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追殺令,(1)
兩個碗中的血滴慢慢靠近,南宮傲天和南宮淺妝的血碰撞在一起,緩緩錯開,漂浮在碗中央,各據一方。
另一只碗中,南宮淺妝和蔡蓉的血液,慢慢吸附着,融合在一起。
南宮淺妝倒退幾步,難以接受眼前所看到的結果。
她不是南宮傲天的女兒,那麽南宮傲天不待見她,她又有什麽理由報複南宮傲天虧欠她所有的一切?
怔怔的看着食指中指幹涸的血跡,南宮淺妝無力去追查她是或不是蔡蓉的親生女兒,看着他們兩個驚愕的模樣,還有一邊檢驗的大夫,她明白,沒有動手腳。
蔡蓉的血和蔡嫋的血融合,已經确認蔡蓉是國公府的庶出女兒,至于為什麽長着相同的容貌,姓名不一樣,或許國公府的人知道原因。
“不,不可能…”蔡蓉錯愕的看着合二為一的血滴,臉色煞白,呢喃的跌坐在地上,無人知道南宮淺妝不是她生的女兒,所以根本不存在動手腳的問題,為何會和她的血液融合呢?
“賤人,果真是你耐不住寂寞,背着我和野男人厮混生的賤種。”南宮傲天怒火上湧,臉色陰沉,渾身散發着鐵血的殺伐之氣,那是久經戰場,殺敵無數歷煉出來的氣息,外擴的內力讓沒有絲毫功底的蔡嫋、蔡芙吐出一口鮮血,無形的有一道力量箍住脖子,難以呼吸。
南宮淺妝立即回神,看着散發殺氣的南宮傲天,氣血翻湧,少頃,一股熱流自手心傳入,平複胸口的窒息感,南宮淺妝眸眼微沉,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蔡蓉。
她沒有運功抵擋,都差點吐出鮮血,幸而百裏玉護住了她,而蔡蓉一個溫柔懦弱的深宅夫人,卻能抵住南宮傲天的功力。
腦中模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被蔡蓉清晰的面容占據,那晚她被不死人攻擊,莫問引出子蠱蟲,反噬母蠱,恰好蔡蓉便無緣無故的病倒。
“老爺,沒有,我沒有。”蔡蓉吓得渾身顫栗,尖細的指甲緊緊的摳着地板,淚眼婆娑的哽咽道:“我是清白的,沒有背叛你,是…是有人動了手腳,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蔡蓉指着南宮傲天身後站着的黑衣人,“是他,一定是他。”
南宮傲天周身萦繞着黑霧,他是鐵铮铮的男人,唯一做錯的是為了出頭,娶了國公府小姐,一輩子頂着攀附女人上位的男人,忽略他所有的戰績和努力,面對外面的指責,他對蔡蓉僅存的好感消磨殆盡。
如今,查出南宮淺妝不是他的女兒,這讓他憤怒難堪,為了個野種,折損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更覺面上無光!
難怪自成親後,蔡蓉對他的感情沒有以往炙熱,許是那時,就與野男人有染。
“他是我的心腹,你說為什麽要陷害你?”南宮傲天深吸口氣,怕一個忍不住掐死蔡蓉,在場有國公府的兩個女兒在,當面殺了,國公府徹底得罪了。“那個男人是誰?”南宮傲天牙龇目裂,仿佛要把給他戴綠帽子的男人碎屍萬段。
“不是的,不是的,沒有別的男人,她不是我…”親生的,最後幾個字卡在喉間,沒有說出口,即使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因為她之前說過:不管結果如何,你都要相信你是娘親的女兒。
“父親,母親不潔,按照當朝律法,該要浸豬籠沉塘。”南宮毅看出南宮傲天眼底毫不遮掩的殺意,淡淡的提醒道。
南宮傲天側頭看着臉色蒼白虛弱的兩姐妹,冷聲道:“二位姑娘,你們姑姑做出敗壞門風的事,與其他男子有染,混淆南宮家血脈,按照律法處置,國公府要插手護人?”他只是空有名頭,不是往日掌握兵權,威風凜凜的骠騎大将軍,國公府他該給幾分顏面,免得平白樹敵,将軍府經不起任何折騰。
“姑父,姑姑做出這等糊塗事,國公府不會插手,這是将軍府的家務事。”蔡嫋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表明立場。
“甚好。”南宮傲天滿意的點頭,怒火稍緩,側頭看向臉色不好的南宮淺妝,目光有些許複雜,叫了自己多年爹的女子,他雖未給多少關懷,一夕間知道毫無血緣關系,心裏還是難以接受。“你有什麽話說!”
