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為什麽呢?難不成你看上我了,……
“音音……你能不能不怕我。”
唐徽音聽後有些許驚訝後的呆滞,說不上是哪一種感覺襲上心口,若偏要形容,或許是從他口中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的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輕輕柔柔的捏住一般。
那一瞬間,她的呼吸堵在鼻腔,微微酸澀與悶痛感交織纏繞着她。
小包廂裏隔音效果不錯,外頭的喧嚣被隔絕在這扇門之後,裏頭只餘沙發上的男人淺淺的呼吸聲。
是不是長得好看的人不論內外都是被上帝一并精心修飾過的,否則,他一個醉酒的大男人怎會安靜的像個乖寶寶,絲毫沒有醉酒後的醜态。
唐徽音家中有三個男人,老爸和兩個哥哥醉酒後的粗糙形态她是見慣了的,耍酒瘋倒不至于,可胡言亂語,睡時鼾聲連天卻也不可避免。
但到了季北這,怎就是這樣一副安靜的睡顏。
她覺得新奇,在沒有絲毫睡意的夜晚,靜靜的看了季北好久。
……
是不是醉生夢死的娛樂場所都不需要有窗?因為人們來到這裏大多尋求釋放,黑夜白晝無所謂颠倒。
唐徽音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再睜眼時,包廂裏的燈光已被調到最暗,因為沒有窗戶,她根本無法憑借外界的光明程度判斷時間早晚。
她揉着眼睛和僵硬的脖頸從沙發上起身,随着她的動作,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從她身上滑下去,彎腰拾起來放在一旁,稍一側目,卻見到沙發的另一端,季北頭枕着沙發扶手,雙臂環胸的姿勢閉目沉睡着。
他後來有醒過?睡覺的位置換了,那她身上的衣服應當也是季北蓋上去的。
她做這番猜想,随手拿過背包,摸出手機看時間,已經是早晨六點鐘,她應該早些回學校,好好洗漱一番再換身幹淨的衣服。
身上的這件行頭,沾染了火鍋的氣味,其中還摻雜着若有似無的酒氣,想必是在這個包廂待得太久,才染上的味道。
她悄聲拿起包,蹑手蹑腳走至沙發另一端,将西裝外套小心翼翼蓋在季北身上,然後正準備走,季北卻恍然睜開眼,一副稍顯清醒的模樣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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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外挪動的腳步頓住,她轉過身去,對上男人不夠清明的眼睛,應了聲,“嗯。”
不知何種原因,興許是昨晚季北的那個擁抱,又或許是她看到了季北最脆弱的一面,那明明是關系極為親密才可以坦誠相對的一面,才叫她在此刻面對季北時有一些尴尬和不自然。
夜晚過于神奇,總叫人的理智減退幾分。
唐徽音想,若是換作現在,她怕是不會選擇和季北獨處,更不可能答應他那個擁抱的請求。
季北已起身坐正身體,活動下僵硬的脖頸,腕表顯示的時間是六點過一刻。
再看向唐徽音,他問:“準備回學校?”
唐徽音點頭。
男人起身,将西裝外套穿好,說:“走吧,我送你。”
話落,季北已經走至身前,總覺得兩人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奇怪,唐徽音琢磨不透,就覺得不安,于是下意識的抗拒和季北接近,她悄無聲息的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故作自然的樣子說:“不了,這離我學校不遠,我坐地鐵就好。”
她疏離的小動作盡數落在季北的眼中,昨夜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在腦海裏悄悄拼湊,他尤其記得那個擁抱的溫度,和她身上特有的花木香氣。
雖是大醉了一場,可該記得的一點都沒忘。
季北先一步推開包廂的門,不容拒絕的說:“我開車送你,一腳油門的事,有你坐地鐵的時間回宿舍休息一下不好?”
他已經這樣說了,唐徽音再也想不到理由拒絕。
這個時間酒吧裏很安靜,工作人員都已經下了大夜班回家休息。
季北在前頭走,路過舞臺時,唐徽音才想起昨日來的主要目的。
她小跑兩步追上季北,試探着問:“季北哥,我昨天來好像看到這裏的樂隊換人了?”
季北前行的腳步稍有停頓,卻也沒有因此停下來,只用後腦勺與她對話。
“嗯,換人了。”
“是宋池做錯了什麽事情嗎?為什麽突然換人啊?”
她不想直白的打探,怕引起誤會,可卻不知,她這般迂回的問法反倒令人多想。
男人步伐很大,她要小跑着追才能跟得上他的速度,結果卻在她問出這個問題後,季北腳步生硬的止住,一霎回過頭來。
面色是冷的。
唐徽音心裏緊跟着一沉。
季北:“你昨天來就是為了質問我這件事?怎麽,你還對他念念不忘?”
