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個故事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呢？
普通的少女呀，沒有經歷過人類間最為神聖的事情、未曾被澆灌過、未曾被送入天堂——
不清不白的懷孕了。
沒有緣由，沒有本分。
她的母親最先發現，恐慌的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懷中、哆哆嗦嗦地抱着她的頭，發顫地竟然詭異般地平靜下來。
她的婆婆知道了這件事。
沒有責備、沒有怒罵。
她們壓下去了全部。
請記住，這是古代呀。
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經深入人心的古代呀。
即使是知道了，想要補救也很難辦呀。
她們家、窮。
很窮。
全靠捕魚為生。
沒有土地、甚至連房屋都不屬于她們。
但是，就是這樣一家人，卻擁有着感天動地般的——
【母愛】
(真的，要被感動哭了呢。)
她們商量了很久。
她的母親露出蒼白的脖頸，微笑地一遍又一遍拍着她的後背。
安撫着她、
讓她不必害怕、
這些都只是小事，沒什麽的、
人生哪有過不去的坎呀。
即使是真的、
這樣美麗的櫻子被人摘走了鮮花、
被人拿走了純潔的象征、
被惡人欺辱——
那又如何呢？
這是她的孩子呀。
她們思考了很久很久。
不可以打掉孩子。
因為，她們窮。
擅自的用那些藥劑、用那些不知道有沒有害的、亦或者是赤腳大夫行走鄉間來騙錢的玩意……
會對櫻子不好的。
櫻子會受傷的。
母親哭了很久。
但仍然沒有斥責。
這件事情傳開了。
傳的很遠。
山野間的妖怪聽聞了，趕了過來。
櫻子是個美人。
沒有誰能在那種美麗之下還能暗自若無。
沒有誰。
她太美麗了。
是如此的美人、以至于——
沒有被人搶走、沒有被妖怪搶走、沒有引發戰亂——
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合乎情理的事情。
“櫻子，我們去感謝神明吧。”
母親抱着她，輕輕訴說，“感謝神明大人，庇佑我們。”
空洞着雙眼，美成了一種恐懼的少女歪頭，黑色的長發如墨般傾瀉，她緩緩地開口，露出一種怪誕的美感。
“好哦，母親。”
請記住呀。
神明是會堕落的。
高天原的神明堕落了，自願變成了身上張滿骨刺的怪物。
周圍的人類堕落了，自願以身飼魔，淪為了怪物的口食。
鄉間野林的妖怪聞之，前來了呀。
“請把櫻子交給我吧。”
容貌昳麗，身着華麗的男子手拿五骨蝙蝠扇，如青絲般的長發落瀑而下。
他溫柔體貼。
帶來了仆人，仆人裝修了家裏。
變地終于不是茅草屋了。
母親看見了，非常感動。
婆婆看見了，也感動哭了。
“櫻子，要好好相處哦。”
她應了一聲。
雙眼仍然呆滞。
再後來，就是開篇的事情了。
她生了孩子。
丈夫不喜歡這個孩子。
不，不是因為孩子。
丈夫很愛櫻子，非常非常非常地愛。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被人說成水字數的緣故，他可以說上整整幾千萬個晉江幣。
但是、就是因為這個孩子、櫻子終于有了眼神。
終于——
有了作為人類的情感。
蒼天，這是何等的荒謬以及滑稽可笑。
丈夫厭惡這一切。
他喜歡着櫻子。
但是櫻子從未看過他。
那雙黝黑的眼睛裏面從來都沒有他。
但是——
但是！！！！
就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現，他竟然從那冷漠的冰涼到徹骨的眼神裏感受到了溫柔與溫暖——
丈夫跪了下來。
抱頭痛哭。
——【是母愛呀。】
——憑什麽、會是母愛？
他嫉妒的快要發瘋了。
于是就這麽的讓櫻子跑掉了、帶着孩子。
那個孩子、
畸形兒沒有關系。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櫻子為什麽——
他的大腦冷靜下來，沖向了外面。
【櫻子不見了。】
這個故事還好聽嗎？
