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靈!”
展昭暗嘆一聲,仿佛可見那少年泛紅的眼眶與漆黑透亮的眸子。
這血海深仇……
蕭君酌聲音低沉微啞,如利刃将出鞘時的嗡鳴:“展昭,此事我丐幫絕不善罷甘休!他葉霖想娶林嘉音,做夢!即便是小阮當真打死了葉霖,也是他應得的報應,青城派竟敢為此囚禁我家師弟,此仇不報,我蕭君酌枉為人兄!”
腳下石板微微有了裂縫,展昭不動聲色将之盡收眼底,便知曉這樁恩怨,絕無和解之可能……
展昭嘆道:“蕭幫主,事不宜遲,你我不如先去往青城山一趟?”
婚事因這樁變故而推遲,青城派此刻何等情形二人都不知曉,心中難以判斷,不如及早趕往青城山。
蕭君酌回頭一望黃秋夕的靈堂,見那白幡轉動,香燭幽幽,這堂堂七尺男兒竟忍不住淚灑當場,聲音微微顫抖:“自然要去,為了小夕也必須親自去一趟。”
展昭心中不忍。
藍衫青年猶豫片刻,還是靠近了些,一只手輕輕拍了拍蕭君酌的肩,低聲嘆道:“且容我為黃姑娘上一炷香。”
雖交情不深,畢竟相識一場,好歹送姑娘一程。
蕭君酌眨眨眼,強行忍住奪眶的淚水,快步走到靈堂前,點燃一炷香交給展昭。袅袅香火中,漂浮着淡淡的檀香味道,慈悲而哀傷,猶如展昭眉眼間的神色。
浮生漫漫,終有一別。
姑娘走好。
次日二人一路快馬加鞭,趕往青城山。幸而路途不甚遠,兩人坐騎又是萬中挑一的神駿,這才節省了些時間。
三日後抵達青城山腳下的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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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與蕭君酌放了馬,徒步上了青城山。因之前葉霖與林嘉音的喜事,青城派曾廣發喜帖,邀諸友前來觀禮。後因顧阮突然出現,葉霖重傷昏迷,婚禮未能如期舉行。那幾個提早來觀禮的賓客俱是與青城派淵源甚深,知曉此事斷難善了,又不太清楚內情,便不約而同地留下來了。
其中便包括了林風襲的忘年交,陷空島的二爺韓彰。
展昭未曾料想到,他會在這種情形下與白玉堂重逢。顯然不只是他一人心中驚訝,當看到展昭與蕭君酌一同出現時,韓彰的臉上也不禁流露出萬分詫異來,本能地轉過頭去看身旁的五弟白玉堂。
卻見白玉堂的眼神中只有重見展昭的快活,并無一絲驚詫,韓彰心中疑惑更甚。
展昭一怔,卻見那大白耗子悄悄沖自己使眼色,分明是有話想說,也只能回以眼神,示意他容後再說。
蕭君酌倒是未留意到二人之間細微的互動,只冷冷地看着堂上的林風襲與林嘉音父女倆,寒聲問道:“我師弟顧阮人在何處?”
數月前他才至青城派親自向林風襲致歉,那時二人彼此有禮,好端端地說話,面子上也算是融洽,哪有今日這般針鋒相對之勢……
但見林風襲眉頭倒豎,聲如洪鐘,喝道:“蕭幫主,你丐幫果真好家教!你那個好師弟,先是沖到我青城派,不由分說來挑釁,老夫姑且念他年幼不計較,他卻不知悔改,此番又來鬧事,莫名其妙将我愛徒葉霖打成重傷,至今仍昏迷不醒,你丐幫簡直欺人太甚!”
林嘉音眼眶微微紅腫,看得出來這些日子受了不少罪,只哽咽道:“蕭幫主,顧少俠縱對我二人婚事有何不滿,大可當面言明,卻為何要單獨約我師兄出去動手,竟釀成今日這般後果,傷人傷己……”
她話裏似有深意,面色哀戚,眼眸中情緒變幻,真個複雜萬分。
蕭君酌聽得怒從心頭起,不由暴喝一聲:“林嘉音,是誰欺人太甚!分明是你師兄妹二人,一個負我師妹情癡,一個累我師妹枉死,你們青城派還有臉說這話!”
林風襲與林嘉音俱是一怔,随即駭然道:“黃姑娘出了何事?”
展昭聽到這裏,心中不禁産生了幾分疑惑與詫異——這林家父女語調神态不似作僞,那驚駭之色系出本心,卻是真情,怎地難道青城派上下還不知黃秋夕之死?
“林掌門,林姑娘……”展昭微微蹙眉,一雙眼定定地看着這父女二人,觀察着他們眼神的細微變化,緩緩道,“蕭幫主的師妹黃姑娘日前為人所害,慘遭不幸,根據查到的線索,兇手乃桐城附近的‘鏡山三鬼’……此事,二位可有所耳聞?”
