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蓼葉鎮07 葉初七絕對是故意的!【二……
進入迷霧沼澤之前, 葉初七還開玩笑地問了一句,這裏有沒有軟泥怪這種生物,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她還沉默了好久。
軟泥怪這種生物太挑戰人類神經了, 結果迷霧沼澤這裏不僅有, 甚至軟泥怪還是這裏的特産, 每走幾步就能看到一只髒兮兮軟趴趴黏糊糊的軟泥怪在不遠處慢悠悠地滑過, 那軟泥和漿液混合而成的身體半透明的, 還能隐約看到它體內那些亂七八糟的垃圾, 甚至還有不少魔獸和人類的骨頭漂浮其中。
軟泥怪什麽都吃, 并且什麽都不怕, 即使打散了它,很快也會重新凝聚,除非直接破壞掉它的晶核——軟泥怪就沒被分在魔獸的類別中,這種神奇的生物也算是異獸的一種, 是土元素和水元素扭曲的結合,所以它的核心也被稱為晶核。
也就是說, 軟泥怪這種生物長得十分考驗人的審美, 氣味和形态也無比讨厭, 還沒有任何可以收獲的資源, 打起來更是挑戰人類神經,打完了還會弄得自己一身奇怪的味道——簡直是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而且這東西十分靈敏, 平時到處溜達,哪裏有可以吞噬的東西哪裏就有它,吃什麽也不嫌棄, 吃得越多就漲得越大,也就越難纏。對于進入迷霧沼澤的冒險者,隔着老遠它們就能發現, 然後就出溜着過來——緊接着被一頓暴揍,發現打不過還會轉頭溜走。
冒險者們還不能追,因為追着追着就會發現自己被軟泥怪包圍了。
如果不追,那就更呵呵了,這東西再出去溜達一圈,只要不死,很快就能恢複元氣,然後循着剛剛被打的痕跡,繼續回來找冒險者的麻煩。
除非趕盡殺絕,不然永無休止。
傭兵團這就被一只軟泥怪盯住了,他們在确認了距離之後,很快選好位置分別站好,等待軟泥怪進入包圍圈之後,根本不給它任何反應的時間,冰系魔法和火系魔法同時落下,享受冰與火之歌的瞬間,軟泥怪被冰系魔法固定住了身體,并被火系魔法限制了再生的天賦,然後一位高階武鬥師一拳就能把這個包裹在火焰裏的冰坨子砸得稀碎。
別說逃跑了,連反應的時間都不可能有。
為了對付軟泥怪,經驗豐富的紅牙傭兵團有着最完美的配合陣型,說動手就動手毫不含糊,也根本不在乎是不是要回避軟泥怪的活動範圍,因為不管怎麽回避都會遇上,還不如先下手為強,直接肅清路上的障礙,前進速度還更快一點。
而商隊的小夥伴們負責的內容就更簡單了,保護着貨物不要讓它們被沼澤吞噬就行了。哪裏就泥潭哪裏是泥沼,他們分得很清楚,就算不方便獸寵行走的地方,他們也會提前鋪好木板,甚至獸寵走過之後他們還會把木板都收起來,便于下一次再使用。
可以說是很有規劃了。
葉初七只需要坐在星星的背上,悠然自得地跟随着隊伍慢悠悠的前進就好了。只是星星有些難受,即使再多的木板,它萬分小心的情況下,還是會有很多的泥點子落在它身上,更別說四個如雪一般的蹄子,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星星在踢踢踏踏行走的時候,不免就帶了點小情緒。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啦,等出去給你吃好吃的呀!”葉初七哄小夥伴的招數就一個,好吃的管夠,不過星角馬也算是魔獸,除了必要的高級牧草之外,它也喜歡吃淨化獸核,當然各種新鮮的果子和香香甜甜的果脯也喜歡。除了貴一點,其實不挑嘴,十分好養,“要不然你去馭獸籠裏休息一會兒,這裏我自己走也可以的。”
自從離開了馭獸籠,重見天日的星星就特別不願意再回去,并且只要可以,它就會馱着葉初七,顯示自己十分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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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葉初七想着,以後可以讓星星多去空間裏待一待,星星肯定會喜歡那裏,不僅可以盡享靈氣滋潤,還有靈泉可以飲用,更可以盡情奔跑,大黑魚和三三都可以陪它說說話,如果三三同意的話,裏面很多東西都是它喜歡的口味。