兩面宿傩不想聽到這樣的故事，也并不願意聽到這般惡心的事情。
但是……
這是母愛呀。
母親生育了他，用自己的血肉哺育了他。
從某種角度而言。
【他是殺人犯。】
【他從一出生開始，就背負上了母親的性命。】
悔恨嗎？
羞愧嗎？
不——
反而因為這樣——明白了自己與母親之間的關系、那種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剪短的母子情、那種以可怕的血緣紐帶而成的關系。
兩面宿傩更興奮了。
自從一開始，在溫柔而黑暗的子宮中源源不斷的吸取着養分——這樣的他，心中竟然有一種難言之隐的快感。
這種快感沖刷上了他的心頭，讓他的咒力越發渾濁，越發強盛。
再然後、被生了出來。
被趕了出來。
在路上遇到了賣藥郎。
可悲呀——
太可悲了——
哈哈哈哈哈！這就是弱小的妖怪嗎？
屈膝彎腰般的愛上了人類，想要堅守自己的正義卻始終無法動手。
賣藥郎應當殺了她的。
但是并沒有呀，這位堅守正義堅守公平的賣藥郎堕落了。
然後——遞給她一瓶永生之酒。
這是何等的荒謬呀。
生出了詛咒之王這樣禍患的荒謬人類、竟然、被一個心向正義的妖怪、施以了援手。
是的。
請記住呀。
賣藥郎是正義的妖怪。
永生之酒能讓人類永生。
妖、怪、幾、乎、有、着、永、生、的、生、命。
【哈？】
【他也配？】
于是，兩面宿傩搶走了永生之酒。
他看到悲怆的賣藥郎顫抖了、後退了、畏縮了。
但仍然沒有動手，仍然沒有殺人。
多麽的、
可、笑、呀。
經歷了不知多少場戰争，經歷了不知多少次暗算。
詛咒之王竟然對這個可悲的妖怪心生了一點憐惜。
【廢物】
再然後呢。
他們竟然走到了一個人居住的地方。
（喂喂，開什麽玩笑。）
（這種鬼地方會有人類？）
懷着疑問，兩面宿傩被抱了進去。
【這是一間有問題的屋子。】
是的，這件屋子有問題。
在他們進入的時候，終于被察覺了。
外面的老人，裏面的小孩，全部都是人類。
不，準确來說。
【是待死的人類。】
【這裏正在進行一場祭奠。】
兩面宿傩從來都不會後退。
今天，回到過去，仍然是個0歲的孩子，也從未後退。
（那個妖怪總算做了點好事。）
他殺光了想要前來背刺偷襲的人類，毀了這個村莊。
第二天，被一個自稱裏梅的碰瓷了。
哈？真當他詛咒之王眼瞎？
他沒有在意，但是——
不準碰母親。
【她是我的。】
于是、兩面宿傩賜予了櫻子姓名。
【宿傩櫻子】
你是我的。
永遠都是我的。
詭異的束縛将他們牽扯到了一起。
這種束縛過于怪誕而充斥着令旁邊自稱裏梅的少年——興奮。
他混身都在顫抖，都在發顫，都在壓抑自己內心的恐懼。
這種恐懼無端別的。
而是——
【愛】
至于被暗算，演戲不演全套怎麽能行呢？
瘋子的想法就是與衆不同的。
今日的‘裏梅’為了計謀可以讓自己陷入臨近死亡的地步。
這樣——
就會——
【“你要是想殺了裏梅，就不要把自己弄得一身傷。”】
——
啊啊啊啊！
為什麽憑什麽？？？
為什麽他詛咒之王就可以享受盡一切美妙！
他、好、嫉、妒。
嫉妒的要發瘋。
尤其是，當他回想起前幾天的時候——
昏暗的屋子裏光線稀疏，半跪在地上的美麗女子扯開衣服，幼小的孩子像是不知餍足的魔鬼一般吸吮着奶源。
【憑什麽？他詛咒之王做了什麽？】
美到怪誕的女子露出微笑，小心翼翼地拍着孩子的後背，輕聲細語，溫柔似水。
不行。
不能在想了。
會發瘋的。
對于兩面宿傩呢？
富有奶香的汁液從舌尖到喉嚨再到腹部。
這種夾雜着母親的愛意、混雜這不知名情愫的甜蜜的母乳、
爆炸到他的舌尖了。
他神智恍惚了一瞬間。
吧唧吧唧嘴巴。
突然明白了這是什麽。
【是愛吧。】
“宿傩，”母親低下頭，親吻他的額頭，“我會一直愛你的。”
腦海裏仿佛爆炸了。
舌尖也仿佛消失了。
【這一定是愛吧。】
他恍惚了。
沉淪了。
醉了。
“所以，宿傩一定要……”
後面是什麽？
他好像……沒有聽到？
是什麽呀？
“宿傩是我的神賜。”
“能夠生出這麽可愛的孩子……我真是太幸福了。”
不……
我想聽前面的話。
前面的很重要……以至于被消音的話。
……
是什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