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懵懵懂懂的感情

随着大流,趙興壓着繡春刀的刀把子出了百戶所,看到諸位兄弟沒有如往日那樣各奔轄區,盡職盡責的偵緝流言維持街巷治安,而是三一群五一夥的不散,在那裏交頭接耳的小聲嘀咕,還不是對前途充滿了不确定的擔憂。

趙興在這裏沒有夥伴,也就不願意多留,沒來的尋尴尬,于是就向外走。

太陽已經升起了,城門已經開放,城外的駱駝客,車馬行人已經開始進城營生,街道兩邊的買賣鋪子,也是一陣安全板子的亂響。街道上,早起熟人相見請安問好聲,店夥開始招攬生意的吆喝聲,老伴呵罵學徒偷懶聲,走街串巷小販那歌唱一樣的叫賣聲,彙合在了一起,讓這座夜間還充滿大街小巷流民乞丐凍餓慘叫聲消失了,換成了一片祥和的朝氣。

今日放假,趙興在京城也沒朋友親戚走動,回家也無事可做,就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段,擡頭時候,卻是離着自己坐班的酒樓不遠,感情是盲人瞎馬随着感覺走了。其實,從今日百戶的态度,就已經宣布,十日後錦衣衛的裁撤開始了,雖然沒有明确說,但人心已經散了,大家可以直接回家抱孩子去了,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去坐班了。

趙興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卻看見坐班的酒樓門口,應該在大堂監督夥計灑掃的秀芬,正站在牌匾門廊下四處張望,臉色滿身期待。當她看見趙興的時候,頓了一下,然後還是揚起手朝趙興招手。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期待之情已經溢于言表了。

趙興說不好自己對秀芬的心情,但日久生情吧,秀芬對自己對自己的心情卻是溢于言表。于是微微一笑,邁步向秀芬走來。

走到近處,趙興微笑着對秀芬打招呼:“早啊妹子。”

秀芬抿嘴一笑:“太陽都老高了,還早什麽早啊,倒是你來的晚了。”

趙興哈哈一笑:“本來從今日起,我是不必來的了,只是路過罷了。”趙興睜眼說着瞎話。眼角卻看到門後衣角一閃,那是掌櫃的袍角。

秀芬沖着趙興嫣然一笑:“瞎說,你家不是和我們這裏正相反嗎?”

瞎話被拆穿,趙興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但心中卻是不由得一動,往往是不經意随着感覺走,想要去的不是什麽地方,而是那個地方裏的人,自己當然不會對那個尖酸刻薄的掌櫃有什麽好感,而是潛意識裏對這個潑辣豪爽的秀芬吧。

不确定自己的思想,于是趙興就有一句沒一句的站在門廊下說些閑話,還不是些家長裏短往日的趣事,秀芬不想停下,趙興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倒是有了小男女的朦胧暧昧的不舍。

也是,趙興今年十八,秀芬今年十六,正是情窦初開的時節。雖然趙興真實年齡是三十多,但這個身體,和決定這個身體的大部分思維還是相配的。

說着說着,其實兩個人已經忘記了當時在說什麽,有的是老生常談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有的是随景而生的,但最多的卻是沒話找話的。随着這樣不鹹不淡的話題推移,于是,不知不覺的就說了現在的狀況。

“趙興哥,将來你有什麽打算?”

趙興就愣了一下,當時才想起來,錦衣衛就要放大假了,當然,他也不想在錦衣衛裏混了,壞自己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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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了小胖子的好心安排,當然,是不想為即将的戰争賣命,冤枉的死了。

那麽,自己就真的下崗了,斷了自己的收入了。

雖然娘節儉,自己的俸祿,還有按照規矩,錦衣衛維持這片轄區時候的巧取豪奪,比如秀芬家每月的份子錢,大家是按照品級分配的,還有些許結餘,不過像自己這樣低品級的也沒多少,在這個天子腳下的帝都,物價騰貴的地方,是維持不了多久的。自己還真得尋個營生出路。

被這麽一問,當時趙興想也不想的就将自己逃離北方戰亂,到南方避禍的想法就說了出來:“如果這份差事真的沒了,我就帶着我娘小妹去南方,畢竟南方讨生活還是要輕松些的,到時候,娘的老寒腿也能得到些将養,小妹也會出落的更加俊俏,我是準備将小妹培養成個窈窕淑女的,将來嫁一個好人家,一個俏麗的容貌,一份拿得出手的嫁妝,是都需要錢的,所以,無論從哪一點上看,到南方去讨生活,比在北方還是輕省的。”

聽到這話,秀芬本來紅潤歡喜的表情,立刻就僵在了臉上,用小手緊緊的捂住了小嘴,露出了無限的哀怨和悲戚。

“能不走嗎?”好久之後,秀芬低下頭,攪着手指,聲音低的和蚊子一樣,但這句話卻如炸雷,響在了趙興但耳邊。

是啊,能不走嗎?但北方即将兵連禍結,朝堂即将混亂不堪,野豬皮即将戕害這北京四周,無數的難民,無數的亂軍,将會讓這皇皇帝都破敗不堪,最終落入流寇之手,自己有先見之明,為什麽要留在這裏呢?而剛剛自己向秀芬解釋的理由,難道不是相當的充分嗎?

但,秀芬的一句能不走嗎的話,不是最強有力的留下的理由嗎?

就在趙興渾渾噩噩的時候,門裏傳來了一聲嚴厲的呼喊:“大家都忙的腳不占地,你個死丫頭,還不滾回來幫忙?”

秀芬就擡起頭看着趙興,眼睛裏已經有淚光閃動,然後丢下一句:“能不走嗎?”扭身逃跑一樣進了堂屋,留下趙興木呆呆腦袋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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