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的血是甜的（完） (1)
唐綿綿眼看着祁風和那些吸血鬼翻騰着撞進巷子裏，她的思緒才從重擊當中回神。
祁風……竟然主動暴露了自己是吸血鬼？
砰的一聲，巷子裏傳來了撞擊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唐綿綿探頭一看，牆磚嘩啦啦掉下了一片，祁風細長的手指死死按住一個吸血鬼的脖子，力氣大到甚至将它怼進了牆面。
吸血鬼張着嘴嘶吼着，利爪無力地伸向祁風，嘴裏的涎液流了一片。
祁風嫌棄地皺起眉，剛想把他一扔，就感到旁邊一個黑影猛地沖了過來，帶着一股沖天的腥氣。
他眉頭一皺，将手裏的一扔，轉身猛地擊破了另一個吸血鬼的胸膛，吸血鬼的胸頓時塌了下去并嘔出一口血，幾個翻滾砰地砸進了亂石堆裏。
唐綿綿左看右看，從角落裏找出一個木棍，剛擡頭就看到一個黑影沖她蹿了過來。
她的頭皮一炸，直覺的那股腥氣沖上了腦門，她趕緊矮下身，向上一刺。
吸血鬼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身體狠狠地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唐綿綿狠狠地喘了幾口氣，她擡起頭，發現粘稠的血液已經順着木棍流到了她手上，散發着腥臭的氣味。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漬，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當了妖精這麽多年，遇見事情能躲則躲，在手上從沒有沾過血腥，沒想到今天卻刺破了一個“人”的胸膛……
唐綿綿咬了咬牙，從吸血鬼的胸膛上艱難地拔下木棍，由于手還有些顫抖，棍子啪地一聲滾在了地上。
吸血鬼的屍體沒了聲息，漸漸地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水汽，變得幹癟。
唐綿綿狠狠地眨了眨眼，還沒開始緩口氣，就感覺後面又襲來一道黑影，她的心髒就像是要炸開了一樣，來不及想太多，就地一滾，下一秒卻感覺腰身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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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黑霧瞬間将她包裹，像是被裹上一層保護罩，唐綿綿緊繃的身體頓時放松了。
祁風在她身後道：“找個地方躲起來。”
唐綿綿的腰上桎梏着他的大手，手上的血腥氣直往她鼻子裏蹿，她本該最讨厭這個味道的，此時卻莫名感到安心，她深深吸一口氣：“哪裏都不安全。”
祁風皺了皺眉，眼看着那群吸血鬼再度來襲，抱着她轉了一個圈，手上的濃霧如同奔騰的野獸将吸血鬼擊了個跟頭，他左手一伸，将唐綿綿推到了一處隐蔽的牆角，轉身将一個吸血鬼死死地按在地上，
周圍的吸血鬼越來越少，鮮血、碎肉塗滿了整片牆，到處是哀嚎，到處是嘶吼，如同人間地獄。
唐綿綿抹去臉上被沾上的鮮血，看着一個吸血鬼趁祁風在周旋的時候猛地撲了上去。
她急忙提醒：“小心！”
話音剛落，眼前卻閃過一道白光，唐綿綿反射性地偏過頭。
下一秒，她聽到祁風悶哼一聲，聲音雖細微，卻清楚地飄進她的耳裏。
唐綿綿趕緊睜開眼看，祁風半跪在地上，左手捂着胸，右手狠狠地将吸血鬼掼在地上。
唐綿綿呼吸一滞，她踉跄了一步，慌張地扶起祁風。
“你沒事吧？”
祁風身上的濃霧起伏不定，他想說什麽，卻嗆咳出聲，唐綿綿看不清他的傷口，只能看到地上星星點點的血跡。
唐綿綿的心一揪，她剛想說話卻被祁風猛地按住臉。
“別動，有人在拍照。”