“我能有什麽話說?當年在将軍府沒有我的立足地,說話沒有份量。如今,更是沒有插足的餘地,說與不說,有何差別?”南宮淺妝緊緊握着百裏玉的手,微涼的手帶給她力量,支撐她消化突如其來的轉變。
靈魂穿越時空,她都可以接受,只是忽而知道對她不好的男人不是她的父親而已,有什麽不可以接受?
這樣,豈不是正中她的心意?
“嗚嗚…”床上的老夫人咿咿呀呀的叫喚,南宮傲天走過去,看着老夫人嘴角溢出血絲,自責的擦掉。“母親有什麽話要說?”
“唔唔…”老夫人歪着嘴,含糊不清的說着,沒有人能聽懂她說什麽。
南宮淺妝了然,老夫人年紀大,本來容易三高,被她一刺激,估計是腦溢血,引起偏癱,說不出話來。
南宮毅走到床邊,側耳聽了幾遍,對着老夫人說道:“祖母是說南宮淺妝不是親生的,要歸還将軍府的産業?”
老夫人眼底閃現亮光,重重的點頭。
南宮淺妝有些無語,這人勢力到何種程度?癱掉不會說話,還惦念着她拿的那份財産。
“南宮淺妝,祖母都開口了,你該不該把吞進去的吐出來?”南宮毅譏诮的說道,真是天賜良機,在他還沒有策劃好如何報仇,一個大好的機會呈現在面前。
“你們都健忘吧,當初白紙黑字寫着,那筆財産抵消七彩舍利子,現在才想反悔,是不是晚了?”南宮淺妝冷笑,進了她的腰包想要掏出去,比要她的命還難。何況,店鋪在百裏玉手中經營,利潤翻幾成,讓出去不是要了她的命?
“你是不給?”南宮毅面對油鹽不進的南宮淺妝,藏怒宿怨,拍手,六位黑衣人出現在大廳。
南宮淺妝挑眉,這是威脅?
身後的百裏玉不悅的蹙眉,想要出手,讓南宮毅明白他在威脅誰的女人,卻被南宮淺妝制止。
南宮淺妝舉手拍了幾下,冷言,冷霧,綠依出現在身後,明媚的小臉上露出邪佞的笑:“真當我好欺負?冷言給他露兩招,見識咱們惡人谷的厲害,讓他們知道不是什麽人都能威脅!”
惡人谷幾個字一出,大廳的人全都怔愣住,若說你可以不知道朝中發生什麽大事,卻一定會知道惡人谷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惡事。
名字幾乎如雷貫耳,連市井小民,深閨小姐都常有耳聞,更別說都是有地位的官宦家。
南宮傲天神色變幻莫測,蔡蓉死灰一樣的臉上有些波動,南宮毅則一臉菜色,他身後的人是父親保護他游學的隐衛,只算得上中等偏上的高手,比惡人谷相比,無疑以卵擊石。
“惡人谷?随便找幾個人就說是惡人谷,誰人不知惡人谷手臂上刻着骷髅骨。”南宮毅強作鎮定,嗤笑道。
南宮淺妝也不啰嗦,直接從懷裏掏出谷主令牌,“認識麽?不認識我給你說說,讓你開開眼。”
南宮毅游走四國,自然知道惡人谷的令牌是個骷髅頭,用玄鐵打造,眼前這塊是真的,只是他難以置信,一個三腳貓功夫的女人,怎麽轉身一變,成了天下第一大惡勢力之主?
