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獅子大開口
衆人一見來人,齊齊起身行禮,讓出高座給夜王。
老夫人雖然心下驚慌,但面不改色,深居高門數載,早已不是當年剛出農戶的村婦,懂得審局勢,知進退。
“夜王殿下說那兒的話,老身一介婦人,只是與家人話家常罷了。”老夫人雍容祥和,把之前的争論三兩句化成上不得臺面的小事。
夜王眼底流淌精光,目光在南宮淺妝身後的冷霧身上打轉,低笑道:“本王與南宮毅私下結拜兄弟,老夫人不必拘謹,別把本王當外人,有什麽話一起閑談,本王也可以給點意見。”
聞言,衆人神色各異,南宮淺妝不以為意的撇嘴,真虛僞!話說的漂亮,一副不要把他當外人,可他卻神色倨傲,高高挂起,誰會把他當自己人?
老夫人心中一喜,夜王的話在皇上面前有幾分分量,若是他去說服皇上,筱兒的婚事也十拿九穩了。
“夜王,既然你也這沒說,老身也不拿你當外人。”神色擔憂,輕嘆一口氣,拉着立在身邊的南宮筱,渾濁的眼角濕潤。“這大孫女無父無母,守滿三年的孝期,耽誤嫁人的年紀,妝兒還小,性子不夠沉穩,嫁過去恐怕站不住腳,老身起了心思,讓筱兒替妝兒嫁過去,了了老身一樁心事。”
夜王如鷹一般銳利的眼掃過羞赧的南宮筱,沉吟道:“若是一般人家的婚事,倒可以商量,可這事是父皇下了旨,有些棘手。”
他來此自然也是有一番考量,只要南宮傲天表态,他定然會應允,将軍府勢必欠他一個人情,何況,表面将軍府站在他一邊,可終究是個變數,若是斷了南宮淺妝與勤王府的婚事,他也算寬了心。
南宮淺妝見他們旁若無人的談論她的婚事,心裏極不舒服,若是真心為她好,也罷了,可在座的都是處心積慮剝奪她,把她推入虎口,那她也不必講究情面。
“老夫人,你何不想想為什麽我臭名遠昭皇上始終沒有解除我與勤王的婚約?憑的是我背後有将軍府與國公府?”頓了頓,姿态閑散的端茶淺吟,繼續道:“這只是其中之一的原因罷了,若真的因為身份,丞相府的嫡女為何下嫁勤王為妾?你說,堂姐有什麽籌碼能讓皇上答應她做勤王妃呢?”
南宮淺妝明朝暗諷,讓老夫人怒急攻心,尴尬的紅了老臉,可礙于夜王在不好發作。
始終溫婉端莊的南宮筱也臉色慘白,她自是明白其中道理,才會極盡所能的讨好老夫人,依仗大伯的身份尋得好親事,可聽到老夫人的打算讓她做勤王妃,她心動了,這是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殊榮,日後指不定能母儀天下。
如今,南宮淺妝殘忍的戳破她的美夢,将她醜陋的暴露在日光下,不得不認清楚自身的處境。心裏很不甘願,但又能如何?與丞相嫡女相比,她沒有任何優勢,那樣的人都只能為妾,何況是她呢?
夜王眼底閃過暗芒,驟然收緊握着鎏金扇的手,目光如炬的盯着南宮淺妝,她這不光是駁了老夫人的面子,也是在打他的臉。
“南宮小姐,令姐同是南宮家的人,只要當初談好的條件不變,父皇也會同意。”夜王狹長的眼底閃過奇異的幽光,南宮淺妝比南宮毅說的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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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兒…”蔡蓉眼裏閃爍不安,她有多癡心勤王京都人都看在眼底,自從落馬後,她有些看不透。
南宮淺妝淡淡瞥了一眼,兩彎柳眉微擰,尖銳的說道:“我憑什麽要答應?老夫人與尚書府夫人有交情,何不把堂姐嫁過去,也不埋沒将軍府。”冷哼一聲,就想這樣打發她?做夢!