祁風嘶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她的臉貼着對方的胸膛，感覺臉頰潮濕一片，血氣直沖進她的鼻子裏。
她眼前什麽都看不到，耳朵聽到有人小聲地喊：
“我照到啦！我照到啦！”
“吸血鬼，真tm的是吸血鬼！這次我放到網上去，我看誰還敢說我吹牛！”
“他懷裏的是啥？”
唐綿綿有些生氣，就是這些人害得祁風受傷。
祁風渾身氣勢一沉，一聲嘶吼，幾個人吓得尖叫一聲，收起手機連滾帶爬地逃了。
待周圍安靜下來，祁風的手一松，唐綿綿跌坐在地上。
濃郁的黑霧一瞬間收回了祁風體內，他咳了一聲，慢慢地跪倒在地。
沒了霧氣的遮擋，他看起來有點狼狽，臉上被濺上了鮮血，劉海淩亂地挂在額頭上，他捂着胸口，鮮血從指間溢了出來。
唐綿綿皺起眉：“怎麽辦？能去醫院嗎？”
祁風搖了搖頭，咬着牙道：“先帶我回家。”
兩個人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鮮血零星地灑了一路。
唐綿綿一手扶着祁風，一手開門，屋內姥姥睡得正熟，在院子裏還能聽到她的打呼聲。
唐綿綿小聲問：“去哪個屋？”
祁風咬着牙：“我房間。”
祁風的屋子和他本人一樣無趣，除了基本的家具，只有一盆植物孤零零地擺在窗臺。
唐綿綿艱難地将祁風扶到床上，手忙腳亂地打了一盆水進來。
祁風閉着眼，額上全是冷汗，胸前的傷口太深，血液和襯衣黏連在一起，他緊緊地握住拳頭，胸膛劇烈起伏着：
“床底下有……醫藥箱。”
唐綿綿一聽，趕緊趴下去找。床下的空盒子很多，在最裏面，一個盒子裏裝的就是醫藥箱。
醫藥箱看起來有些舊了，然而上面看不到一點灰塵，似乎是經常使用。
她的手摩擦了一下箱子，深吸一口氣後，放到了床上。
為了不驚醒姥姥，唐綿綿綿綿沒有開燈。她摸着黑把手巾打濕，輕輕地撕開祁風的衣服。
一看見祁風的胸膛，她的手一頓。
除了那幾條觸目驚心的傷口外，還有幾道細小的傷疤，看起來已經存在很久了。
她抿了抿唇，小心地擦拭着血污。
祁風慢慢地睜開眼，雖然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但他面上沒有痛苦的神色，
夜色下，眸子裏的微光無比明亮。
唐綿綿的手有些發抖，雖然祁風沒有吭聲，但她知道會很疼，因為每次毛巾觸碰肌膚一次，他的肌肉就反射性地一抽。
祁風沉默着看着她，突然嘶啞着嗓子問：“你知道了我真正的身份，不怕我嗎？”
唐綿綿的手一頓，她搖了搖頭：“不怕。我的答案，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沒有變過。”
說完，她直視祁風的眼睛。
祁風的目光緊緊地鎖住她，他的嘴唇發白，嗓音虛弱，卻還是一副氣勢驚人的樣子：“我現在是失血狀态，會控制不住想要吸幹你。”
唐綿綿沒回答，專心地擦拭他胸膛上的血污。
祁風的視線緊緊地黏在她的臉上，半晌，他的嘴角似乎翹了一下。
唐綿綿給他消毒，又纏上紗布，擔心地說：“這樣就行了嗎？不用去醫院縫合嗎？”
“不用。”祁風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我能自愈。”
唐綿綿沉默了一會，突然問：“喝了我的血你會好一點嗎？”
祁風的呼吸一頓，他猛地擡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唐綿綿看着他隐隐發紅的眸子道：“畢竟你是吸血鬼……如果吸了我的血之後會不會愈合得更快？”
祁風的喉結一動，他嘶聲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唐綿綿點頭。
祁風的聲音低沉，如同夜裏潛行了鬼魅：“你知道被吸血鬼吸血是什麽感覺嗎？”
唐綿綿搖了搖頭。
祁風的視線垂在她白嫩的脖頸，輕輕地眯起眼：“一開始，吸血鬼尖利的牙齒會撕開你的皮膚，被咬的一瞬間，你會感到劇痛，接着麻木感會從脖頸擴散到全身，你會清楚地感受到血液的流失，然而你渾身發軟，不能喊叫，不能掙紮，最後你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着自己被吸幹……”