“還要我把財産交出來?嗯?”南宮淺妝看着他們眼底的震驚和懼怕,心情不錯,今天之所以暴露身份,是為了減少麻煩,否則她不是南宮傲天女兒的事傳出去,大小麻煩鐵定不斷。
可她也忘了,衆人是懼怕惡人谷,但是仇人也是堆一堆的,和響亮的名聲成正比!積怨已深的人,為了報仇,也會挑她這‘軟的’下手!
“你已經拿走就算了。”南宮傲天淡淡的開口,南宮淺妝不是将軍府能随便對付的,轉身說道:“蔡蓉不守婦道,浸豬籠,沉塘!”
“父親…”南宮蕭沒想過母親會做出這樣的事,想要求情,可看到南宮傲天厭惡陰鸷的眼神,退怯了。
“蕭兒,娘親對不起你。”蔡蓉聲淚俱下,緊緊的抓着南宮蕭的手。
南宮蕭心裏不是滋味,母親是真心對他好的,可他無能為力,視線看向南宮淺妝,張了張嘴,乞求的話到嘴邊咽下,母親當初那般對她,恐怕她恨不得母親去死。
下人已經備好了豬籠,幾個人一起把蔡蓉拖下去,用麻繩把雙手捆綁在身後,麻布堵着嘴,塞進豬籠,拖到池塘去了。
“既然你不是我女兒,今後就不要來南宮家。”南宮傲天道。
“好!”南宮淺妝爽快的應道,她來本就是為了驗證蔡蓉的身份,到沒想到把自己牽扯進來。“我們走了,冷言,把禮品都帶回去,記得清點一下數目!”
“你欺人太甚!”南宮毅聽到南宮淺妝的話,臉上青陣紅陣,他将軍府豈會是占小便宜,貪圖那些小東西的人?
“就欺負你了,怎麽着?”南宮淺妝說完,看着南宮毅敢怒不敢言,心情好轉,暗地吩咐冷霧守着蔡蓉那邊,看有沒有詐!
……
冷霧親眼看着蔡蓉沉塘,大約一炷香的時辰拖上來,眼睛圓睜鼓出,雙手成爪交錯在小腹,短襟散亂,繡着大紅牡丹的滑下,露出白色裘褲。
細細的觀察,與之前放下去時相差無幾,可心中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禀報給南宮淺妝,南宮淺妝微微沉吟,手指敲打着案幾,眼珠子轉動一圈,開口道:“身上的繩索如何?”
冷霧心一沉,如醍醐灌頂,瞬間思緒清明。“主子,是身上的繩索,捆綁時雙手靠在背後,撈上來,雙手疊在小腹前。”
“冷霧,你夜探将軍府,去驗屍!”百裏玉眸光閃耀,之前那一幕他也有留意,蔡氏恐怕不會如表面那麽簡單,能撐住南宮傲天的內勁。
“是!”
“百裏玉,你說蔡蓉她是不是因為出乎意料,忘了僞裝?”所以才會在這上面露出破綻。
“或許!”
南宮淺妝心思一轉,拉着百裏玉的手說道:“算了,到時候就會知道了,我都沒有上街轉過,咱們出去走走?”
百裏玉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笑意暖暖,這幾天的相處,兩人關系微妙。
“好!”百裏玉應允。
南宮淺妝換好衣服,挽着百裏玉的手坐上馬車,興奮的看着街道吆喝的小販,“你叫莫問快些,我肚子餓了。”
話落,馬車驀然加速,一個颠簸,南宮淺妝倒在百裏玉懷裏,看着他眼底閃過幽黯的光芒,霎時想到那晚的吻,紅着臉,慌亂的推開百裏玉。
“咳…”不自在的輕咳幾聲,正色道:“你的車夫太差勁,幸好我動作快壓着你,不然你就摔倒了。”
百裏玉失笑,他險些被撞倒,幸而他反應快,如今,倒是要感謝她。
“嗯。”百裏玉颔首,眸子裏閃爍精光,手臂一伸,把南宮淺妝攬進懷,快速的俯身輕啄一口紅唇:“謝禮!”
