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末影族

半個月前,沿東前線。

漆黑的森林中,只聽見奔跑時急促的呼吸聲。

心髒幾乎快要從胸腔中躍出,胸口一陣火辣辣的疼!他拼命吸進空氣,好讓自己不至于因缺氧而倒下。

快跑,快跑!千萬不能被追上。

腦海中只有這麽一個念頭,雙腿也已經疲憊到了極點,但是絕對不能倒下。哪怕精疲力盡,哪怕血液流幹,也不能在這裏倒下!

“隊長……”

卡洛握緊手中的身份牌,低低喊着。

【哪怕只有你一個人,也要離開這裏!】

【突圍出去,不要被他們抓到!】

【将匹德堡淪陷的真相告訴人們,卡洛!】

在被包圍的時候,巡邏隊的其他人拼盡全力給他撕開一個逃生的縫隙,卡洛才有機會逃了出來。而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将他們好不容易發現的真相,告訴全世界!

就在半個多月前,新晉為邊境巡邏員的卡洛完全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背負這麽沉重的使命。突破末影族的重重包圍,将可能颠覆整個世界的秘密,告訴給所有被隐瞞的人們。

五年前,希亞赫斯王隕落的真相;就連今日,匹德堡淪陷的真相,全部都隐藏在這裏。外面的那些同胞們,根本不知道事實!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世界一定會變得一片慌亂。因為,誰都不會想到……

“我說,你這只小臭蟲,跑得可真是夠快啊。”

卡洛身體一僵,腳下一個趔趄,他不敢置信地擡頭看。

只見在不遠處的樹影下,一個高瘦的影子倚樹而站着。他的腳邊,則是趴着一只通體銀白的巨獸。巨獸透着冷光的眸子輕輕掃向卡洛,仿佛是在看一只随時可以捏碎的蝼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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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卡洛踉跄地後退一步,“為什麽你們會追到這裏來?”

“将死之人,不需要知道那麽多。”來人輕笑,一步步向他走近。“還是說,你自以為能跑出我們手心?”

“為什麽要這麽做!”卡洛握着身份牌,憤怒道:“明明都是同胞!為什麽你們要讓那麽多人白白送死!甚至還——”

咔擦,來人一把掰斷樹枝,冷着臉道:

“看來我給你的時間太多了,雷,殺了他!”

銀白的巨獸站起身,眯了眯眼,下一秒,如一道閃電般向卡洛撲去。卡洛轉身就跑,襲擊者看着他踉跄的步伐,輕蔑地笑了。

“還是乖乖受死吧,你以為你還能跑到哪去?”

“嗚啊!”左腿被巨獸一口咬出,卡洛痛呼一聲,跌倒在地。他掙紮着爬起來,用一只手撐着地面,狠狠瞪着對方。“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們這些畜生得逞!”

“你說什麽——你!”襲擊者正要冷笑,卻驟然一皺眉,拎着卡洛的衣領。“你的身份牌呢!你把它藏哪了?”

“呸!”卡洛向他吐出一口鮮血,“當然是去它該去的地方!”

“什麽?!”襲擊者覺察到了不對勁,擡頭望向天空。只見不遠處的空中,一只白色的傳訊鳥帶着黑色的身份牌,正越飛越遠。

該死的,身份牌可以存儲信息,要是那個秘密因此走漏出去——!?襲擊者一把扔下卡洛,正打算上前追擊那只飛鳥。

“不會,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然而,身受重傷的卡洛卻死死地抱着他的腳踝,任巨獸怎麽死要也硬不松手。襲擊者猛踹他幾腳,“你這個廢物,快松手!”

卡洛咬牙忍受着幾乎要将他撕裂的劇痛,遙遙看着那只傳訊鳥越飛越遠,心滿意足地笑了。鮮血從他口中流出,止也止不住,他卻笑得滿足。

“隊長,我沒有辜負你的願望,我……我——唔!”

襲擊者一刀擊穿巡邏員的胸口,終于把他的手拿開。可是,此時飛鳥已經不見蹤影。以速度見長的傳訊鳥一旦飛遠,尋常異獸也是追不上的。

“該死的,可惡!”

他只能發洩般地赤裸着地上的屍體,将其弄得面目全非。

“可惡,這個礙事的家夥!”

