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雙更合一 揭開謎底

和聞寒時的同居生活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局促。

溫兮辭吃完東西就想回屋, 碗也不用她洗,明天阿姨都會來整理。

聞寒時卻突然叫住她。

溫兮辭腳步一頓。

總感覺他是要說一些她并不樂意去接觸的話題。

“我們聊聊吧?”

溫兮辭抿緊了唇。

這麽多年,她一直在逃避這個話題, 現在到底還是避不開了。

其實這次和他有這麽多接觸的時候她就知道他們之間的某些話是一定要說開的了,她一直在偷偷憂愁那天的到來,自己躲着避着, 因為她不想到來, 但是又怎麽可能不到來?

溫兮辭不想去挖自己的傷疤。

可是他知道, 如果不把這些事情說開, 他們之間永遠都好不了。

溫兮辭遲疑了下,“那什麽,我困了……”

他不由分說地拉住她,眉眼間是出奇的認真。

溫兮辭低眸看他的手,腕骨突出, 她都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身材可以這麽好,還能這麽瘦。

“我想跟你解釋一下那一天。”

溫兮辭不想聽, 她很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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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好像是,不聽不行了。

她長睫輕顫, 好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抗拒。或許是曾經的傷害太深, 以至于現在不願意再去回想。

“這件事說起來很複雜,我沒辦法一口氣迅速地跟你說完, 當時我又着急出去找安爾,就只能讓你先等等我, 等我回來我再慢慢跟你解釋。可我沒想到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你……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緊緊凝視着她,面色很沉重。他很認真地在做解釋, 這些話,似乎是他醞釀了整整三年的。

溫兮辭抿緊唇,是啊,反正他有他的苦衷。只有她,是在無理取鬧。

“聞寒時。”

“嗯?”

“我脾氣沒多好,這個應該很多人都知道。”

他垂眸看她,不知她想說什麽。

“你應該也習以為常了吧?所以別對我抱有太大的幻想,指望我能有多溫柔、多善解人意地去做什麽。”

聞寒時很平靜,對她說出的這句話并沒有太大的意外,也并沒有覺得多麽難以接受,像是聽到“今晚要吃什麽”一樣的平靜。

他輕嘆一聲,“沒有。”

“沒有什麽?”

“你脾氣沒有不好,我也不會道德綁架地要求你做什麽。”

溫兮辭擡眸看他,不解其意。

“我比你想象中的了解你。”他說,“我也比你想象中的可以接受你。溫兮辭,我當年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沒有一句是哄你的。”

溫兮辭恍惚地回憶了下,他說過的話太多,她已不記得太多,但有那麽幾句,她多少還是知道。比如海誓山盟,比如情定一生。

她輕輕呼了口氣,覺得胸口脹得難受。

“所以,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解釋一下?”

溫兮辭抿了抿唇,片刻後,像是落敗般地別開眼,“你說就是了。”

這個人,随口扯幾句話都像是在告白。

“得從我家世開始講起,你對我的家世應該不是很清楚,所以解釋起來最麻煩的也是這個,我先長話短說。”

溫兮辭指了指沙發,“坐着說?”

他低笑,“好。”

怕她跑了似的,扣住她的手腕,帶着她走過去,

溫兮辭的确是不知道他的家世的,他在她這邊,像是一張白紙,她什麽都不知道。也是因為如此,她才常覺得疏離感太強,有一種虛無的、空洞的感覺,她好像抓不住他,他随時可能飄走似的。

這種感覺帶來的直接感受就是她在他身上沒有得到太多的安全感。

從一開始就是,他如太陽一樣放着光芒,閃耀在天上。陽光照射下來,總會讓少女含羞帶怯地躲避,怕被陽光照射,也怕自己……配不上這縷陽光。

這種虛無缥缈,一直持續到了他們之間結束。她也始終覺得,這是他們分手的最根本的原因。

溫兮辭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但确定一點,他想帶着她走進他的世界。

她沒有動,沒有掙紮,任由他帶領着她,走進去。一步一步,從打開門開始,到走進世界深處為止。

“我家是北城的老牌世家,聞氏,從二十多年前就開始內鬥,先是我二叔和我父親,後來我父親贏了,但是鬥争沒有結束,因為我母親去世了,我父親娶了新的妻子,并且很快生下一子。當時我和周矜被繼母逼到無路可走,是老太太伸出援手,雷厲風行地把我們帶走撫養,我們才得以存活,養豐羽翼。繼母的兒子成年之後不久,繼母再度出手,和她的兒子一起想搶聞氏的繼承權,老太太的意思是我必須搶到手,我母親的遺願也是如此。當年我才進娛樂圈沒多久,被迫卷入風波,只能抽出精力來謀劃這件事。當時安爾找我,就是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在她那裏,她準備給我,但是被我繼弟圍堵,我必須馬上趕到。

