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難不成誰會稀罕你這種怪……
第26章難不成誰會稀罕你這種怪……
司徒無祈一路往回走, 目不斜視,忽略了旁人或打量好奇或幸災樂禍的目光。直到他看到不遠處燃起一陣黑煙,那似乎是他住的營帳的位置。
秋風瑟瑟, 落葉被卷入了烈焰之中, 連枝頭‘嘎嘎’叫喚的烏鴉都知道, 定安王一時痛快在比武擂臺上贏了五皇子, 恐怕要倒黴了。
司徒無祈早有預料,只是猛然間想到了什麽, 不由得加快腳步。
他幾乎是飛奔着回去,果然看見自己的帳子燃了火,高高撩起了一陣黑煙。
然而這些不要緊,要緊的是五皇子此刻正站在由他點燃的帳子前,身邊圍着一圈侍衛,仿佛早就在等着算賬。且他手裏拎着一床被子。
那破爛披風已經讓五皇子嫌礙事給扔了,這裏面的厚被倒值得探究。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着被子上的雅致花紋:“這被面挺漂亮, 你上哪兒偷來的?也不看看自己髒兮兮的窩,配蓋這麽好的東西嗎?”
“哦, 你大概也知道自己不配, 所以拿布好好包起來, 舍不得用?”五皇子仿佛想到了什麽可能,他笑得不行,“等等,這該不會是哪個姑娘家的吧?所以你當寶貝?”
司徒無祈眸中殺氣迸現,他上前一步, 然而幾人像是早有安排,立刻拔刀擋在他面前。一般的侍衛都擋不住他,可面前這幾個都是專門保護五皇子的頂尖高手。
“哈哈哈哈!你急什麽, 讓我猜中了?太可笑了!實在是太好笑了!難不成誰會稀罕你這種怪物?……我猜,是哪個不長眼的奴婢,雖然看你又醜又窮毫無前途,但至少你身上還流着皇家血脈。對于司徒氏你是恥辱,但是對那些本就低賤的奴仆來說,她們沒辦法攀上其他身份高貴的皇室子弟或是世家子,若是委身你,不也至少能脫離奴籍嗎?對不對,哈哈哈哈……”
五皇子風花雪月,平日裏可沒少看以絕色奴婢,尤物農家女……等等為主角,為了攀高枝享榮華富貴,勾引皇子的話本子排出的戲。
如今這戲臺上的主角換了定安王,他腦中想象的畫面就更低俗了。
“光抱着個被子有什麽用?我一看就知道,你連女人都沒抱過!看來就算奴婢也還是嫌你!”
“若将來你能娶親,想必對方也不會安分……”
“你以為真有人喜歡你?她只是想從你身上得到好處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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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背面上的海棠刺繡花紋,倒是讓人遐想出了個美人來。司徒城當着定安王的面輕撫上去,甚至還打算放到鼻尖聞一聞。
這瞬,司徒無祈朝他攻了過去。面前三個高手确實防範嚴密,但他寧願生生受其中一個的掌,也要抓住對方片刻詫異松懈的機會,直接來到司徒城面前,劈手将被子奪了回來。
五皇子手臂劇痛,反應過來後才慘叫出聲:“啊啊啊!你竟然敢……”
司徒無祈卸了他碰過被面的那只胳膊。
五皇子從來就嘴賤,從前那個住在冷宮裏成日被他找麻煩的小王爺已經學會了左耳進右耳出。但是剛才這一番話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從司徒無祈兩邊的耳朵飛入,在他的腦中亂中,點燃了他從靶場帶回來的那股無名之火。
雖然……就算元寧騙了他的感情,就算她昨天才對他說了讓他激動到睡不着的話,今天轉頭又去關心別人去了,她招惹了他,惹得他煩躁氣悶,不快的情緒達到了頂點。
但是,司徒無祈還是不想聽到五皇子口中繼續污言穢語。
尤其不能容忍,他的手碰到這床被子。
元寧有想過,她在靶場上顯露身手的消息會傳到元晁年的耳朵裏,但是沒想到這麽快。
幾乎她剛一離開靶場,元晁年就知道了,讓人來把她給帶了過去。
元家的帳子裏,除了需要卧床休養的元青柳,其他人都集齊了。元晁年坐在主位上,面前擺着半杯茶,八字胡被氣歪了一邊,這讓他本來端正的五官顯出些許奸相來。
元湛和元柔分別站在兩邊,兩人都看着元寧。
元寧回看了元柔一眼,就見她收回幸災樂禍的笑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元寧并不覺得自己今日有錯,卻聽元晁年審問般的口氣:“說吧,你私下裏偷偷練箭想做什麽?”
