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承認愛我,(1)

天牢裏,南宮淺妝盤腿坐在幹草堆上,望着高牆上一小方的天窗,銀色的月光傾瀉而入,照亮陰暗腐臭的天牢。

随手捋順幾根稻草,編着草蚱蜢,驀然覺得,呆在這天牢有種安逸的感覺,南宮淺妝搖了搖頭,她一定是被逼瘋了。

看着手上的蚱蜢,塞進懷裏,觸碰到一個小小的瓷瓶,手指靈巧的拔開木塞,倒出藥丸,摩挲着懷裏的煥顏丹,南宮淺妝眼底閃過一抹憂慮,南诏國她定是不會去,替幹娘報完仇,她便隐居惡人谷,與世無争,過着她安逸的日子,争權奪勢太累,不是她這樣的懶人能做的事!

想到來天牢的目地,南宮淺妝打起精神,等待着最後一波巡邏的牢頭走過,快速的扒開地上的稻草,附耳貼在陰冷潮濕的地上,手指敲擊地板,‘咚咚’空洞有回音的聲音響起,南宮淺妝迅速的跳坐起來,嘴上露出笑意,百裏玉那人雖然黑心,腦瓜子還是好用。

拔下頭上的金釵,打開鐵鎖,一路上摸索查找着開關,走到天牢最深處,最後一間牢房牆壁上有個凹槽,南宮淺妝伸手摸了摸,感覺不對,但她直覺開關在這間牢房,到處查找一遍,驀然,牆角有個拉環,輕叩幾聲,‘咔嚓’地板緩緩移開,露出底下通道。

南宮淺妝一喜,俨然忘了百裏玉的叮囑,順着通道走了下去,看到裏面的這一幕,驚呆了,這就是牢中牢?

偌大的鐵牢裏關着數百名不死人,占據整個底下空間,然,她後方有一個小鐵籠,一人來高,裏面關押着一個人。

頭發花白,臉上疤痕交錯,面目全非,花白的胡須長至胸口,一件黑色褴褛的衣服分不清本來顏色。

更讓她震驚的是,老人雙肩胛骨被鐵釘釘穿在牆壁上,用千年玄鐵打造的鎖鏈捆綁。

心中一凜,手段極為殘忍,老人身上無一處完好,這人是誰?讓狗皇帝花那麽多的心思囚禁在此處?

“前輩,您是誰?”南宮淺妝心裏計較一番,能讓楚南擎興師動衆,絕非凡人,興許在他身上能得到她要的東西。

老人聽到聲音,身子一僵,緩慢的擡起頭,或許是常年不見天日,看到南宮淺妝手中的夜明珠,擡手擋住眼睛,适應了才放開,微眯着眼看清她的容貌,忽而,激動的踢打着,沙啞的‘嗚嗚’叫喚。

南宮淺妝避開,摸着自己的臉若有所思,他看到她的模樣突然激動,難道他認識蔡蓉?

“你認識我娘親蔡蓉?”南宮淺妝耐着性子問道。

老人一陣茫然,仔細睜眼看了她,搖了搖頭,張嘴想說話,可發不出聲音。

啞巴?

透着光,南宮淺妝看到他的舌頭斷了半截,伸手比劃着說:“你認識和我長得相似的女人,不認識蔡蓉,是麽?”

老人點頭。

南宮淺妝頓時沉默了,難道蔡蓉不是國公府庶出小姐?不,應該說現在的蔡蓉,不是真的蔡蓉,而是這個女人冒名假扮,可,若是如此,難道換了容貌國公府會不知?

南宮淺妝心裏亂成一團亂麻,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她往深處挖掘,原來的線索便模糊,讓人理不清頭緒。

煩躁的扯了扯頭發,看到老人防備的盯着她,無奈的起身,先打探不死人再說。

卻不知身上的玉佩掉落在地,老人看着地上的玉佩,眼睛驟然閃過亮光,看着南宮淺妝的身影許久,探手摸出身上的另一塊玉佩,兩塊竟是一模一樣。

“姑娘,你身上怎麽會有這塊玉佩?”