南宮淺妝呆愣住,心底升騰一絲異樣,來不及細想,聽聞他這兩字,勃然大怒!
奶奶的,打着感謝她的幌子占便宜,夠無恥!
憤怒戰勝理智,南宮淺妝惱怒,本着禮尚往來的高貴品質,伸手捧着百裏玉的腦袋,嘟着嘴狠狠的撞上薄唇,牙齒摩擦出響聲,兩人同時一愣,南宮淺妝趁機咬了一口,快速坐回原處,揮手道:“不用謝!”
哼,就他會占便宜,老娘咬回來。
兀自得瑟的南宮淺妝卻不知這一舉動,甚得百裏玉心意,狹長的眸子微彎,手指摩挲着唇瓣,嘴角愉悅的上揚。
“你覺得吃虧,可以多咬幾下!”百裏玉隐含笑意的眸子有些許期待。
南宮淺妝滿頭黑線,細細回想,不管怎麽咬,貌似都是她吃虧…
“主子,太白樓到了。”此時,不知裏面發生什麽事情的莫問,打破裏面詭異的氣氛。
南宮淺妝斜睨百裏玉一眼,輕哼一聲,率先掀開車簾跳下馬車,正巧看到赫連尋在門口。
“赫連!”南宮淺妝揚手喊着轉身進去的赫連尋,提着紗裙小跑着過去。“好久沒看到你了,家裏發生什麽事了麽?”南宮淺妝看到赫連尋經過歲月沉寂的眸子染上憂傷,渾身透着疲憊,關心的問道。
緊跟着上來的百裏玉聞言,眼皮子一拉,意味深長的望着赫連尋。
“無事,進去說。”赫連尋嗓音沙啞,看着南宮淺妝略有些深沉。
“淺淺,你去廚房看看。”走了幾步,百裏玉側頭支開南宮淺妝。
南宮淺妝不疑有他,想着有些日子沒有來太白樓,扭頭小跑着去廚房。
二人來到三樓雅間,小厮端着兩碟糕點,一壺熱茶,便關上門出去。
靜默了許久,百裏玉緩緩的說道:“我不希望淺淺有事,更不希望對她動手的人,是你。”
赫連尋疲倦的閉上眼,遮去眼底繁複的神色,他何嘗不想傷害那靈巧的女子,可,身不由己。
“百裏,我痛恨自己的身份,有太多的無奈,多想只是一個江湖生意人。”赫連尋接到密令,掙紮過,對南宮淺妝幾面之緣沒能抵過身上肩負的責任。
“赫連,若你只是為了責任,我滅了天下莊,你是否就能夠毀了追殺令!”百裏玉收斂起一貫的淺笑,眼底露出濃重的殺意。
天下莊,江湖正派的號令者,身份地位如同武林盟主,不參與江湖仇怨,可以號召各門各派,追殺令一出,不死不休。
“百裏…”赫連尋眼底閃過痛苦,天下莊少主身份像一把枷鎖束縛他的自由,可那裏面的人是他的血親,有他的責任,他活在世上一天,便要阻止百裏玉動手。
“赫連,秦玉貞是你姑姑的女兒,你別忘了,你姑姑當年是叛出天下莊,為了秦家對淺淺下追殺令,值?”百裏玉清冷的說道。
“百裏,事情不止如此簡單,為了她,兩敗俱傷,值?”赫連尋不想為了南宮淺妝和百裏玉為敵,追殺令已出,就不單單只是私人恩怨,牽扯甚廣。
“赫連,傷她一根毫毛,你便看着天下莊在蒼冥大陸消失。”說罷,百裏玉起身離開,走到樓梯口碰上南宮淺妝。
“咦,你怎麽出來了?”南宮淺妝疑惑的問道。
“赫連有事走了,我們回府。”
南宮淺妝雖然納悶,也沒有反抗,跟着回府,一同進了書房,看着百裏玉一路抿着唇深思,南宮淺妝覺得有鬼!
“到底有什麽事?”