【謝爾,它們來了。】

襲擊者一頓,靜下來開始仔細觀察遠處。森林突然變得安靜異常,連一聲蟲鳴都聽不見。數百米外,森林上的半空突然升起一股濃霧。那就像是一道陰影般的巨獸,蠕動着前進,将所過之地全部吞噬進去。恐怖的黑色陰影中,時而還能看見些許暗紅色的光芒。好似有怪物潛伏在裏面,随時準備沖出來攻擊。無聲無息,這陰影怪物已經吞噬了大半個森林。

即便是見慣了這種場面,謝爾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末影族來了,我們也該撤退了。】

巨獸走到他身旁,用鼻子拱了拱他。

“切,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

謝爾哼了一聲,但還是沒有輕輕舉妄動。

“回去吧,雷。”

他跨上巨獸,巨獸馱着他在林中飛奔而走,幾秒後,便不見蹤影。

原地,只留下那具流幹鮮血的屍體。慢慢地,被蠕動着的陰影吞噬。

兩天後,末影族攻破匹德堡要塞要塞的消息被公告世人,舉世皆驚。然而卻沒有人知道,在沿東的森林深處,還靜靜的那些躺着為傳遞秘密,奮戰到最後一刻的勇士。

他們生來匆匆,死也無名,在無人光顧的森林裏,與落葉一同化為塵埃。

只為将那個即将世界的秘密,告訴世人——希亞赫斯王死亡的真相。

……

“雲亦,雲亦?!”

一雙大手在少年面前揮了揮。

“你發什麽呆?”

雲亦眨了眨眼,“我剛才走神了?”

“可不是麽。”秦楚笑他,“剛為我講解到一半,你就突然頓住了,我還以為你是站着睡着了呢。”

“是嗎?”雲亦點了點頭,“抱歉,下次我會集中精力的。”

“你最近這是怎麽了?”秦楚皺眉,“總是心不在焉,是不是太累了?如果這樣,特訓的是可以先放一旁。”

“不是。”雲亦搖頭,“和這沒關系,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開心的事。”

秦楚見狀,摸了摸他腦袋。“雖然我還幫不上你什麽,但是如果說出來能好受一些的話,你不妨告訴我。或者把我當成一個樹洞,有什麽抱怨我都會聽。你還年輕,還是不要藏太多心事為好。”

雲亦靜靜看着他,突然道:“你見過末影族嗎?”

“末影……沒有,你的煩惱與它們有關?”秦楚恍然,“對了,你是從沿東前線回來的,想必見識過人類與末影族的戰鬥。是不是戰鬥太過殘酷,所以總是會回想起來?”

秦楚憐憫地看着他,想雲亦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種心理陰影,也是很可憐。

“戰争本就是與死亡相伴,習慣了也沒什麽。”雲亦淡淡道:“我是想起了另一件事。秦楚,末影族是五十年前突然出現在世上。而人類,也是在那時候開始出現能使用異能的氏行師。你就沒有聯想到什麽?”

秦楚說:“據我所知,末影族是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生命。它們沒有肉體,只有類似迷霧狀的精神體。難以消滅,也難以根除。在與人類戰鬥的時候,末影族可以入侵我們的大腦,讓一個正常人變成癡呆甚至是腦死亡。可是這個和氏行師的異能有什麽關系?”

“因為這兩種力量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操縱精神。末影族通過精神控制破壞人類的大腦,氏行師通過精神能力控制絮,召喚異獸,使用五行能量。難道你不覺得,其實氏行師和末影族很相像嗎?”

秦楚趕緊捂住他的嘴,緊張地四處看了下。他們現在正在氏行師公會的訓練房,幸好這時人少,周圍沒有其他人。“你這話可不能被別人聽見。”

秦楚看着雲亦,表情嚴肅道:“這種危險的論點,還是藏在心裏就好。”

“危險?”雲亦笑,“是論點危險,還是想出這個論點的人危險?”

“兩者皆有。”秦楚道:“你知道上次在公開場合說出這種話的人,現在怎麽樣了嗎?他被戒律隊抓捕後,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甚至有人說,十幾年前的前烈風元帥就是被這種思想洗腦,才背叛人類,投靠了末影族一方。所以這種會招來危險的論調,以後千萬不能再我以外的人面前提起,知道嗎?”

雲亦看着一本正經地提醒他的秦楚,突然笑了。

“其實,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什麽?”

“幻獸,基本上也是同一時間出現在這世上的生物。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将他們與末影族聯系起來?”

“那當然是……”秦楚大腦一片空白,什麽也說不出來。他剛剛下意識地就想說出一句話,但是話到嘴邊卻驟然停住了。奇怪,他想說什麽來着?