打量不死人的南宮淺妝,忽而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吓得一跳,轉身四處張望,除了老人,并沒有其他人,有些怔忡。

“是老夫。”老人的聲音響徹在耳旁。

南宮淺妝一愣,這是千裏傳音?那他的修為該是到了何種境地,為何會栽在楚南擎的手中?

“前輩,是你說話麽?”南宮淺妝提步走近,看到地上的玉佩,緊張的撿起來,用袖子細心的擦拭幾遍,檢查沒有磕壞才松了口氣,這麽值錢的東西破損了,到時候她去典當要少許多銀子。

老人觀察南宮淺妝的神色,見她寶貝似的把玉佩放進懷中,怕是給她玉佩的人對她很重要。

“玉佩你是從哪裏得來的?”老人點頭,再次問道。

“百裏玉給我的,你認識他麽?”南宮淺妝狐疑的看着老人,他認識這玉佩,難道和百裏玉有關?

老人眼底的亮光驟然一暗,緩緩的搖頭,可怖的臉上盡是失望。

“他是無涯老人的徒弟,我幹娘水芊鳶的師弟,你不認識?”南宮淺妝抓了抓頭發,他的年紀應該是幹娘那一代人,沒有差錯會認識無涯老人和幹娘的。

老人沉寂如死水的眸子迸裂出驚喜的光芒,渾身顫抖的看着南宮淺妝,上下打量一下,開口問道:“你是鳶兒的…幹女兒?”

南宮淺妝松了口氣,點了點頭,看來是認識了。

“你左胸口是不是近一年來隔一月像火燒一般?”老人緊張,聲音有些幹澀的問道。

南宮淺妝一愣,手捂上胸口,她還以為是墜馬被馬蹄踩踏,留下的後遺症,聽老人這話,不像是這原因。

“難怪…難怪…”老人低聲呢喃,悲恸的問道:“你幹娘不在了吧,楚南擎怎麽會放過她,怎麽會放過我們。”

“你是幹娘的夫君?”南宮淺妝聲音裏有些顫抖,楚南擎為什麽要争對幹娘?真的是因為愛?

“老夫是北蒼暗帝,北蒼與其他幾國不同,暗帝是隐在暗處的勢力,輔助北蒼帝,可在老夫在位時,權勢壓過北蒼帝,成了北蒼帝的眼中釘,欲拔之後快。老夫亦是無涯子的師弟,而你幹娘是老夫的師侄,她一直尊敬老夫是長輩,沒有半分逾越之情,可老夫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最後中了楚南擎的圈套,被囚禁将近二十年!”老人眼角濕潤,眸子裏蓄着點點的亮光,逐漸湮滅。

南宮淺妝嘴角微澀,這暗無天日的生活,會讓人崩潰吧!

“我會救你出去。”明亮的鳳眼滿是堅毅,他是幹娘的師叔,那便是她的師公,幹娘…是她的責任。

“姑娘,不要費心思了,老夫活了四十年,也夠了,你們還年輕,不要冒險。”死水般的眼裏因着南宮淺妝的話,蕩起一圈漣漪,可想到一些事,搖了搖頭。

四十年?

南宮淺妝渾身一震,他的模樣俨然是七十多的老翁,哪像四十歲的光景?不知為何,心裏很難受,更加堅定就他出去的念頭。

“老夫身上的鐵釘布有玄機,一旦松動,暗牢便會坍塌,出口全部封死。”說着,老人枯拷的手從懷裏掏出黑色令牌,遞給南宮淺妝:“你可以去尋南诏帝水千澈,他會幫你解開你身體內的禁制。”頓了頓,緩緩的攤開掌心,與百裏玉的玉佩一模一樣,“你能幫我找到墨兒麽?”

南宮淺妝抿唇,是他的兒子嗎?

“你一定要找到他,和他一起去洛克部落,不然,你活不過十八,即使解除禁制,你也只能多活三年。”

南宮淺妝心下一慌,南诏國,她是必須要去?

“前輩,我會替你找到他,你知道不死人的弱點麽?”

