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循環錯亂
人流在操場上不斷聚集了起來，耳邊有着各樣的議論聲。
“聽說有人被困在裏面了，數量好像還不少。”有別系的短發女生就站在宋陽的身邊這樣道。
“啊？哪個系的？”她身邊一個胖胖的女生一臉擔心的問。
“六樓是信息系的，五樓是經管的，看樣子火勢已經包圍六樓了。”短發女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面色凝重道。
“可是學校不是上個月才做過的那個大型的消防演習麽？還有咱們的東西都還在宿舍裏，怎麽辦？”另一個長發又瘦瘦的女生急道。
“火勢暫時不會蔓延到三樓的，而且消防的人已經在施救了應該會趕在燒壞四樓前撲滅大火的。另外，比起東西，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應該是那些困在樓裏的同學吧。都是女生，就算真能死裏逃生大概也會被吓得不輕。”短發女生雖然沒有用責備的眼神看向那長發的女生，但是語氣中的批評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那長發女生雖然心急，但是卻聰明的不再言語了，只是皺眉關注着宿舍樓的火情。
……
“會是她出事了麽？”馮玉之前無力的靠在我懷裏的身子慢慢積蓄了些力氣，站直了身子盡量讓自己顯得很平靜的問道。但是言語中的無望卻出賣了她的心思，她強作鎮定，但我還是聽出了她話中的深意。
“不知道，但是……事情還是要向好的方面想。”雖然嘴上這麽安慰着馮玉，但是我心裏卻清楚，依着我先前對嚴錦芸的了解，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她就在被困的人中。
“如果是早就發現了的話，應該能跑得出來啊……”馮玉抓着我的胳膊，不死心的道。
“是超負荷用電引起的電火，而且，咱們學校的宿舍樓是棟老樓，大概牆裏面的線也有老化的了。”江吳剛剛湊到離消防隊很近的位置打探消息去了，這會兒大概是了解得差不多了，走回了我和馮玉身邊道。
“電火……？那麽……”我小聲自語着，把視線從江吳的臉上收了回來再次看向了燃着熊熊火焰的五、六兩層樓。那麽，生還的機會就不會很大了。
宿舍樓裏的情況我和馮玉都清楚，因為女生比較愛幹淨，所以每一天的任何一個時間段都有人會洗衣服、洗頭發、洗各種東西，難免就會在地上留下水漬，滴的水多了，地面就總是濕濕的，老樓房本身牆縫裏就帶着潮氣，兩相結合之下，女生宿舍裏常年都是又陰又潮的。就算是熱的不動都會流汗的夏天，進了宿舍樓都會感覺寒氣逼人，跟外面的世界簡直就是冰火兩重天。
照理說這樣的話就算是起火火勢也不會蔓延得很快。但是正因為樓房是年久的老樓房，所以裏面的宿舍門都是木質的，而且是一旦起火就會燒得很旺的實木，再加上電火的起火速度以及火勢的威力都不是明火能比得了的，又不怕水，導致消防隊都不能直接用大規模的噴水來滅火。
“呃，你們倆的宿舍……”江吳忽然想起了什麽，看着我和馮玉後知後覺的震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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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都燒了。”我在心裏無奈的暗嘆了一聲，回應江吳的話道。
“名單！！”馮玉甚至來不及關心自己的東西燒掉了多少，以及今天宿舍起火之後的一段時間要去哪裏住，第一時間想到的居然是那份三十六人的名單。
我看着緊張的馮玉多少有些哭笑不得：“放心好了，名單我放在班級了。”
“比起名單，我更擔心的是你們倆。”江吳的視線雖然依然放在大火之上，但她知道，已經發生的，無法再挽回了。與其去惋惜失去的，不如抓住還在手裏的。
我看着大火，沒有做聲。如果真的一切都改變不了，那麽我們在為了什麽徒勞？
“不過你心态倒是好，東西都燒掉了也沒關系啊？”江吳笑了，轉頭瞥了我一眼問。
“當然有關系，可是都燒掉了，也救不出來了，哭鬧也沒用了。”我只不過是省掉了勞神傷心的細節了罷了，再說，我也沒什麽貴重物品，都是一些舊衣物什麽的，最貴的裝着銀行卡的錢包在我身上，之前想要換掉的舊手機也在口袋裏，剩下的東西裏最值錢的大概就是我了。
“你們倆……今晚去我那裏住吧。”江吳說着話，轉過了身。“我那裏還有個小客房，不然你們倆今晚就要去開房了。”也就江吳到了這個時候還能開得出玩笑了。
“你沒在家裏住？”我略有些詫異，因為我之前一直以為江吳的家在學校附近所以她才沒有住宿舍。
“哦，對了。你好像不知道我租了房子吧……”江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後知後覺的問我。
“不知道。但是……我們倆去，你……方便麽？”一說到江吳的住處，我的腦袋就控制不住要想起別的。特別是……這個房子還是她單獨租的。
江吳呆了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我指的是什麽，上前一步在我後背上捶了一拳笑：“行哈，孺子可教！！這麽快就學會反過來調侃我啦！！”
“咳咳……沒……我沒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胸腔震得發癢，我沒笑，只是咳了兩聲，眼神不變的看着她再次道。
“咱倆還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江吳臉上的笑尴尬的停了兩秒，我似乎感覺到了她神情中隐藏的三條黑線，眼神裏隐隐升騰出的殺氣似乎已經對準我的脖子躍躍欲試了。
“能。可是，去你那兒住，有我們倆的行李麽？”我突然意識到宿舍燒了之後，江吳即将成為我們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的‘衣食父母’。不管怎麽說，不能得罪‘金主’……哦不，應該是以後的‘房東’。于是趕忙接過話頭迅速轉移了話題問。
“這個你們倆不用擔心，我那的客房裏有之前給我爸媽預備的臨時被褥，因為他們倆偶爾會去我那兒住，但是其實半年裏也就去住了三回，加一起還不超過五天而已。你們倆可以先住我那裏，等着學校給的說法。總不能毀了這麽多人的東西不給人賠償吧？”我們三個人裏，其實最容易陷入低落的，不是我，也不是江吳，而是馮玉。雖然馮玉在人前一直表現得很強勢，但其實內裏很脆弱，很容易被打擊到，而且她這個人自尊心還強，總是很好勝，不會輕易認輸。所以，雖然我和江吳都清楚這個時候根本不适合開玩笑或者插科打诨，但是為了轉移馮玉的注意力，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只能裝作這事沒發生，或者當今天這事根本無足輕重。
可是話說回來，我們将之稱為‘死神’的這個存在會是那麽容易就戰勝的嗎？今天這場大火應該已經給出了答案了。我們不認輸……或者說不暫時性的認輸，跟死神硬抗到底的結果就是——把更多的人牽連了進來，并且推動了又一輪死亡連鎖的發生——事情并沒有得到改善，而是在惡化。
但是，難道就這麽低頭，承認死神是無所不能的，然後任由祂把我們一個個‘殺’掉嗎？
不，我不甘心。我相信江吳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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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