不過星星還不知道,晚點再跟它說,給它個驚喜。
軟泥怪對紅牙傭兵團來說可以輕松應付,只要不遇上精英軟泥怪,這東西就沒什麽威脅性。但是沼澤裏還有兩樣生物就算是紅牙傭兵團也需要萬分小心,一個是隐藏在淤泥之下的迷霧毒鱷,一個是生活在沼澤腐木上的迷霧毒蜂。
從名字上能看出來這倆是迷霧沼澤的特産,早已經被迷霧沼澤同化,體內蘊含得全都是迷霧中的毒素,而在它們身死之後,就會化作這沼澤,這毒霧的一部分。
迷霧毒蜂還好說,紅牙傭兵團将這一片毒蜂的蜂巢分布摸得十分清楚,除非又有新的女王蜂出生,又衍化出新的蜂群,才會有新的蜂巢出現。這種新生的蜂群數量不會太大,雖然蜂群會為了資源更加兇猛,但還在紅牙傭兵團能夠應付的範圍內。
迷霧毒鱷就不一樣了,這東西隐藏在沼澤的淤泥裏,神出鬼沒無處不在,甚至這沼澤迷霧這淤泥對冒險者感知都有很大的影響,在有限的可見視野當中,很難第一時間發現它的存在,有時候甚至一腳踩上去都不會發現那是迷霧毒鱷,只以為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然後在冒險者掉以輕心的時候,毒鱷一個翻身,就能迅速将措手不及的冒險者拖進沼澤中,大快朵頤。
而且這東西還不一定就躲在淤泥裏,有時候它就在路邊上,裹着一層厚厚的泥殼,完全跟腐爛的地面沒有任何區別。
盜賊小心翼翼地游走在外圍,将商隊要經過的地面都仔細地查探,實在不确定是不是安全的地方,他們都會親自踩過——迷霧毒鱷十分狡猾,有時候它還會無視盜賊的挑釁,生生忍到大部隊通過的時候,挑一個軟柿子下手。
比如商隊中間的馬車。
葉初七騎着星星,就走在馬車前面,清澈的目光滑過不遠處的地面,抿唇一笑。那塊地已經有不少人踩了過去,可能感受到些微的凹凸不平,即使多看兩眼也沒人發現有什麽不對。
趁着空隙,葉初七擡手扔了一塊石頭過去。
然後就聽到一聲痛苦的嚎叫,那塊平平無奇的地面就突然蹿了起來,撕心裂肺地嚷嚷着,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傷害。
以葉初七的力道,和那小石頭飛出去的速度,看上去貌不驚人的一下,三三覺得那毒鱷的頭骨可能都碎了一部分,甚至還伴随着輕微的腦震蕩。
如果不是迷霧毒鱷隐藏得實在太好,葉初七那一下絕對是直接瞄準它最脆弱的眼睛,足以致命。
被劇烈疼痛激怒的迷霧毒鱷不再隐藏,而是對眼前的人類發起了瘋狂的攻擊,商隊的人都很聰明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雖然事發突然,他們也反應敏捷,迅速離開了那一片地方,将戰鬥現場留給了紅牙傭兵團的小夥伴。
撤離的動作透着讓人心酸的熟練。
迷霧毒鱷的嘶吼驚擾了商隊裏溫馴的騎行獸,商隊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安撫下來,勉強保持隊形,也退到了安全距離。迷霧毒鱷是獨居魔獸,除了繁殖的季節可能會看到聚集的毒鱷們,其他時候它們都是獨自行動。在這裏看到一只迷霧毒鱷,那麽在這一片區域裏,就不會有另外一只,相對安全。
迷霧毒鱷隐匿性強,耐心特別好,很難發現。而且它防禦力奇高,對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都有較高的防禦,尋常武器也根本破不了它的防禦,用盡全力也只能在它滿是泥濘的皮甲上留下一道不痛不癢的痕跡。而且這東西還能時不時噴出一口毒霧,對冒險者的影響極大。
唯一能對它造成傷害的只有高階武鬥師的鬥氣,勉強能穿透它的皮甲,留下細微的傷痕。然後再由團隊中的火系魔導盯着那些傷痕施放火系魔法,魔法元素直擊毒鱷的內部,增加傷害的幅度。冰系魔導則是見縫插針施展冰系魔法限制毒鱷的行動,給同伴增加攻擊和躲避的機會。
而且他們也有巴納德老爺子特供的藥劑,對毒霧的抗性提供許多,完全可以硬頂着毒霧行動。