“不死人來自南疆,唯一要除掉他們的方法就是殺了母蠱,這一批不死人你看他們分三隊,那就是有三個母蠱,之前我看到陸續出去兩次,都是左邊的不死人,這個人該是在雪臨國,其他兩批不知是南疆還是在北蒼…”老人話未說完,上面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對望一眼,“你先出去,以後有機會來看老夫,老夫把後面的說給你聽。”

南宮淺妝心裏煩躁,想要問在北蒼哪個地方,可看老人的模樣,俨然不想多說,咬了咬牙,朝出口出去,反正知道地方,以後再來便是!

……。

皇帝忽然昏倒,并且症斷出中了屍毒,登時人心惶惶。

幾個侍衛添油加醋,說的繪聲繪色,皇上昏倒在夢璃公主床上,他們進去時,兩人赤身**的洗着鴛鴦浴。

短短的時間,到處流傳着夢璃公主為了不和親漠北,勾引皇上,血親**,天理不容,皇上忽而昏倒,是遭了報應。

楚慕瑾和楚慕頃急急被召進宮,看到禦醫齊齊搖頭,心中一凜,互看一看,楚慕頃上前問道:“太醫,父皇病症如何?”

“夜王殿下,皇上中了屍毒,病症來的洶湧,微臣一時難以下症。”陳禦醫搖了搖頭,捋着花白的胡子嘆氣。

“可有方法根治?”楚慕頃心裏着急,皇上就這樣病逝,與他一點好處也無,皇上只有四子,其他皆是公主,可其他二位皇兄自小夭折,只剩他和勤王,可父皇态度模糊,不知中意誰,他自小就出去游學,朝中權勢比不得三哥,難道他與皇位無緣麽?

“屍毒無解,只有配些湯藥,暫時緩和皇上的病症,拖延一些時日!”陳禦醫也棘手,屍毒在百年前出現過,自南疆傳來,死了幾座城池的人,最後先帝下令封城火燒,才遏止病毒擴散,但也損失慘重。

楚慕頃踉跄的後退幾步,看向躺在床上,手臂已經開始有些潰爛的父皇,大受打擊。“知道父皇是怎麽中毒的麽?”眼神一轉,冷酷的看向一旁哆嗦的陳公公,陰沉的問道:“陳公公,父皇的膳食一直經過你的手,怎麽會中毒?”

“咱家…咱家每次用膳都會試吃,可皇上不是在禦書房病倒,是幾位侍衛從夢璃公主那兒擡回來的。”陳公公臉色煞白,塗着的白色脂粉哆嗦的往下掉,心裏祈求着皇上別有個萬一,他不想陪葬,還有那麽多銀兩沒用完,他死也不瞑目。

楚慕頃一愣,楚夢璃?父皇怎會在她哪中毒?

“有什麽話快點說。”楚慕頃有些不耐煩,看着陳公公遮遮掩掩,不悅的吼道。

“這…”陳公公扭頭看了眼楚慕瑾,支支吾吾的說道:“咱家…咱家看到皇上赤身**的從夢璃公主宮殿擡來,碎嘴的問了幾句,侍衛說他們聽到呼救聲,進去看到皇上把公主壓倒在池邊,昏迷過去,當時确認在行…茍且之事。”最後幾字,聲小如蠅,可楚慕瑾和楚慕頃是習武之人,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你說父皇和夢璃…”楚慕頃驚愕,父皇和夢璃是**,傳出去,他們臉上也覺無光。

陳公公點點頭,心裏怨恨楚夢璃,若不是她勾引皇上,也不會有今日這出,想到此,恨不得扇自己兩耳光,那晚上就不該心軟替她求情,真是…比南宮淺妝還讨厭。

楚慕瑾頓覺荒缪,眼底閃過深思,留了個心眼,父皇的為人他清楚,再荒唐也不會和親女兒做茍且之事,其中定然會有緣由!

“行了。”楚慕瑾喝止楚慕頃,吩咐禁衛軍統領把楚夢璃監禁起來,不得踏出琉璃宮半步,随即讓暗衛盯着愉貴妃的一舉一動。“四弟,三哥對皇位沒有興趣,經過昨夜,三哥不得不和你争!”

