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家是女主

元寧出了莫纖纖的帳子沒走多遠,迎面差點撞上個穿錦衣的小少年。

對方神色慌張,着急地喘着氣,只見他一只眼的眼皮高高腫着,似乎是被人按着眼窩打了一拳。而另外半張臉倒是十分好看,跟元寧記憶中某個印象對上了號。

“莫堯?”

聞言,小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元寧,還來不及說什麽。就着急掀起旁邊地上一個空竹筐躲了進去。

元寧:“……”

這竹筐能躲人嗎?一眼就看得很清楚!

突然聽到一群人氣勢洶洶的聲音夾雜着腳步,往這個方向追來。元寧便上前站在那竹筐前頭,含珠見狀會意,跟自家主子錯開站,擋在了另一邊。

等那些追上前來的人近了,茫然地四下張望幾眼。元寧才發現其中領頭的那個鼻青臉腫,傷勢可比自己剛才見的少年重多了。

有個人問元寧:“看見一個人從這裏跑過去嗎?”

莫堯藏在竹筐裏下意識擡眼,看着幫自己擋着的那個身影。

元寧聞言沒說話,只是側頭往右邊看了一眼。

确定了方向的少年們便迫不及待追上去:“走!”

“抓住了揍得他滿地找牙!”

他們從元寧面前跑過去,其中兩個都忍不住側頭多看了她一眼,小聲跟旁邊的人說:“她長得真好看。”

元寧聽見了,沖他們笑笑,結果小少年心神一恍就腳下打滑,狠狠摔了一跤。讓他同伴唾罵沒出息,一人一邊胳膊把他架走了。

“出來吧,現在人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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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寧回過頭,看着莫堯掀開竹筐站起來。少年用完好的那只眼睛打量她,似乎有什麽疑問,但是又沒問,謝謝也說不出口。

元寧上前一步,他立刻後退:“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眼睛。去找莫纖纖,讓她拿雞蛋幫你敷一敷吧。”

莫堯想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确實不好意思回去找他大哥二哥。找莫纖纖倒是一個能讓他躲過挨罵的辦法,他右手擡起,撓着腦袋,下意識就聽話點頭:“哦。”

元寧估計他可能還不認識自己,便沒再多說什麽。等主仆倆稍微走遠一點,含珠回頭見方才那些狀似尋仇的人回來了,還好那個少年已經離開。

“主子,方才那人是?”

“莫家小公子。”

“侯府的?老爺若是知道我們與侯府的人來往,必定要生氣。”

元寧滿不在乎:“他又不知道。”

元寧并不清楚上一輩的恩怨,只知道大概因為她娘身為侯府千金,卻看上了當時一介窮酸的父親,兩個人想在一起遭到了娘家人的反對。後來兩人是私奔成的親,成親幾年後元晁年考上了功名入朝為官,兩人這才風光補辦婚禮。

但是這對忠勇侯府來說卻不風光,女兒家的清譽被世人看得如此重要,元寧的娘親卻無名無份跟了元晁年好幾年。一般的小姐若是私奔,那是絕對不會再回家鄉去了。可是他們到底回了京城,元晁年入朝為官,還補辦婚禮,這不是在打忠勇侯府的臉面嗎?

聽說成婚那天,女方的親眷并未出席,從此元家和莫家結下了仇,老死不相往來。元寧和元湛從不跟莫家的親戚走動,元晁年說娘親不被喜愛,讓他們就當沒有那樣的親人。

可是莫家倘若真的無情無義,為什麽元寧的娘親能留給她那樣豐厚的嫁妝?那可不是私奔能帶出來的!而且元寧還能記事的時候,就見她娘總是獨自坐在院子裏,望天嘆氣,悶悶不樂。她的不快樂,是爹爹造成的,因為爹爹在與她成親沒多久,仕途最得意的那段日子,納了妾!

她從不提起娘家人,也沒有說過任何人的事,只是偶爾挂在嘴邊一句‘後悔’。

後悔什麽?她選錯了人,她不該不聽家人的勸告執意嫁人,也後悔看錯了一個薄情寡性的負心漢。她用自己的清譽打了忠勇侯府的臉面,害得曾經疼愛自己的父兄被人暗地裏戳脊梁骨,錯誤已經釀成了。她沒有臉再提他們,想也不敢想,只怕他們在心裏已經怨恨嫌棄極了自己。

但是元寧卻不這麽認為,她前世與忠勇侯府的人接觸不多,但是卻能感覺到他們并不像爹說的那樣,對她和元湛心存芥蒂。想當初她嫁三皇子時,莫家人還送了貴重的賀禮呢。

入宮後的每一次生辰,也必少不了來自忠勇侯府的問候,直到後來侯府出了事……

元寧想,自己知道将來發生的事,她可以幫忠勇侯府避免悲劇再次上演。而自己現在是易被好色壞男人惦記的炮灰體質,若忠勇侯府能夠成為她的靠山,那再好不過了。

司徒無祈走近自己住的地方,視線往地上一掃,便注意到了地方痕跡細微的不同。

又有人來過。

再屏息去聽,此刻還有人在他的帳內。

腳步下意識頓了頓,他就站在帳篷外,聽着裏面的聲音。

“他娘的!”