黃秋夕當日乃是由華山派的霍少俠與楊姑娘一同送回,五岳門派向來同氣連枝,華山派若知道了,青城派緣何不知?
林嘉音不禁後退一步,柔婉面容上一片慘白之色,喃喃道:“我……我們當真不知此事……黃姑娘她怎麽……”
她這份哀傷一半是出于對黃秋夕此人的好感,另一半卻是出于自己都不知曉的本能,仿佛聽到那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子的死訊之後,心口驀然絞痛,竟不受自己控制,當真怪異陌生之極。然而那份痛苦,絲毫不作假,全是真心。
只是這番情态看在蕭君酌眼中,不過是對方惺惺作态,如同火上澆油,令他眼神越發狠厲冷酷:“林姑娘,莫要故作姿态,令人不齒!我師妹原是因你們而死,這筆賬,天涯海角,碧落黃泉,你和葉霖背定了!”
林風襲畢竟不是多麽惡毒之人,當日辱罵黃秋夕,亦不過是因為對方令愛女傷心欲絕,且是仇人之女,方不假辭色。如今驟然聽聞黃秋夕身死,想到對方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少女,大好年紀,花樣容顏,與自己女兒一般無二,心中難免可惜。卻在聽到蕭君酌辱罵自己女兒時,那份可惜全然轉作厭惡,怒聲道:“蕭君酌,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在青城派對老夫愛女呼三喝四!音兒好心憐惜黃姑娘,你如此不知好歹,還敢辱罵她,良心何在!”
說罷新仇舊恨一同湧上心頭,林風襲不由恨恨道:“果然是黃為文教出來的好徒弟,不知廉恥!”
這話說得委實過分了些,畢竟死者為大。
展昭聽得眉頭緊皺,暗道這老爺子脾氣當真火爆。奈何此刻衆人都在氣頭上,全無冷靜可言,除卻口舌上的發洩與攻擊,竟不知該如何排遣心中的悲傷與痛苦……
白玉堂遠遠看着展昭眉心蹙起,心中一頓惱火。
這幫人盡顧着做口舌之争,反累得貓兒從中調停,操心憂煩……此事真相如何,一對質便知。與其在此吵吵嚷嚷,何不先将事情講明?
愚鈍之極……
五爺嘴角微勾,他俊美無俦的面容上再度浮現出慣常的輕嘲之色,心中只覺倦厭已極。
世人多紛争,果然不假。
(PS:老鼠出來打醬油,略解饞,心滿意足~)
(十三)情何以堪
展昭見衆人情緒激動,不得以運起內力,沉聲道:“各位何必做口舌之争?當務之急,該是查明真相,還黃姑娘和葉少俠一個公道。”
他本是出身名門正派,師傅乃是武林至尊、世外高人,自幼所學內力至純至陽,非尋常江湖人可比。若論及內力修為,此地除卻白玉堂天資過人、常得名師指點外,便是青城派掌門人林風襲這位前輩,亦是略遜一籌的。
這兩句話被內力送出,聲音清朗低沉,如裂冰碎玉,動聽之外,亦十分肅然威嚴。
白玉堂不由輕輕挑眉一笑。
蕭君酌一愣,方才回過神來,暗暗感激展昭點醒了他。他也不是愚人,轉念一想林家父女的反應,便也知此間有所誤會,随即淡淡地道:“與其各執一詞,不如對質,還請林掌門交出我師弟,大家當面鑼對面鼓,将事情說清楚。”
的确,他來不是為吵架罵人的,是想要救回師弟,還師妹一個公道。
林風襲略一猶豫,心中也有幾分松動。他本就在煩惱應該如何處置顧阮,這人殺不得,放了又不甘心,如今若能當堂對質,那顧阮不占理,總有法子整治那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頑劣小子。
“爹爹,我也想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林嘉音輕輕拉了拉父親的衣袖,低聲道,“師兄至今未醒,我們也不知那日發生了何事,不如請顧少俠出來,當面問清楚?”
林風襲眼神瞬間柔軟了幾分,摸了摸女兒的頭頂,嘆道:“就依你的吧……來人,去将地牢裏的那個顧家小子帶上來。”
他畢竟行事老辣,見展昭面容沉靜從容,不聲不響地站在蕭君酌身旁,仿佛一株青松,挺拔無畏,不懼風霜。想到展昭特殊的身份,林風襲不由心中一動,又道:“展大人,你乃官府中人,自是通曉律例的。那顧阮無緣無故将我徒弟打成重傷,這傷人之罪,不知展大人管是不管?”
白玉堂聞言簡直想仰天大笑,心中深覺這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