楚慕頃擰着眉看着楚慕瑾,見他眼底滿是認真,別開頭,打開鎏金扇子說道:“是為了南宮淺妝?”

楚慕瑾點頭,若他不坐上高位,換做其他人,南宮淺妝還有一線生機,若是四弟,絕無活路,即使逃出生天,面臨的也是無盡的追殺。

“三哥,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是癡情之人,有的時候,切莫昏了頭,要以大局為重。”心裏更加堅定除掉南宮淺妝,留着她,總有一日三哥或許也容不下他。

“我心中有數。”楚慕瑾說完,冷沉着臉離開,轉身之際,被楚慕頃喊住。“三哥,你要坐上龍椅,父皇那一關你過不了,他的遺诏必定是斬殺南宮淺妝,你不奉旨行事,沒有資格登位。”

楚慕瑾腳步一頓,頭也不回的離開!

半夜間,沉睡昏迷中的楚南擎終于在衆人的期盼中悠悠轉醒。

一開口,便是傳召勤王楚慕瑾,陳公公不敢耽擱,立即出去傳旨。

楚慕瑾趕到宮中,看到楚南擎氣若游絲的躺在龍床上,全身到處都潰爛無一完好,有些甚至流出膿來,冷冽的眼底有些微波動,嘴張了張,終究沒有開口。

“瑾兒,朕知道你恨朕,恨朕逼瘋你母後,關押冷宮,朕也迫不得已,北轅王府是異性王,風頭壓過朕,朕不能容忍,你母後親自來找朕,把皇位許給你,她便擱去皇後頭銜,終生囚禁冷宮。”楚南擎渾濁的眼底無一絲悔意,這是他守護楚家江山的責任。

楚慕瑾抿緊唇瓣,冷峻的面容波瀾不驚,冷淡的說道:“我一點也不想繼承皇位,那只是你們的想法罷了。”

“你若不想坐上皇位,為何拉攏左相?”楚南擎話裏有着淡淡的譏諷。

“秦玉貞,讓我很溫暖。”楚慕瑾眸光閃耀,那個女子溫柔細語,與他印象中的模樣重疊,真心想要呵護那讓他溫暖的女人,可他錯了。

楚南擎銳利的微眯着眼盯着他眼睛,仔細辨認,裏面一片冷然,探不出絲毫訊息。

“也罷,雪臨國,只有你能勝任一國之君,你四弟沒有膽識氣度,交給他終有一日會毀了。”頓了頓,楚南擎口氣嚴肅的說道:“你要答應朕一個條件,必須斬殺南宮淺妝!”

楚慕瑾目光暗沉,搖了搖頭:“我不會殺她。”

“你愛上了她?”

楚慕瑾沒有反對,也沒有認同。

“你要氣死朕?”楚南擎一口氣喘不上來,咳嗽幾聲,緩過勁說道:“她是帝王星,有着帝王相,你明白其中含義麽?”

楚慕瑾一怔,心神一動,帝王星麽?

“你若能娶她,她願意助你,朕也不會對她痛下殺手,若你不能降服她,她終有一日會毀了雪臨國,朕不能讓楚氏江山百年基業毀于一旦!”楚南擎驚動的坐起來,可徒勞,潰爛處陣陣鑽心的痛。

“那又怎樣?”楚慕瑾眼底閃過一絲笑,她能稱帝麽?

“孽子,你對得住你母後為你犧牲的一切?”楚南擎擊潰楚慕瑾心中軟肋。

“父皇果真老了,只會威脅人,若是靠一個女人換取皇位,我也不稀罕。我想要的,自己會争,會搶,皇位亦如是。”楚慕瑾說着,冷峻的臉上漾着淺笑,張狂的說道:“我等着她來和我争奪皇位,只要她要,我便給!”

“混賬…混賬…皇位你休息,你不殺南宮淺妝,北轅氏一族與朕陪葬!”楚南擎牙龇目裂,捶打着床鋪,手上的膿包和着血水染紅明黃錦被,觸目驚心。

“父皇,莊妃肚子裏據太醫所說是男孩,你為的就是讓我替他鋪路,待他成年之時取代我。你放心,兒臣會如你所願,明日宣告遺诏,莊妃兒子繼位,兒臣為攝政王,輔佐朝政!”

