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傾訴

白袍神侍換下純白的華冠華服, 手中代表無限魔力的法杖成了漆黑的燒火棍。

他拄着燒火棍艱難地行走在黑暗的小巷中，每一步都走得極其艱難，身上火燒一樣的痛苦正以飛快的速度侵蝕着他的神志。

從外面看, 能隐隐看到皮膚正在發生這劇烈的變化。

白袍知道，自己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一堆灰燼。

這就是背叛光明神的代價。

光明神對于辦事不力的人一向都是這個下場, 無一例外。他的前任前前任……都是, 光明神不會考慮有沒有意外情況, 他只會換掉神侍。

抓不住年鏡, 白袍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可是他還是低估了光明神的能力, 現在他即将死在這陰森黑暗的小巷中, 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回望自己的一生，過于可笑。被選中神侍成為神侍的候選人，一生都在學習和遵守規則，但到頭來, 也不過是一個工具。

年鏡是被巫衹叫到房檐上的，看着下方佝偻的身影。如果不是巫衹說這是幾天前和她打架的白袍神侍, 她根本不能将其聯系為一個人。

“你是要我做什麽？救他嗎？我想我也無能為力，這種能量體系我不了解, 不知道怎麽祛除出他的身體。”

年鏡偏頭問巫衹。

巫衹點頭。

年鏡沉思一會, 起身飛出房檐, 伸手抓住前任神侍的鬥篷, 帶着他往黑魔法師莫多的地盤飛去。

年鏡不知道巫衹要做什麽，但她還是選擇聽從巫衹的話，至少這次之後, 她要巫衹給一個說法了。

一路暢通無阻到達。

莫多真在加班加點制作催生藥劑，看到年鏡拖着一個龐大的黑團進來，手下得一抖。

年鏡簡單利落道：“救活他！”

莫多：“……”金主，得罪不起！

安撫自己被吓到的小心髒後，莫多走到年鏡身邊開始翻動被黑袍包裹得結結實實的黑團。

看到前任神侍還沒有完全變形的臉，感受到他連呼吸都變得灼熱氣息，莫多臉色一變難以置信道：“聖火！”

年鏡站在一變，“救他！”

“我救不了，當初……”說到這裏莫多頓了一下再次說道：“這東西，只有一種藥能救，當初我……當初就有人巧合之下服用後熄滅了聖火。”

“什麽東西？”年鏡下意識問道。

莫多站起身，手放到身後看向這對方道：“神侍法杖上的晶石碾碎後的粉末，服下就可以熄滅他身體中燃燒的火焰。”

年鏡知道為什麽對方會這麽為難了，這東西前任神侍肯定是帶不出來了，而現在它在光明神殿，進入拿法杖無疑是羊入虎口。

如果他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朋友，或許他們不會猶豫。可在幾天前，他們和對方是仇敵。

就算對方可憐，那也不是為他赴湯蹈火的理由。

年鏡也想放棄了，她還要趕回去布置魔法陣呢！

卻不料就在兩人準備放棄時，瘦弱的手從寬大的鬥篷中伸出，攤開手心，一刻散發着瑩瑩白光的晶石出現在兩人面前。

“救我！”

求生欲極強的聲音從沙啞的喉嚨裏費力擠出，渴望的眼神直直盯着年鏡。

年鏡看着對手的求生欲沒有言語，伸手從他手中接過晶石。晶石是的質地很像石頭，年鏡緊緊捏住碾壓。

細碎的晶石灰從年鏡纖細的指縫中流出分毫，年鏡擡眸示意莫多拿水來。

莫多愣了一下慌忙轉身去接水。

很快年鏡把粉末融入水中，遞給期盼已久的前任神侍。

神侍伸出雙手緊緊捧着杯子迫不及待往喉嚨裏灌，直到最後一滴結晶水進了他的喉嚨才罷休。

等對方恢複地差不多了，年鏡才轉身離開。

回到九洲，年鏡轉身看向身後的人道：“你也該告訴我們，為什麽這麽做了。”

巫衹看着對方，找了個地方坐下，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我從沒有告訴你們，你們将遇到什麽樣的敵人，我怕你們退卻，膽怯到就此放棄！”

巫衹的表情很複雜，似乎經歷過這樣的事心情格外複雜，所以在幫助年鏡時總是不肯透露真相。

年鏡手撐着下巴垂眸看着地面，臉上表情淡淡道：“你有興趣聽我講末世開始前的故事嗎？有點瑣碎。”

巫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末世初期，動植物剛剛開始變異的時候，我們九洲就察覺了。那時候我才十歲，能接觸的東西不多，我只知道我們被人帶着東躲西藏。當時只有少數人産生了變異，對上變異動植物根本毫無抵抗能力。有一次為了躲一只變異狼犬，我們藏在一個密閉的倉庫裏整整餓了三天，只喝了一點縫隙漏下來的雨水。

那時候我們和現在一樣團結，即使餓到兩眼發昏，也會眼神安慰其他人。後來的事聽起來像童話一樣，在有人站出來準備引開變異狼犬時，他們出現了，我們戰勝了變異狼犬。

我以為這會是結束，沒想到只是噩夢的開始。

後來，我見證了很多死亡，見證了我們付出難以想象的巨大犧牲建立庇護基地，我爸爸也是那時候死的……”年鏡說道爸爸的犧牲，眼中帶着點點濕潤，很快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那時候每天都有屍體運送進焚屍場，戰況越來越激烈。我們沒有一刻想過要放棄，就算再苦再難也要走下去，保護好我們身後的人。”

年鏡心裏像壓了一塊巨石，如果沒有系統出現，這樣的日子他們還要過多久。

巫衹伸出手放到年鏡後腦揉了揉。

“是我低估了你們的信念，和你恰恰相反，我的世界，就沒這麽團結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