“天下莊對你下了追殺令,赫連是天下莊少莊主,亦是秦玉貞的表哥,我懷疑左相或許沒死。”百裏玉喟嘆,不說她也會知道,也不隐瞞。
“你還知道些什麽?”若赫連尋要殺她,那麽酒樓的銀子她就沒有了?心裏有些可惜!
“赫連姑姑赫連霜當年愛慕南诏太傅府庶子傅臻,天下莊不願與朝廷有牽扯,赫連霜與天下莊斷絕關系,和傅臻定終身,卻因為身份關系被抛棄,娶了當朝丞相之女,赫連霜一氣之下嫁給窮書生秦舜。”百裏玉冷如清輝的眸子隐晦莫名,南诏之行不容耽擱。
南宮淺妝默然,這關系太複雜了,秦舜難道真的是南诏國的奸細?
“你是不是懷疑,這件事情是幌子,其實,秦舜說不定就是傅臻?”靈光一閃,南宮淺妝激動的問道。
“我已找人去南诏查探,還未得到消息。”
也就是有可疑咯?南宮淺妝覺得整個事情都有人在背後操控,把他們引向南诏,心裏越發的不安。
……
傍晚
蹲守在将軍府的冷霧急切的趕回來,緊繃着臉:“主子,屬下無能,被調虎離山,等發覺時停屍房已經着大火,救火來不急。”
着火?
南宮淺妝撚起一塊紅棗糕塞進嘴裏,拿着錦帕擦拭着嘴角糕屑,慢條斯理的喝了一杯茶水,才開口道:“辦得好。”
面對南宮淺妝的誇贊,冷霧一怔,嚴格說來她任務失敗,怎麽就做得好?
“我叫你深夜去,你卻一直在那兒守着,那邊的人怕拖得越久,我們會發現有異,提前行動,那麽他們之前布下周密的計劃,勢必要打亂,一亂陣腳,就容易留下線索。”說着,南宮淺妝詭異的一笑,揮手道:“走,我們去看看。”
既然有人毀屍,那麽就說明蔡蓉的屍體是假的,驗不驗屍無關緊要。
兩人一同在夜幕穿梭,沿着留下的線索,來到郊外樹林,地面有許多腳印,裏面有打鬥的痕跡。
南宮淺妝順着腳印來到一座廢棄的宅院,推開門進去,找了一圈也沒有看到人影機關,腳印也被刻意掃平。
“主子,沒找到。”冷霧有些氣餒,要是阿恨谷主在,用追影蝶就可以找到。
南宮淺妝看着空蕩蕩的院落,視線落在長滿野草的假山,心思一動,相府的暗道在假山,這裏會不會也是?
南宮淺妝摸索了一陣,扭動着石壁上突出來尖銳的石塊,‘轟隆’一聲,假山移開,露出暗道。
心裏一喜,示意冷霧跟上,進了暗道,一路蜿蜒的走到盡頭,沒有出路,掏出夜明珠,看到頂上有塊石板。
南宮淺妝運氣踏在半空,頂開石塊,入目的是暗牢,視線移開,映入眼簾的一幕讓她瞪圓了眼。
一個巨大的火爐燒着火焰,火星子‘噼啪’作響,上面吊着一個渾身**的女人,長發枯黃散亂擋住容貌,白皙的皮膚被火焰烤成褐色,腿上烤出了一層油光,冒出‘嗞嗞’的聲音,散發着焦臭味,女人痛得保持張嘴尖叫的口型,可是發不出聲音,顯然是喊了很久,傷了聲帶。
“主子,這人比我們還變态,這火不小,卻直接燒不到那女人,但是炙熱的溫度把那女人慢慢烤熟,在痛苦中慢慢的煎熬,邊上的香爐裏點了幻藥,等腿上的肉熟了,那女人便會産生幻覺。”
“不會是想吃自己的肉吧?”南宮淺妝斂下心裏的震驚,覺得這人真變态,比她還變态!
冷霧颔首,這樣的刑罰她只是在野史上看到的記載。
南宮淺妝想要看清楚那女人的樣貌,上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南宮淺妝把石板放低,只露出一條縫隙偷看。
當看到一身绛紅色衣袍的喬非時,南宮淺妝倒沒有多意外,這麽殘忍變态的事,确實是他的作風!