“不是私下裏,爹你當初讓我督促元湛的功課,我管不住他。只好事事給他做榜樣,與跟他一起練習了。”元寧答道。
“這麽說你還有理了?!”元晁年怒聲道,“又是誰教你今日在這麽多人面前跟八皇子比試……你爹這張老臉都讓你給丢光了!”
元湛和元柔聞言都擡起頭,沒太懂元父為什麽勃然大怒。
元寧不是贏了八皇子嗎?
按理說她長臉了才對啊,為何要說她丢人?
當然,元柔只是心裏嘀咕,她不會幫元寧說話的。
至于元湛,他看了元寧一眼,憋着沒開口。
“聽說你今日,還跟那莫家兩兄弟說話了?”元晁年這話不是疑問,而是在興師問罪。
元寧就知道,他之所以生氣是在這裏等着。前世元湛依附忠勇侯府時他也生氣,為此要罰元湛在祠堂裏跪一天。不過那時在元寧的撺掇下,元湛直接跑了,跑去軍營跟着侯爺學武,硬撐着兩個月沒回一次家門,把元家老太太給急得不行。
元晁年會說哪些話來教訓人,元寧都知道,也知道他如此阻止自己和元湛與莫家人接觸是為什麽。當年元寧和元湛的母親在他們五歲多就因抑郁成疾,香消玉殒。元晁年一直推說是因為忠勇侯府将親生女兒趕出家門,絲毫不顧情面,導致自己妻子一輩子心裏都過不去這個坎。
元寧卻覺得恐怕比起莫家的态度,所愛男人變了心,元府後院一個妾接一個妾地納進來,對她母親的打擊更大!
從今日她接觸到莫家的老大老二,還有前世曾與忠勇侯見面短暫說過幾句話來看,忠勇侯府的人都不善言辭。面對流言蜚語和元晁年的指責他們緘口不言,在別人看來是心中有愧的表現。
但元寧猜測,或許他們都不清楚內情,就背了這口鍋。
“忠勇侯府的人當年害慘了你娘,可你卻跟侯府的人談笑風生?從前爹對你的教導,是不是都讓你當耳旁風了?給我跪下!”
聽起來元晁年是真動了氣,元湛忍不住擡眸,卻見元寧并沒有跪。
元晁年也沒想到,他一愣:“你如今長脾氣了?不聽爹的話?”
他手指着元寧,如果這還是在元府,非得讓這丫頭跪祠堂,跪個三天三夜不可。
但是獵場沒那個條件,元晁年怕人多口雜。畢竟元家跟莫家當年的恩怨,在元晁年看來是醜事。他寒窗苦讀一朝高中,這些年來步步高升也算風光,不願意回憶起當年被岳父家嫌棄,甚至拐了侯府千金私奔的往事。
常拿別人話柄,自然也怕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元晁年就算再生氣,但都不敢吼太大聲,就怕隔牆有耳!別說這營帳還沒牆!
這時恰好,有同僚突然捎信找他。
元晁年便吩咐讓人盯着元寧罰站。
出門在外不能重罰,但他要元寧記得教訓,要她站夠四個時辰。
又将目光落在她從靶場贏回來那一堆小玩意兒上,冷聲吩咐道:“把這些東西都給她扔了!”
玉雕的白兔,珊瑚小馬兒,這些連明瑩郡主都眼饞的新奇玩意兒,轉眼間被當破爛扔了出去。
元寧一言不發,元晁年讓她出去罰站她便去,也不認錯為自己求情。
掀開帳子走出去,元寧還特意選了個風口處站着。
山谷風大,到傍晚時冷意便可以入骨。
元湛路過元寧的時候,側眸看了她一眼:“認個錯不就行了?你為什麽不認?”
元寧不理他,也不回話。
元湛氣呼呼走了。
元柔憋了半天,當然要特意來她面前奚落幾句。
“啧啧,真可惜啊!辛辛苦苦才贏來的東西,居然說扔就讓扔了。”
元寧瞥她一眼:“……現在去撿還來得及。”
“哼,誰想要啊?”
話是如此,但元柔沒空再多鬥幾句嘴了。
她記得,叔父讓人把那些東西扔遠了來着。
含珠抱着披風在不遠處探頭探腦,還想給主子送點吃的來。
但元寧對她道:“不用管我,沒事。”
她爹有所顧慮,不會在獵場重罰她。但既然免受皮肉之苦,元寧至少要做出點受折磨的樣子來,才能讓他将這氣消下去。
元晁年出去一趟回來,就聽到說三小姐暈倒了。
這才罰她站了多久?
半個時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