唐綿綿的喉嚨動了一下，她看着祁風道：“我不怕。”
祁風沉默了片刻，半晌，他直起身體，胸膛輕輕地一起伏，靠近了唐綿綿，再度露出了他的獠牙。
唐綿綿的睫毛顫了顫，她慢慢地擡起脖子。
然而，脖頸處并沒有傳來刺痛。
只有溫熱與柔軟，輕輕地一觸即離。
唐綿綿的呼吸一滞，她猛地縮起脖子，瞪大眼看向祁風。
那股綿軟如同包裹着蜜糖的棉花，暧昧地、輕輕地觸在她的心尖上，她意識到那時什麽之後，心髒先是一頓，接着就像是有一大坨冰糖猛地掉進了糖水裏，砰地一聲炸開。
祁風、祁風剛才是……親了她的脖子？
她下意識地捂住，剛想說話，祁風就在她的耳邊道：
“噓——”
祁風的指尖輕輕一拽，唐綿綿就随着他一起跌在床上。
“陪我躺一會兒吧。”
夜色下，祁風的語氣輕得像是晚風一樣。
唐綿綿瞪大眼看着他，半晌回不過神來。不過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只好點了一下頭。
祁風的手被壓在她的脖頸下，他輕輕地一彎手臂，戳了戳她鼓起的臉頰。
“傻姑娘……”
唐綿綿瞪大眼看向房頂，只覺得似乎有什從心裏碎裂，甜蜜的滋味終于沖出桎梏，奔騰着湧遍全身。
第二天一早，唐綿綿醒來的時候，祁風已經出去了。
她揉着眼睛走出去的時候，正巧碰上姥姥背着手遛彎回來，她看見唐綿綿從祁風的屋裏出來，一點都沒有驚訝，反而點着頭嘀咕道：
“我就知道……”
唐綿綿的臉蛋發紅，她張了張嘴，只好說：“姥姥……早上好。”
姥姥笑眯眯地道：“早上好，去吃飯吧。”
祁風似乎真的會自愈，最起碼經過一晚上的修養，第二天一早他的外表已經看不出大礙了。
吃飯的時候，飯桌上開始莫名的沉默，姥姥一直笑眯眯地，唐綿綿覺得臉要紅炸了，全程不敢擡頭。
吃完飯，祁風送她回家，兩個人走着，雖然沉默了快一路，但是卻總覺得空氣裏的甜度快要粘稠得要人窒息。
唐綿綿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她咳了一聲，開始沒話找話：“昨天晚上的照片萬一被傳到網上該怎麽辦？”
祁風的臉色還是有些白，微風掀起他的劉海，他眯着眼睛道：“不用管。”
唐綿綿想起當時祁風一身黑霧，應該不會被看到什麽，也就放了心。
祁風道：“你最近在家裏的時候注意鎖好門窗，沒事盡量不要出去。”
唐綿綿點了點頭。
祁風眯了眯眼，他道：“這些吸血鬼似乎是剛轉化完成的，戰鬥力不高，但更加嗜血殘忍，我懷疑有一個人在主導這件事。”
唐綿綿恍然大悟。
祁風道：“所以如果有陌生的人找你也要注意。”
唐綿綿接着點頭。
兩個人坐着車，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唐綿綿的家。
站在樓下，唐綿綿撓着腦袋道：“我……上去了。”
祁風點了一下頭，“嗯”了一聲。
唐綿綿向後退了兩步，又道：“那我……走了，拜拜。”
祁風又“嗯”了一聲，跟她揮了揮手。
唐綿綿鼓了鼓臉頰，向後退了三步：“那我走了哦。”
祁風的眼角突然一彎，他三兩步上前握住唐綿綿的雙肩，微微低下了頭。
唐綿綿一驚，突然感到額頭上一熱，綿軟的感覺一觸即離。
她不由得捂住額頭，擡眼向上看。
祁風舔了舔嘴角，眼裏像是盈着光。
唐綿綿像是确定了什麽一樣，突然呲牙一樂。
突然，旁邊“砰”地一聲巨響就像是一只無情的大手拉斷兩個人之間的糖絲。
唐綿綿吓得一彈，轉頭望去，就看見盧茜手上的東西撒了一地，她瞪着眼睛，一只手顫抖地指着二人。
“你、你們兩個……”
唐綿綿“啊”了一聲，下意識地推開祁風。
祁風退了兩步，慢慢地眯起眼睛。
盧茜氣得直跺腳：“你跟他在一起了竟然不告訴我！”
唐綿綿正想解釋，身後就傳來一聲咆哮：“阮盈！你還知道回家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不一會，阮盈的媽媽穿着睡衣風風火火地從樓上下來了。