“想好了麽?”喬非烏紫色的唇上揚,拿起邊上的鐵鈎,擡起女人的臉,赫然是已經遠嫁漠北的楚夢璃,絕美的臉蛋熏的焦黃。
南宮淺妝驚訝,楚夢璃是喬非一母同胞的妹妹,他為什麽要把楚夢璃抓來,這麽殘忍的手段折磨她?
楚夢璃目光空洞,沒有絲毫反應。
喬非命人端着一碗臭氣熏天的湯藥灌進楚夢璃體內,不一會兒,楚夢璃吐出黑血,沒有焦距的目光凝聚點點亮光。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喬非陰柔的嗓音夾着寒意,楚夢璃打了寒顫,自落在他的手中,便見識到他的無情。
“我是你妹妹。”楚夢璃忍住尖叫聲,扭動着身子。
“繼續!”喬非厭惡的吩咐黑衣人灌藥。
“唔…”楚夢璃撇開腦袋,掙脫黑衣人鉗制嘴巴的手,嘶啞的嗓音說道:“我要殺南宮淺妝。”
喬非不語,黑衣人繼續灌。
“我還沒有開始行動,被你抓來。”楚夢璃解釋,見他沒有喊停,惶恐的喊道:“你不能這麽對我,尚書府把我送給姑姑,甚至給我換顏,為了讓我假扮南诏長公主在外生的女兒,你把我殺了,不怕破壞尚書府籌謀多年的計劃?”楚夢璃在賭,賭喬非看在這上面,放過她。
喬非桀桀的笑,陰冷的嗓音仿佛來自地獄,格外瘆人。
“你真不乖,我警告過你,你鬥不過南宮淺妝,為何還要回來?”喬非帶着用綢緞縫制的手套,鉗制住楚夢璃的下巴,眼底的厭惡顯露。“她是我看中的獵物,你不該插手。”即使沒動手,可動了心思。
喬非拿着一瓶藥粉灑在楚夢璃肚臍眼的位置,拉起鐵索,楚夢璃高挂在火爐上。
“啊——”楚夢璃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尖叫,不一會兒,身體裏有成年人食指長的東西在楚夢璃左胸蠕動,慢慢爬到肚臍眼鑽了出來。
喬非劃破食指,倒上藥粉,粉色如蚯蚓的蟲子從食指鑽到喬非體內。
看到此,南宮淺妝放好石板,出了通道,思索着尚書府把楚夢璃整成幹娘生的女兒,有什麽目地?南诏帝會相信麽?幹娘都沒有生過孩子。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楚夢璃體內怎麽會有不死人的母蠱?
“主子,毀屍的人我們不找了?”冷霧對之前的那幕暗暗心驚。
“不找了。”南宮淺妝搖頭,看樣子那人在喬非手中,想到喬非的話,南宮淺妝覺得暫時不要招惹那變态,該和百裏玉商量一下。
……
南宮淺妝趴在軟塌上看着百裏玉奮筆疾書的模樣怔怔出神,近日來,因着他巡視洪城,自己替他接了賜婚的聖旨,他便不搭理她,閑的更加發慌。
京都秘密來了幾批江湖人士,想找點樂子,她得知消息總是晚一步,趕過去時已經被滅了。
“百裏玉,那些江湖人都是你殺的麽?他們接到追殺令來殺我的吧?”南宮淺妝無聊的翻動百裏玉的公文。
“嗯。”
“秦舜的事有結果了?”
“嗯。”
“是同一人?”南宮淺妝見他頭也不擡的回答,鼓着腮幫子。
“嗯。”
“你的銀子是我的?”眼底閃過狡黠,接着問道。心想:你倒是快應啊!
“我妻子的。”百裏玉擡眼,面色清冷的看着南宮淺妝,淡漠的說道:“你是麽?”
