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份快遞
吳桐雨越靠近許經年,他便越往後退。像是她是什麽怪物,唯恐避之不及。這可讓她奇怪了,她有那麽恐怖麽?
她怕刺激他,也不敢靠近了。忙安撫他:“你別激動,我不過去就是了,別激動啊……”
許經年扶住椅子,過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他身為男子,自小習武,遇事向來也沉着冷靜,還是第一次這般失态。想想還真有些丢人。
可這也怪不得他,實在是那東西太吓人了。
經過這麽一折騰,吳桐雨的點滴也輸完了。小護士來替她拔了針,她便可以回家了。
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傳統美德,許公子還要将吳桐雨送回家。她發着燒,雖然在醫院輸了液,可到底是病人,若是在路上出了什麽事,那他可真是罪過。橫豎也就一個小時的事情。何況他的工作服還留在她家裏。三輪車也還停在她家小區。
直到走出醫院,許公子的雙腿都是軟的。雖然臉色好了很多,可整個人依舊有些心有餘悸的。*北北*
吳桐雨到現在都沒弄清楚剛才那一幕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許經年的反應那麽激烈,根本就讓她無從應對,搞得她都不敢和他說話了。
兩人在醫院門口攔了輛出租車,一路沉默,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許經年将吳桐雨送到她家樓下,吳桐雨對他說:“許先生很晚了,送到這裏就可以了,你明早還要上班,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的事真是謝謝你了。”
可許經年卻淡淡地說:“我跟你上去。”
“額?”
他解釋:“我工作服還在你家。”
他說完這句話,吳桐雨才注意到他身上還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T恤。
初秋夜色寒涼,陣陣秋風吹來,絲絲縷縷的寒意爬上腳底,沿着四肢百骸蔓延開。她都禁不住攏緊了身上的風衣。
而他穿得這麽單薄,就站在樓道口。這個地方穿堂風吹得比別處都順溜,他的衣角被風吹得簌簌擺動。
路燈清幽昏黃的燈光從頭頂灑下來,他整個人置身于大片光暈中,身材料峭挺拔,可又顯得那麽瘦削和落寞。
從離開她家開始,又在醫院待了這麽久,直到現在送她回來,這三四個小時裏他都是穿着這麽一件薄薄的T恤,而她到現在才注意到。
淺都十月份的天氣雖然算不得冷,但到了晚間氣溫下降,還是會比白天要冷一些。說實話一件薄薄的T恤衫還真有些扛不住。而且這種天氣也最是容易感冒,衣服穿得少一點,搞不好第二天就感冒了。
吳桐雨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她直接握住了他的右手,“許經年,你會不會冷啊?”
她的這個動作出其不意,許經年毫無防備,當即愣住了。
其實她的手也不暖和,甚至比他的手還要冷一些,可奇怪的是,他居然清晰地感受到了一點點溫暖。這溫暖像是從心底衍生出來的,微不足道,卻足夠讓他為之動容。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受了。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未知的世紀,這裏的一切對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陌生的面孔,陌生的建築,陌生的語言和文字,還有各種千奇百怪他過去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開始的時候,他總是被嘲笑。禍從口出,問的越多,嘲笑也就越多。漸漸的,他變得沉默了。他覺得在這邊生活格外艱難。他需要去認識、接受所有未知的事物,然後頑強的生存下去。
等他逐漸熟悉和适應這邊的生活後,他又越發想念侯府,想念父母和妹妹。一個人離家太久,思念的情感便會牢牢的糾纏住你,讓你無法動彈。但凡牽扯到過去,那種強烈的感情就會像決堤的洪水,一瀉千裏,難以遏制。
過去他一度認為自己不是一個思家的男人。殊不知,他只是一直沒有離開過家,沒有真正離開過父母。
這麽長時間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溫暖。雖然來自眼前這個總是給他制造麻煩的女人。
“走走走,快上樓穿衣服去!”吳桐雨哪裏會知曉他的滿腹心事,她只知道讓他趕緊去她家穿衣服,別感冒了。拉起他的手就往樓上走。
待他從思緒中掙脫,他便已經在吳桐雨家裏了。
他把他的工作服穿上,和吳桐雨道別:“吳小姐我先走了!”