雲亦盯了他好一會,才慢慢開口。“是因為希亞赫斯家族與幻獸王簽訂了契約,人類能夠操控幻獸,但不能操控末影族。對于不能控制的東西,那些大人物們大都還是害怕的。”他冷笑,“所以,才巴不得盡早鏟除。”

秦楚見他一臉狠狠的表情,忍不住上前蹂躏他的臉頰。“你呀,才十幾歲的小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呢?那些大人物操心的事情,和我們沒有關系。”

“那你說要關心什麽才對?”雲亦有點生氣,扭頭看他。

秦楚笑了笑,“這世上愛操心的人太多,我想要的卻不多。”他看着雲亦,“只要我關心的人,平安就好。”

對決

【只要你平安無事。】

雲亦看着秦楚,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秦楚剛說完那句話,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雲亦回想起很久以前一直藏在心底的那個聲音。像是有一輩子沒有再聽見的聲音,從回憶裏冒出淺淺的一角。

悲傷、留戀、憤怒、絕望,許多繁雜心緒也随之浮上心頭,讓雲亦心中充滿苦澀。他伸出手,慢慢撫上秦楚眼角,一遍遍地描繪着,又像是在通過他看着別的什麽人。

“雲亦。”秦楚不解,輕輕握住他摸着自己的手,柔聲道:“你怎麽了?”

迎着那雙溫柔的眸子,雲亦眼神閃爍。

“我……”

“原來你們倆在這啊!”

正在他想說些什麽時,卻有人從訓練室外進來,打破了兩人之間靜谧的氛圍。

“對決時間已經快到了,會長讓我來通知你們一聲。”秘書被兩人同時一瞪,有些摸不着頭腦道:“我來的時間不對嗎?”

“不,你來得正好。”

秦楚收回手,笑眯眯地看着他。

剛才那一瞬,他心跳得厲害,直覺告訴他雲亦應該是想說一些十分重要的話。秦楚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一刻,但是下意識地,又覺得自己不應該繼續聽下去。只是雲亦的黑眸像是一把鎖牢牢地鎖住了他,讓他動不得分毫。還好這時有人打斷了僵持的氣氛,讓他從雲亦的雙眸中逃了出來。

相比起松了一口氣的秦楚,雲亦卻是大為不滿。他什麽都沒說,只是盯着這位不速之客,就把秘書看得心驚肉跳。

“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秘書拍了拍小心髒,躲到秦楚身後去,遠遠看着雲亦道:“和你們對決的人在外面,有什麽不滿沖他們撒氣啊。”話一說完,就像有鬼在追一樣立馬跑了出去。

秦楚有些哭笑不得,回頭對雲亦道:“你吓唬人家幹嗎?”

雲亦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回去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菜。”秦楚上前拉着他,“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先把我們今天的正事做完吧。”

接着,他帶着雲亦走出了訓練室。三天時間已到,今天正是和石羨治對決之日。

兩人剛剛走出訓練室,就受到一片歡呼。

“秦楚,加油啊!”

“小子,可別堕了你哥的名聲,讓那位大少爺好好瞧瞧你的厲害。”

“秦楚,別中看不重用,是男人就要強硬!”

很多人走過來和秦楚打招呼,秦楚也都笑着一一擊掌回應。在公會,秦楚和大部分人的關系都不錯。他容貌俊朗,實力也算可以,再加上有一個地位崇高的兄長卻從不仗勢欺人。這些就足以讓他在同僚中獲得大批支持。除了女性總把他當閨蜜,這讓秦楚有點苦惱外,平時他混得還是挺順風順水。

“秦楚,這就是你新收留的小子?”迎面走來一個身材火辣的紅發女郎,先是打量了一番雲亦,然後對秦楚調笑道:“不錯,潛力股嘛。要不要考慮考慮,長大以後把他嫁給我做老公?”

秦楚無奈地看着她,“莉娜,不要欺負他,他很怕生……”

他正要幫雲亦解圍時,當事人自己卻開口了。

“謝謝你的厚愛,但是很遺憾,女士,我已經有婚約了。”

只見雲亦走上前一步,拉起紅發女郎的右手,放到唇邊輕輕做了個吻手禮的動作,卻沒有實質接觸。然後他擡起頭,看着對方,柔聲道:“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說完便收後立,一副紳士模樣。

先不說看的目瞪口呆的秦楚,原本只是調戲人的紅發女郎,此時也鬧了個大臉紅。像她這樣強勢的女人,平時總在男人堆裏混,拉碴打诨無一不有。但是這次被一個比自己小得多的少年,真正當做一位淑女那樣對待,還是讓她心髒猛烈跳動起來。

原地靜了有五秒,随後響起一片狼嚎。

“秦楚!你從哪裏找來的小貴公子,把我們家莉娜女王都調戲得臉紅了。”

“哈哈哈哈,莉娜這是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這下也栽在年輕人的西裝褲下了吧。”

“你們這些家夥!”紅發女郎瞪着周圍的人,“都給我閉嘴啊。”

随後,她又看向雲亦道:“我只是開玩笑的,唔,你叫什麽名字?”

