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德妃,局中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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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心思各異的男子相擁而眠,夢裏是不同的際遇,夢醒時看着同樣的風景。

或許是擔心趙長陵生氣,姬淮竟然早早便起了床,留下他獨自一人,還交代侍女不要吵醒他。

眼見日上三竿,桃紅這才慢吞吞地叫醒趙長陵,輕喊着:“陵公子,醒醒!你醒醒!”

趙長陵突然被人從睡夢中搖醒,猛地坐起身,心跳加速,有些不知所以。

桃紅也被他過激的反應吓了一跳,臉色蒼白地問:“奴婢該死,吓到公子了!”

趙長陵順着聲音看去,眼神有些呆滞,好一會兒才晃晃腦袋,讓自己保持清醒,“姬淮呢?”

趙長陵終于想起了姬淮,想到昨夜的荒唐之事,連忙掀開被子,上上下下反複檢查自己的身體,一再确保沒有異常之後,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幸好,姬淮雖然荒唐,但并未對他做出逾矩之事,難不成他只是為了捉弄自己?

想到這裏,趙長陵的臉色陰沉不已,不耐地問:“姬淮在哪裏?”

桃紅小心打量一番他的神色,支支吾吾地說:“三殿下……他……他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他還以為姬淮會等他一起起床呢,沒想到穿上衣服就不認人了!

趙長陵也不知為何生氣,只知今天的心情莫名的煩躁,胸膛也悶悶的。

“陵公子,你的胸口不舒服嗎?”桃紅見他緊緊捂着胸膛,試探地問。

“我沒事。”趙長陵相信言多必失,故在桃紅的伺候下,快速梳洗一番,也不再糾結姬淮的去處。

就在這時,一名眼熟的小太監踏着輕快的腳步從門外迎了過來,他年紀不大,挂着讨好刻板的笑容,畢恭畢敬地行禮道:“打擾了陵公子用飯,奴才真是該死!”

桃紅詫異地看向趙長陵,生怕他暴怒,這裏好歹也是三殿下的別院,這名小太監竟然沒有通報,直接就闖進來了,膽子也太大了!

“稍安勿躁!”趙長陵及時打斷了桃紅的怒斥,輕言問:“是德妃派你來的?”

祁公公笑着回道:“陵公子好記性!”

看着祁公公皮笑肉不笑,守口如瓶的樣子,趙長陵驀然心裏一個咯噔,來的這名小太監竟是個難搞的角色。

昨天,楚王後召見他時,這名小太監就一直站在德妃的身後,雖然全程低眉斂目,但有些人即使再低微,都無法掩藏他們的特別。

德妃雖然是三殿下的養母,但畢竟是宮中的老人,姬淮再放縱,該給的體面還是會給的。

趙長陵心思一動,了然地戴上帷帽,淡然跟在小太監的身後,走上了停在院外的小轎子。

微微掀開簾子,只見桃紅遠遠地站在門口,正跳腳張望。趙長陵微微一笑,朝她擺擺手,示意她趕緊進去。

坐在華美的轎子中,趙長陵閉目沉思,既不出言詢問,也不東張西望,這番得體的舉動倒是讓祁公公有些欣賞。

幸好,不出片刻,轎子便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祁公公朝他點點頭,領着趙長陵走小路,徑直來到了一處後花園中。

在百花齊放、彩蝶飛舞的花園中,一汪池塘上,接天蓮葉無窮碧,幾支孤零零的荷花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就在荷花池上的四角亭子中,一名身着宮裝,體态柔美的妃子正用手撥弄着池面,幾名年輕秀美的侍女時而捂嘴輕笑,時而互相打趣,氣氛融洽之極。

“娘娘,陵公子來了。”祁公公淺笑着禀告。

德妃接過侍女的手帕,仔細地輕擦,慢悠悠地說:“叫他過來!”

看到祁公公的招呼,趙長陵緩步上前,恭敬地問安,随即雙手插在袖子裏,靜默不語。

德妃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越看越不是滋味,就這冠絕古今的絕色,幸好不是長在楚國,否則這偌大的後宮中,哪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察覺到德妃娘娘的不悅,立在一旁的侍女不禁放緩了呼吸,生怕出了一點纰漏。

雖然德妃在外人眼中是溫婉大方的,但她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下人才知,德妃近年來的脾氣愈發古怪,常常無故責罰下人,手段毒辣得很。

兩人一站一坐,皆是不言不語,最後還是德妃最先敗下陣來,不屑地說:“趙長陵,陵公子……切!不過如此嘛!”