唐綿綿鼓了鼓臉頰，懊惱地捧住臉。
本着矛盾先從內部解決的原則，阮盈媽媽先沒有追究祁風的事，她和盧茜把唐綿綿揪回了樓上。
祁風雙手插兜，眼看着唐綿綿像是小雞仔一樣被提溜走，忍不住一樂。
回去的路上，他看着無比晴朗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唐綿綿接受了母親了一通狂風暴雨的發作，這才有喘息的機會。
她小聲辯解：“我昨天給您打電話，您沒接，我就發短信了。”
阮盈媽媽呼吸一滞，手指幾乎戳到了唐綿綿的鼻子上：“沒有我的親口允許你發什麽都不行！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擔心你？”
唐綿綿看着她臉上的黑眼圈，心裏酸了一下，她很誠懇地認錯，保證下次不再犯。
阮盈媽媽深吸一口氣，道：“下不為例！滾回你屋子裏反省！”
唐綿綿回到屋子裏，盧茜早就等在那裏，她拿着漫畫書翻看，一見到她翻了個白眼：
“我要是你媽啊，我不僅要罵你我還要打你呢！”
說着，她放下漫畫湊了過來，翻來覆去地把唐綿綿扒了個遍：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你是不是被人占便宜了！”
唐綿綿哭笑不得，她道：“沒有。”
“哪能沒有！”盧茜氣得像是自家的白菜被豬拱了一樣憋屈：“我最了解男人了，你昨天晚上一夜未歸，他能忍得住？”
唐綿綿道：“你想多了……”
盧茜哼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掐了她一下：“你這個死丫頭，和祁風都在一起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唐綿綿想，現在應該算是和祁風在一起了吧……
可是她又不是女主，可以和男主在一起嗎？
系統似乎能夠聽到她的心裏活動，平時基本不上線的它這時跳了出來：
“炮灰任務主要在修補世界，推動劇情，至于結局是什麽不在考核範圍之內。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和男主在一起也不用擔心，畢竟你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
聽到“離開”這二字，唐綿綿呼吸一頓，她沒想到這個時間會來得這麽快。
系統的聲音又在她的腦海裏響起：
“為了貼合角色，并不會告訴你具體時間，請順其自然完成劇情。”
“我……可以不走嗎？”
“時間到了，系統會強行抽離。”
唐綿綿深吸一口氣。
盧茜看她臉色不好，頓時止住了唠叨的話：“怎麽了？是不是我說得太多你生氣了？”
唐綿綿搖了搖頭，她道：“沒有……”
她勉強笑道：“什麽時候有個聚會啊，我想同學們了。”
盧茜翻了個白眼：“這才分開多久啊你就想他們了，再說了想女生還行，那幾個臭男生有什麽可想的。”
唐綿綿看着盧茜口沫橫飛地吐槽班裏的男生，忍不住彎了一下眼。
盧茜一頓，摸了一下她的眼角：“別笑了，怎麽像是要哭了一樣。”
唐綿綿一頓，勉強提起唇角。
祁風被拍的照片還是被發到了網上，這一次又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它不僅意味着傳聞中的猛獸就是吸血鬼，還意味着吸血鬼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祁風身上的黑霧就是證明。
雖然有些人拒絕承認照片是真的，然而還是阻擋不了這幾張照片在網上瘋狂傳播。
一張照片被反複研究、分析，沒有人能從那團黑霧裏看出什麽，但是卻有人看到了照片裏，有一小塊衣角。
有的人放大、再處理，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個女裝的衣角。如果站在整體來看，就是一個吸血鬼把一個女生牢牢地護在懷裏。
