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讓人無端端燥熱……

秋嶼側頭看她,伸手接過她手裏的外套和包:“這不是跟蹤。”

“我不是發了消息讓你先回去嗎?”她看着對方低垂的眼簾,“我現在想走走散步,不想坐車,你回去吧。”

“您可以繼續,當我不在就行。”他說着,直接退到一旁樹影裏。

郁盛:……

她看着樹影裏那雙筆直的大長腿,再次嘆口氣了:“行了,出來吧,我有點餓了,我想去吃火鍋。”

“好的。”他上前,落後半步走在她側後方,沒有多問她為什麽明明吃了晚飯還會餓。

郁盛邊走邊拿視線餘光去瞥他,他比她高太多了,這樣高大挺拔的一個男人,手裏卻拿着她橘紅色的小包包,還亦步亦趨走在她身側,一臉淡定坦然。

周圍驚豔于他容色的行人紛紛投來目光,可他目視前方,臉上沒有絲毫不自在,不知道是習慣了,還是根本不在乎。

“比起助理的工作,你是不是更喜歡當我的司機和保镖?”火鍋店包廂裏,她托腮看着桌旁給她擦拭碗筷、倒飲料、裝調料、燙菜燙肉的秋嶼。

他動作一頓,沒擡頭,繼續夾着毛肚在沸騰的湯裏上上下下:“已經做習慣了,無所謂哪個職位。況且,這些工作助理也都能做。”

郁盛夾起碗裏已經燙好的毛肚,感嘆:“你這樣顯得我很廢。”

“您的時間和精力應該花費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這就是助理存在的意義。”這回答配上他不茍言笑的表情,近乎刻板。

郁盛早已見慣他這模樣,将他還在給自己燙肉,開口制止:“好了,我又不是豬,吃不了這麽多,你也一起吃,吃完回去開會。”

“是的,郁總。”

郁盛:……

秋嶼對她的稱呼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由郁小姐轉變為郁總的,她已經不太記得了。對于“郁總”這個稱呼,她是抗拒的,畢竟她那個小公司,目前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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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公司,倒不如說工作室來得更貼切。

她目前沒有租寫字樓,暫時将辦公地點安置在她名下唯一一套房産裏。

這套房子不大,上下錯層式,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多平米,一層布置了沙發、小會議桌、書櫃、投影儀。

二層裏外兩間,外面那間是開放式房間,透過朝南的圍欄看下去就是一層落地窗區域,這裏放了兩張辦公桌和辦公椅,做成辦公室。

後面那間房還是保持卧室的模樣,她有時累了還能有個地方休息。

從大三下學期開始,同系的人都陸陸續續出去實習了,她也一樣。只是別人的實習是真實習,而她則充分利用這些時間,注冊了這家公司。

郁貴東是做風投起家的,他擅長交際,膽大路子野,年輕的時候抛妻棄女攀上有錢人家的女兒,靠着這第一桶金,才慢慢有了今天的郁氏。

不知是不是近幾年年紀大了,郁貴東敢沖敢闖的心思逐漸淡下來,出手遠不如年輕時那樣膽大,即便碰到很不錯的項目也總想多拉幾個投資者一起。

而顧覺,便是所有拟定對象裏他最中意最想合作的那個。

她和顧覺訂婚之後,郁貴東确實達成心願,得到了顧覺的資金加盟。

不過顧覺這人在商言商,他能點頭的投資,都經過切實考察,判定有投資價值才會出手。郁貴東曾試圖混過幾個包裝完美的項目在諸多投資案中,但無一例外都被顧覺避開。

郁貴東吃不準顧覺是運氣好無意避開還是真知道什麽,因為吃不準便有所顧忌,之後慢慢安分下來,倒是因此對郁盛态度緩和了一些——至少表面功夫算是不錯,平時卡裏的零花錢也稍微大方了一點。