“兮辭,我當時真的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解釋,這些事情解釋起來很複雜,我本來是想找個時間慢慢跟你說的,當時又着急出門,也就不得不先放下你。我和安爾之間從來沒有男女之情,我喜歡的人,從來也不是她。”

他好像只是說了幾句話,又好像,是把他的前二十年概括了一遍。

的确很複雜,這種豪門秘辛,一不小心就牽扯了好幾代人。溫兮辭聽得如在雲霧之中,不過大概的意思她還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最重要就一件事——他是為了什麽去找的安爾,是不是真如安爾和她所說那樣。

他說完了,謎底也徹底揭開了。

溫兮辭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感受。好像執着了很久的一塊大石頭,突然就放下了。即使她不承認,這件事也是她的心事,并且在她心裏藏了三年之久,一直耿耿于懷,無法釋然。現在突然被解釋開來,那塊大石頭連個緩沖都沒有,直接落地,空得她猝不及防,只覺得空虛與怔然。

她有些迷茫,還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事情真的沒有那麽複雜,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很想和你解釋,但是我沒有機會。”

溫兮辭深呼吸了下,只覺得荒唐。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原來如此。

其實要撒謊很容易,畢竟他有三年的時間去想一個謊言,并且有時間将各個方面都圓得完美無缺。可是她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不屑于為了這種事情去撒謊。做了就是做了,他會認的。

可是越是知道這不會是假的,這就是真相,她就越難受。

溫兮辭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空白了許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擡眸看他,與他對視,一字一句道:“那、又如何?”

他不解地看着她。

“知道了,我是知道了。不過——聞寒時,事情過去太久了,就這樣吧。我知道真相了,只是好像,知道得太晚了些。”

溫兮辭從來不知道,一句話說起來,原來也可以滿是遺憾。

——我知道了,我心裏的結解開了,只是我們之間也不可能了。一切都太遲了。

她的眼眶裏驟然湧起淚意,幾乎要将眼睛灼傷。她好痛,又說不清是哪裏痛。

不知不覺的,聞寒時扣住她手腕的力氣越來越大,目光緊緊鎖在她身上,眼底意味不明。

他問出今晚的第一個問題,也是藏在心底不知多久的問題:“為什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我想說的,只要幾分鐘,我就可以和你解釋清楚,可你為什麽不給我機會?”

因為她當年太年輕了,她不懂愛人,不懂如何去愛。草率而又莽撞,磕磕絆絆地度過了她最美好的時光。

現在想起來,仍覺沖動。

可又何嘗不是脾氣使然?

——她說過了的,她脾氣不好。

溫兮辭很想擡手擦去淚水,不想讓自己在他面前狼狽落淚。可她還是忍住了,只是不住地擡頭望天,試圖把眼淚逼退。她反問道:“那你呢?你要是真想和我解釋,就算我一再拒絕,就算你一開始尋不到機會,可是後來你總是有機會的,你不也是沒說麽。”

一開始她幾乎堵死了他所有的路,可是她又哪來的本事堵三年呢?

聞寒時沉默了。

是啊,後來總是有機會的,為什麽不說呢。

或許,是他彼時也正當年少,那股傲氣被激發,他也不願意再去低頭。少年意氣,盡顯無疑。有些時候是好事,有些時候又是幼稚至極的壞事。

他也有屬于他的驕傲啊,他年少成名,傲氣并不遜于她。而也是這該死的傲骨,讓他到最後不願再去解釋,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想,那就這樣吧。

經年之後,他自己種下的果自己吃,才嘗到了何為後悔的滋味,又一步步地去設下天羅地網,一步步地逼近她的身邊,巴巴地去尋求和她合作的機會,為今天能有這個解釋的機會做了不知多少努力和鋪墊。

說到底,當初他們都太年輕了,他們都不懂怎麽去愛一個人。年少時遇到最愛的人,最痛苦的事情莫非是無法徹底地表達自己的愛意,順利與她相愛下去。三年過去,他們在各自的世界裏成長、成熟,回過頭來,只覺得當初的自己幼稚到了無法直視的地步,可是因此造成的錯誤和遺憾,并不是想彌補就能彌補的。

聞寒時一時無言,她亦然,只是沉默。

偌大的屋中,兩人一起沉默着,使得整個屋子靜谧得過分。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他悶悶的一聲,“那我再跟你,多道一個歉,行麽?”