大家都是刀山血海裏走出來的,互相之間配合密切,雖然迷霧毒鱷有些難對付,那也只是時間問題。葉初七扶着星星頭頂上漂亮的犄角,笑看着眼前一幕幕,看來不需要她出手了。
喬舒亞則是趴在馬車的車窗上,如癡如醉地看着那些絢麗的魔法綻放時的美麗景象。
危機解除之後,傭兵團的小夥伴都有些狼狽,傷倒不是很嚴重,就是渾身上下都被淤泥弄得髒兮兮的,而且即使有藥劑作為防護,迷霧毒鱷的毒性也不容小觑,現在他們的臉色都有些烏漆嘛黑的。
巴納德哭笑不得地檢查了他們的情況,就開始煉制藥劑為他們解毒。他的藥劑能提高他們對毒霧的抗性,但同樣的,在短時間內他們對藥劑也有一定的抗性,再喝之前的藥劑效果就沒之前好,只能重新煉制。
工作量有點大,但是葉初七對藥劑的煉制确實沒那麽熟練,就算她要幫忙,也只能做一些前期工作,幫巴納德老爺子見材料準備好之後,她幹脆生火熬藥,熬制的湯藥能起到的效果也聊勝于無。
巴納德還抽空看了一眼葉初七熬的湯藥,确定不會跟自己的藥劑有什麽不好的反應,這才點了點頭。
于是那些因為有恃無恐玩嗨了沒有好好保護自己的傭兵團小夥伴們,都分到了一碗苦哈哈的湯藥。
衆人:葉初七應該是故意的,不,絕對是故意的!
接下來的路上,他們就老實了很多,也警醒了許多,在也不會因為自己防禦提高了就冒失,受傷本來就難受,還要喝那麽苦的藥,簡直難以忍受。
巴納德老爺子捧着自己的小罐子笑得滿臉褶子,這是葉初七孝敬他的糖果和果脯,甜滋滋的很是可口,就是為了讓他在這些傭兵團小夥伴們不愛惜自己身體,冒進受傷的時候,統一給他們送上一碗苦藥。
很快大家都老實了下來。就連又收獲一只送上門的迷霧毒鱷都不能安撫他們受創的心靈,連吃飯都不香了。
喬舒亞則是看着那些黑乎乎的湯藥感同身受,甚至覺得葉初七對他還挺好的,至少給他熬的湯藥味道雖然難過,卻從來沒有這種嗅覺到味覺上都苦到了極致的享受。
隊伍終于相安無事地靠近了迷霧沼澤的邊緣,再有半天時間就能離開迷霧沼澤,再次進入無聊但安全的荒野。
也就在這時,他們在迷霧沼澤裏發現了其他冒險者的蹤跡,更有一個冒險者帶着無比慘烈的傷痕艱難跑到了他們面前求救,“求求你們,幫幫我們,我們還有很多同伴在那邊,他們都還活着,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求救,還來得及的,肯定還來得及的!……”
他聲淚俱下的樣子觸動了在場冒險者的心,不由得想到如果是自己被困,同伴千辛萬苦跑出去求救——而他們還在苦苦支撐等待救援的樣子。
這樣的場景他們并不陌生,冒險者之間沒有太大的沖突,也不是完全失控的場面,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冒險者都會提供援手。而且在成功解救之後,被解救方也會提供足夠的酬謝,比如這次行動的收獲,按比例分配。
畢竟能遇到危險的任務,收獲和酬勞都很豐富。
傭兵團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大概是眼前這個人太慘了,他們并沒有懷疑事情的真實性,而且是不是要出手救援,也會由他們的人探查之後再做決定。
對方的命是命,他們的安全也很重要。
葉初七卻在這時候說話了:“抱歉,能讓我先看一下你的傷勢嗎?你放心,我是藥劑師,你的傷看上去太嚴重了,我覺得最好先處理一下。”
這話由外人聽起來,似乎沒什麽不對。
但是傭兵團和商隊的人跟葉初七相處了這麽久,對葉初七已經有了很透徹的了解,至少在治療上,如果不是巴納德老爺子的吩咐,她很少出手,更別說會主動詢問。
唯一一次主動,大概也是他們玩太嗨,中毒太深,需要勞動巴納德老爺子加班加點煉制藥劑,她才主動熬了藥——還是為了給他們教訓,治療的作用反而是其次。
總結下來,就是葉初七作為藥劑師,始終缺了那麽點感覺,沒有藥劑師的自覺。
但是沒有藥劑師自覺的葉初七此時此刻居然主動詢問一個陌生人是否需要幫助,還願意提供醫療救助,這足以讓大家覺得是不是哪裏不對。
杜瓦克的眼神都變了。以杜瓦克對葉初七的了解,她一舉一動仔細分析下來都有極深的含義,極少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所以,是眼前這個冒險者有問題?