頓時，網上的輿論開始向着不可描述的地方飛奔過去了。
由于好久沒有見面，幾個離市區近的學生們聚在一起吃飯。
這幫學生被家長叮囑，不敢約在半夜，只好約在了一家KTV。
包廂裏，他們熱火朝天地讨論着網上的圖片到底是喪屍還是吸血鬼，或者是異能人。然而也有一部分謹慎的，只是看熱鬧不說話，背地裏偷偷吐槽這幫學生聽風就是雨，幾張P成的照片就能讓他們成GC成那樣。
盧茜捧着麥克風在嘶吼的時候，有人道：
“哎，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吸血鬼和女孩的照片，在網上都傳瘋了！不少人都在腦補，說是一個吸血鬼為了保護人類，不惜與同類作戰！”
說着，有人從手機相冊裏點開圖片。
入目是已經暗淡的天色，一個高大的黑影半蹲在地上，在他的身邊，是怪物散落的血肉，他蹲在一片血腥中間，像是雄鷹蟄伏在樹梢一般神秘而富有攻擊性。
他的胳膊似乎是護着什麽一樣微微彎着，濃郁的黑霧将他包裹得嚴嚴實實，只能看到腳底有一片衣角。
他的視線如電一樣射向了鏡頭，猩紅的眸子像是有火在燃燒。
無論看了多少次，女生們都忍不住嗷嗷地叫。
“就是這張，就是這張！”有的女生叫道：“他肯定是為了保護女孩子才和別的吸血鬼打架的！”
有一個男生嗤之以鼻：“你們女生就是想太多，要是真碰上了吸血鬼，還沒搭上話呢，就沒命了，人家能為了人類打架？”
一提到吸血鬼就有人想到程力，程力的前桌嗤笑了一聲，道：“那種只知道吸血的畜生有什麽感情可言……”
女生們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為了人類殺死怪物的吸血鬼有什麽不好的？”
說着，幾個女生開始小聲嘀咕：“這張照片這麽有感覺不可能是假的吧……哎，看一次我就激動一次。”
盧茜一聽，頓時活蹦亂跳，歌也不唱了，興致勃勃地加入了女生們的讨論大軍。
不得不說，她經歷了黎宗那件事之後，還能毫無顧忌的讨論吸血鬼，心态是好的。
“好羨慕那個女生啊，能被人……不，吸血鬼那麽珍重地保護。”
“我已經腦補一百八十章了。”
“這TM不就是現成的電視劇嗎！？”
盧茜興致勃勃地跟其它女生讨論了半天，突然啧了一聲：“我覺得那片衣角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看過。”
唐綿綿坐在角落裏嘬着果汁裝死，一聽這話吸管都吓掉了。
祁風看得忍俊不禁，悄悄地把她的吸管插回嘴裏，小聲道：“你怕什麽？”
唐綿綿轉頭看他：“我怕你……暴露啊。”
祁風眼角一彎，湊在她而耳邊吐出一口氣：“要是我暴露了……我就吸幹所有人的血滅口。”
唐綿綿推開他：“那你還不得撐死……”
祁風一笑，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她的臉蛋。
兩個人說了半天，突然覺得室內有點安靜，唐綿綿擡頭一看，嚯！所有人都轉過頭直勾勾地瞅着他倆。
唐綿綿吓得一彈，果汁被捏得灑了一身。
祁風咳了一聲，坐直了身體。
盧茜幸災樂禍地一哼：
“暴露了吧，你們兩個暴露了吧！”
一句話，頓時讓屋裏的人炸開了鍋。所有人都圍上來，唧唧喳喳地問他們兩個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不，他們很早之前就勾搭上了，他們想知道這兩人是什麽時候捅破窗戶紙的？
祁風平時個性冷漠，男生們不敢鬧他。
唐綿綿就不好了，她被女生們揉搓了個遍，等到她逃脫出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全身都發紅了。
兩個人出來的時候，外面陽光正好。
唐綿綿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微涼的秋風。
祁風問道：“你怎麽跟她們交代的？”
唐綿綿揉了揉被搓紅的臉頰：“就……實話實說呗。”