郁盛進大學後接觸股票和期貨,研究一陣子,用郁貴東那裏得來的零花錢私下另開了個賬戶。

她數學很好,研究計算,加上從郁貴東和顧覺那裏聽來的各種消息,買進賣出的,幾年下來,錢早已翻了又翻,能買七、八套這樣的錯層小公寓。

目前只購置這一處房産,主要還是不想讓郁貴東那邊知道。

畢竟,錢好藏,但房産不容易藏。

前一年她自己學投資,起了做公司的念頭,幹脆添置了一些辦公用品,暫時将這裏當做工作室。只等哪天遇到真正靠譜的項目,再正式組建公司。

公寓的地址稍有點偏,郁盛最終還是坐上了車。

秋嶼開車既快又穩,最早他便是給她做司機的——當然,這只是表面,實際上她當初找的是保镖。

顧覺名下有一家國內數一數二的影視公司,在她和他訂婚之前,他偶爾也被拍到過和哪個流量小花一起現身雲雲。

這些緋聞對某些女藝人來說是需要避免的,但對某些女藝人卻是獲得流量和話題度的方法。好的CP可以讓藝人獲得更多的好感,也不純粹是黑流量。

磕CP是粉絲的自由,可有些粉絲磕着磕着就走火入魔了。

郁盛和顧覺訂婚的事自然讓一部分CP粉大喊難以接受,雖然不至于做出什麽傷害事件,但去她大學圍堵、肆意謾罵、跟蹤拍攝這類事起初卻頻頻發生。

她不是圈內人,也無所謂網上的粉圈言論,但對現實生活裏多出來的麻煩卻不想默默忍耐。于是,該報警報警,該告的就告,保镖自然也成了剛需。

秋嶼是家裏退休的司機老牧推薦給她的,在這個陌生冰冷的家裏,老牧是為數不多的一路給予她照顧和關愛的人。

看到秋嶼的第一眼她就想拒絕,雖然對方氣質沉穩內斂,眸光清澈冷冽,但那張臉實在是太帥了,她甚至一度有點懷疑老牧是看她生活單調才介紹了秋嶼給她。

一職兩用,也算物盡其用,不白費了那張臉。

但事實證明,人真的不能只看臉。

他年輕,卻沉穩,寡言少語,只知道埋頭做事,如果沒有必要,他可以跟在她身邊一整天卻不說一句話。看似修長清隽,實際上卻是散打高手,據老牧說,正常情況下一對五不是問題。

而從春天開始,她又挖掘出了他的新技能,當時她因為之前熬了一個通宵,當晚做市場調研表的時候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等她之後醒來,卻發現那份只做到三分之一的調研表已經被人做完了後面的部分,并且打印完畢放在了她的辦公桌上。

她看完調研表震驚極了,居然比她計劃中自己做得還要好,幾個被她忽略掉的細節部分也填補進去了。

再之後,他就成了她的助理——雖然,司機和保镖的工作仍舊由他負責,但就像他說的,就算是助理,也可以兼顧司機和保镖的工作。

回想當初,可真是撿到寶了。

哪怕不擡頭,他也知道後座的女孩一直在看後視鏡中的自己。

他能感覺到她的視線,她在看他的臉。

“你說你長這樣,走到哪裏都會吸引路人注意,你到底是怎麽做到跟在我身後又不被我覺察的呢?”她感嘆,“今天你要是再晚點現身就好了,我一直想試新學的招式。”

秋嶼看了一眼後視鏡,微微擰眉:“您明明可以不去惹這個麻煩。”

“确實可以不去,但你不明白,有的時候為人處世不需要用理性分析,偶爾也要感性一次。我只是有點忍不住,這個人太渣且僞善,又當又立,即便我不認識盧娜,我也不想他好過,居然還敢若無其事來撩我,當我瞎子嗎?”

她靠在椅背上,低低笑了一聲,開車的人并沒有回應,也沒有附和,郁盛習慣了,自己安靜片刻,吩咐道:“之前收集的那些照片,明天可以發了,找人先發在我們學校網站上。”

“是。”

“對了,盧娜家裏那邊怎麽樣?”

“先前聯系的醫生已經開始治療,她父母先前反對也是因為治療費用,現在治療免費,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盧娜家裏條件一般,父母屬于比較底層的打工族,割腕這件事鬧的有些大,親戚朋友都知道了,她父母之前來學校時又被人指點議論。她父母恨鐵不成鋼,回去後把這些壓力丢在了盧娜身上,最後導致她心理出了問題。

郁盛讓秋嶼聯系的是一個很有名的心理醫生,治療費用卻讓人望而生畏,在她父母認為,盧娜傷口早就痊愈,繼續住在醫院已經夠離譜了,居然還要花費那麽多錢去看心理醫生?這是要逼死這個家嗎?