溫兮辭很想笑着罵他臉皮是什麽做的,怎麽可以這麽厚,可是這時候她的嗓子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什麽都說不出來,心裏也難受得過分,難受到無法呼吸。她很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可是又覺得哭不出來,只是純粹地壓抑着。

溫兮辭撇開了臉,不想看他。

可他卻很執着,像是不争取到一個結果今晚誓不罷休一般,仍然執着地困住她:“是我的錯。”

溫兮辭快繃不住了,她覺得她的底線在被他瘋狂試探。

她其實也有很多委屈的,很多他并不知道的委屈。他只知道她不聽解釋不辭而別,可是她真實的苦衷又有誰知道呢?

他是錯了,可他的錯遠不止這些。

溫兮辭很想很有氣勢地說話,可是她太不争氣的,說出口的聲音很低,很哽咽,聽得出她在努力維持平靜,“聞寒時,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混蛋……”

聞寒時心疼到了極致,這麽多年,極少有這樣的體驗。上一次這樣心疼,好像還是在知道她從舞臺上掉落摔傷的時候。

一年前的某臺跨年晚會彩排,威亞出了問題,溫兮辭直接從舞臺上掉落摔下來,當時全場皆驚,趕緊叫了救護車送她去醫院,與此同時登頂熱搜,許久沒上熱搜的溫兮辭再次霸住了熱搜第一。

聞寒時當時在另一個電視臺,聽說以後,用烏蒙的形容就是,他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慘白得驚人,手腳都慌亂了,只知道讓他趕緊訂機票。聞寒時當時腦袋一片空白,空白了許久才恢複知覺,恢複以後他已經上了飛機,飛往她所在的那座城市。

烏蒙知道他着急,趕緊聯系溫兮辭那邊的人,想問問情況怎麽樣,但是溫兮辭那邊亂成一片,根本沒人能回他消息,他這邊誰都聯系不到。

烏蒙聯系不到人,找不到消息,在飛機上的兩個多小時聞寒時整顆心都是慌的。從舞臺上、從威亞上掉下來,還叫了救護車,封鎖消息直接送去醫院,那說明肯定傷的不輕。聞寒時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感覺,但好像是,空了一大片。

而那次溫兮辭也真摔得不輕,肋骨都斷了,好在秦慢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把事情處理得極好,外界該知道的就知道,不該知道的她一點消息都沒傳出去,讓她安心養傷,一養就是三個多月。那次過年晚會,溫兮辭沒能參加成,白白排練了許久,還落了個傷,她郁悶了好久。好在秦慢在,有秦慢陪她照顧她,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同時也不知道聞寒時來了。

聞寒時來了以後,烏蒙終于聯系到秦慢,秦慢給他們報了個平安,但沒允許他們探病,于是聞寒時只在外面,靜靜地坐了會。知道她沒事,他一瞬間就平靜下來了,也冷靜下來了。

烏蒙就那樣陪着他,烏蒙說,那時候感覺他很孤獨,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了一般。

那一次,聞寒時想通了很多很多。

她的受傷,對他來說真的是件大事。那種害怕失去害怕到極致的感覺,還有失而複得的喜悅,都沖擊得他有些回不過神。

他試圖把她摟進懷裏,哪怕只是暫緩她的哭也好,可她卻很抗拒,從他懷裏掙脫,“你總以為你什麽都知道,你總以為你什麽都解釋清楚了,可是實際上卻是什麽都沒有。你什麽都不知道的,你的解釋也很片面。”

聞寒時聽得怔然,“什麽?”