祁風嘴角一勾，他的手垂了下來，小指和唐綿綿的自然地摩擦。
“我送你回家。晚上暫時就不要出門了。”
唐綿綿沒說話。
祁風勾了一下她的小指：“怎麽，不想走？”
唐綿綿擡頭道：“你可以多陪我一會兒嗎？”
祁風的大手反手包住她的，眼角微微一彎。
傍晚的時候，祁風送唐綿綿回家，她上了樓之後，站在窗邊和祁風揮手。
祁風單手插兜對她一揮，轉身向小區門口走。
唐綿綿眯眼望去，看到小區門口有一個穿着休閑外套牛仔褲的中年男人走了上來，和祁風說了什麽，兩個人交流了一兩句就一起上車走了。
唐綿綿頓時眯起眼。
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以前也沒有看到祁風接觸過……
一直到車輛消失在街角，她這才收回了視線。
“女大不中留啊……”
唐綿綿被這個惆悵的聲音吓了一跳，她一回頭就看到阮盈媽媽拿着一杯牛奶，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
唐綿綿不由得叫了一聲：“媽媽……”
阮盈媽媽嘆口氣：“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小年輕的那點事？我不管你們怎麽着，我只想告訴你一句：不該做的事情別做，知道沒？”
唐綿綿的臉微紅，他、他們連啵啵都沒有啊！
她趕緊點頭，這才讓媽媽的臉色好看了些。
阮盈媽媽哼了一聲，摸了摸鬓邊的頭發，轉身就要走。
唐綿綿叫住了她：“媽，如果……如果你只有一周的時間，那你想和爸爸在一起做什麽？”
阮盈媽媽的眉梢高高地吊了起來：“你問這個幹什麽……只有一周的話，那我還理那個老家夥幹什麽啊？我自己出去浪啊！”
“媽……”
阮盈媽媽正了臉色：“不就是呆在屋裏圍着你倆轉嘛，還能幹什麽去？”
唐綿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阮盈媽媽看了看她的臉色，輕聲地說：“閨女，你要是有什麽心事就跟媽媽說……我承認在你成長過程中沒有好好關心過你，這幾天聽着別人家的孩子一個個地出了事，我心驚肉跳，生怕你出點什麽事。我也想通了，錢什麽的随時都可以掙，你要是沒了我可就真的活不了了。”
唐綿綿沉默了一會，像是掩飾什麽一樣狠狠地點了點頭。
阮盈媽媽摸了摸她的腦袋，走出了房間。
唐綿綿轉過身，看着蕭條的大街忍不住嘆口氣。
祁風最近似乎變得忙了起來，唐綿綿好幾次給他打電話他都沒有來得及接。
盧茜給她分析：“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得到了就不珍惜。”
唐綿綿想，祁風不是那樣的人，他是真的在忙什麽事情，他不僅白天沒有時間，連晚上都不在家。
她不放心姥姥，想要去看看她，卻發現祁風的家周圍早就有人守着了，她對視線最為敏感，可以肯定周圍不止三個人在守。
唐綿綿問過祁風，祁風說讓她不用擔心，姥姥有人保護，倒是她，沒事不要出去亂跑。
唐綿綿在電話裏不說話，只能聽見彼此緩慢的呼吸聲。
祁風一笑：“馬上到你生日了，到時候我全天都陪你好不好？”
唐綿綿軟聲道：“你如果忙就不用了，我能聽見你的聲音就好了。”
祁風道：“事情再多也沒有你重要。”
天氣越來越涼，網上的輿論也漸漸平息了，倒不是官方在鎮壓，而是怪物襲擊人的事件越來越少，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黑夜裏碾壓這些罪惡。
終于有人明白，官方出手了。
唐綿綿在新聞上看到報道，莫名覺得這肯定有祁風的功勞。
待生活慢慢地平靜下來後，班級群裏又爆出一個消息。
杜之微失蹤了。
突然有一天從家裏消失不見了。唐綿綿看着這個消息，只覺得頭皮一炸，恍惚中覺得有一雙大手已經向她伸來。
她的生日其實是阮盈的生日，唐綿綿自己是沒有生日的。不過，她第一次過生日，倒是有幾分新鮮感。