“雲亦。”

“雲亦,對決加油,我相信你一定會贏。”說到這裏,莉娜實在是受不了周圍人的調笑,一拳揮過去,和那幫糙漢子打了起來。如果忽略她臉上那抹還沒褪去的紅暈,她看起來确實和往常無一。

直到這陣風波過去,秦楚站在原地還猶如恍然夢中。他一直以為雲亦是個單純的小子,面對女人肯定也很青澀。哪想到,這家夥對付女性根本就是一套一套的。

“你這小子,究竟是哪裏學來的泡妞手法?”他湊到雲亦耳邊,咬牙低聲道。

“那不是泡妞。”雲亦白了他一眼,“那是對待女士基本的禮儀,懂嗎?”

“還禮儀?”秦楚不屑,“不就是湊上去趁機吃豆腐麽,還亂親人家的手。”

雲亦忍無可忍道:“我沒有親到,那只是一個形式!”

“那你說你小小年紀怎麽就會有婚約者,難道不是在忽悠她?”

“關于這點,我并沒有騙她。”雲亦說:“我的确是有婚約者,三歲那年就定下了。”

秦楚張大嘴巴,“三歲,那時候你才多大,知道結婚是什麽意思麽?難不成是指腹為婚?”

“指腹為婚?”雲亦想了想,“算是吧。”

“你們父母難道就一點都不尊重你們自己的意見?要是長大以後發現,自己根本不喜歡對方那該怎麽辦?”

“我先不提,那時我的婚約者已經成年了,它是自己同意的。”

“她自己同意的,她已經成年了?等等,這個人究竟比你大多少?”秦楚皺眉,“你确定你是自願的嗎?”

“至少至今為止,我從來沒有對這份契約後悔過。”雲亦靜靜道:“以後也不會。”

秦楚突然覺得心頭有些發堵,見雲亦如此認真地對待這段幼時定下的婚約,他隐隐有些滞悶。于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情緒,只能繼續問道:“那麽,這個人現在在哪?”

“它已經死了。”

“哦,原……什麽?”秦楚吃了一驚,随即仔細觀察雲亦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抱歉,我不知道。”

“你不用道歉。”雲亦看着他,“這與你無關,你沒必要致歉。”

與我無關嗎?秦楚有些蔫蔫的,心不在焉地安慰道:“好吧,以後你肯定可以找到另一個更好的人,相守一生。”

“恩。”雲亦輕輕點頭。

他們兩人就站在一旁靜靜等待,卻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直到一個惹人厭煩的聲音打斷了這份安靜。

“沒想到你竟然沒有逃走,秦楚,真是讓我高看你一眼。”

兩人同時轉頭,就見那位城主家的大少爺帶着一群喽啰走了進來。

石羨治看着秦楚,想起上回丢的面子,狠聲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秦楚微微一笑,“求饒讓我放過你?那不應該是你的心聲麽,石大少爺。”

“哼,你也只能趁現在嘴硬。”石羨治哼了一聲,随即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為了以免一會輸了你說人多欺負人少,今天我也只帶一個人和你們比賽。”說着他讓出一步,現出身後的一位人影。

“這就是和我一起參賽的隊友。”

那是一個全身上下都裹在一片黑中的人,一身黑衣,就連臉也包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淺褐色的眼睛。這人一出場,周圍人全喧嘩起來。

“竟然是他!”

“怎麽可能,石羨治那個小子竟然請得動這一位!”

這是什麽大人物嗎?雲亦聽見,也不經意地擡頭望去。可剛一和對方對上眼,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整個人也從懶憊變得警戒,站直了身子。

秦楚注意到他的動作,問:“怎麽了?”

“這個黑衣的家夥是誰?”

秦楚望過去,苦笑。“沒想到竟然是他。”

“他?”雲亦問。

“這人原本不是羨城的。”秦楚解釋道:“差不多半年前,他從王城調到我們這邊的公會。聽說,他原是戒律隊的人,實力非常強。這半年多,他接的所有高級任務一律都沒有失手過。”

戒律隊?雲亦握緊了拳,眼中帶上一絲冷光。

在這人身上感覺到敵意,也是因為他是“那邊”派來的手下麽?這麽想着,他看向對面的黑衣人的目光已經不再留情。

至此,他們都在彼此眼中清晰地看見了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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