“等等!”她卻喊住他:“先別着急走。”
“還有事?”他微微擰眉。
“你先坐會兒,我馬上就好。”她推他坐到沙發上,“給我五分鐘,很快的。”
他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麽。卻還是耐着性子坐到了沙發上等她。好像因為她剛剛不經意間帶給他的溫暖,他對她的耐心居然好了起來。
只見女人一頭紮進了廚房,也不知道究竟在幹嘛。
剛一坐下,褲袋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是譚暮打來的。
“老許你今天怎麽回事啊?這都幾點了,還不回家呢?”電話一接通,譚暮大哥的破鑼嗓子都傳了過來。
“有點事耽擱了,馬上回去。”
“出什麽事了?”
“沒事,都解決好了。”
“那你趕緊回來,別在外面瞎晃悠了,你看看這都幾點了。”
“知道了。”他言簡意赅,直接掐斷通話。
将手機放入口袋,他聽到了廚房裏傳開了開水沸騰的聲音。“咕嚕咕嚕”的聲響落入他耳朵裏,清脆動聽。
他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吳桐雨便從廚房走出來了,手裏端着一只玻璃杯,裏頭是某種黑色的液體。
“來來來,快把這個喝了。”她直接把玻璃杯遞到許經年面前。
“這是什麽?”
“午時茶。”
“為什麽要喝這個?”
“預防感冒的,你這一晚上穿得這麽少,又在外頭吹了冷風,搞不好明天就感冒了。咱們呀要防患于未然。”
他看着黑色的液體皺了皺眉,低聲問:“一定要喝嗎?”
這東西看起來很苦的樣子呀!
“一定要喝!”吳桐雨一副不容商榷的神情,堅定地對他說:“喝了它就不會感冒了。”
他接過玻璃杯,端在手裏,液體滾燙的熱度在他手心裏暈散開。他擡手遞到唇邊,依舊有些猶豫。
“你是不是怕苦啊?”吳桐雨像是猜中了他的想法,笑着給他吃定心丸,“你放心好了,午時茶一點也不苦,它是甜的,不信你嘗嘗看就知道了。”
雖然有吳桐雨的保證,不過許公子依舊有些不放心,他從小就害怕喝藥。過去宮裏那些太醫給開的藥又苦又腥,他每次都是捏着鼻子,拼老命喝下去的。
他顫顫悠悠地遞到唇邊抿了一小口。倒真不苦,還甜絲絲的。
這下他才放心,一口氣都給喝完了。
“怎麽樣,我沒騙你吧?”吳桐雨眉眼彎彎,笑得頗為得意。
“謝謝。”他喝完将玻璃杯放在茶幾上,“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吳桐雨拉住他衣袖,往他手裏塞了半袋東西,“這些你拿回去,要是明天覺得鼻塞,你就泡上一袋。這東西沒有副作用。”
他看着那半袋午時茶有些動容,輕聲地說了句“謝謝”。
***
許經年回到家真的很晚了,都快十點了。
譚暮大哥等了他半宿,直接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倒也不是他愛操心。實在是他太不放心許經年了。這小子對于現代的很多東西都一竅不通,每天出去送快遞,他都提心吊膽的,生怕他出什麽意外。
每天晚上都要等到許經年平安回家了他才能放心去睡覺。
譚暮平時經常熬夜打游戲,一般不到一兩點他都不會睡的。今天居然這麽早就睡了,還真不是譚大哥的風格。
看到譚暮睡着了,許經年輕聲回卧室取了條毛毯替他蓋上。
男人的睡相很難看,四仰八叉,還打着響亮的呼嚕。
看着譚暮,許經年又想起了不久前吳桐雨的那杯感冒藥。
他孑然一身來到這個世界,無依無靠,一竅不通,所幸遇到了譚暮。他收留了他,不至于在外頭流浪。
吳桐雨這個女人雖然不靠譜,大大咧咧,有些人來瘋,做事情從來不經過大腦,總是給他制造各種各樣的麻煩,讓他觸手不及。可到底還會關心他。好像也不是那麽令人讨厭。
然後他才到衛生間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譚暮竟然醒了,靠在沙發上打游戲。
他用幹毛巾擦着頭發,問:“你怎麽醒了?”
“本來也就合個眼,沒睡深。”譚暮十指并用,操縱着游戲,“你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晚回來?”
“吳小姐生病了,我送她去了趟醫院。”
譚暮:“……”
“她怎麽了?”
“突發高燒,已經輸了液了。”
“老許啊,你們倆這孽緣可真夠深的。吳小姐也真是的,一言不合就折騰進醫院。你說這都什麽事啊!”
許經年:“……”
譚暮:“這周六輪到你休息了吧?”
“是的。”
“那正好,周六跟我去一趟劇組。”
“幹什麽?”
“霍大導演的新戲要開拍了,我報了群演,也給你報名了,咱們倆一塊去。”
許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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