一大早，祁風就在樓下等着她，唐綿綿颠颠地沖出樓道，看見祁風腳丫躍躍欲試地一擡想要飛奔，不過顧及這是在外面還是硬生生地忍下來了。
祁風無奈一笑，上前摟住她，放在懷裏颠了颠：
“輕了。”
唐綿綿不好意思地推開他，拉着他上了樓。
阮盈媽媽沒有給祁風什麽好眼神，但是想着女兒的生日，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盧茜上門的時候，充分發揮她插科打诨的優勢，阮盈媽媽的臉色才好看了點。
祁風說陪她一天就真的是一天，任憑手機怎麽響也不會看一眼。
到了晚上，屋裏的燈全滅，阮盈媽媽端着蛋糕走出來，唐綿綿扶了扶腦袋上歪掉的“王冠”，“哇”了一聲。
她的眼底閃着燭光，樂得差點颠起來。
原來這就是生日啊……有蛋糕，有朋友，有親人，也有喜歡的人……
她總在電視上看過這樣的情節，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麽電視上過生日的主人公都那麽激動了。
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愛的人都圍在自己身邊。
祁風坐在她旁邊，臉龐被燭火映得無比柔軟，他看着她：“閉上眼，許個願吧。”
唐綿綿想了想，雙手合十。
她願……一切塵埃落定，沒有人會傷心。
她願一切回到正軌，世界歲月靜好。
她願，惦念的人平安健康……
盧茜笑道：“行啦行啦，你還要許多少願？快點吹蠟燭！”
唐綿綿睜開眼，她鼓起臉頰，一口氣吹完了全部的蠟燭。
“然後呢？”
唐綿綿擡眼看向幾個人。
“這孩子。”阮盈媽媽笑罵：“就像沒過過生日一樣，急什麽啊。”
說着，她從背後拿出一個盒子：“你的禮物。”
盧茜笑嘻嘻地也把禮物袋放上去：“這是我的，說好了等我走了再拆哦。”
唐綿綿點了點頭，又看向祁風。
祁風被她看得受不住，只好說：“一會單獨給你。”
唐綿綿滿意了，低頭扣着上面的蝴蝶結，躍躍欲試地要打開。
阮盈媽媽嘆道：“沒注意你又長大了一歲。你爸暫時回不來，說禮物補給你雙份，我給你的禮物你要是不喜歡，明年媽媽再給你補上。”
明年？
唐綿綿低下頭，一瞬間情緒有點低落，她從嗓子裏發出沉悶的應聲。
祁風摸了摸她的腦袋。
夜深了，唐綿綿和祁風下樓送盧茜。盧茜和兩個人揮了揮手，上了父母的車。
路燈下，兩個人靜靜地站着，秋風拂過，帶着枯葉打着旋落在他們腳下。
祁風握住她的手，兩個人在長椅上坐下。
昏黃的路燈照在兩人頭頂上，唐綿綿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黃雞靠在祁風的肩上。
“你真的有準備禮物嗎？”
祁風點了點頭。
他抿了一下唇，從脖頸裏拽出一條白繩。
唐綿綿一愣，他看着祁風細長的手指拎着繩子，一樣鮮紅晶亮的東西跳了出來。
唐綿綿：“香水？”
祁風一笑，把裝着紅色液體的小瓶子小心地放在她的手心裏。
“是我的血。”
她的指尖一抽。只覺得手上承載着千鈞的重量。
祁風看着瓶身中鮮紅粘稠的液體，輕聲說：
“吸血鬼的血無比珍貴，他們的壽命很長，血液卻無法流動，只能靠吸食新鮮的血液維持身體運轉，我不一樣，我的母親是人類，父親是吸血鬼……所以我的血液是可以流動的。只不過……”他一笑：“有點慢罷了。”
他看着唐綿綿瞪大的眼，微微一笑：“這一點是我心口上的一點血。”
唐綿綿下意識地要去扯他的衣服，祁風道：“放心吧，早就好了。”
唐綿綿堅持，終于扯開了他的領口，看着他左胸上的紅印，像是雪中一點紅梅。傷口似乎是剛愈合了沒多久，還微微滲着血絲。
祁風拉了一下領子，哄着她道：“不痛的。”
唐綿綿的嘴巴動了動，一股酸意湧上眼眶，看着那管猩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祁風幫她戴上，小聲地說：“以後每年的生日我都陪你過。”
唐綿綿一眨眼，眼淚流到下巴上，砸到瓶身上，隐沒在了領口裏。
她不知道為什麽而哭，又似乎在為所有的事情在哭。