趙長陵聞言,微微點頭附和道:“長陵不過是凡夫俗子,讓娘娘見笑了。”

德妃一拳打在棉花上,有氣沒處發,便拿起茶杯,重重地砸在一旁侍女的臉上,陰陽怪氣地說:

“賤蹄子,你是什麽貨色,也配站在我身旁?!我叫你過來是看得起你,懂嗎?”

那名侍女猛地跪下,捂着額頭,鮮血從指縫間流下,戰戰兢兢地說:“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祁公公給了她一個眼神,這名侍女便連忙躬身退下了。

德妃憋了一口氣,恨恨地瞪了祁公公一眼。年輕俊美的祁公公笑着湊近她耳邊,低語幾句,德妃便展顏大笑了,嗔怪地低聲說:“你就愛哄我!”

趙長陵低眉斂目,對這一幕視若無睹,他深知,活得久的往往是裝聾扮啞之人。

德妃陰霾的心情再次放晴了,靠坐在凳子上,懶洋洋地說:“聽說,你與三殿下來往甚密?”

趙長陵稍稍思索,便心知,想必是他昨晚與姬淮同床共枕之事,傳到了德妃的耳中,如今來找他晦氣了。

然而,宮中人盡皆知,德妃有自己的王子,對姬淮并不上心,理應不該為這點小事而難為他才是。

想到這裏,趙長陵謹慎地回答:“承蒙三殿下關照,可長陵不過是區區一名質子,身份有別,不敢逾矩。”

不料,德妃嗤笑一聲,挖苦道:“原來你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錯,你雖然是趙國七王子,但如今淪為我大楚質子,自當仰人鼻息,可也不該仗着有幾分姿色,便賣弄風騷!”

這番話誅心之極,倘若是越豐兄妹,想必早已羞得沒臉見人了。可在她面前的偏偏是趙長陵,一個見怪了生死離別,性子淡漠的男子。

德妃把憋在心裏已久的話說了出來,整個人瞬間便容光煥發了,見趙長陵不說話,還以為他怕了,繼續嘲諷道:

“像你這麽貌美又好高骛遠的人,我見得多了,以前有個女人……”

“娘娘!”祁公公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微微搖頭。

德妃這才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了,掩飾般說:“像越華公主,不知所謂,竟敢勾引大王,到頭來還不是害了自家的哥哥!她倒好……哼!竟然還是完好之身!”

越豐替妹委身楚王一事,不是秘密,朝中上下人盡皆知,嘲笑貶低他們兄妹的人不在少數。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一刻,趙長陵對他們兄妹有些同情,卻也僅限于此。

想到越豐的慘狀,德妃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莫名含笑,舒心地說:“說起來,大王可是一直惦記着陵公子呢!倘若能得大王賞識……”

“娘娘,長陵人言微輕,不敢有絲毫妄想!”趙長陵聽到這裏,立刻打斷了她的話。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反駁我?”

德妃被他當衆拒絕,面子有些挂不住,想起他與姬淮同吃同住,不知在私底下琢磨什麽,心裏又有些着急。

她的兒子雖然還年幼,但出身高貴,又有母族傍身,她這個母妃自當争上一争。

德妃心裏發狠,要怪就怪你的名聲太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陵公子不必自謙,能得大王臨幸,是你三生有幸!”德妃笑得得意之極,像他這麽剛硬的人,如果真被侮辱了,即使不自盡,也會一蹶不振吧。

聽到這裏,趙長陵心裏一沉,德妃……竟然不是玩笑之言!她……她是真的想毀了他!

“長陵出身趙國,王子中排行第七,雖不受寵,身上也是流着王族血脈,為了故國聲譽,我寧可一死,也斷沒有屈居人下之意!”

趙長陵目光堅定,說得斬釘截鐵,大有寧折不屈之意!

德妃見他一向謹小慎微,如今卻用趙國的王族血脈來壓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桌上的茶杯盡數掃到地上,尖銳地怒斥:

“你一個不受寵的質子也敢這麽跟我說話?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趙王所出?就你娘做的那點好事,旁人不知,我卻一清二楚!”

德妃發怒,周遭的侍女紛紛跪倒在地,恨不得捂緊雙耳,生怕聽了不該聽的內情,被人滅口。

而趙長陵聞言一愣,他在趙國中一向不受待見,起因便是趙王懷疑他的血脈是否純正。

如今看來,德妃似乎知曉內情?難不成……他的确不是趙王所出?!

這個猜測一出,趙長陵如遭雷劈,雙目如炬般看向德妃,似要她把內情毫不保留地吐露。

隔着帷帽,德妃還是察覺到他變了臉色,頓時得意地問:“怎麽,你怕了?”

這時,祁公公也難得臉色鐵青,輕輕拽了拽她寬廣的衣袖,示意她莫要口無遮攔。

趙長陵陰沉着臉,冷漠地問:“娘娘究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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