溫兮辭找手機,可是淚水遮住眼睛,她找了好久才在餐廳找到,然後找出當年安爾給她發的短信,遞給聞寒時看。

“我脾氣是不好,但也沒有那麽不好,沒來由的無理取鬧。聞寒時,你自己看看吧,在你走之前,安爾給我發了這些,而你又真如她所言走了,你說,我該不該相信?該不該生氣?”溫兮辭抿緊了唇,壓抑、忍耐着憤怒,“你們倆之間的淵源可真深,我又哪裏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呢?我累了,我也懶得去分辨真真假假,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這幾年她都沒換過手機,和安爾的聯系短信安安然然地躺在她的信箱中。

她短信很多,這條信息早就被沖下去了,她也很少去翻出來看,可能是害怕,可能是抗拒,可能是躲避。

可是真要找出來,又是那樣容易,輕車熟路的,像是做過了無數遍似的。

聞寒時根本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他幾乎是震驚地看完了所有的短信。

溫兮辭抱着手等他看完,只覺得荒唐至極。就這樣一個人,竟然在她的生命中膈應了五年之久。從他們在一起,她第一次認識安爾開始,安爾就再也沒有從她的生活中離開。

這可不是荒唐麽。

“她胡說,那天根本不是為了她,只是為了那份文件。那是聞氏和安氏的合同,不然根本不會出現在她的手上。”他聲音急促地說完,“我跟她之間什麽事都沒有,從來沒有。”

“我那天想跟你說安爾的事情,可是你什麽也沒聽就走了,聞寒時,我怎麽能不信?怎麽能不信呢?”她有些窒息的絕望,她當年才多大呀,明辨是非的能力有限,辨認綠茶婊的能力也有限,走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接下去的挑戰于她而言真的太難了。

分清圈套,從中跳出,說得容易,做得哪有這麽容易?

更何況這還是安爾精心設計的圈套,每一步都設計好了,連他們會做什麽、會怎麽做也想好了,他們很難不中計。

溫兮辭說完,難受至極,就是這樣多的陰差陽錯,才造成他們分開。可是追根究底,分手的原因何止是安爾?他們自己不也錯得離譜麽。

但凡他們清醒一點,對彼此更加信任與包容一點,安爾的計策都不會這樣成功。

聞寒時試圖去握住她的手,可除此之外,他好似失去了言語。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很緊急,之後三年我一直在和繼弟抗争,這個過程很難很難,稍稍走錯一步,于大計而言都是致命的。”他說,眼神複雜極了,“可是這些都不是我們的錯。不是我,也不是你。”

他想複合。

意思明顯到就差直接說了。

即使曾經做了很多步,可是現在走回正道,都還來得及。

溫兮辭卻回避了這個話題,“三年了,物是人非。聞寒時,我只想好好履行完跟你的這個合約,然後我們就還是各走各路吧。像這三年一樣,挺好的。其實我本來就不想跟你有太多牽扯,要不是奶奶,我不會同意這個合約的。”

她在告訴他,适可而止吧,別得寸進尺了。

也清楚明了地擺明了态度。

聞寒時何嘗不懂其意。

他沉吟半晌,最終,伸出手抱住她,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極力地忍耐什麽,“好。但是能不能答應我,至少是朋友?”

她對他的冷淡和敵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樣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疏離。

疏離來疏離去的,還能做什麽。

聞寒時是個極聰明的人,即使目前沒辦法一步登天,他也會給自己留下餘地。只要路沒被堵死,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溫兮辭答應了。

她累極了,回屋休息去了。

黛黛和貝貝很早就過來幫忙收拾行李,準備進組。

看到聞寒時,她們對視一眼,在雙方的眼中皆看到了震驚,而後又默默地憋下了震驚,淡定地問好。

聞寒時朝她們颔首,沒有作過多的解釋。

他行李很簡單,一個行李箱再帶上就行,什麽都不用準備,分外悠閑。

溫兮辭睡到很晚才起來,她們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正好準備上車。

臨出門,她看向聞寒時:“你走不走?”

烏蒙是要來接他的,聞寒時不是很着急,不過有她開口問,他自是沒有拒絕的,帶着行李箱一起跟上了。

節目組的人等候已久,好不容易等着錄制的老師們一個個出現,他們熱火朝天地忙着迎接。

他們認得溫兮辭的車,看到她的車後,笑道:“太好了,只剩一個聞老師了!”

話音剛落,車門打開,聞寒時從車上邁了下來。

節目組:“???”

什麽東西???

聞老師為什麽會從溫老師的車上下來啊???

所有人一頭霧水,連鐘長俨都被驚動了,他摘下墨鏡盯着車門。

随後,溫兮辭從另一邊下了車。

節目組:“???”

鐘長俨意味深長地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須。他總覺得,今年是他的暴富之年,而跟前這兩位吶,就是他暴富路上的貴人。

啧,他這才放了一周假,又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這兩人之間……不對勁吶。

鐘長俨笑得意味深長,趕緊讓人去搭把手拿行李:“都愣着做什麽?快去幫忙!”

他的高興,顯而易見,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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