葉初七已經走到了那冒險者面前,她臉色未變,他眼神也沒變。
葉初七突然就笑了:“你身上的傷大部分都是好幾天前的,只經過簡單的處理,所以才會拖到現在。”
“是的是的,我們一路以來都太苦了,同伴當中我的傷還是最輕的,我們被追到這裏,眼看着就要離開迷霧沼澤,卻再次被包圍,我是拼了命才逃出來的……”
葉初七“哦”了一聲,笑眯眯地說:“可你為什麽要把這些傷口再次撕裂呢?”
冒險者:啊?
衆人:嘶……
雖然沒親眼見到那場面,但是光想象他們都覺得疼,而且苦——在葉初七的幫助下,他們現在已經十分了解不愛惜身體會有什麽結果。
一個人為什麽要把身上的傷口再次撕裂,跑到他們面前扮可憐,騙取他們的信任,然後呢?
葉初七偏頭笑了笑:“在迷霧沼澤裏遇險是真的,一路逃命也是真的,身受重傷當然也是真的,并且在即将離開迷霧沼澤的時候被圍追堵截,也是真的——在某個方向,有一群人正在等待救援,恐怕也是真的。”
冒險者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聽着葉初七的話,他覺得事情猶如脫缰的野馬一般失去了控制,只能喃喃道:“真的……當然都是真的……”
“當然都是真的,”葉初七手裏捏着一顆小石子,在手中輕輕抛玩着,“只不過,其中的角色身份要翻轉一下,你和你的同伴,是追殺的那一方才對吧?”
冒險者:完,完蛋了……
雖然對方沒有任何證據,而他也不過剛剛出現,應該什麽都沒有暴露,對方一個小姑娘在一個照面之後就能猜出這麽多,甚至讓他失去了所有辯解的力氣,什麽演技都不重要了,他只想着逃離這裏,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
要知道,雖然他的話是騙人的,可他身上的傷都是真實的。就算只是皮肉傷,對他也有着極大的影響,更何況他失血過多,總覺得自己頭很暈,無法準确判斷眼前的情況。
他才剛剛擡腿,葉初七的小石子已經落在了他的腿彎,小心控制了力道沒讓對方太慘,可她也刻意瞄準了他身上的穴位,足以讓他失去行動力。
冒險者倒下的時候,眼疾手快的盜賊才剛剛伸出手,勉強做了個接住人的動作——怎麽回事,他明明是想抓人的。
杜瓦克大手捏着冒險者的脖子,沉聲問:“你們真打算襲擊我們?”
那架勢,大有一言不合就直接捏斷的打算,杜瓦克那小山一般的身軀足以給人造成極大的壓力,更別說這冒險者本就頭暈腦脹,完全本色演出了一個逃命的傷員,還被葉初七一連串的猜測打擊了自信,被杜瓦克這麽一問,心态直接崩了。
“不會的,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只是路過的,絕對沒想過要對你們下手!”
杜瓦克:“……”這算不算不打自招。
葉初七嘆了一聲:“他快昏過去了,你就別問他了。”下手也太狠,本來傷就不輕,還為了真實感撕裂自己的傷口,這會兒人都快沒了。
“那邊确實有人在打鬥,兩撥人,聽動靜其中一撥已經快堅持不住了,你們現在過去應該快能救到人。”
葉初七是聽不到的,迷霧沼澤對人類感知有極大的影響,但是三三可以探查到,早就告訴了葉初七,所以她才會發現冒險者身上的不對勁。
至于她說的那些話,完全是她腦補出來的,沒想到直接全中,把人家的心态都給搞崩了。
杜瓦克張了張嘴,本來想問葉初七是怎麽知道的,那麽遠的距離,他們都沒有發覺,她一個藥劑師是怎麽發現的。
就聽到葉初七說:“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越來越濃,你們再不去的話,就可以用不去了。人都沒了,而且這沼澤裏的魔獸也都會被吸引過來,到時候人救不了,還會把你們搭上。”
杜瓦克多問了一句:“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救嗎?”
葉初七點頭道:“救!因為好像很值錢的樣子!”
杜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