楚慕瑾一字一字的吐出,重重砸在楚南擎耳側,他沒料到楚慕瑾看的如此透徹,也對皇位淡漠如斯。

“父皇奉勸你,殺了那女人,她是孤王星,随在她身邊之人,難成大業,國師替她算過一卦,她不屬于蒼冥大陸,天外而來,殒歸故裏,不會死,她不會死,為了楚家百年基業,你殺了她,殺了她…”

楚慕瑾不置可否,他不信命,随在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亦是,為了她,那個男人也會傾其所有,逆天改命。

可冰冷如鐵的心,有絲慌亂,‘天外而來,殒歸故裏’,如咒語般纏繞在腦海,她真的不屬于這裏麽?

恰在此時,侍衛匆匆趕來,跪在地上禀報道:“勤王,夜王帶着三千禁衛軍,一百暗衛劫殺南宮淺妝。”

楚慕瑾心中一緊,冷厲果決道:“調動一千鐵騎,随本王去宗人府。”

……

新月如鈎,百裏玉看着夜幕,端起桌上的一壺酒淺酌。

“主子,一切都準備好了。”莫問恭敬的說道,有些弄不明白主子和主母的心思。

“嗯,宮裏如何?”百裏玉眉目冷清,放下酒杯,看向宗人府的方向,過了今夜,明日京都就會大洗牌!

“皇上方才轉醒,傳了楚慕瑾進宮,單獨面見。”禦醫束手無策,狗皇帝時日無多,傳楚慕瑾進宮,怕是商量傳位之事。

“哦?可有查出皇上中毒根源?”百裏玉背身而立,望着如鈎的月牙,忽而,有些想那丫頭。

莫問一滞,猶豫不定的說道:“是…主母。”見主子側頭,莫問立即解釋道:“那是楚夢璃自找的,在宮中想傷害主母,抓破主母的手,把屍毒粉嵌進指甲,楚夢璃自己輕微的中毒,只是産生幻覺,皇帝會傳染,那是意外,誰知道他會和自己的女兒做出龌龊之事?”而且還那麽嚴重,真真是報應。

百裏玉嘴角微勾,自南宮淺妝入獄第一次淺笑,她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知道危險,在他眼皮子底下以身試險,置他于何地?

“主子,皇帝死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北蒼?”莫問心裏挂記着莫憂,怕耽擱下去,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暫不打算!”百裏玉眸光微動,北蒼…會回去,但不是現在,那丫頭也不會願意随他去。何況,他還有重要的事…

莫問動了動嘴皮子,終究什麽都未說,主子心底什麽想法,他好似有些明白,怕是為了主母。

只是,若遇上了蝶影公主,兩個性格同樣彪悍的女子争奪主子,想想那場面,生生打了寒顫。若此番想法被南宮淺妝得知,定會翻翻白眼,淡漠的說句:你想太多了!

“吩咐下去,碰上惡人谷的撤走。”百裏玉心裏第一次不安,躁亂,微微有些坐不住,再過一個時辰,便可見到擾亂他心神的丫頭。

莫問一怔,想到之前調查的事情,冷漠的臉上有些龜裂,輕咳一聲說道:“主子,屬下偶然得知惡人谷大肆搜找一名身着天蠶絲縫制白衣的男子,俊美堪比天神,名字含有幽字。”

聞言,百裏玉嘴角上揚,示意莫問繼續。

“費了一番波折,屬下方才得知那男子貪污了主母的聘禮,主母要按照新門規親自處置。”莫問自動省略了一段,當時逼問綠依時,那女人說聽主子描述,長的人模狗樣的,竟是小賊,欺騙主子的感情。

莫問睨了主子一眼,若是被主子知道,渾身抖了抖,替綠依捏了把冷汗。

“如何處置?”百裏玉眼底含着興味,面目柔和的問道。

“溫柔一刀!”