南宮淺妝失語,惱恨的剜了百裏玉一眼,關鍵時刻倒是反應快。
“不是。”南宮淺妝眉宇間沾染清愁,失神的望着窗棂,看着外面毒辣的日頭說道:“有個男子就像這熾烈的太陽,勢不可擋的撞進我心裏,把我冰冷的心炙熱的燃燒,中了他的毒,眼底再也容不下其他男子。唉,我們有緣無份!”
百裏玉輕咳一聲,看着南宮淺妝惋惜的模樣,眼眸微閃,滿心遺憾的說道:“強求不得!”不知不覺間,兩人間的冷戰無形化解。
“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會錯失他。”南宮淺妝本是為了抨擊百裏玉,說着說着,也覺得悔恨,當初只顧彪悍的殺敵,忽略了美人的身手,她該裝柔軟死賴着。
“他娶妻或是有婚約了呢?”百裏玉試探的問道。
“那還不簡單,他妻子休掉,有婚約了那就把那女子許配給你,同甘共苦這麽些日子,我也不會虧待你。”南宮淺妝心裏發澀,也就嘴上說說,她再怎麽喜愛那男子,若成婚了,她也不會要。
百裏玉黑着臉,危險的看着南宮淺妝,該死的,她把他推給別的女人!
南宮淺妝絲毫沒有發現,自顧自的說道:“他長得那麽美,未婚妻想必也不差,不會委屈你!”
“啪!”百裏玉沉着臉把公文拍在桌子上,面無表情的盯着南宮淺妝,想着要教訓她一番,可總有人不識時務,打斷百裏玉。
“進來!”百裏玉冷冽的說道,他覺得該找個機會好好談談,不然他會被南宮淺妝氣死。
碧涵推開門進來,欠身說道:“小姐,夫人逝世一直瞞着國公府老夫人,今日三小姐無意說漏嘴,國公府老夫人病倒,想見見您!”
将軍府老夫人待她刻薄,但是已經癱倒在床,對她來說是最大的懲罰,自己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消停了一個,又冒出一個國公府老夫人,這麽多年,國公府老夫人她一次沒有見過,身體不好,一直吃齋念佛,這次忽而想見她,不知打什麽主意!
“你要随我一道去麽?”南宮淺妝冷笑,怕是蔡嫋故意的,以她的城府不至于管不到自己那張嘴,估計目的在百裏玉。
“你去,我忙完去接你。”百裏玉眼底閃過寒芒,他要盡快解決追殺令,若他有事難以脫身,她恐怕會有危險。
南宮淺妝點頭,準備了一根千年人參,到了國公府,身邊只跟着碧涵。
門口的管家帶着南宮淺妝來到蔡老夫人的院落,屋子裏只有三小姐蔡嫋陪在身邊,看見她來,眼底晶亮,“妝兒來了,玉哥哥呢?”說着,不顧矜持,伸長脖子看着身後,見空無一人,眼底掩不住失落。
“他很忙。”南宮淺妝不冷不熱的回答。
看着躺在床上,頭發花白,臉上布滿皺褶的臉,極為祥和,少了将軍府老夫人的一分淩厲,尖刻。
“孩子,你是妝兒麽?過來,讓外祖母瞧瞧。”老夫人面容和藹,幹枯布滿褐色斑點的手招了招。
南宮淺妝走過去,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任由老夫人的手摩挲着她的臉頰。
“出落的真标志,記得你剛生出來,渾身皺巴巴的,像個猴子。”老夫人黯淡的眼裏點綴着亮光,仿佛記起往事,臉上露出笑容。
南宮淺妝笑而不語,沒有打斷老夫人的回憶。
“那時候你的眼睛很亮,我當時就說你日後是有福之人,可那蓉蓉那孩子心中有怨,讓你吃了不少苦。”老夫人眼底有着憐惜,幸好,這孩子命格好,遇上真心善待她的良人,只是…目光看向蔡嫋,嘆了口氣:“嫋兒,你先回去休息,祖母和你表妹說說話。”
蔡嫋本來目地就是為了百裏玉,百裏玉不在,她也不想留在這裏,點點頭,轉身離開。
南宮淺妝細致的觀察老夫人,見她眼底的慈愛不似作假,試探的說道:“我遇上一位老人,他看見我很激動,我問他認識娘親,他聽到娘親的名字搖頭,我有些疑惑,外祖母,您知道是怎麽回事麽?”