質問?
她方才哪一句話聽起來像是在質問?
因着昨夜沒睡好,現在腦袋裏像搗進了漿糊,一時間思路運行不暢,她張了張口,頗有些洩氣的樣子,“我是聽說你把他解雇了,所以才想來問問你,是不是……”
季北莫名就有了火氣,都沒叫她把話說完,便打斷,“是我把他解雇的,你舍不得了?”
唐徽音一瞬間就漲紅了臉,胸口裏也有了氣焰。
說她在質問,分明咄咄逼人的是他才對。
她不過就問了這麽兩句,還沒開口講正題,他倒是好有風度!
“算了,不同你講了,你這個人脾氣壞的很。”
唐徽音很是氣惱,從季北身邊走過去,眼見着就要推開酒吧的門,男人卻先她一步擋在了門前。
“你把話說清楚再走。”他這一句語氣倒是緩和了不少。
可他臉上依舊是一副低沉的表情,唐徽音見了就覺得與他交談的欲望不大。
只不冷不熱的說:“你認為什麽,就是什麽,我不想解釋。”
唐徽音這人性子軟,從小就是個膽子沒有老鼠大的小慫包,可即便是她這樣的,偶爾也有兩分倔強性子,發洩的對象,無外乎都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俗話說這叫窩裏橫。
平時乖乖巧巧的,惹毛了倒也會呲一呲尖牙,唬唬人罷了。
季北對她的性子了如指掌,便也覺得她最近對自己倒不似從前那般畏如蛇蠍的模樣,偶爾鬧鬧脾氣,或許亦是将他歸于“親近之人”這個行列中?
意識到這些,他心裏生出了微妙的歡喜。
面上卻滴水不漏,冷靜自持的模樣。
“你不解釋,今天就別想出這個門。”
故意以威脅的口吻說,可其實心裏擺明了就想逗逗她,哪知唐徽音卻真信了,她急躁起來,就差跳腳,“你這人怎麽這樣不講理,昨晚因為你,我連宿舍都沒回,今天你還要讓我逃課嗎?季北……”
眼見着他抱着肩膀,一派閑散慵懶的樣子靠在門邊上,頗有幾分欣賞她着急卻又無計可施的樣子。
他不說話,笑着看她,唐徽音氣急了。
“你無賴季北,你說過再也不欺負我的。”
季北聳聳肩,納罕的樣子說:“這樣就是欺負你了?那以後你豈不是天天都要哭鼻子。”
唐徽音被他言語中的某個關鍵信息搞的一愣,遂又問:“什麽以後,什麽天天?”
“沒什麽……”
唐徽音也無瑕和他深究,她回宿舍還要洗個澡換身衣服,眼看着時間要不夠用,她心急的去拉季北的胳膊,可季北那鐵塊一樣的身板,若他自己不想動,以唐徽音這點小力氣哪能撼動分毫。
三兩下拉拉扯扯,她一個沒站穩,反倒被季北給帶了過去,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她神經突兀的跳動幾下,若說昨晚的擁抱尚且算得上有分寸的話,那現在這個,就是實打實的緊貼在一起。
兩人的呼吸聲心跳聲無限接近。
這一幕的發生是兩人都始料未及的,饒是季北再淡定,也多少有些慌亂的意味。
唐徽音一下推開他,站直身體。
她尴尬的立在那,想來無非就是一句解釋,何苦在這裏和他糾纏。
“我聽說宋池被解雇後,酒吧的客人被帶走了一半,所以才想來問問你,是不是因為我才解雇宋池的,我不想因為我的事情影響了你的酒吧生意。”
她說完也不看季北,顯然還在生氣。
季北卻一副意料之外的樣子,只不過聽過她的解釋,他明顯比方才還要高興許多。
“解雇他是因為他私人關系混亂,留在酒吧招三惹四,日後會給酒吧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不是因為你,你沒必要有心理負擔。”
季北這麽解釋,其實也确實是實情,只不過這實情只占了原因的一半,另一半是他的私心。
他不是一個純粹的商人,也從不做唯利是圖的事,對他而言,永遠有淩駕于利益之上的東西存在。
只不過,那是他心底的秘密,或許有一天會告訴她。
也或許,要永遠藏匿。
他從不需要她的感激。
聽他這麽解釋,唐徽音松口氣的同時,還是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因為如果想要解雇宋池,在什麽時間點都可以,怎麽這麽湊巧,偏偏是她和宋池有了糾葛之後呢?
唐徽音将懷疑的目光遞過去,問:“你說的是真的?真不是因為我?”
季北卻笑了,“怎麽,你希望是因為你?”話落,他又做深思狀,“為什麽呢?難不成你看上我了,想給自己一個以身相許的理由?”