百裏玉一怔,不解的看向莫問,只見莫問搖搖頭說道:“屬下不知。”

百裏玉眸子流淌精光,攏在袖中的手撫摸着一件物什,罷了,到時候便知!

驀然,天際綻放星火,百裏玉心中一沉,吩咐莫問召集死士援救,率先朝天牢而去。

……

深夜,無數條黑影朝天牢聚攏,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關押南宮淺妝的牢房,提着鋒利的劍砍斷鐵鏈,沖進去,刺向呼呼大睡的女人。

忽而,劍在胸口一指間頓住,黑衣人大驚,陰鸷的眸眼看去,鋒利的劍被兩根白玉手指夾住,灌上內勁推上前,不動分毫,暗自給身後黑衣人打着手勢。

南宮淺妝眼底蓄滿寒冰,舉着劍警惕的看着還剩下的六個黑衣人,覺得這些人身手比以往的要厲害些許,心中算計一番,提劍從中間為首的人突破。

黑衣人同樣敏銳,洞察南宮淺妝的心思,打了個手勢,其餘幾位齊齊沖上來。

南宮淺妝躲避不及,手臂被劃傷,一陣刺痛讓她明媚的臉蛋稍稍扭曲,眼底凝結成冰,手下不再留情,專心致志的殺敵,運用蒼焰真經第一式無影劍,劍身蕩出劍花,幻化成殘影,直取首領首級,熱血噴灑在南宮淺妝臉上,趁着他們稍稍停頓,腳下踢着一把劍貫穿左側黑衣人,手上也不遲疑,手腕一轉,滅了剩下的最後一個。

擡手擦掉臉上惡心的血跡,南宮淺妝無意間看到天牢頂上瓦片被揭開,穿着禁衛軍盔甲的侍衛舉着箭直指向她,正中間站着的便是楚慕頃。

一襲黑衣換下,穿上鐵黑色的盔甲,頭盔抱在左側,氣勢凜然,陰鸷的俯視着她,冷凝的揮手道:“南宮淺妝畏罪潛逃,捉拿中,不慎射殺。”

南宮淺妝一咬牙,恨不得撕爛那張礙眼的嘴臉,她素來與他無冤無仇,為了讨好狗皇帝,處處與她為難。

“楚慕頃,要死,你也得給老娘墊背!”說着,一把托起地上的死屍,如沙袋一樣吊在後背,擋住要害,破牢而出,直直的沖向天牢出口,那邊只要沒有弓箭手,便奈何不了她。

如今之計,她只能——拖!

“射!”楚慕頃被激怒,若以往殺她是為了得到父皇的嘉賞,發展到今日,完全是個人私怨。

南宮淺妝不斷的奔跑,能清晰的聽到後面疾馳而來的箭雨,撕破空氣朝她射來,腳下不敢停,喘着粗氣悶頭向前沖。

“噗呲!”箭雨刺進背上‘肉墊’的聲音,溫熱的血液順着後勁流淌進衣襟裏,染紅一大片。

南宮淺妝無暇顧及,她此刻就如在與死神賽跑,稍顯慢上一步,迎接她的便是死亡,被後面無數的箭雨射成一團刺猬。

南宮淺妝臉上輕輕綻放一抹笑容,大門就在她十米遠,就在她準備扔掉屍體輕巧的飛踏而去時,頭頂上的瓦片‘嘩’的砸落,南宮淺妝舉起肉墊頂在頭上,閃身躲開,避免砸在頭上。

可下一秒,她臉上的笑容凝滞,屋頂上赫然是陰魂不散的楚慕頃,前後對她夾擊!

“南宮淺妝,你不是挺能說?只要你取悅了本王,本王讓你死得漂亮一點。”楚慕頃陰鸷的眼底閃過得意,想到被她陷害,差點就身死,心裏就升騰濃濃的恨!

“夜王,你不是長着一泡軟骨頭麽?跪着求我呀?求老娘就賞你一具整屍。”南宮淺妝嘴角挂着殘佞的笑,手上舉着的屍體有些吃力,伸手抛掉,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整個人仿佛輕松了不少。

“大言不慚!”楚慕頃臉色黝黑,沒料到這該死的賤人死到臨頭還嘴硬!

