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關心他
元寧手中提着一盞燈籠,頭頂着晴朗星空,看不清的雜草被踩在腳下,篝火晚會的熱鬧已經被抛到了腦後。似乎是有誰在唱着歌謠,然而脫離了熱鬧的氛圍去聽,卻聽不出其中的美妙,反而在夜晚顯得有些瘆人。
“小姐,我們越走越偏了。”
她領着丫鬟越走越遠,這邊與皇室或者說與皇宮貴族的營帳區域都不一樣。是下人們住的,顯得十分髒亂,帳篷越來越小,留出的空隙也狹窄,一點也不好走。
尤其是因為這邊靠近密林了,夜晚的森林似乎有猛獸的低吟,讓人擔心會竄出什麽來。
“放心吧,這裏是皇家獵場,一般來說沒有危險。”
“可是小姐,太黑了……”下人們都不舍得點燈,遠遠望去那些圓頂帳篷就跟墳包似的。
主要是也比較難辨認,究竟哪個才是定安王住的?
等元寧好不容易找着目标了,卻發現司徒無祈不在。
這就有點麻煩了,元寧想着随便進別人住的地方不太好。可是她看着手裏油紙包着的羊腿肉,又實在找不到人可以幫忙轉交。
“要不就放在門口吧?”荷蕊提議。
“那不行。”
放在門口顯得有點侮辱人,就跟喂狗似的。
要是讓定安王回來看見了必定誤會,還以為這又是五皇子羞辱他的手段呢。
“只是進去送些吃的,馬上就出來,想來應該沒什麽吧。”元寧這麽跟自己說。
然而即便她早有心理準備,當她進入帳篷時,看到裏面的情況也還是比她想象中糟糕。
連荷蕊都忍不住問:“這真是王爺住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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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都沒有!床、桌子、凳子都沒有,裏面很小很逼仄,甚至比起荷蕊和含珠住的都差遠了。山上夜裏涼,至少丫鬟還有被子蓋,可是這裏地上只有一塊布墊着,元寧認得那是司徒無祈的披風。
原來攝政王在成為攝政王之前,居然過得是這樣的日子,元寧在心裏唏噓。
突然,荷蕊驚叫一聲:“啊!小姐……有蛇!!!”
聞言,元寧渾身一抖:“哪裏?”
她最怕蛇了!結果剛好一轉頭自己也看見了!
就伏在暗處,還是條顏色鮮豔的尖頭毒蛇。
深夜裏,篝火夜會早已結束了,但是靡靡歌樂之音卻未停止。
下人集中住的地方一片黑暗,卻遠不如白天那般寂靜。反而在那些狹小得可憐的帳篷內,時而傳出些或古怪難耐的聲音,或是彼此慰藉,放蕩享受的呻,吟。因為不隔音,其中還夾雜着許多沒能排解的人的髒話辱罵。
而與之相對,最中心的皇家營帳區域卻燈火通明,同樣有消遣糜爛的調笑傳出來,那是五皇子在尋歡作樂。
一個人影從密林中出來,他穿黑衣,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尤其是臉上帶着鐵面具,渾身煞氣,讓人冷不丁撞見必定能下丢了魂,看了恐怕還以為是閻王現身了。
司徒無祈在進帳篷之前,突然腳步一頓。
他的目光緊緊盯着地上一個小巧的腳印,面具下眉頭緊鎖,有人來過?
那雙深沉的眼睛隐在黑暗之中,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他帶着十二分的警惕以及滿腔的戾氣,掀開簾子走進去。帳篷內一片漆黑,連月光都歧視他似的,明明頂上有個破洞,卻偏偏不肯透一縷光進來。直到司徒無祈拿出火折子,黑暗中唯一的光點亮起,漸漸帶出昏暗的光明來。
他的目光先落在四個角落,發現蛇不見了,不禁有些生氣。五皇子不許人給他提供一切飲食,什麽都要他自備也就算了。可是一旦他獵了東西回來,必定留不下來。只要人一離開帳篷,任何能填飽肚子能禦寒之物都會被偷走,什麽都不給他剩下。
于是司徒無祈便獵毒物,他在邊關多年,行軍打仗,野外求生什麽都會。知道如何料理毒物,吃下去不會有事。而那些手腳不幹淨的下人看見毒蛇都被吓跑了,不敢再來打擾。
本以為好不容易能清淨兩天,但究竟是誰,居然把毒蛇給都給偷走了?未免也做得太絕了!
心裏還在憤憤着,司徒無祈的目光一轉,落在自己平日裏睡覺的地方。
将火折子遞上前,在這小小微弱的光之下,他看到披風之上有一個東西,是原本不屬于這個帳篷裏的。
司徒無祈蹲下身拿起來,一層一層拆開油紙包,是羊腿肉!
在拆開之前就已經有香味悄悄漏出來,往他的鼻子裏鑽。他早就聞到了應該是肉,但是不敢相信。
又是捉弄他的陰謀嗎?這裏面難不成下了毒了?
如果是下毒,但是這羊腿肉卻已經用刀片好了,油紙包了三層。如此細膩的心思,仿佛讓人有種被體貼的錯覺。
不會是五皇子,他就算有陰謀詭計也不會放過任何折辱自己的機會。就像多年前在冷宮一樣,帶來一個放了瀉藥的肉包子,都只會遠遠地丢給他,就像喂狗一樣。
然而他不信是誰好心!
就連下人也不會來他這裏,他們要來只會是為了偷東西,甚至在他的帳篷外撒尿,人人都是拜高踩低。
因為他這張臉,他永遠不可能站在陽光之下,不會光明正大的被皇室所承認。
他什麽都沒有,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怪物,恥辱。
誰會沒事關心他這種人?
那樣半點好處都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