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紮心的迪盧木多
“我……并沒有親手殺死愛因茲貝倫家族的人偶……”半邊臉幾乎變形, 心口也被錘得下陷，勉強還留着一口氣的言峰绮禮努力地睜着眼：“所以你，打錯人了……”
東方雪紀揪着他的領子, 掂量兩下, 發現這家夥的衣服很結實, 這麽拽着也不會撕毀，也就不再關心他會不會被收緊的領子卡住氣管：“你在認錯嗎？”
言峰绮禮：“……”
言峰绮禮：“我做錯了什麽？”
他剛剛的語氣明顯很衰弱, 現在被雪紀一問，聲氣兒就又揚起來了：“東方雪紀, 你只是自以為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自以為知道自己真正的欲－望！”
“——你敢說你的內心中沒有出現過一絲黑暗嗎？你敢說自己心中只有善意而沒有一絲惡意嗎！為了追求安逸, 抛棄了自己的本心和自由的, 這就是人類！”
他無法正常呼吸, 所以說了兩句就開始喘氣, 就算是這樣也要堅持提出自己的觀點, 這種堅韌令東方雪紀大為震驚。
言峰绮禮發出打從心底的吼聲：“我雖然被你打敗了！但是我不後悔！因為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獲取到真正的愉－悅！”
東方雪紀：“……那你的人生還挺失敗的……”
她并不想刺激言峰绮禮, 但是這種話說出口，就已經是最過火的刺激了，言峰绮禮一秒破防, 又呼哧呼哧半天，才學着當時吉爾伽美什蠱惑他踏出這一步時候的口吻，誘－惑東方雪紀道：“你的實力非常強，但為什麽要為了所謂的善、為了被人标榜的價值觀去生活？”
“你難道不想為所欲為嗎？”
東方雪紀：“可是我就在為所欲為啊。”
“……”言峰绮禮怎麽都想不到, 自己這些年就吃過兩次癟，還是在同一個人這裏！但他不會放棄的！他已經在最黑最黑的地獄裏了，這裏怎麽可以只有他一個人？！
但是不要誤會, 他可不是那種自暴自棄，只想拉別人下水的可憐蟲！他只是想要看到東方雪紀掙紮的樣子！
人類在善與惡的邊緣醜陋地掙紮, 這是最美的景色！
想必吉爾伽美什在引誘他的時候，也是這麽想的吧！
言峰绮禮說：“東方雪紀，你只不過是自以為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事物罷了。”
“只要這樣想，你就可以不用感到束縛和阻礙，真沒想到，你和衛宮切嗣看起來截然不同，其實卻是同一種人！”
“仔細想想吧……你的內心真的坦坦蕩蕩嗎？你真的沒有做過令自己後悔的事情嗎？以你的實力，搶奪聖杯應當不是難事吧！你卻要和那麽多人結盟，耍嘴皮子，堂堂戰士做這種事，你真的沒有怨言嗎！”
“為什麽不聽從你的內心，用實力碾壓這一切呢？”
啊，他終于知道自己想什麽了……撒旦變成毒蛇，引誘夏娃和亞當吃下禁忌之果，然後眼睜睜地看他們堕入人間，從此也要在荒誕、痛苦的人世間掙紮——這是何等快樂！
他現在就是那條毒蛇！
那麽，東方雪紀，你會怎麽說？……咦？
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東方雪紀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在他的腦門上，他就真的徹底暈過去了。
“居然會主動要求自己的敵人用實力鎮壓，這麽奇怪的請求我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吹了吹自己的手，東方雪紀嘆了口氣：“黑暗面這種東西，我當然也有啊。”
她又不是那種會為了別人委屈自己的老好人。
她的黑暗面反而比一般人更強大呢，以前給她找過多少麻煩啊……雖然現在看來，那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但她會時時提醒自己，保持本心究竟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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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rserker和Saber的這場決鬥并不是公平的，Saber背後是衛宮切嗣，魔力怎麽都用不完，Berserker背靠的間桐雁夜本就身體欠佳，被言峰绮禮脅迫之後，即使竭盡全力為Berserker提供魔力，也是斷斷續續的。
還好這場決鬥并不像迪盧木多所說，是賭上了騎士的榮譽與尊嚴的一戰。相反的，似乎身為Saber的阿爾托莉雅對身為Berserker的蘭斯洛特充滿了愧疚，而蘭斯洛特卻別扭地糾結于“你為什麽忘記了我”“你根本不懂人心！”“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愧疚！”這幾個問題。
這給這場戰鬥增加了很多看點，肯尼斯背着手欣賞了一會——這位還算老實端莊的魔術師，終于在這裏學會了“将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一原則，他的目光在場中兩人，和迪盧木多之間游離，刻薄地評價道：“似乎和你想象的并不一樣，這位亞瑟王……女士，能夠原諒蘭斯洛特，而芬恩卻不能原諒你。”
迪盧木多：“……”
紮心了，好痛啊。
而肯尼斯的話也終于提醒了蘭斯洛特，這位忠義難兩全，由生到死，多年來仍然無法放下心中執念，哪怕作為失去理智地狂戰士，也要與自己生前的主君得見一面的騎士，他的面具上，眼睛的位置流出血淚。
阿爾托莉雅見到他這麽痛苦，立刻出聲詢問：“蘭斯洛特，你……”
啊，他的主君是一個如此心軟的人。
但她為什麽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呢？