南宮淺妝這次完全篤定楚慕頃有目地,暫時還不會殺她,拍了拍繃緊的面皮,嗤笑道:“哪裏哪裏,夜王不遑多讓,這幾天在天牢枯燥無味,夜王是我唯一的樂趣,想到你像條狗一樣搖首乞憐,我就身心舒暢,若要我這般寧願死的光彩,也不要茍活于世,哪能做到夜王這般,轉頭忘了貪生怕死的慫樣,立即狗仗人勢的欺壓人!”

楚慕頃氣極,頭頂都快要冒青煙,雙手攥緊的咔咔作響,咬牙咽下發號施令的話,隐忍怒火說道:“交出七彩舍利子,本王不與你計較!”

早先他打算射殺她,未料到半途暗衛來信,當夜與玉玺一同丢失的還有七彩舍利,若他拿到手,皇位唾手可得!

“來來來,跪下求我,學幾聲狗叫,讓我開開眼,興許高興了,就把東西給你。”說着,南宮淺妝整好以暇的斜靠在木樁上,吹着口哨。

一幹侍衛聞言,偷偷瞄了眼怒火沖天的楚慕頃,又掃了眼抖着腳,一臉不正經,逗狗模樣的南宮淺妝,差點笑出聲。

楚慕頃忍無可忍,揚手說道:“射!”退開幾步,冷眼旁觀,丢出誘餌道:“殺死南宮淺妝賞黃金千兩!”死了,還怕在她身上搜找不到?

南宮淺妝看着黑色箭雨像蝗蟲一般撲面蓋來,後面同樣是,想要撿起地上的屍體橫檔一番,已經來不及,揮手推出掌風調轉箭頭朝侍衛刺去,登時倒下一大片,可身後那些箭,她已經顧暇不了,等她閉眼等死,背後沒有預料的疼痛,微睜開眼,扭頭看到一襲白衣翩然而至,在半空生生把箭頭吸開,掉轉方向,朝他自己射去。

“小心!”南宮淺妝心頭一緊,失聲喊道。

百裏玉手一頓,拂袖把箭掃到楚慕頃所在的方向,近百位侍衛倒下。

南宮淺妝瞪圓了眼,他的修為何時如此高?那一招竟與那晚禦書房的身影相似,難不成那個美人是他?

随即,想到那美人冷漠的模樣,搖了搖頭,他這麽騷包若是真的是那美人,早早的把面具摘下來嘲笑她了!

何況,他那日在洪城巡視,後又被山賊圍困,分身乏術。

忽而,身子一緊,鼻子撞在百裏玉結實的胸膛,淡雅好聞的蓮香萦繞在鼻息間,微微失神。

“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尋找一名男子,所以你就嫉妒,效仿那美人?”武功動作相似,連香味也差不多。

“我知道你迷戀我,不會揭穿你,就像上次在破廟,你看着我流口水一樣。所以,沒必要找借口打岔。”百裏玉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洞房夜某人偷襲我流鼻血,第二日,廚房餘嬸誤以為有人夜裏偷吃生肉,洗了一盆血水。”說着,修長的手指好似無意的摩挲着唇瓣。

南宮淺妝一頭黑線,這邊說不會揭穿她,轉頭,把她的糗事一件件翻出來。

“臭美,我那是被惡心到了,在吐口水,至于那晚,你想多了,我以為碰上耗子,嫌髒把嘴給洗破了。”南宮淺妝翻了個白眼,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真相,現在打死不能承認。

百裏玉無奈的摸着她的頭頂,微涼的手指撩起一根發絲別在她的耳後,貼在她耳邊呵氣道:“嗯,我不會揭穿你說謊。”

“胡扯,你怎麽知道我說謊了?”說完,南宮淺妝險些要咬斷自己舌頭,這話怎麽看都有自己承認說謊的嫌疑。

“你說謊,耳尖發紅。”百裏玉淺笑着看着她白皙的臉上浮現兩朵紅霞,神色愈加柔和。

南宮淺妝恨不得撕爛他燦爛的笑臉,明明她耳尖紅是被他吹氣,哪是說謊?

