不必如此偏愛。
見謝昱準備沖沐浴露,不想粘泡沫的陸焚帶着嘩啦啦的水花從浴缸裏一個翻身起來站在了謝昱的身後,謝昱身上黑色的襯衫被徹底打濕,濕噠噠地貼在身上。
謝昱咬緊牙根,再一次開始懷疑自己養這麽個玩意兒是不是想讓自己早點被氣死去下面報道。
陸焚彎下腰,膚色微深的手指在謝昱凹凸不平的後背上暧昧地輕劃,放低聲音:“當家的,你這身上怎麽這麽多疤痕?”
謝昱皺了下眉,很想把手上的貓糊陸焚一臉,但是想想看比起洗陸焚,還不如洗小黑貓來的省事,默不作聲地忍了:“舊傷。”
陸焚:“哦……你衣服都濕了,要不就脫了一起洗呗?”
謝昱無語:“你是不是很無聊?”
沒等陸焚嬉皮笑臉的接話,謝昱緊接着開口:“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喜歡女人的吧?”
陸焚只是挑了挑眉,沒吭聲。
謝昱懶得理沒事就想作妖的陸焚,将沖幹淨的小黑貓抱在浴巾裏面一邊搓一邊吐槽:“你看我的眼神只是在欣賞,不是感情上的愛慕,天天嘴炮你是嘴上按了個發動器不彈射憋得慌?”
陸焚意味深長地拉長尾音:“看來當家的很有經驗?”
謝昱懶懶道:“不才,男女通吃,從小被表白到大,還有什麽要問的?”
嘲諷的話都被說完了,陸焚一攤手。
謝昱很滿意地享受接下來的安靜時光,打開吹風機開始給小黑貓吹幹。
……
陸焚聞了聞自己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滿意地趴在床上,尾巴尖一下一下地翹動着拍打柔軟的被面。
謝昱拉開衣櫃,背對着陸焚解開襯衫扣子将濕漉漉的襯衫從身上剝下來随手扔在地上。
把自己裝進黑貓殼子裏的陸焚光明正大的欣賞美人半裸的畫面,黑色的西裝褲挂在精瘦纖細的腰肢上,原本應該瑩潤完美的肌膚被猙獰的疤痕撕裂開來,沒入皮帶下方。
除了背部的那些深淺不一的傷痕,謝昱的右臂內側還有一道十幾厘米長的手術縫合傷口,如同蜈蚣一般盤踞在蒼白的肌膚上,随着肌肉的用力上下起伏。
陸焚看着謝昱用幹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漬,開口:“是生前的傷?”
現在的謝昱不論受多重的內傷外傷都會自行愈合,身上的疤痕多半是生前留下。
“車禍死亡時候的傷。”謝昱淡淡回答。
正把毛巾放下準備穿衣服,身子因為背後突如其來的沖擊力往前傾了一下,謝昱轉頭看向肩膀上的黑貓陸小焚表情終于開始不耐煩:“下去。”
陸焚非但沒有下去,反而穩穩蹲在謝昱的肩頭,低頭舔了舔謝昱靠近肩膀的那道肉粉色的疤痕。
被貓科動物帶着倒刺的舌頭冷不丁舔舐敏感的疤痕,謝昱整個身子一顫,一把拎起陸焚反手甩了出去。
陸焚在空中靈活翻身,輕盈落地,後腿用力跳到床上踩了踩又趴下來,對上謝昱可以稱得上氣急敗壞的眼神,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生什麽氣嘛,你不都說了我是個……那個詞怎麽說來着?直男?”
“男人間的碰觸不是很正常嘛?當家的反應這麽強烈,該不會……”尾音十分欠揍地拉的老長。
被反将一軍陰陽怪氣回來的謝昱冷笑一聲,兩步過去抓起床上的黑貓開門、扔貓、關門,動作那叫一個一氣呵成。
……
是夜
被關在卧室外的陸焚屈膝側坐在露臺上,月光灑進窗戶給陸焚整個人鍍了一層月白色的光。
他用牙咬着左手的手套摘下來露出小麥色的肌膚。
嘴裏叼着黑色長手套的陸焚對着月光靜靜注視着自己手腕內側靠近脈搏處的金色圓形紋樣,想起白天謝昱說的那番話。
閻王令……嗎。
***——***——***
幾日後·京市·北涼山墓園
郭常山放了一束百合在田芯的墓前,站在那低着頭什麽話也不說。
墓碑上田芯的照片沒有笑容,眼神帶着憂郁,靜靜注視着前來吊唁的人們。
謝昱站在郭常山的身邊,視線越過面前沉默的墓碑望向遠方。
郭常山已經不記得那個叫做田芯的女孩真正鮮活的模樣,這個時候他倒有些遺憾那個曾經和他走過半場婚禮的鬼新娘如果是她,會不會更好?
不……那個聰明又隐忍的姑娘,事情怎麽會那麽荒謬離譜。
郭常山牽動了嘴角,最後看了眼田芯的照片,将這個姑娘記在了心裏。
他對謝昱說:“走吧。”
謝昱卻道:“你先走吧,我再去看一個人。”
郭常山點頭:“好,停車場等你。”
順着石階向下走,謝昱回想起前兩天孟軻送來的結案報告,拜托孟軻出面安葬了那個明明已經十四歲卻看上去只有十歲模樣的孩子。
站在小姑娘的墓前良久無言,謝昱從衣兜裏取出一支用紙折成的白色繡球花,蹲下身輕輕放在墓前。
死亡與重生,告別與重逢,謝昱早已經見了太多次。
他站起來拍了拍小姑娘的墓碑,輕聲道:“再見。”
***——***——***
“喂?師兄。”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疲憊卻帶着笑意的聲音:“謝昱啊,你可是好久都沒和師兄聯系了,最近怎麽樣?”
謝昱半靠着書桌,轉頭看着窗外的夜色:“多謝師兄關心,一切都好。”
“唉,你小子啊……說吧,遇上什麽事了?”
謝昱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是有件事想問您——師兄還記得和我一起拜入老師門下的王光濟嗎?”
那邊的聲音有些詫異:“老師每一年只收一個學生是鐵打的規矩,哪來的和你同級的王……王什麽來着?”
作者有話要說: 你信那個騷東西真是個直男?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離亭燕不等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離亭燕不等 1個;
非常感謝寶貝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