“你…”老夫人差點氣背過氣去,捂着急促跳動的心口,右手顫抖的指着南宮淺妝說道:“以你這潑辣的性子嫁過去,別毀了南宮家。”
“若是沒有國公府,哪有什麽南宮家?如今,利用完不需要國公府,你就這樣對待娘親與我,你良心過的去麽?誰人不知喬非為人纨绔,克妻克子,你還把我往火坑推,同樣是孫女,你的心怎就偏彎了?”南宮淺妝字字見血,句句戳心。
老夫人心底恨極了南宮淺妝,她這輩子唯一的疙瘩就是別人說将軍府是靠媳婦起家,南宮淺妝毫不遮攔的說出口,叫她怎能不恨?
“你…你…好,南宮傲天,你瞧瞧你教出的好女兒,這是要将我氣死,作什麽孽啊!”老夫人怒目圓睜,把矛頭指向南宮傲天,好替她收拾不長眼的南宮淺妝。
南宮傲天對南宮淺妝厭惡到極點,他能坐到這個位置完全是靠真本事,若他是塊朽木,即使有國公府的裙帶關系,也未必能當骠騎大将軍。
“這事就按照老夫人說的辦。”南宮傲天陰冷的說道,掃過南宮淺妝冷冽的眼神帶着警告。
心提到嗓子眼的南宮筱松了口氣,只要大伯開口,事情算是成了。等她嫁給勤王,用不着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看人臉色,甚至身高一等,想到此,以至于看向南宮淺妝的目光帶着少許得意,忘記收斂。
南宮淺妝嘴角挂着冷笑,這樣就得意忘形了?
“別忘了皇上拿了幹娘給我的東西才應下這婚事,只要我不松口,皇上絕不會輕易的答應。你們想要換人也行,把東西還給我,誰要嫁就嫁。”南宮淺妝語氣冷傲,緩慢起身,金色陽光傾灑在緋紅的紗裙,泛着淡淡的光華,氣勢十足。
老夫人未曾料到南宮淺妝油鹽不進,話都說到這地步,還不退讓,一股邪火在胸口亂竄,喉間湧出一股腥味。
夜王晃動着鎏金扇拍打着手心,皺眉猜測父皇因為什麽東西應下這門婚事,也就沒有再插嘴,免得到頭沾一身腥。
南宮傲天也是知情人,抿唇不語,半晌才沉聲道:“那東西不可能拿來,其他,你要什麽在府中取。”
南宮淺妝眉一挑,等的就是這句話,她也不是傻子,七彩舍利子絕對是拿不回來,不宰死這一家子都對不住自己。
“第一,我的婚事自己做主,第二,我要府上半數財産店鋪,待我嫁人時,定要十裏紅妝。”南宮淺妝眼底蓄滿千年寒冰,森冷的掃過瞠目結舌的衆人,心裏隐隐發痛,若他們之前能替她說半句好話,她也不會不近人情。見南宮毅坐不住,立即開口搶先開口堵住他,“南宮将軍,你說當值不當值?”
“你,你別忘了你是南宮家的女兒。”南宮傲天沒料到她獅子大開口,想着這些都掏出去,一陣肉痛。
“店鋪我要玄武街的酒樓,布莊,米鋪。”南宮淺妝波瀾不興的羅列着。
“噗——”老夫人每聽她說一句,心就像被刀刮一下,喉間腥味翻湧,氣得吐血。“不要,不要答應她。”氣息虛弱,死死的抓着南宮筱的手,這些都是南宮家的基業,若都拿出去,豈不是空架子了?
衆人看着地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心下一驚,齊齊看向罪魁禍首。
南宮傲天見南宮淺妝神色堅毅,怕自己再開口,她還會說出什麽驚人的話,忍痛妥協,臉色鐵青的點頭:“好!”
南宮淺妝笑了,“謝謝父親慷慨解囊!”
老夫人心裏頓時痛的一陣陣抽搐,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