“你再說下去,我們将會變成冷冰冰的屍體!”南宮淺妝不打自在的扭開頭,正巧看到楚慕頃拉滿弓對着她的後心。

“真掃興!”百裏玉拂了拂衣袖,寬大輕柔的袖擺與南宮淺妝殷紅的紗裙相得映彰,極為般配。

“是呀,是呀,真礙眼。”南宮淺妝一語雙關,不待見的斜睨百裏玉,他生來是克她的!

百裏玉淡笑置之,随後,摸着鼻翼,輕輕嗅了幾下。

“怎麽了?”南宮淺妝見他這樣,也跟着嗅了幾口,沒發現異味。

“沒聞到?”百裏玉訝異的問道。

南宮淺妝皺眉,再次深嗅幾下,只是空氣彌漫着稀薄的霧氣,有些濕氣。

“這麽濃郁的酸味都沒嗅到,怎麽,你狗鼻子失靈了?承認愛我,不會丢人。”百裏玉取笑,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幾乎把冰冷的面具給融化,恍的南宮淺妝沉醉在這如豔陽的笑容,以至于在很久之後回味,有些淡淡的惆悵。

“百裏玉…”你要不要臉…幾個字卡在喉中,看着他晶亮璀然耀眼的瞳孔,心裏打突,到嘴邊變成。“你才狗鼻子。”鼻孔哼哼,沒骨氣的嘟囔。

“嗯,很般配。”百裏玉應道,柔和的目光滿是縱容。

“……”南宮淺妝真心被他打敗,不管何時,他都想着占她便宜。

那一頭,箭指半天的楚慕頃發現他被無視了,兩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不禁有些惱怒,他難道真的沒有殺傷力?

“你們有完沒完,本王射殺了!”楚慕頃覺得他很屈辱,殺個人當事人不但沒有驚慌的求饒,反而不屑的撇他一眼,仔細打量南宮淺妝的神色,難道是他們兩起內讧了?

南宮淺妝在百裏玉這吃癟,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洩,正巧,楚慕頃撞槍口上。“你要殺就快點,早點殺完回去睡覺,磨磨唧唧,跟個娘炮似的!”

楚慕頃臉色沉郁,雖然他不知道娘炮的意思,但也明白從南宮淺妝嘴裏吐出來的,沒有什麽好話。

“射!”一揚手,無數的箭雨淩厲的朝兩人射去。

忽而,空中自不同方向跳出三撥人馬,擋住箭雨,和暗衛厮殺。

“唉,中間那隊人像殺手,你的人?”南宮淺妝扯着百裏玉的袖口。

“暗妝閣的人。”百裏玉眸光微閃,淡漠的語氣透着一絲篤定。

暗妝閣?

南宮淺妝蹙眉,暗妝閣三番兩次的幫她,不像是巧合,況且,名字都和她名字其中一字一樣,有什麽暗喻麽?

百裏玉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看着不遠處樹枝上,側頭說道:“該你幫你的。”

“難不成是幫你?興許是哪個暗戀我的人,弄個暗妝閣表心意。”南宮淺妝屢敗屢戰,逮着機會就還擊。

百裏玉若有所思的颔首,淺笑的說道:“嗯,暗妝閣有十五年,若創建人十五歲開始,如今大約三十。”

“大叔,挺好的,很會疼人。”南宮淺妝得瑟的擠眉弄眼。

“是啊,可惜她是個女人。”

南宮淺妝臉上的笑容僵滞,奶奶的,是誰告訴她暗妝閣的主子是男人?!

“楚慕頃滾下去了,我們要活動活動筋骨了。”百裏玉看着楚慕頃為了逃命,從屋頂上滾落,砸在地上生生吐了一口血。

“來人,捉拿南宮淺妝和百裏玉。”楚慕頃站在最前方,眼神狠辣嗜血的盯着他們。

南宮淺妝搖頭嘆息,楚慕頃這人貪生怕死,又沒腦子,怎麽和楚慕瑾争奪皇位,同樣一個父親生出來,怎麽差別這麽大?

就在兩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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