郁盛之前去醫院探望時,正好聽到盧父在病房裏說的這些話,她想幫盧娜而不是給她增加麻煩。

在她看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算問題。

她資金緊張,那是相對而言,既然想幫那就幫到底。

“恕我直言,郁總,您做這些盧娜并不知情。在她眼中,您是個不願意和像她這類平凡人交朋友的富家千金,經過這陣子,或許還加上了情敵這一條。”

“無所謂。”郁盛并不在意,并不一定非要是朋友才能幫助對方的。她又想起所有期待和幻想被自己掐碎的那一夜,她從顧覺那裏離開,他沒送她,甚至沒有詢問一聲。

她走出別墅區,走上馬路,最後走累了,直接在路邊坐下。她只是想緩一緩,等她緩過來她會再次站起來繼續走。

有人經過她面前,然後退了回來,問她怎麽了,是不是需要幫助?

“是忘記帶錢和手機了嗎?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坐在路邊很危險,尤其你還這麽漂亮。你住哪裏?我用手機幫你叫車吧,你坐車到地方了直接下就行,我會在手機上幫你付錢。”

她擡頭,看到一張圓圓的笑臉,那時的盧娜也很胖,但她眉宇間沒有一點自卑,眼睛又大又亮,親切可愛。

後來,到九月新生入學的時候,她又見到了盧娜,她很意外的成為了低她一屆的學妹。

再後來,盧娜在新生歡迎大會上見到了上臺演講的高煊。

盧娜的一切卑微和自慚形穢,從喜歡上一個表裏不一的男生開始。

****

郁盛抵達工作室公寓時,已經差不多晚上十一點,而她還有很多工作要忙。

今天顧覺出現在校門外時,她已經第一時間告訴了郁貴東。每次這樣的約會,郁貴東都巴不得她徹夜不歸。所以今晚她不必回去那棟別墅,可以留在公寓裏過夜。

“目前所有我有辦法插手的項目都在電腦裏,你先過濾一遍,挑選三個最優出來。”

郁盛換了鞋,取過他手裏的包和外套,直接朝樓上走,“我先去換身衣服,你要喝什麽自己拿。我要咖啡,上次新買的那種咖啡豆。”

“好的,郁總。”他脫下西服外套,裏面的白色襯衣略貼身,寬肩窄腰,西褲皮帶扣束之下,雙腿愈發顯得修長筆直。

哪怕只是這樣最簡單的白襯衣黑西褲,也是可以直接放在世界頂尖舞臺上走秀的身材和顏值。可他卻總不自知,取出她喜歡的咖啡豆,開始低頭專注的磨起來。

那認真專注的表情,似乎對此刻的他來說,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哪怕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到極點的瑣碎事。

每次看到這樣的秋嶼,她都有一種珍珠蒙塵、大材小用的詭異感覺。

等到秋嶼煮好咖啡,打開電腦完成工作,郁盛仍舊沒下樓。坐在會議桌旁的男人有點遲疑的看向樓上,開放式的二層空間,從他的位置可以看見二樓圍欄處的辦公區域。

遲疑的片刻,從樓上傳來女孩清軟的嗓音:“阿嶼,你上來——”

擱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緊,但又很快松開,他起身,朝樓上走去。

郁盛不在外間,他看了眼裏面的房間門:“郁總。”

“進來啊。”聲音從房間裏傳來,帶上了一點不耐。

秋嶼邁動長腿,幾步就走進房內,房間裏只開了盞落地燈,光線暈黃,四周彌漫着一股甜柚和櫻花的香氣,裏面浴室的門開着,空氣裏有微微水汽。

明明已經是十月下旬了,空氣裏卻仿佛有一團火,讓人無端端燥熱起來。

郁盛裹着浴袍,一邊擦頭發一邊拉上窗簾,回頭朝他道:“阿嶼,我肩膀疼,來幫我按按。”

她說着,随手把毛巾丢下,伸手去解浴袍的系帶。

在系帶松開的同時,男人已飛快別過頭,垂眸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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