眼淚一旦掉下來，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身體裏的苦澀和酸意都順着眼角流了出來。
唐綿綿的喉嚨發疼，她哭得太用力以至于渾身都在顫抖，胸膛劇烈起伏，不時地發出氣音。
祁風慌忙拍了拍她的背，等她的情緒過去後，小聲道：“我送這個可不是為了惹你哭的。”
說着，他嘆着氣用拇指幫她擦去了眼淚，指尖下的皮膚柔嫩得被他一碰，就出了紅痕。
唐綿綿擡頭看他，眼眶和鼻尖都在發紅，像是……像是一團被打濕的棉花糖。
皺巴巴，濕噠噠地看着他。
祁風一笑，微涼唇點在她紅紅的鼻頭，一路輾轉向下含住了她的唇瓣。
夜風拂過，帶起枯黃的楓葉，清新又苦澀的味道瞬間席卷了一切。
祁風說，新誕生的吸血鬼是有人在背後搞鬼，這些吸血鬼大多數是查不到信息的流浪漢，不知道被那個吸血鬼找上，強行喂食血液轉化成最低級的吸血鬼。
本來A城內隐藏的幾個吸血鬼為了不暴露自己，高高挂起，沒想到這件事會影響這麽大，不得已有的吸血鬼站出來和官方合作。
讓A城戰戰兢兢的“猛獸”襲人案件終于平息。只有杜之微，她還是了無音信。
唐綿綿知道杜之微是女主，她要是失蹤了不可能是因為小事情，除非是……祁風說的那個幕後大boss。
祁風似乎已經确定了是誰，卻一直緘口不言，直到唐綿綿在電視上看到黎宗的照片，這才恍然大悟。
上次，“黎宗”死後，他的家人說他因病休學，唐綿綿以為只是借口就沒深究，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死？
祁風告訴她，在她們家的附近有官方的人看着，她盡量不要出去。現在黎宗是強弩之末，但他也可能會垂死掙紮，祁風害怕他找唐綿綿報複。
唐綿綿想，怎麽不會被報複呢？
她似乎預感到，時間快到了。
阮盈爸爸的航班半夜到，今夜天空格外陰沉，唐綿綿站在窗邊看了一會景色，慢慢地轉過身來。
阮盈媽媽得去接機。由于生活恢複了平靜，她也就沒那麽太謹慎。
站在門口的時候，她背對着唐綿綿換鞋子，一面不厭其煩地唠叨：
“我得去接你爸爸，所有窗戶我都關上了，你自己在家不許關燈，我走後要鎖好門，誰敲門都不許開，你那個祁風來了都不許，聽到沒！”
唐綿綿看着她的背影，從她精致的頭發再到高跟鞋，再到她眼角的細紋，就像是要把這個身影印在腦海裏一樣。
她的喉嚨劇烈收縮，半晌應了一聲。
阮盈媽媽皺了一下眉：“上心點，你這孩子……”
唐綿綿道：“媽媽，你小心點，雖然跟爸爸……很久沒見，你記得跟他說，要多注意身體，平時要多回家。”
阮盈媽媽笑罵：“你這孩子，有什麽話親自跟他說呗。”
唐綿綿一笑，抱了一下她。
阮盈媽媽再三囑托，這才出了門。
唐綿綿轉身看了看室內，格外空曠。
她進了卧室，把阮盈媽媽和盧茜給的禮物按個摸了一摸，然後小心地放在櫃子裏。
她走回客廳，關上了所有的燈。
坐了一會，手機鈴聲猛地響起，唐綿綿平靜地接起來。
那頭祁風的聲音有些粗喘：
“我們把杜之微救出來了，但是發現黎宗不在裏面，我不确定他會不會去找你，你床底有我放的一把刀，你拿着它找個地方躲起來，等我去找你。”
唐綿綿緊緊抿住了嘴巴，輕輕地嗯了一聲。
祁風深吸一口氣，他輕輕地道：“等我。”
唐綿綿挂了電話，擡起頭。
窗外的烏雲壓了過來，她摸了摸懷裏的小瓶子，輕輕地嘆口氣。
氣溫不知何時漸漸變得低了，她身上慢慢起了雞皮疙瘩。
隐約地，樓外響起悶哼聲，血腥氣慢慢地飄了上來。
接着，砰地一聲巨響在室內炸開。
防盜門被猛地砸出一個包，就像是魔鬼的弧度，猙獰着預示着黑暗的到來。
唐綿綿的手緊緊地握住沙發扶手。
緊接着，窗戶猛然傳來一聲碎響，有一團黑影蹿了進來，随它之後，又有幾條影子跳了進來。
飛起的玻璃碎屑劃破了唐綿綿的眼角，一瞬間，香甜的血氣飄散出來。
地面上的幾個吸血鬼頓時咆哮一聲，控制不住地要撲上來。
唐綿綿眼睛都沒眨，只聽大門砰地一聲被踹飛，黎宗裹着黑霧，只露出頭走了進來。
一見到他，所有的吸血鬼都嗚咽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