……那是一場以無愛作為起源，令三個人都感到痛苦的愛情。可惜，在它剛剛萌芽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預見到最終的結局。王把這當成一場政治聯姻，為了表達對王後的尊重，她對王後相敬如賓；
王後克制守禮，對王敬愛如初，卻因為身心無人撫慰，一日一日地凋零下去，騎士看見了，不免産生同情之心，忍不住多安慰幾句；
騎士多情，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的美德讓他們無法在看到他人受苦時置身事外，然而受苦的是男人、孩子的時候，大家都無話可說，受苦的人變成了婦人、甚至是美貌婦人時，這個騎士的行為就變了味道了！
外人羨慕他們，說“因為是騎士所以才能這麽風流”，卻也鄙夷他們，說“明明是騎士卻做欺騙女人感情的勾當”！
但蘭斯洛特可以發誓，他最初接觸王後時，并沒有一絲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因為同情而對王後溫柔相待，王後也是因為寂寞而對他另眼相看；最初的時候他們就像朋友一樣！他們讨論如何種植花草，讨論如何捕獵，讨論王的寶劍究竟有多麽鋒利——他們讨論的過程都可以默寫出來給別人看！就算是最古板的老學究也不能說他們逾禮！
也許是這種“安全感”讓蘭斯洛特盲目，總之，當他有一天突然發現，王後的笑容比初開的粉玫瑰花更嬌豔美麗時，他已經躲不掉了。
愛情就像一張織好的陷阱，他一步一步地往下拖，縱使知道最終結果，他也無力回頭。
……有一天，王知道他和王後的不軌行為了。
王後因此陷入深深的憂郁，但王寬大地包容了他們。王在他面前，述說自己對王後的愧疚，同為女人，她無法對王後産生愛情；似乎他的出現是個好事。
但是蘭斯洛特卻異常憤怒！
既然無法愛上王後，為何與她結婚呢？即使你真的不愛她，難道連裝模作樣都不會嗎！為什麽要讓放任王後如鮮花般凋零呢？
——又為什麽要把自己牽扯進來！
身為騎士，他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他最忠愛的國家都會因為他的行為而蒙羞，甚至有可能會撼動王的政權！
但他們都回不了頭了！
最終，事情被卑鄙小人曝光出來，他和王注定要産生一場決鬥。
殺了他吧！王後是被他引誘的！就這樣對外宣稱不行嗎！
要是不殺他，就放逐他吧！讓他背負着自己的罪孽永遠離開吧！
但阿爾托莉雅卻在殺死他之前對他說：“對不起，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的眼睛驀地瞪大了。
他的愧疚郁結在心中，再也無法述說。
Berserker被Saber的劍穿過了胸口，釘死在地上，他的雙眼裏燃燒着火焰：“——啊啊啊啊！！！”
他的頭盔消散了，露出了一張蒼白熟悉的面孔，阿爾托莉雅輕輕的撫摸這張臉，這個和她并肩戰鬥多年的夥伴。
她說：“對不起，蘭斯洛特。”
“因為我的自以為是，讓你痛苦了這麽多年。”
“——我原諒你了。”
－
蘭斯洛特阖目而去，這一次，他看起來就平和多了，阿爾托莉雅莊重地送走了他，等到一切結束後，又對衆人說：“因為我的錯誤，沒有及時理解蘭斯洛特的心情，引來如今的鬧劇，深感抱歉。”
衆人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你們主從之間的關系也太複雜了吧！
算了，還好傳說中那位王後沒有作為英靈被召喚到這場戰争裏來，不然那就真的是……肯尼斯幹咳一聲：“所以，你們有人找到言峰绮禮了嗎？”
這倒沒有。
不過還是有收獲的，因為他們搜尋一番，最後在雪兔小屋到外面的那條廢舊防空洞裏，找到了半死不活，蜷縮成一團，原本應當有令咒的那只手背上血肉模糊，像是有人用刀片把一層皮都剝下來了似的——顯然，作出這種殘忍惡事的，只有可能是言峰绮禮。
衛宮切嗣幫他包紮傷口，讓舞彌快點送他去醫院——時間每多拖一分，他感染的幾率都要更大，舞彌也知道緊急，将間桐雁夜扶上車，間桐雁夜卻掙紮着說：“我還不能走……”
“言峰绮禮把小櫻和小凜拐走了……我要留在這裏……”
原來如此，那家夥就是用這種方法脅迫間桐雁夜的。衛宮切嗣也是有女兒的人，非常能感同身受，他勸間桐雁夜不要耽誤時間，反正他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處——當然，這句話說得很委婉，他也不想再刺激這個可憐的男人了。
間桐雁夜：“嗚嗚……不行，我要先确認她們的安全……”
唉，這可真是難辦，在場的人加在一起，平均情商都不知道能不能過八十，根本就不會安慰人，也說不出“我擔保她們沒事”的話，紛紛沉默了。
間桐雁夜悲從中來，就聽到衆人之後傳來了另一道熟悉的聲音：“大家都在這裏嗎？對了，罪魁禍首言峰绮禮，被我帶過來了。”
衛宮切嗣：“東方雪紀？”
他們回過頭，看到的是被揍得像爛泥一樣的言峰绮禮。間桐雁夜撲上去就是一頓搖晃：“快說，你把小凜和小櫻藏到哪裏去了！！！”
言峰绮禮剛剛醒來又差點暈過去：“……我不知道……我騙你的……”
但他做的壞事太多了，根本沒人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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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阿爾托莉雅：我原諒你了，蘭斯洛特。
蘭斯洛特：嗚嗚嗚嗚嗚——
迪盧木多：酸了，真的酸了=－=感謝在2021-02-22 13:22:49~2021-02-24 13:24: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流水 2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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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