“臭丫頭,我人老,心不糊塗。有什麽話就直問,繞着一大圈子,不嫌累!”老夫人伸手戳着南宮淺妝的額頭,笑罵着。
南宮淺妝心頭一暖,真正的親情就是直言不諱,說話不拘謹,和老夫人在一起,就是這種感覺,很輕松,溫暖。
“外祖母,我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獻醜了。您別和孫女一般見識!”南宮淺妝甜膩的說道,竟有些撒嬌。
“你娘親不叫蔡蓉,名字是喬芯,她和蓉蓉是雙生子,出生沒多久遺失了,一直沒有找到,直到十五年前出現,她的出現害死了蓉蓉,我們對她也心裏有愧,蓉蓉是個心善的孩子,臨走前讓我們別記恨姐姐,我們心裏痛,也留下了她,喬芯心裏也內疚,做了蓉蓉的替身,嫁給了南宮傲天,有了後來這些事兒。”老夫人熱淚盈眶,喬芯心底也是有怨的吧,南宮傲天對她沒多少情義。
南宮淺妝很鎮定,這也能理解為什麽長相一樣,名字不同。
當日南宮淺妝在國公府歇下,陪老夫人坐了一下午,南宮淺妝有些累,用完膳沐浴就寝。
翌日醒來,察覺腰上橫着一只手,南宮淺妝一個激靈,猛然睜開眼。
看到和衣睡在旁邊的男人,南宮淺妝翻了翻白眼,有些無奈,這人越來越得寸進尺了!
移開腰間的手,看着他臉上的面具,心神一動,南宮淺妝伸手覆在面具上,下一刻,手腕一緊,被鉗制住。
“你想我占你便宜開口便是。”百裏玉剛睡醒,聲音慵懶暗啞,帶着蠱惑。
南宮淺妝臉一黑,收回手,揉着手腕說道:“臭美!”臉皮子卻不争氣的紅了,腦海裏不斷的閃現百裏玉美玉無瑕的背。
百裏玉看着她紅彤彤的臉,微帶羞澀,妩媚動人,深吸口氣,移開視線。“這次放過你。”
南宮淺妝警覺的跳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不是不行?”臉色不大好看,感情這黑心肝的又是騙她?
百裏玉微怔,嘴角露出笑意,“我有說我不行?”
南宮淺妝眼一沉,當初是她自己一個勁問他各種行不行,要不要找人試,這王八蛋沒有承認撞壞了,可是他有誤導她!
南宮淺妝怒了!
奶奶的,你愛裝不舉,老娘就成全你。
南宮淺妝嘴角露出邪佞的笑,下床,雙手提起百裏玉雙肩的錦袍,拖下床,待他還未站穩,彎腰,曲膝,用力往上頂去。
“咝——”百裏玉臉色一白,轉紅,轉青,轉黑,捂着胯部,倒吸口涼氣。
幸而他反應快,意識到她要做什麽,卸掉她一些勁道,否則,他真的殘了…
南宮淺妝舒展拳腳,看着他一身仙氣盡毀,側躺在床上,臉色陰郁的盯着南宮淺妝,快速攥着她的手,一拉,南宮淺妝失衡倒在床上,身上一沉,被百裏玉壓在身下。
“你真狠心。”百裏玉凝視半晌,貼着她的耳朵,咬着耳垂吹着熱氣,感受到身下人兒渾身一顫,幽幽的說道:“你是要毀了你後半輩子的幸福。”
南宮淺妝咬着唇,他暧昧的話語,滾燙的溫度讓她想要逃,可被死死的壓住,動彈不得。
“你這麽篤定我會愛上你,非你不嫁?”南宮淺妝嗤笑。
“嗯?不愛沒關系,你愛上其他的男人,我弄殘他,或者你更希望我殺了他!”百裏玉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