傳來的是一個有些尖酸刻薄的男人的聲音。

司徒無祈的眼眸沉了沉,聽到對方繼續說:“本以為好歹也是個王爺,誰能想到居然窮酸成這樣!”

“不會他把值錢的都帶在身上了吧?”

“不可能,我可沒見他身上有什麽之值錢的東西,連塊玉都佩不起。你指望他能有別的,簡直比咱們這樣的下人都不如,真是晦氣!”

下一刻,司徒無祈掀開帳篷的簾子,裏面兩個穿禁軍服飾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似乎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早回來了。

只見那兩人對視一眼,趕緊跑了。

身邊掀起兩陣風,他沒有攔,只站在原地掃了一眼這破爛的帳篷內。

什麽都沒有,意味着她沒有來。

手中的竹筐被放下,不知過了多久,他想了想,又提起來往外走去。

在營地兩邊分別都有條小河流,各占東西方。東邊那條河流供皇室營帳區,而西邊則排着長隊。許多貴族世家的小丫鬟在此取水洗菜,供自家主子用,下人們自己要用還得去更遠的地方。今天突然看到帶着鐵面的定安王過來,衆人面面相觑,沒人敢攔他,原本有序的隊伍頃刻間散了,衆人不約而同地先悄悄躲得離他遠點。

不需要片刻,司徒無祈周圍身邊就清淨了。

他低着頭,将竹筐連蘑菇一起泡在水裏。

此時又有兩個丫鬟過來取水,她們見了定安王也下意識腳步頓了頓。但沒像其他人那樣轉身就走,因為她們臉上的神情十分焦急。

其中一個丫鬟是含珠,因為她聽自家主子提起這位王爺時的語氣還挺好的,下意識對定安王沒什麽惡感,便主動上前,與定安王所站的位置隔開三尺距離。另外一個丫鬟見狀,也鼓起勇氣過來打水。

兩人形色匆匆,打完水便轉身離去,她們之間交談的聲音飄了兩句進司徒無祈的耳朵裏。

其中一個說:“再走快些,回去還得将水燒熱才能用。”

另一個的聲音随之顯得斷斷續續:“要是耽誤了……小姐傷勢處理,老爺和四少爺必定怪罪……還有好幾位殿下也在問小姐的傷情呢。”

……

此刻在元青柳的帳內,元寧看見了傳聞中此次随行的兩位太醫,下人們也正忙作一團。因為元青柳從馬上摔下來了,現在情況未明,她身邊平時只有一個伺候的丫鬟,所以含珠和荷蕊也在其中幫忙。

元晁年正一臉擔心,司徒钰和元湛更是直接焦急地在床前守着寸步不離。

明瑩郡主掀開簾子進來的時候,兩只眼睛都是紅的,她主動走到元青柳的床前。八皇子冷眼看她,難得的對她不理不睬。

“八皇兄,我沒想讓她受傷。可是當時她騎着馬在我後邊,那馬突然失控了,我沒看見。”

司徒钰繼續冷臉:“那若不是你非要拉着她陪你賽馬,她又怎麽會出事?”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站在元寧身邊的元柔眨了眨眼睛,有些懷疑眼前這個還是那不可一世的明瑩郡主嗎?她居然會主動認錯?元柔不禁想象若受傷的是自己……自己快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她還在一邊哈哈大笑來着,半點為她擔心害怕的神色都沒有,更別說是悔悟了。

還有,她那天親眼看見八皇子這幾位有多縱着明瑩郡主,如今居然會為了元青柳怪罪她!

元青柳……這麽重要嗎?

元柔忍不住輕輕碰了碰元寧的衣袖,問她:“你覺不覺得有些古怪,為何元青柳受傷,是八皇子殿下親自抱她回來的?這明瑩郡主對她似乎也很客氣。”

元寧回了她一個‘你才知道’的眼神。

“你那個眼神什麽意思,說話呀!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八皇子殿下要對她這麽好?”

元寧:“不是很正常嗎?”人家是女主!

何止是八皇子啊,就連三皇子和九皇子也擔心壞了。明瑩郡主第一次被幾位兄長接連訓斥,可把她委屈哭了。

元柔則是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在她眼裏自己的競争對手是元寧。而元青柳,只是區區一個庶女,也就她從一個病秧子突然好轉這點讓人覺得古怪,但壓根還不足以引起自己的重視。

不過元柔就算再遲鈍也看出來了:“八殿下看上她了?看上她什麽呀?”

元柔的口氣難免有些酸:“論容貌她遠還不如你我。”

然而這話并沒有得到元寧的附和,元寧正在回憶,前世元青柳也墜過馬,當時元寧還在場。有幸見了三個男人同時朝着元青柳奔過去的盛況,不過她記得,明明是司徒鴻抱元青柳在這裏來着,怎麽今生換成八皇子抱她來的了?

而且就是從這次事件後,原本對元寧不是很熱絡的司徒鴻,開始與她越走越近了。元寧想,自己确實是不夠聰明,她前世并未去深究過其中的原因,只欣喜于他終于開始關心自己了。如今想來,司徒鴻有心争皇位,只是他現在實力不夠,怕與自己形成競争的其他對手會注意到元青柳,所以這麽早就拉自己出來轉移視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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